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29
安龙儿学过的地趟刀法现在发挥出最好的作用,在人群的脚下连扑带滚,向四方快速地扫劈,人快手杖打得更快,象一阵旋风卷过枯树林,所到之处,打斗中的大汉纷纷倒地。
杰克紧随着安龙儿跳到中庭,抱着从床上卷起的床单被子。他迅速闪到一旁把床单被子撕成布条,见一个绑一个。
杰克来自美国西部,擅长飞绳索套牛套马,在他眼里,相对于牛马来说人算是小动物,把人按倒在地再绑起来完全不是难事。
很快,在中庭厮杀的人全都被结结实实地绑起,地上躺满男人,不会动的不知生死,会动的身上都被绳子绑着。
杰克和安龙儿收拾完中庭的人,再向客栈前堂的食肆冲出去,看到这里早就没有任何食客,桌椅碗碟打了一地,地上也躺着人,却仍有六个人还在刀光剑影中互相砍杀,客栈的掌柜举着椅子蹲在收银柜下,全身发抖地哭得满脸泪水。
杰克向掌柜说:“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你躲好不要出来……”
安龙儿一脚把身边的桌子横踢出去,桌子平冲而去撞向其中一人,安龙儿同时抖出身上的绳镖,绳镖贴着地面向这个人的脚踝缠过去……
这人上身被桌子向后一撞,脚下却被安龙儿用绳镖向前一扯,马上被凌空抽起摔在地上,杰克从桌子底下窜过去,绑起这个人。
正在和刚才倒地的人打斗的另一个汉子,正在乱挥大刀,对手突然倒地从他面前消失,他怔了一下,呼呼地喘着气左右找人。杰克也不傻等,反正自己在桌子底下,两手捉住这人的双脚用力一拖,又倒下一个,杰克顺便把这两个人绑成一团。
杰克绑人很技巧,大概在西部绑畜牲练熟手了。杰克绑人时,用料少,效果好,只在手腕和脚踝上下绳子,然后把手和脚反在这人的背后,扎成一圈,这种绑法叫綑猪法,是猎户和农场常用的招式,官府的捕头也会这样绑正在犯案的重犯。
安龙儿面前还有四个发疯的大汉,杰克绑好地上的两个人也站起来,和安龙儿一齐对付余下的四个人。
安龙儿跳在桌子上,蹲身把绳镖在头顶甩一圈,然后把绳镖全长度放出去,镖绳在脖子的高度横扫而过,安龙儿单手抓住绳尾,一缠一拉,绳镖同时缠在两个人的颈上,把两个人头收紧在一起,两人顿时脸贴着脸非常亲热……
安龙儿马上从桌面跃在他们头顶,在空中把绳子在他们颈上缠多一圈,然后顺势落地,绳子绑住他们的脖子向地上一拖,啪嗒一声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杰克马上扑到这两人的脚上,用布条一次过绑住四支腿……
“好功夫!”杰克和安龙儿身后有人大声说道,同时听到几下掌声。
身后出现十多个捕快官差,说话鼓掌的人站在那些公差的中间,身穿一套黑底青花长衫。
其中四个捕快在这个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手持绳索,冲向最后剩下的打斗者,他们越过安龙儿和杰克,麻利地綑绑起这两个人。
其余的捕快一下围住安龙儿和杰克,十多把钢刀指向二人。
一直躲在收银柜台下面的掌柜急忙走到捕快们的身边说:“何大人,别捉他们,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是这里的住客,是出来帮忙的呀……”
何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黄头发,看到一个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上没有什么兵器;
而杰克手上也只有布条,最严重的是,杰克还是洋人,得罪洋人可没什么好处。遇到洋人要不当场杀了毁尸灭迹,要不就干脆对人家好一点。因为朝廷早下了通令,洋人犯事要交领事馆处理,捉了也是白捉。
何大人对捕快们说:“放人吧……封锁客栈,任何人等不得出入……搜查肇事者,查问全部住客……”
杰克和安龙儿看何大人不管自己,首先跑回自己的房间看看绿娇娇情况怎样。
绿娇娇的房间点着灯,小美女好端端地坐在窗边看江上的月色。左轮手枪放在桌上,桌上冲了一壶茶,绿娇娇手里拿着鸦片烟枪在吹着烟圈。
看到杰克和安龙儿进来,绿娇娇冲两人笑了笑,从桌上翻起两个茶杯,给他们每人倒上一杯茶,对他们说:
“今天晚上,大家都不用睡了……”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0
(十八)镇喝九字印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没有睡意,安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清点整理行李,杰克在绿娇娇的房间里喝茶聊天,月亮西斜已是四更天。
杰克对安龙儿的身手赞不绝口,也充份赞扬了自己的神勇无敌,滔滔不绝地讲述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不到一刻钟的动作场面,杰克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绿娇娇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的江面月色。
客房外的中庭地面,排满了刚才打斗的人,他们大都身上绑着绳子,虽然动弹不得,却不停地挣扎,有些人还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武功比较好的捕快看守着这批危险人物,有一个衙门带来的大夫蹲在地上,给他们包扎伤口。
除了第一批来到的捕快,随后又来了一批协助公务的衙差。衙门大概有二十多名官差聚集在这里,加上房客和排在地上的俘虏,中庭里人头涌涌,但是却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低沉的说话声和偶尔听到一声怪叫。
客栈前的食肆里,现在坐满了女人和老人,这些都是打斗者的家属,由衙门通知他们来到这里,以便提供帮助和办理官府的各种手续。当然,有几个衙差看守着这些人,否则这里的家属可能又要大打出手。
两个师爷带着两个薄记官在分别向房客和堂倌问情况,做记录,何大人也在其中一起查问。
绿娇娇订的的两个房间位于回廊中部,两个师爷从两头问起,一直没有问到他们。
这时中庭里突然传来大声的呼救:“这里还有没有郎中,有没懂医术的客人!快来救命啊!”
大家听到这个声音,都一齐向中庭看去,看到那个为俘虏治疗的大夫右手上不断流血,左手压在自己的伤口上,表情极为痛苦。
绿娇娇和杰克从窗户看出去,然后看到有一个房客提着小箱子,从客房爬出回廊跑过去帮忙。
官府的大夫问出来的房客:“你是大夫吗?”
那个房客说“是”,大夫马上说:“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包扎……他们快不行了,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房客低头检查一排俘虏,排在地上的人,大概有一半人脸色发白,全身在发抖,这些人就是一直在打斗的主力。其他的人则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不停地冒冷汗。
他们全身发冷,摸上去全身都是冷冰冰,虽然被绑住,手脚仍僵硬地用力要抓东西和蹬东西,牙齿磨得格格作响,脸部表情恐怖而痛苦……
最让两个大夫担心的是,他们的呼吸已经很混乱,人人的嘴里都是呼噜呼噜地叫着,但是吸气越来越来短,眼睛开始翻白,这样下去,窒息和抽筋都会致他们于死地……
坐在食肆的家属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危,开始哄动起来,一起往中庭挤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几个衙差用力顶住他们,喝止他们再向前走近,情况一片混乱。
房客大夫从小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炙包,就要给地上的人施针,他的下针位置在病人鼻子下的人中穴。
那个受伤的大夫马上叫住:“小心!他们咬人,我的手就是这样咬伤的……”
从窗户里看着大夫的绿娇娇,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幕……
一个月前,在广州白鹅潭边上,听花艇上的佣工胖阿姐说到的事情:
“他咬人啊,有一个人的手都给他咬去半块肉了,他挣开全部人的手,自己一头就跳到珠江里……”
“他也咬人……”绿娇娇不禁低声自言自语。
房客大夫应一声,然后随手卷起一团布塞在俘虏病人的口里:“好,我会小心,他们的症状象是羊颠风,但是怎么可能一起发病?羊癫风会传染的吗?我先在几个大穴下针……”
说完一针就刺入人中穴。官府的大夫也是万分焦急,一边用水给自己冲洗包扎伤口,一边说:
“还有涌泉,太冲,内关几个主要穴位……我马上来帮你……我也没听过羊癫风会传染!”
两个大夫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十几个抽搐的俘虏施针。
两名俘虏刚刚被施过针,却整个从地上弹起,又重重地摔回去,哇的一声从口里喷出一口血,把塞住嘴的布团喷出来,情形越来越恐怖。
两个大夫吓得马上站起来退了两步,呆站在两个吐血的俘虏面前。
客房出来的大夫声音发抖地问官府大夫:“羊癫风……会吐血的吗……”
官府的大夫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不知道……不知道……”
羊癫风俗称发羊吊,心肝肾等内脏血气失调严重抑郁都可引起发羊吊,但是由血气引起的疫病不可能产生内出血的症状,也不可能传染,所以十几人一齐发羊吊,加上两个人发羊吊发到吐血这么新奇,大出两个大夫的意料之外。
绿娇娇看到这里,推门走出回廊,到何大人身边对他说:
“大人,民女学过一些医术,可以去帮帮两位大夫吗?”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1
何大人也是怔在原地,听到有人这么说真是求之不得,也不管是谁了,只管说:“快去,快去……”
杰克和安龙儿看到绿娇娇走出去,马上跟在她身后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众人看到一个艳丽的小姑娘带着一个金发洋人,一个黄头发小孩走到中庭,都渐渐静下来。
女孩子太美,洋人太高,小孩的样子太正气凛然,这三个人走在一齐突出到极点,大家更想不到一个洋人也会出来救中国人。
他们三人到了中庭中间,绿娇娇马上安排大家做事:
“掌柜的……快叫人抬两百斤木柴出来,堆在中庭……”
“捕快大哥,麻烦你们把这些人排成一圈,象围着烤火的样子,脚向火堆,头向外……还有,把他们的鞋子全脱了……”
“两位大夫,请准备点燃的艾条,艾条准备多一些,银针可以收起来了……”
大家连忙分头去准备这些事情,杰克和安龙儿也在中庭帮捕快们布置人圈,很快就在中庭中间生起一堆篝火,俘虏们也全部被绑着排在篝火外围成一圈。两个大夫的四只手上也夹着十多支艾条。
在中医针炙术里,虽然都是对穴位施术,但是针和炙却是完全不同的方法。
针是用银针刺入穴位,而炙则是用艾条点燃的热力在穴位上施术。艾条用艾草卷成,有很浓烈的特殊香味,因为中医认为艾草可以理气血,逐寒湿、温经止血、安胎甚至驱邪,有的地方还会有艾草来做成民间小食。
绿娇娇看准备好场面了,走到火堆旁边,双手合什……
她的双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交叉在手掌里互相勾住,两只食指合在一起,伸直指向天空,双手互扣一合紧,大喝一声:“临!”
火堆忽然旺起来,一股烈焰冲上半空,映红月色照白的夜空,红光在客栈中庭上空竟形成一个光罩。
围观的众人看到火焰暴长,热力越来越强,都吃了一惊。
绿娇娇正在使用茅山道中的“退邪镇喝道藏密诀”,双手所结成的是九字印中的第一印——不动根本印,这个手印以“临“字咒加上道家心法驱动,作用为安魂定魄,在施道术者的四周形成结界,保护四周的空间不被邪气入侵的作用。
当九字印完成,这个结界将会由守转攻,使施术者的四周产生向外扩散的保护圈,从而驱散邪气。
绿娇娇双掌一直紧贴,不停变互着手印的姿势,把结界的灵力一步步地增强……
绿娇娇每换出一个手印,就厉声喝出一字密诀: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九字念完,九印解开,绿娇娇的双手回到合什的姿势,火堆比刚才更旺。虽然现在是中秋寒夜,但是中庭却比夏天的中午还要热,众人纷纷开始用衣袖擦脸上的汗水。
杰克惊讶得无法形容,这个刚才还在和自己打情骂俏,风流快活的女孩,现在却象女神一样站在人群中,操纵着火焰,在杰克的思维里,绿娇娇不是天使就一定是女巫。
绿娇娇走到人圈的东方,叫杰克和安龙儿把东方的一个人按住,然后叫两个大夫过来,对大夫说:
“我先用艾条从脚底的涌泉穴炙进去,你们二位在我炙入涌泉穴之后,在一拍的时间内,依次炙入胸前膻中穴和额前印堂穴,动作要快,但是不能比我快……”
官府的大夫问绿娇娇:“光是雷公炮炙法就有十七种,姑娘说的是哪一种呢?”
艾条是象雪茄烟一样的草条,治疗时,点燃后在病人的相应穴位上定点烤热,用温度刺激穴位以达疗效,而烤热穴位的方法因为时间和热力的不同运用,有十几种之多。
绿娇娇对大夫笑笑说:“不是你懂的那些方法,你对准穴位,看我做你照做就行了……”
绿娇娇半蹲在一双赤脚前,火光从她背后映出,象用血红的彩墨勾勒出一个漫妙的身影。
她口念咒语,然后屏住呼吸,双手分别拿起两支点燃的艾条,在空中缓慢地、象舞蹈一般划着图案。
艾烟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在符咒还没有散去时,绿娇娇口中吐气,娇喝一声“疾”!双手用艾条快速向这双赤脚底下的涌泉穴直刺进去。
“嗞”的一声,躺在地上的人全身缩了一下。
因为艾条的临床使用,以不烫伤病人为首要,绿娇娇这样做,病人的穴位一定会被烫伤,两个大夫从没见过这种用艾条的方法,都张大嘴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双手还没有抽回艾条,艾条在涌泉穴上嗞嗞地烤着,她看到两个大夫呆看着她,于是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示意他们马上下手。
两个大夫醒悟过来,马上也象绿娇娇那样向这个人的胸前和额头用艾条烫下去。
“嗞……嗞……”两声过后,地上的人全身挺起,头和脚顶地,胸向上弓着,杰克和安龙儿全力压下他,这人叫出一声“啊”……随即从口中吐出一团白气,马上昏过去。但是脸上却现出一层红晕,不再冷白如纸,身体也开始放软和有了温暖的气息。
两个大夫也“啊”一声叫出:“行了!有救了!快快,下一个!”
大家看到一个人得救都大为振奋,马上着手治疗下一个。
绿娇娇安排大家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治疗,完成治疗时已经是五更天,东方现出一片红霞。
闹事的大汉们,在绿娇娇的救治下,各自从嘴里吐出一团白气,晕迷一会之后,都纷纷醒过来,脸上也有了血色,都带着极为疲倦的神情躺在地上。
绿娇娇一夜没睡,为几十人施术后,混身被汗水湿透,体力也到了透支的地步,她向大家摆摆手,让官差和家属们自己收拾,叫掌柜送一大桶热水入房间,自己关起门脱衣洗澡。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1
(十九)制不如化
泡在温水里的绿娇娇,疲累感马上从脑袋传向得全身,想思考些什么事都觉得精神不足。
她在浴桶旁边放了一张桌子,让自己可以在浴桶里点一泡烟,好好放松一下。她闭着眼睛想要睡一会,但是却无法把自己抽离刚才的场景,脑海里仍是刚才那三十几人痛苦扭曲的脸。
驱使道术并不是一件很花体力的事情,但是需要意志集中到极限,对“精”、“气”、“神”是一个明显的消耗,那种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象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疲惫。
离开广州之前,广州城里也出过类似的事情,郭家同姓门人同一天夜里癫狂杀人和自杀,绿娇娇和安龙儿还因为好奇,特地到出事的郭家大门前看风水,他们看到一个人为布置的风水杀局——鬼镜照堂,这让绿娇娇在昨天晚上很容易地联想到这是一次由风水引起的凶杀。
解铃还须系铃人,风水引起的问题当然只能用风水解决,绿娇娇用了一连串风水道术把人救活,心里却产生更多疑问:
这些人的癫狂真是由风水引发的吗?
为什么全部人带着刀?
为什么事发在中秋节?
和广州城发生的郭姓命案相似是巧合吗?
自己遇上这件事也是巧合吗……
绿娇娇绝不会忘记,她这次江西之行,正被一双无形的手安排。
绿娇娇从床上起来已是黄昏,梳理好自己,打开门走出房间,正想叫人收拾大浴桶,却看到杰克和一个清瘦男人,正坐在回廊的靠凳上聊天,看到绿娇娇出来,两人都笑嘻嘻地迎上来。
杰克介绍说,这位孟先生是清城知县的师爷,他是奉知县何大人之命,来请绿娇娇和安龙儿去吃饭,当然也少不了英俊的杰克。
绿娇娇认出来,这位孟先生正是昨天晚上,一直陪着何大人做笔录的其中一个师爷。
孟先生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相斯文,脸上留着三道不长不短的胡子,一看就是专业师爷卖相。
孟先生笑咪咪地走前一步,拱拱手说:
“绿小姐有礼了,本人是衙门师爷孟颉,知县何大人非常感谢你们三位昨晚出手相助,特在衙门内备薄酒一桌,以表谢意……请务必赏脸……”
“何大人这么客气呀……”绿娇娇说着客套话拖一拖时间,手背在身后掐指算卦。
衙门的人找上来,不会没事光吃个饭,这顿饭一定有下文,其实不去是不太可能的啦,只是看衙门是不是来找麻烦,自己要不要耍花招脱身而已。
老百姓俗话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绿娇娇非常清楚衙门里的事情,随时都可能翻脸背后捅一刀,昨天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知县要交差的话,会不会找替罪羊?还是算一卦好。
还好,算出一个小吉卦象,“凡事和合,出门无咎”,那就去走走吧,吃衙门的饭机会不多,吃他一顿也是好的。
绿娇娇答应下来,谢过孟颉后,叫安龙儿收拾好东西,和杰克一行三人,跟着孟颉走路到衙门。
清城不如广州城面积大,也没有广州城的人多繁华,但走在街上还是可以看到商铺林立,行人众多。
衙门距离客栈并不远,他们跟孟颉走了约半刻钟就走到衙门。
进了衙门内堂,何大人还象昨天一样,穿着家常服装在等他们,寒喧过后,何大人招呼大家进后院。
后院是县官住的地方,作为私人场所,一般官差都不能进入。公门应酬请客吃客,县令大人会在酒楼食肆设席。请回家中吃饭的人,非亲朋好友就是尊贵上宾。
路上绿娇娇咬耳朵吩咐过安龙儿和杰克,见什么吃什么,千万不要客气,咱们是过路客,吃了这回不一定有机会吃下回,没吃饱可别后悔。
大饭桌摆在后花院,四周是何大人种的花花草草,何大人安排昨晚的两个师爷做陪客,桌上一共六人,菜色上来也颇有风味。
大家坐定后,何大人首先向三位客人敬酒,表示谢意。绿娇娇推托说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就算了。
安龙儿从来没有喝过酒,就只有杰克一个人陪主人家喝了三杯。
说说当地风情,互相沟通了一个大概之后,太阳下山,月亮渐渐升起,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当月亮从后花院的东墙升起,竟把这小花院照得亮如白昼。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2
绿娇娇不想磨蹭时间,单刀直入问主题:
“何大人,今天请我们三人来赏月,不知有何吩咐呢?”
何大人马上客气地说:“吩咐不敢说,何某一片诚意,完全是感谢三位昨天给衙门帮了个大忙,请三位来共渡佳节……”
“不过……”何大人说话一截一截,这句不过差点让人呛着:“不过我这位师爷倒是有些事情请教,还请三位不吝赐教……”
“哦……”绿娇娇明白了,何大人和许多县官一样,都不是当官的材料,也不知这官是买回来的还是裙带关系搞上去的,反正就是一个衙门布景,基本上出主意做安排都由师爷全盘协助,这种情况在当时相当普遍。
孟颉把脸转向绿娇娇,看来知道要谈什么的是孟师爷:
“绿小姐,昨天你救的人三十多人,现在已经在家休养,他们都是当地村民……聚众闹事的案件,等他们都好一些了再升堂审理。只可惜有七人已经死于打斗和后来的发病……”
绿娇娇心想,还有一个是从我房间的窗户跳水的呢,也不知死了没有……不要搞到自己头上就行了。
绿娇娇随口推托两句说:“其他人没事就好,我们只是房客,也不知道这么多事呀,呵呵……”
孟颉说:“没有绿小姐相助,怕且全部人都要死掉,救回性命的村民家眷都非常感激,说要登门道谢。我们怕绿小姐太劳累,今天要去看你的人我们派人挡住了,明天可就难说罗……哈哈哈……”
绿娇娇见衙门方面不是把事情往他们身上推,放心下来,静候孟颉讲正题:
“孟颉是读书人,闲时也涉猎过一些道术书藉,所以昨天看到绿小姐施术,识得你用的是道家手印秘诀,不知我有没有看错……”
孟颉能知道这些,绿娇娇不觉得奇怪,当时很多读书人才高八斗,只是失意于科举又没钱买官,才委身当师爷。
她点头说:“对,这是江西正宗的道术根基功夫,已经流传很久了,民女只是学到一点皮毛……”
孟颉看打开了话题,顺着就溜下去:“功夫不在高低,行善功德无量呀,绿小姐是道术高人,太谦虚了……不知绿小姐救这些人时,为什么用道术而不是医术呢?”
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当时两个大夫都把这些人当成羊癫风来治疗,治病不对症的话,再好的针法和名贵药材都会把人治死,绿娇娇怎样准确断症确实让读书人好奇。
绿娇娇看到桌上五个男人都停下筷子看着她,等她说话,看来这回不说点什么是下不了台了:
“民女看到几十人同时互杀,还有羊癫风的症状,想起在广州城曾有过相似的风水案,所以猜想这事会不会由风水引起,看到情势紧急,人命关天,只好冒昧出来放手一博,试试用风水道术破解……其实当时我也是心里没底……让何大人见笑了……”
何大人听到小美人提起他,终于有机会说说话,顿时感到很有面子,举起酒杯说:
“真是万分佩服,绿小姐见多识广,果然是高人啊!此事正是由风水引起,来来来,何某敬绿小姐一杯……”
于是大家热烈地附和着蒙了一杯酒,绿娇娇和安龙儿陪了一杯茶。
孟颉还有问题,喝下一杯后忙压住何大人的话头问绿娇娇:
“绿小姐当时为什么要病人围着火堆,又用艾条刺穴来救人呢?再用银针刺穴不行吗?”
绿娇娇一听这下没完没了,这顿饭成了书院研读课。
不过一些正理还是可以说说,安龙儿也没多少上课机会,于是她看了一眼安龙儿,安龙儿明白这是给他上课,正襟危坐正视着美女先生:
“首先羊癫风不是传染病,多人同发很不寻常;其次是发现大夫用针之后,病人会吐血,这是很古怪的情况。针刺可以疏脉顺气,也可以放血泄阳,不可能引起吐血,吐血代表完全用错了方法……”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
“中秋是一年里从热转寒的交接点,日为阳精,月是阴精,中秋月最圆的时候,正是全年阴气最盛的时节,当时圆月已过中天,是三更末刻,阴寒到极点……”
“血在易卦中入坎卦属水,中秋时节属金,大夫用的银针也属金,金生水太过则会吐血;但是一般人体内有三昧真火,阴阳平衡,不会阳气弱到抵不过一支银针,可见是这些人的体内已经积寒气到将要死去的关头……”
“寒气侵入五脏六腑使人手脚僵硬,侵入脑髓就会使人癫狂,所以民女先用九字印诀催动火堆产生结界,封闭月气和节令寒气入侵中庭,同时给病人暖身增强阳气……最后用艾条点火,画出火德星君灵符后刺入穴道,从下而上打通全身经脉,从口中驱出阴寒邪气……”
孟颉抚掌慨叹:“精采精采……果然得天地正理,论事有据,实施则无懈可击,绿小姐所学乃理学正宗,绝非江湖道术啊……绿小姐令孟颉折服!”
绿娇娇得到识货之人认同,心里还是满高兴的,开心得有点得意地向孟颉欠欠身说:“孟师爷过奖了……有玄术引起的疑难才会用玄术应对,真是有病的话,还是要请大夫医治。”
孟颉又问道:“最后绿小姐先从东面的病人救起,向南再向西北,是否也有玄机?”
绿娇娇笑笑说:“孟师爷真是细心过人……刚才说过,病因是阴寒积于脏腑,而阴寒之气非金即水,民女给病人暖身之后,从东方开始,是应五行相生之理,水生木则水气有损,木气得益……木得益则火旺,因为木能生火……而火旺……”
“就可以驱出阴寒……果然有玄机……啧啧……”孟颉摇头赞叹道。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下去:“风水施术,制不如化,可以把水气温和地泄出,化弊为利,总比直接克制来得正道……”
安龙儿认真地点点头。
何大人和两位师爷都纷纷称赞,又是一轮酒杯响,大家蒙下一杯后,何大人对绿娇娇说:
“绿小姐,何某遇上你这位活仙子,这事算是有救了……”
绿娇娇就知道有这一手,只是看要推掉还是刮一笔油水而已。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大人应该也刮下不少银子,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在他手里分一杯羹,劫他的富救自己的贫。
再说,学道之人的好奇心,让绿娇娇不得不听下去,她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了。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3
(二十)邪师自破灵龟穴
何大人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是由本地两个大户人家不和引起,闹了有一年多,这中间双方都有死伤,我这当县官的也调停了多次,但总是……说来话长,一年前……”
清城往南十里有个金鸡岭,金鸡岭山势巍峨,峰峦叠起,远远看去恍如一只巨大的雄鸡傲视天下。
金鸡岭有一道山泉从山顶流下,在山岭中几次回转,走走停停聚结成数层清潭,最后形成小溪流到岭下的村庄的田野,养育着一方水土。
金鸡岭下有温凤村和上吉村,分别位于这条小溪的东岸和西岸,托金鸡岭下好田好水,两条村一向相安无事。而两村的后代,有些门户慢慢富裕起来,从务农慢慢成为商人,还有些人在清城开作坊和工场,逐渐成为清城两个大户,温家和梁家。
一年前上吉村的梁家,发现自己家族的生意一落千丈,梁姓的商户纷纷倒闭。
他们本来想会不会是市道不好,或是经营上出了什么问题,到了秋天却发现,连田地的农产也大幅减产,这就不得不怀疑是其他原因引起。
上吉村梁家的人再看看温凤村,虽然只是一溪之隔,温凤村的生意却做得风生水起,田产也大丰收,这样的情形实在让上吉村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在同一个地方,一溪之隔会相差于如之大,怎能不让人怀疑有古怪?
经长期在村里农耕的村民提醒,原来年头温凤村重修祖坟,请来一个江西姓赵的风水师,在溪水的上游点了一个穴,刚刚把最早期的九代老祖宗迁过去下葬。
于是上吉村民醒悟过来,猜想会不会温家修祖坟,从上游夺了梁家的风水,于是也请来一个风水先生给全村看风水。
风水先生来看过之后,对梁姓村民说,温凤村所点的确是上等吉穴,叫“灵龟饮水”,穴在上游水边,先得水因而先得气,灵龟饮过的水流到下游,对上吉村来说已成死气,所以温家一年间大富,梁家一年间大败,的确与此穴有关。
上吉村民马上问风水先生是否有得补救。
风水先生说,上吉村中也有靠水的虾蟹小吉穴地,但本来气势就不如温凤村的灵龟地,加上年头由风水师点穴夺得灵龟地的地气,福力尽泄往温家,就算上吉村再点吉地,也不能回复当年富贵。
上吉村民顿时垂头丧气,请风水先生相地费用不菲,再请他点穴造葬的话又是一笔费用,最后点出来的墓地穴位只能保个平平安安,不复当年富贵,再搞下去又有何益?
上吉村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请风水先生先得离去,商议后再作打算。
经过几天的商议都拿不出结果,上吉村民实在越想越气,最后的决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家把家里的余钱东拼西凑,聚成一笔不小的数目,找到给温凤村点穴的赵姓风水师,重金请这个风水师破温凤村的灵龟穴。
重金诱惑之下,这个风水师居然见钱眼开,答应下这件事情。
两个月后,到了赵姓风水师为温凤村继续迁葬的吉日,这一天要迁葬的是四五代之前的先人骸骨。
赵姓风水师点好位置后,就叫村民动手挖穴。
村民一直往下挖,这个风水师一边说:深一点,再深一点……
终于挖出八尺深一个大洞,地里涌出一股红泉,众人都颇为惊慌,赵姓风水师却大赞这是好穴的吉兆,叫温凤村民放心下葬。
村民们葬下先人后,不出三月,居然出现和上吉村一样的情况,生意破落,人口伤病不断,于是马上四处寻找那个姓赵的风水师,可是那人已经一去无回,不知所踪。
温凤村民知道这下有古怪了,再另请风水师相地要搞清楚事情。
这一次的风水师说:上次的风水师一直向下挖地,是要挖破穴地,红泉所出之地,是灵龟的头部,龟头被击破所以龟血涌出,灵龟受伤已经退回龙脉之中,灵龟饮水之穴不再存在。
温凤村民恍然大悟,马上向上吉村兴师问罪,大打出手,当天就死伤十余人。
从此之后两姓纷争不断,从金鸡岭下打到清城县城,在哪里见面就在哪里打,三天两头就大械斗,官府出面也无法控制。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3
两个月前,有一个叫右轩先生的风水师路过金鸡岭下,知道两村人械斗的原因,于是给两村人出了个主意。
右轩先生说这金鸡岭上还有一个真龙正穴,如果两村人可以重新和好如初,不计前嫌,他可以点出这个龙穴,让两村人一起重振家业。
两村对右轩先生都将信将疑,因为温凤村不声不响点灵龟饮水穴夺气在先,上吉村使用反间计破穴在后,现在双方村民互相极不信任,这时又出来一个风水师,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右轩先生对两村人说,现在金鸡岭下的风水全破,再无可葬之地,这样搞下去两条村子都只有死路一条,其实不妨相信他一次,试试按他的方法做。
两村村民看右轩先生也不是收他们很高的润金,的确无路可走也只好一试,于是由右轩先生在金鸡岭上点出一个龙脉正穴,喝象为“雄鸡啼日”。
在这个穴上,建起一个祠堂,安放两村的先人,使两村共享旺气,从此合为一家。
右轩先生看两村人建好祠堂基础,安放好部份先人,收下一些碎银就先行离去,说好明年再来收取其余润金。
村民们毕竟不知右轩先生的来头,有的村民还互相猜测是不是对方请来外人做戏,进一步加害本村,这一个月双方没有再械斗,生意上也有所缓和,但仍然互相防备。
中秋之夜,两村族中主要成员相约在清城最气派的酒楼共渡中秋,这正是绿娇娇一行三人下榻的客栈;
他们一方面想重修关系,另一方面也防备对方借机闹事,于是双方都带出二十多人,带好兵器来喝赏月酒。
何大人摇着头说:“本来我也在家里过节,看他们两村总算能和解,以为从此相安无事,我也可以清静一下,哪知道这伙人说干就干,正在喝酒时突然就打起来……”
孟颉接着说:“衙差都休假回家,留在衙门看守的只有几个人,我们收到消息后,找齐人去到客栈,看到这两位小哥已经控制住场面,要不是你们及时绑住这些人,可能死伤更多……”
孟颉对绿娇娇说:“晚上见绿小姐出手救人,知道小姐是道术高人,今天一早我们商议过案情,估计昨晚的事和风水有关,所以想请绿小姐再帮衙门一个忙……”
绿娇娇神情犹豫不决,对何大人说:“何大人,民女只是略懂一点皮毛,本来不是事出紧急,也不敢贸然出手……而且民女只是路过贵地,家中还有急事……”
何大人连忙说:“绿小姐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呀,你知道这事关乎两村上千人生死,我们只求你能上山看看右轩先生点的龙穴,绿小姐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何某一定全力解决……”
绿娇娇问何大人:“不知何大人是那里人仕?”
何大人说:“何某是浙江人……”
绿娇娇又问:“请问何大人在清城任期几年了?”
何大人说:“有两年了……”
绿娇娇说:“如果何大人政绩出众,得到百姓上书请求连任,也是百姓的福气啊……”
何大人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们地方官为的就是给百姓多做些好事,这三天两头的出事,我们也得东奔西跑,对谁都不好……绿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嘿嘿……呵呵呵呵……”
一桌人都奇怪地笑起来,只有杰克和安龙儿莫名其妙。
原来地方官三年一任,一个知县上任头一年得摸清地方的底细,花钱卖通上上下下和黑白两道;第二年第三年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间,如果这个地方是富裕之地,县官也赚钱得法的话,三年下来在民间刮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大人现在是在任第二年,正是刮银子最风头的时候,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地方出什么乱子,被上边刷下来,所以绿娇娇看定清城两个大户械斗的事,何大人一定要摆平。
如果知县在任得力,可以通过百姓上书请求朝廷留任这个官员,那么对何大人来说,就不用又去另一个地方重新花钱开展关系,打后第二任那三年,可以满打满算地赚足三年银子。
这些起关键作用的上书百姓,无非是城中大户,而清城的大户也包括温家和梁家,何大人对这件事关心得合情合理。
绿娇娇看透何大人的心事,对何大人说:
“民女路上盘缠不足,回乡后置办家事也需要用些钱银,正在忧心忡忡……”
何大人凑过头小声问绿娇娇:“不知绿小姐还缺多少盘缠?看何某能不能帮上忙……”
绿娇娇也把头凑过去,吹气如兰小声对何大人说:“一百两……”
“啊……”何大人会心地微笑点点头。
“……黄金……”绿娇娇补充说明。
“嘀嗒”……何大人的筷子掉到地上。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4
(二一)月映明堂成杀局
田野被十六的圆月照得黑白分明,十匹快马在乡间的小道上飞驰而过。
前面几匹马上骑着四个捕快,中间三匹马上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最后是清城知县何大人和他的两位师爷。
绿娇娇跟何大人谈好价钱,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
风水师右轩先生所布下的“雄鸡啼日穴”如果是凶穴,不会在这一个月内让两家人都相安无事,应该只会变本加厉马上一落千丈。
现在两村大户都平安过了一个月,到了中秋节月圆之时却突然发作,这是很蹊跷的事情。
可能是右轩先生的高明布局,做完坏事之后已经跑路走人,这样的话当然可以慢慢处理;
但是也可能这根本不是右轩先生布的局,那么这个局就有可能是临时被改变成杀局!
昨晚救出三十几人,应该大出布局者的意料之外。
如果这个布局者在今天早上知道杀人失败,那今天晚上到“雄鸡啼日穴”复核的可能会非常大。
尽管不知道这个布杀局的人,是不是右轩先生,但这个人会是一个高明的风水师,而风水师一定会复坟……
于是马上要求何大人安排人手一齐上山,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是绿娇娇有另一个想法不能说出来。
这次江西之行其实被无形的阴谋安排着,自己在广州时,和现在路上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受人监视,如果自己一直按常理办事,就会步步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要打破这个被动的格局,只有走出一着怪棋转明为暗,才有可能发现对方的底细。
马背上的绿娇娇和安龙儿穿着同样的衣服,灰布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铁灰色短衣长裤,腰间系着布腰带,背跨布包,靴子扎着裤脚。
和安龙儿的着装唯一不同式样,就是她背上背着一支海军版大号左轮手枪,这支枪和杰克腰间的枪一模一样。安龙儿背上则是一大綑细绳和木杖。
绿娇娇出发前回客栈准备工具时,叫安龙儿找出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她和安龙儿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可以换着穿。现在的绿娇娇和安龙儿,一眼看过去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杰克知道绿娇娇的想法,他明白今天晚上不一定会很安全,以防万一,他也从自己马车上取出一套绳索带在马上备用。
夜间路上空旷寂寥,十里路很快跑完,远远就看到金鸡岭迎面扑来,脚下是千顷良田。
绿娇娇招呼大家绕过温凤村和上吉村,远远下了马,从金鸡岭的侧面悄悄上山。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5
金鸡岭是一个常有村民上下的山头,这里的小路都有人修葺不算难走,在明亮的月色下大家上山并不困难。
在几个识路的捕快带路下,他们很快看到山腰有一片平地。
绿娇娇叫大家不要说话,停在远处等她。她叫上安龙儿,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向新葬的墓地。
从这片平地看出去,是山下广阔的水稻田,和大片的村落;这种位置是风水中的典型格局——高岗观平洋。
这片空地上的泥土明亮而湿润,显然新铺好不久。
从这里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原来有一道小山泉从背后的山上缓缓流下。
风水中对山泉水的要求宜缓不宜急,如果得溪水清甜缓和,这会保佑后人财丁两旺。
绿娇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闻一闻空气的味道。
空气中有树木青草的味道,新土的气息,也可以闻到山泉的水气,水气清心怡神,可知这道水流没有问题。
空地的中间有一间小祠堂,小祠堂的背后是缓和的斜坡,溪水就是从斜坡上曲折流到山下。
墓地的背后称为玄武位,主宰人丁健康长寿,这里的玄武靠山树丛茂密,也是风水中的上乘之选。
祠堂外观约五丈见方,祠堂前有一片半圆石板地,约有三丈直径,深深地积着水,象一片大镜子一样倒映着月光,月色把涟漪倒映在祠堂的大门上,显得光影迷离。
任何坟墓的格局,都一定有明堂,明堂就是墓碑前的空地,这里也就是那片祠堂门前半圆形的石板地。明堂的吉凶决定了子孙后的财运和官运,风水上要求明堂干净宽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积水。
处理明堂积水的方法,是在明堂的边缘开排水口,风水上也称为水口。
水口位置的设定也有严格要求,水口一般都会设在大凶的方位,以求去水泄凶气,达到趋吉避凶的效果。
而眼前的明堂积水,一定是水口堵塞,或者是根本没有开水口。
绿娇娇和安龙儿从明堂趟水走向祠堂大门,推开门看到里面漆黑一片。
跨过祠堂的门槛,一脚踩下去,却发现祠堂里居然也全是积水。
祠堂里有积水的可能性极低,祠堂是一座房子,就算下雨有水渗入,也不会积水这么深;就算积水这么深,也不可能没有水口排水,最不可能的是……
这十几天根本没下过雨。
借一点点月色余光,看到祠堂的正面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果然供奉着几十个先人的金塔和牌位。
绿娇娇走到这张大桌前,掏出一个小罗盘测量过大桌的卦线,大桌子和大门都向着西方,卦线是当运吉线没有问题。
然后走出祠堂门前有月光的地方,复核了一下卦象和门向的配合,同样没有问题,看来使温梁两家男丁昨夜发疯械斗的原因不是座向的方位。
绿娇娇直接地推断,水就是风水局产生杀人力量的来源,而水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这就是人为的安排。
绿娇娇在安龙儿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一起趟着水走向祠堂外石板明堂的西北边缘,这里的乾宫戌位是明堂放水的常用水口。
安龙儿站在绿娇娇身边,面向着祠堂后的斜坡,绿娇娇蹲下身向积水下,沿着石板边缘慢慢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个去水口,但是已经被一块木塞封得严严实实,木塞经过水浸泡,已经发涨不能拔出。
突然祠堂后面的密林里响起树叶的摇晃声,绿娇娇大喝一声:
“捕快还不捉贼!”
话音未落,绿娇娇一马当先向密林中扑去。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5
二二)追捕黑衣人
绿娇娇如此肯定密林响处有她要捉的人,主要是因为明堂和祠堂一明一暗两片积水。
在风水中,光线和声音都有扰乱精神的力量,如果用高层次风水邪术催动光线和声音,就会形成致人癫狂而死的风水煞气。
中秋八月时节,天星风水中以天空西南方星宿昴日鸡最为凶顽,如果在中秋催动昴日鸡的肃杀之气攻击祖坟,子孙必死无疑。
右轩先生布下的雄鸡啼日穴的确为真龙正穴,可保两村后人大富大贵。
但无论右轩先生有心还是无意,金鸡岭上设雄鸡穴,再遇中秋昴日鸡星君当值的时节,就先天埋下了前面说到的隐忧。
而水与月,配合上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与方向,就成了杀人武器。
水影返照穴堂,本身就是一种风水中难以克服的煞气,随着映出的景象和时间不同,会使人的精神产生不同形式的迷乱。
例如太阳西斜的红霞光影返照穴堂,就是一种很著名的凶猛煞气,被称为“血盆照镜”,这会使人死于刀剑斩杀的血光之灾。
而有意识精确地使用这种煞气,则可以成为精确的杀人方法。
雄鸡啼日穴以西方为向,本来与昴日鸡星君方位并无冲突。
但是明堂前有了积水,中秋的圆月在三更末刻,正好从明堂积水中返照到祠堂正门,这个方向也正是中秋致命的昴日鸡方向,于是产生一股无可抵挡的阴寒煞气直攻入祠堂正门。
祠堂正门如果是紧闭的话,无论这股煞气如何阴邪,也不会映入堂中,光煞照不到祖先的金塔和牌位,如何强大的煞气也是枉然。
问题就出在祠堂里的积水。
月映明堂水当然照不到祖先牌位,但是如果月光可以照到祠堂里的积水,却完全可以折射到牌位上产生杀人力量。
杀人者如果可以把月亮的光线射到祠堂最深处的牌位,就可以成功杀人。
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方法,在中秋当晚打开祠堂大门,在祠堂大门的上方安放一块大镜子,镜面垂直照向地面,平平架在空中,于是月色就可以先照到明堂,再反射入祠堂大门上方,从大门顶上的镜子反射向祠堂内的地面积水,最后把月光折射在牌位上……
雄鸡啼日穴的灵气,应自然之道需在白昼见阳光才会灵动;
现在于深夜受昴日鸡邪光映照一个时辰,雄鸡产生白昼的幻象,违反阴阳之道突然猛醒,使这祠堂下的同姓男丁全身冰冷彻骨,眼前只见恐怖幻觉,于是挥刀杀人。其实,不管他们杀人与被杀,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雄鸡啼日”在中秋晚上已经被改局为“昴鸡幻月”。
绿娇娇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在祠堂大门内,抬头却找不到那块镜子。
这块镜子一定不是小东西,起码应该有四五尺长才可以吸收整个明堂照过大门的光线,再映出这么大片水月倒影。
这般大一个镜子,在当时的中国并没有生产,只能从西洋进口,所以价钱并不便宜,用完后还要抬下山消灭证据更不是容易的事……
再说现在正是昨晚发事的大约时间,月亮几乎在同一高度出现,重演昨晚的杀机,风水师要复坟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来检查问题出在哪里。
也就是说这个时刻,镜在,人也必定在,要做的只是引出这个人。
所以绿娇娇走到露天的明堂当眼处,有意给对方看到自己准确无误地找到明堂水口然后放水。
对方心里非常明白:水,是这个杀局的核心所在,当有人放明堂水,就是摆明了告诉他,布局已经被识破,也知道他人在附近,再藏下去也没意思了,如果没有能力杀绿娇娇灭口的话,不如趁早逃跑。
绿娇娇的举动,果然成功逼使对方现身。不过她并非武功盖世决定为民除害,或者是打算为一百两黄金卖命,所以一马当先冲入黑暗,她自有细密的想法。
如果对方就是迫使她回江西找龙诀的人,那么她一天没有到江西,对方一天不会危及她的生命,这是她最有恃无恐的地方,只要她不危及对方性命,对方也不会致她于死地,这个游戏必须要玩下去。
因为,龙诀比绿娇娇的性命重要得多;
如果对方和她没有关系,当然有可能会对她痛下杀手。
而绿娇娇给自己和安龙儿穿上同样的衣服,用布包上脸,就是一早防备对方认出自己。
现在和安龙儿一起出击的话,两个身影可以迷惑对方的攻击目标,也可以引导后边的捕快官差捉人的方向。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6
绿娇娇向祠堂背后的密林扑过去,在暗处等待的杰克和捕快马上跟着绿娇娇冲过来。
安龙儿身形更快,一步抢前绿娇娇前面,右手从背后抽出木杖,如箭离弦首先追到树叶响处,林中果然有两个黑衣人急急往山上逃去。
他们身穿黑衣,如果伏在地上不动,在黑夜绝不容易发现。但是在寂静的山林中一但跑动,却会产生很大的响声,杰克和捕快们马上发现了黑衣人的踪影。
两个黑衣人很熟悉山势,他们在山林里如鬼魅一样快速跑动,安龙儿和四个捕快紧紧地咬在他们后面。
绿娇娇对他们大喊:“官差把那两个人赶下山!”
然后拉上杰克就从另一条下山的小路堵截黑衣人。
安龙儿一路紧追两个黑衣人,左手从肩上拉下绳镖,只要一有机会就可以打出钢镖把人绑住。
但是江南的山林枝繁叶茂,一边追逐脸上一边被小树枝树叶抽打着,手上的绳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四个捕快也逐渐追上来,占据山坡的高地位置往下压,形成合围的阵势,加上安龙儿五个人象围猎一样驱逐两个黑衣人往山下赶去。
绕着金鸡岭追到北面山坡,黑衣人越跑越低,但是山坡也越来越陡峭,有如立壁,一般人已经不能在其上跑步走路。
黑衣人只求逃脱,不顾一切从陡坡垂直向山下冲去,连跑带滑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四个捕快见地形险峻,都放慢了追逐速度,扶着树木坚持向山下滑下。
安龙儿身轻如燕根本不在乎这种地形,他凌空跃起直接就向陡坡跳下,每一次跳跃,一落就是三四丈的深度,脚一到地稍一卸力,又重新跃起,象老鹰一样向两个黑衣人直扑过去。
黑衣人正在快速下滑中,听见背后风声响起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追捕者如此拼命,竟然直接跳下陡坡……
安龙儿终于可以接近其中一个黑衣人,木杖从空中向黑衣人肩上刺去。
这支木杖是风水师堪地的手杖,一头圆一头尖,如刀剑一般长短,在安龙儿手上成了最好的短兵器。
两个黑衣人正在下坠中,只听得破风声响,知道兵器已经刺到身后,情势紧急来不及回头,也从腰后抽出一支木杖在自己头上圆形划过,打出一圈棍影形成一个防卫圈,“托”地一声正好挡开安龙儿的下刺。
安龙儿有点意外,一来对方抽出的兵器居然和自己一样是木杖,二来对方竟使出少林梅花刀中的招式缠头裹脑刀。这一招最重转守为攻,刀影围住自己水泼不入,但是刀锋从圆走直时则可杀机四伏。
黑衣人这一挡果然有效,安龙儿马上不敢猛攻,借两杖相撞的余力,从空中横移一尺,让自己离开黑衣人木杖的攻击圈。
黑衣人无暇多看多想,挡开安龙儿的杀着后,也和安龙儿一样直接向陡坡连续跳下去,这样一来,黑衣人的逃脱速度就会和安龙儿一样,起码不会被对手近身缠斗。
陡坡上虽然站不住人,但是树木却少了很多。安龙儿不能缠住黑衣人,马上从手上抖出绳镖,嗖地一声射向近身的黑衣人。
黑衣人跳起空中正在下坠,钢镖带着绳子很诡异地从黑衣人的身下拦过,只要他以正常速度下跌,绳子一碰到他就会缠到脚上,打破他在空中的平衡,安龙儿就可以使出下一招绑起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极快,发现绳镖横在自己脚下,马上团身缩脚,手上木杖伸到脚下拨开绳子。
安龙儿手上一紧,知道绳子碰上东西了,抖腕发力使钢镖回缠,再向身后收绳……
黑衣人越过绳镖顺利脱出,安龙儿的绳镖拉回来一支对方的木杖。
陡坡下便是盘山小路,两个黑衣人看快到路面,更加快了速度向下跳。
乘着月色,他们看到小路上有两个人在等他们,这两个人就是绿娇娇和杰克。但是急速下坠中的黑衣人已经避无可避,双方只能正面迎战。
第一个黑衣人接近地面,跳在空中向下扑去……
杰克看准黑衣人下跌的地点,走准位置,双手拿着绑成套索的绳子,在头上甩了一圈后就向空中黑衣人套去。
西部牛仔最熟练的就是这种游戏,在明亮的月色下,套个人难不住杰克。套索准确地套住这个黑衣人的脚,杰克用力一拖,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个黑衣人被安龙儿在后面阻挡了一下,迟了一些到达山路,他跳在空中正好看到前一个黑衣人被杰克套住,绿娇娇双手握洋枪指住俘虏,杰克正准备上前绑人……
这个黑衣人在空中急速喝出咒语:“昴日星君火急如律令!开!”
杰克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头顶上炸过一片黄光,黄光中现出由白光点组成的怪异图案,刹时瘫倒在地上。
绿娇娇一听到这个咒语,左手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扣紧,捻成三清诀反手遮在眼前,来不及瞄准,右手已经抬枪向着黑衣人落地的位置,“呯”一声枪响……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7
(二三)第一次杀人
天空的黄光瞬间消失,两个黑衣人都摔在地上。
刚才在空中施咒的黑衣人脚上中枪弹,血流如注。摔到地上后试图马上站起来,但是却无力站立,重新摔倒在地……
安龙儿紧追在黑衣人身后,眼睛一直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当这个黑衣人念动咒语,发出黄光与怪异图案,安龙儿全部看在眼里。
黄光闪动的同时,他和杰克一样刹时间瘫软失去知觉,从陡坡上失足滚到坡下的山路上,重重地摔在两个黑衣人旁边。
杰克倒下后不省人事,拉住绳索的双手松开,被杰克飞索套住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扶起中枪的同行黑衣人。
绿娇娇重新拉起左轮枪的扳机,大声喝道:
“两个人都不要动!再动我就要开枪了!”
当时的洋枪响过一枪之后,就要重新装火药和子弹,黑衣人根本不相信洋枪可以连开两枪,他不管绿娇娇的喝止,从地上拉起中枪的人就要逃跑。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听到绿娇娇的话,心里大感惊奇,想不到还有被他的符咒攻击后,还未倒下的人;当然,他也不相信这个女孩手里的洋枪还可以再开一枪。
他的手一直捂着腿上的枪伤,双手全是鲜血,这时他一手拉停扶他的人,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转,手指捻成剑诀向着绿娇娇飞快地划出一个血咒,一道赤气聚在他的指间,口中正要念出咒语……
“呯”又一声枪响,正要扶人逃走的黑衣人整个摔向斜坡边上,轰然倒地,血从颈项激射出来,象喷泉一样淋在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这个人顿时震惊失声惊叫一声,“啊”。他马上停下正在施动的符咒,想去救倒地的黑衣人,但是血根本止不住地从身体里涌出来。
血咒是道术中的禁术,可以使对方全身血气的运行瞬间停止,马上进入假死状态,如果一个时辰内没有人能解开这个血咒,人就会全身发黑,血气败死身亡。
绿娇娇认得血咒禁术,完全知道如果被血咒施术的后果。杰克和安龙儿已经身中符咒倒下,如果自己也被击倒,身边绝对没有懂道术的可以救自己,十万火急之际,绿娇娇只有开枪。
但是紧急之下,绿娇娇的双手一直在发抖,本来要打向施术人的子弹,却打中了旁边的人。
初次开枪,连续打倒两人,地上血流成河,自己的同伴全部倒在地上,绿娇娇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她双手举枪指着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呼吸越来越重,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我的洋枪可以连续打……你不动的话……我不会开枪……”
黑衣人和绿娇娇一样蒙着脸,只看到一双眼睛,手按住同伴颈上的伤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绿娇娇继续说:“你的道术我都看得懂……你……手指再动一动的话……我就会马上杀了你……”
黑衣人仍在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蒙面少女,绿娇娇从他眼神看出,他正在苦苦思索对策,于是对着黑衣人身边的地面“呯”地又开了一枪,打得地上土石飞溅,黑衣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向旁边缩一缩。
绿娇娇发疯一样对着黑衣人尖叫:
“不许动!听到没有!”
黑衣人这次有反应了,紧张地点点头,因为发现这支洋枪真的可以不停地打出子弹。
绿娇娇知道他再这样盯着自己看,总会找到破绽对自己反击,于是对黑衣人叫道:
“翻过身趴在地上!脸朝下不许看!”
黑衣人这次听话了,乖乖地翻身趴在地上。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7
绿娇娇极为担心黑衣人有任何反抗,眼睛不敢离开黑衣人半分,又不敢走近检查和綑绑他们,尽管双手已经酸软发痛,但还是要坚持抬着枪指向趴在地上的人。
这时,从陡坡上追下来的捕快也赶到躺满人的小路,他们先绑起脚上中枪的黑衣人,给他止血包扎好伤口。
再检查颈上中枪的黑衣人,发现他流血过多已经死去。
绿娇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从地上收拾起各种器物。
地上有三支风水木杖,分别属于安龙儿和两个黑衣人;安龙儿的绳镖;杰克的套索;还有一张网,网上有十多面圆镜子,按天星二十八宿之一的昴日鸡宿星位排列成符咒镜阵。
绿娇娇这下才想明白,挂在雄鸡啼日穴祠堂正门上方,反射月影邪光的不是床板大的镜子,而是这个更具有杀伤力的昴日鸡符咒镜阵。
镜子被排成天星的阵列,再加上符咒开光的力量,威力远远大于绿娇娇想象中的大床板镜子;而小镜子织在网上,就不用在使用安装时抬一面大镜子上山,收回的时候也可以简单快捷卷起就走,绿娇娇不禁佩服起设计这个杀阵的人,如果不是心地邪恶,这个人一定是一代名师。
而刚才黑衣人在空中震倒杰克和安龙儿的符咒,也正是配合咒法,撒出这个昴日鸡镜阵,才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不过现在知道了对方用什么符术,自然就有解救的方法。
绿娇娇检查过安龙儿和杰克,发现他们都只是昏迷不醒,呼吸和体温依然正常,于是叫捕快先抬他们到安全地方再救治。
几个捕快分头去山那边找来何大人和两个师爷,也从温凤村找来十几个村民帮忙,来了两架骡子大板车,把杰克和安龙儿放在一架车上,两个黑衣人放一架车,浩浩荡荡地回到温凤村。
死去的黑衣人用草席卷着放在温家祠堂门外,活着的黑衣人被绑成棕子,吊在祠堂前堂的大树上,由村民看守着。
说是看守,其实村民们把愤怒全部发泄到这个黑衣人的身上,木棍和石头不停在打在他身上。
上吉村的村民也知道捉到布风水邪局害人的元凶,纷纷赶到温家祠堂,祠堂外的人越围越多,已经有人开始用石块砸祠堂外黑衣人的尸体。
温凤村是富村,温家祠堂地方不小,分成前堂,中堂,和后堂三进院子,杰克和安龙儿就被安放在这里。
绿娇娇叫人准备好黄纸和朱砂,先给两人把过脉,脉象平稳正常。
虽然和昨晚发狂的人一样,中的也是由星宿昴日鸡镜阵发出的邪咒,现在的昏睡应该也是沉迷于幻觉之中,但是与昨晚相比,杰克和安龙儿中的只是施术者在忙乱之中急促使出的咒术,其杀伤力远远小于由天地灵气和月亮星宿等无限力量构成的风水大煞。
绿娇娇用朱砂在两人的额头上分别写上一个化气符,再用黄纸朱砂写符烧成灰,冲出一碗水让村民给两人往嘴里慢慢灌。
绿娇娇这次不会象昨晚一样大动干戈地解咒,因为那样只是救命应急的硬方法,其实对人的身体会有相当的伤害。
眼前的病人是自己人嘛,病情也不紧急,绿娇娇用了最温和的方法给二人解咒。
过了一会,安龙儿慢慢醒过来,眼里茫然而惊恐,象是做了一场恶梦。绿娇娇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脸问他:
“龙儿……龙儿……你没事吧,娇姐在这里呢……”
安龙儿回过神第一眼就看到绿娇娇,松了一口气,神情马上放松下来,伸手就抓住绿娇娇的衣服说:“娇姐,我做恶梦……”
绿娇娇摸摸他的头说:“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你休息一下吧。”
杰克这时也醒过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四周全是人,惊慌地大叫:
“娇娇!快穿上衣服!”
绿娇娇听到他的话,“啪”,甩手就给杰克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8
(二四)不可告人的仇家
救醒杰克和安龙儿的过程,温凤村的村民和清城知县何大人等都在旁边看着,看到两人都醒过来,祠堂中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绿娇娇身边,一个长得高大健壮,五官充满刚气之,名叫温汉风;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身体稍为矮胖,但也是给人身强力壮的感觉,名叫温祖宁。两人虽然身着华服,但却比普通商人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精神利落。
两人的额头正中,印堂的位置上都有一个烫伤的疤痕,绿娇娇一看就知道这二位是经她手救起的闹事分子。
两人走到绿娇娇面前,向她弯腰拱手行了个大礼说:
“我们是温凤村乡绅,在下是温汉风,这一位是温祖宁。中秋晚上温凤村和上吉村的飞来横祸,有幸得到仙姑神医救活我们几十条人命,否则我们村今天已经是家家举丧,户户绝后了……还未来得及上门道谢,今天又得仙姑为我们捉到破坏风水的贼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请受温凤村全体村民一拜。”
说完,带领在场的村民跪下向绿娇娇叩拜。
绿娇娇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礼,连忙伸手扶起两个大男人,口里不停地说:
“不要客气,这是何大人吩咐办的事,小女子应当尽力而为,快请起来。”
绿娇娇接着在何大人耳边说:“何大人,祠堂前面吊着一个活口,如果再不拉回衙门审讯,这人就会被当场打死了……是不是……”
何大人“哦”了一声,马叫过师爷孟颉,也是嘀咕两句,然后孟颉站到中庭对村民们说:
“昨天晚上抓到的发冢贼人,按律要送回衙门审讯,再定刑罚,衙门一定会乡亲们一个交待,现在官差会先把贼人押回衙门,到开审定罪会贴出榜文,大家可以推举乡绅来听审……”
说完一大通官话之后,和官差收拾一死一活两个黑衣人准备押送回衙门。
绿娇娇看到杰克和安龙儿醒来,黑衣人安全送走,精神一下放松,坐倒在祠堂的石阶上。温凤村民们马上斟茶倒水,姑娘大嫂们扶绿娇娇到祠堂的内堂坐下。
绿娇娇对何大人说:“何大人,我太累了,今天看来回不到清城,何大人你有要事请先回吧,我过一两天再登门请安……”
何大人连声说好,对绿娇娇说:“好好,那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我派人来接绿小姐回清城,到时再好好给你庆功!”
然后转头对温汉风说:“温先生,好好招呼绿小姐,她是可是我们清城县的贵客,不得怠慢罗。”
温汉风和温祖宁自然万般乐意,马上安排住处给绿娇娇。
绿娇娇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想放松一下,她有气无力地长长叫唤着:
“龙儿,给我点一泡大烟……”
绿娇娇被安排在温祖宁家。
温祖宁家是村中大户,单家独院里面有十几间房子,房间里一点没有乡村的感觉,可见温祖宁在城里经商已久,生活习惯都完全没有农家风味。
绿娇娇从中秋之夜起,就没有一天安宁,先是客栈大战,九字印破邪救人;然后是夜上金鸡岭捉风水邪师,这过程中体力消耗不说,还要出生入死,最后留下迷团重重。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脑海里却一直在回闪这几天遇到的每一个细节。
绿娇娇终于在太阳出来的时候醒来。
她从温祖宁的妻子那里换上一套宽松的蓝绸褂子,这袭褂子是温祖宁从京城带回来的刺绣精品,衣服雍容华贵,但穿到绿娇娇身上却显得她象个洋娃娃。
因为绿娇娇身材娇小,而温祖宁年纪不大,家中只有两个几岁大的小孩,家里没有少女的衣服,于是只好给一套大衣服她先套着。
她抽足大烟,梳洗过后,一晃一晃地走出房门,和温家热情的家眷们打过招呼,就走出温家前院。
安龙儿和杰克都在前院,而前院中间,有两个男孩在练拳拆招。
两个男孩拳来脚往,拳法沉稳刚猛,绿娇娇不懂武术,但可以看出,他们打的拳和安龙儿的明显不同。
安龙儿的功夫飘逸快捷,打起来好象脚不沾地;而这两个孩子的拳法逼身贴打,马步低沉,给人打上去很痛的感觉。
绿娇娇看得入神,恍惚间回到一个月前在广州天字码头,看安龙儿卖武的那个下午……
那一天的安龙儿名字还叫黄毛仔,对自己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的小孩,短短一个月后,就已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安龙儿还要陪着她千里回乡,不能不感叹命运的安排。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38
当初绿娇娇买回安龙儿做家仆,完全出于一盘生意经。
她抽大烟的开销越来越大,只是在风月场所给妓女们算算命起个卦的话,一个月赚个七八十两银子,比很多商号的生意都要好,不是说活不下去,但是存下来的钱会越来越少,而要赚大钱就必须要做风水。
在城里有的是风水名师,怎会有人请一个女孩做风水呢?
她只有借一个男人的名堂才可以赚到风水行业的钱,但她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有相当风水水平的大男人听她的安排,赚了钱还要和自己分更不可能,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亲自教出一个半桶水水平的小男孩。
只要在城乡里由自己做媒人把他捧成仙童,自己把握着最后的风水窍门和生意,那个小男孩就可以当个会说话的活招牌。
这个小男孩要忠心,因为他要给自己赚钱,也不能害自己;小男孩也要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又古怪更好,这样才更象一个仙童,可以开更高的价。
事实上,绿娇娇在陈家村救应不利子孙的风水穴“倒地木星局”,就是对这一套方案的试验,一举赚回二百两银子。那一个下午赚的钱,堪比辛辛苦苦在妓院里跑两个月,更比一般人家两年赚的钱还要多。
眼下这一桩“雄鸡啼日穴”,一刀就宰了县官大人一百两黄金,可见做风水师绝对比算命好赚。
绿娇娇在安龙儿身后,看着他的一头黄发。
这几天发生的事,看得出安龙儿对自己的保护是奋不顾身的,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说是百依百顺。如果自己不是一身的事情,也许现在已经和安龙儿在省城赚银子赚翻天了。
温汉风从门外走进来,一见绿娇娇马上高声打招呼:
“仙姑你起来啦,休息得好吗?”
杰克和安龙儿才看到绿娇娇一直站在身后。大家互相问候过,绿娇娇对温汉风说:
“温先生,小女子也是凡人一个,只是学了一点道术,请不要开我玩笑了,你还是叫我娇娇吧。”
温汉风说:“那好,尊敬不如从命,你也叫我汉风行了,村里的人都这样叫我。”
温汉风请大家进了大厅,温祖宁的妻子叫佣人端上来饭菜,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
绿娇娇睡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饿得发疯,使劲地大鱼大肉往嘴里塞,吃了一阵缓过气来,坐到一旁边端起茶杯漱口,安龙儿和杰克继续大吃大喝。
绿娇娇知道温汉风这一来,不会是探望聊天这么简单,于是先打开话题:
“汉风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绿娇娇放下杯子,眼睛开始往温汉风的脸上瞄。
“听说前一次有人破温凤村的灵龟饮水穴,是因为上吉村的人恨你们坏了他们的风水,花大钱请人下手;可是现在右轩先生给你们安排好一个新穴,两村合葬先人,一个月来两村都平平安安,现在突然有人来破坏,你觉得……还是上吉村的人做的吗?”
温汉风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
“这次当然不会是他们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他们的人在中秋晚上也几乎死去……”
绿娇娇问:“你们还有什么仇家吗?”
温汉风沉吟了一下,还是面带微笑摇摇头说:
“我们是正当商人,就算有什么得罪,我想也就是商场上的纷争,你知道了,做生意的事情,有人赚钱,就有人亏钱……”
这种答案在绿娇娇看来,完全是撒谎。如果只是商场争斗,根本不可能以两村灭族为目的而设下风水杀局,更不用请来两个水平如此之高,如此亡命的风水师。
到了这种地步,温汉风还不肯说出真相,只能说明事情背后有更大的问题。
绿娇娇隔着茶几凑近温汉风,看了他一会,温汉风被看得混身不自在,绿娇娇突然小声说:
“这件事还没完,你这样我帮不了你。”
温汉风呵呵呵笑了几声,对绿娇娇说:
“绿小姐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这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山西庄票,上面写着纹银五百两,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绿娇娇。
绿娇娇见到又有钱收绝不客气,这五百两救了一村男丁的性命,绿娇娇收得心安理得。
温汉风接着对绿娇娇说:
“不知绿小姐今天能不能带汉风到雄鸡穴上看看,给汉风一些指点,也算是为两村百姓造百年之福。”
绿娇娇正有白天上山复坟的想法,于是马上说:
“好,我们备马上山吧。”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0
(二五)灵龟穴的真相
安龙儿和杰克也想上山看看当晚的现场,杰克更是越来越为风水的力量惊讶,上山看穴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于是和绿娇娇、温汉风四人一起上金鸡岭证穴。
秋日的田野清爽宜人,四人骑着马先在村里走了一圈,在绿娇娇的要求下,又去看过引起无数事端的“灵龟饮水穴”,绿娇娇以风水师特有的好奇,好好地堪察一遍这个已经被破坏的吉穴,又用罗经细细测量过。
赏玩了一通“灵龟饮水穴”后,一面欣赏山水风光,一面慢慢溜马上山。
到了半山腰的祠堂,这里就是右轩先生所点的雄鸡啼日穴。
两天前绿娇娇连夜上山来到这里,是为了擒拿前来复坟的风水师,心情全在拆解杀局和捉人,而且是晚上堪地对环境并没有全面的了解,现在风和日丽心平气和地来到雄鸡啼日穴,才有机会好好证穴。
绿娇娇在祠堂前下了马,叫安龙儿点上一泡烟,叉着腰迎着山风吞云吐雾地欣赏风水。
金鸡岭山势雄浑,山林茂密,虽然绿娇娇没有时间到山顶寻找龙脉的发源处,但是单从山下温凤村仰看上金鸡岭,还是可以辨别出这龙脉属雄龙结穴,最宜见山窝水潭等阴地配合,阴阳得法之下自然可焕发出王者之风。
金鸡岭上本来就有一道山泉,九曲十八弯转到岭下,在山间结下几个清潭,果然是风水中上好格局。
绿娇娇站在祠堂前向山下望去,山下是广阔的田野,金鸡岭上的山泉到了山下的水稻田间,依然清水环流,缠绕在田野和两村之间,正是山肥水静,福寿福贵必然无忧。
远方是屏障一样的山脉,把山下的水稻田围得水泄不通,形成有力的堂局。
最引人注目是远方一座高峰,形如雄鸡昴头兀立,有如将军布阵时战旗猎猎。绿娇娇从马上拿出罗经对着雄鸡高峰测去,雄鸡高峰正位于三吉六秀之少微天星大吉之位。
原来右轩先生布局后喝象为雄鸡啼日,这只雄鸡并不是指金鸡岭,而是指这个穴前正对的雄鸡峰,祠堂坐东向西,当太阳从祠堂背后的金鸡岭升起,第一缕阳光一定照在穴前最高的雄鸡峰上,此穴后人必为武贵,扬名四海。
绿娇娇禁不住赞一声:“真是难得的好穴……”
大家也看够了风景,现在只想听绿娇娇讲讲她看风水的结果,听到绿娇娇有话说,都围到她身边。
绿娇娇却又不说话,转身走向祠堂前的空地明堂。
明堂里还有些积水,绿娇娇叫温汉风过来:
“这个雄鸡啼日穴相信右轩先生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
温汉风点点头说是。绿娇娇接着说:“所谓雄鸡啼日所指的雄鸡是对面那座山峰吧?”
温汉风有点惊奇地说:“绿小姐真是有眼光啊,右轩先生正是这样说的。”
绿娇娇笑一笑指着被木头塞住的排水口对他说:
“这穴是难得的好穴,只是被人临时破坏了,排水口被人有意塞上,祠堂里的排水口应该也一样,明堂和祠堂里的积水,加上贼人自己带来的镜子挂在祠堂的大门上……”
绿娇娇一边走进祠堂,一边指点给温汉风看:
“通过准确的计算,在中秋之夜把月光的阴寒之气,加上星宿的方向和镜子布成的符阵,形成具有杀伤力的迷幻邪光,晚上折射入祠堂内……”
温汉风皱着眉听着绿娇娇的讲解,不断点着头。
“这股邪光映照牌位和金塔的时间,就是你们在互相厮杀的时间……
从实际上,这种做法只在杀人,并没有真正地破坏龙穴,也就是说,造局加害你们的人,计划中还会来第二次,他们总是要破穴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看了看温汉风,他的脸色很难看,但仍是脸带固定的微笑。
绿娇娇又说:“如果在中秋的晚上,这里做成的昴鸡幻日局把你们村的男人先杀光,然后现在再来破穴的话,应该就容易得多了……哈哈哈哈……”
绿娇娇说得残酷,笑声很尖利。
温汉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陪着绿娇娇笑起来,一言不发。
绿娇娇见温汉风不说话,继续看风水。
对了,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绿娇娇一边自言自语走出祠堂,上下四周观察环境。
安龙儿叫绿娇娇:“娇姐你看,这地上有些洞……”
大家走过来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象用凳子压过的痕迹,而且这痕迹还断断继继地向祠堂后方延伸出去。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5
祠堂后方是山坡,山坡上一道山泉缓缓流下,大家沿着地上的压痕,走到祠堂后方的密林中,这里就是前天晚上发现黑衣人的地方,大家在地上看到很多粗大的毛竹,有些砍短,有些则剖开一半,而剖开一半的毛竹很长很长。
大家看到这里明白过来,原来贼人是用毛竹架出一条山泉水道,从祠堂后的山坡接出泉水,让泉水从毛竹做的运水道上流进明堂和祠堂。
绿娇娇冷笑着挖苦温汉风说:
“你现在知道害你们的人,请来的是多高水平的风水师了吧,呵呵,你的生意还真是值大价钱……”
温汉风低头呵呵地陪着笑,一边说着:“难说啊,难说啊……”
杰克对那晚的事记忆犹新,他好奇地问温汉风:
当晚你也在现场打斗,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温汉风想起中秋晚上的事,禁不住摸摸额头上的伤疤:
“我们当时正在喝酒聊天,因为和上吉村的人早就有仇怨,现在一时也无法互相太过信任,大家都带了兵器……然后我觉得对方的人在拔刀,而且人人都向我杀过来,我也只好应战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疯子,我当时只觉得好象是喝多了酒,一开始是很冲动,后来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冷,直到完全失去知觉,醒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
绿娇娇呵呵一笑:“你们藉中秋之际,摆和头酒情有可缘,可是双方带刀可真是说不过去啊,多少有点自讨苦吃。”
温汉风叹口气说:“唉……绿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村一向比上吉村富裕一些,这也是他们很不顺心的地方,因为灵龟穴的事我们也主动和谈过多次了,甚至我们愿意赔钱和解,但是对方出手太狠,我们不单只谈不拢,简直是见面就打呀,一次防不胜防都可能会出人命……”
绿娇娇突然对温汉风说:
“你不是商人,你是武将。”
温汉风怔了一下,马上笑着说:
“哈哈哈,汉风哪有这种福份啊,何大人和我们都很熟,我也行商多年了,这还有假吗……绿小姐何出此言?”
绿娇娇说:
“右轩先生为你们布下的风水局不只是旺丁旺财,而是催旺了官贵,这穴远处的雄鸡峰也是战旗峰,这会使这穴的后人成为位列三公的武官……应期在三年之后己酉之年。”
绿娇娇的眼睛一刻不离开温汉风的脸,他的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笑容越来越收敛,绿娇娇慢慢地说下去:
“作为风水师,右轩先生当然很清楚,他也会告诉你这个穴的发事和应期。祠堂里门开两扇,神台上左边梁家,右边温家,但只有你们温家那一边,可以正对雄鸡峰,上吉村的梁家只能攒个富贵平安,右轩先生的布局,完全倾向温凤村!”
温汉风笑容全部褪去,取而代之是毫无表情的脸。
绿娇娇不停地说下去,一边慢慢走到杰克身边:
“刚才山下看到的灵龟饮水穴,主要得气点也在这座战旗一样的雄鸡峰上,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设下的灵龟饮水穴,也是以武贵为目的。那个龟背一样的山丘,实际上是一个战阵中的中军帐,和前面的旗峰形成一个不易察觉得风水局——十面埋伏,同样是三年后己酉年运行至旗峰发武贵,己酉年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和雄鸡啼日穴不是巧合吧。”
温汉风头上冒出很细的汗珠,他走到山边面向山下的田野,也许不想绿娇娇看到他脸上的变化。
绿娇娇可不想拖延问题,说话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
“我看过你们先人的灵牌,你们村没有考科举之人;刚才在村里我也注意到,现在都没有人为官,而村中风水最好就是你和温祖宁的家,你们两人现在是商人的身份,要在三年后位列三公,莫非想自己封个官来做做?”
绿娇娇一边试探着温汉风,一边悄悄走到杰克身后,带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侧头看着温汉风在等答案。
温汉风抬头仰天长叹一声说道:
“绿小姐简直是神仙再世,只可惜……”
大家都沉默着,绿娇娇把杰克的右手放到他腰间的左轮枪上……
温汉风依然面向山下的村庄和田野,太阳暖暖地照着山岗,山风吹过,一样让人感到从心里冷出来。
绿娇娇看到温汉风背在身后的双手,同时做出两个不同的手势。
左手拇指和食指弯曲,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伸直;右手握拳,食指和拇指张大成八字,虎口向着地面。
绿娇娇看了一会,眼睛盯着温汉风的背影,轻轻慢慢地一字字说出一句口诀:
“三……八……二十一。”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6
(二六)洪门暗号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念出这个奇怪的口诀,又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转过身……
杰克的右手闪电一样拔出左轮手枪,只听得哗啦一声,右手拇指同时扳开枪后的击锤。
温汉风眼神锐利地看向绿娇娇时,枪已经指住他的头。
安龙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杰克用枪指住温汉风,他只好横跨两步站到绿娇娇和杰克那一边。
温汉风面对着枪口,重新回复一如既往的微笑,当一切都摆明了之后,人反而更平静。
原来温汉风背着手做出的手势,正是洪门暗号。
洪门是清朝最有历史的反政府组织,在满清统治中国期间,洪门从未停止过反清复明的武装行动。
白莲教,小刀会,天地会等许多反抗组织,都起源于洪门。
为了不被清廷奸细渗入洪门,内部设定了大量的暗语,手语,和著名的茶杯阵。
洪门兄弟见面出手不离三,一定用会手势表示出数字“三”,就算闹市之中不能对话,也可用手势交流。
温汉风手上摆出的是“三八二十一”,这一行数字组成了一个“洪”字:三是左边三点水,八是右边共字的下部两点,二十一就是右边共字的上部,廿字的下边再加上一横,正好组成一个“洪”字。
三八二十一是洪门兄弟相认的秘密暗号,非经过严格审查背景的人,没有加入洪门学习过暗号者,不可能解读。
温汉风听绿娇娇读出手语,心里有了一半底,知道还可以谈下去:
“绿小姐真是无所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你是山上的八妹?”
温汉风这一问也有机关在其中,洪门组织以地区分“山头”,“山头”下设不同的堂口;门中已婚的大姐大嫂暗语称为“四姐”,未婚的小妹称为“七妹”,“八妹”之说对洪门暗语来说完全是胡扯。
温汉风问得如此狡猾,只想看看绿娇娇能否听出暗语有错,也可知绿娇娇入洪门的深浅。
绿娇娇早从温凤村的风水中,看出此村布局有如兵阵,对于一个村子而言,一定有古怪,但是要造反的人,也得看是什么来头,所以咄咄相逼。
现在绿娇娇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的疑团抽出一条线索,对着温汉风格格格地开心大笑。
笑够了,她对温汉风说:“我是山上的七妹,那来的八妹呢……嘻嘻……汉风大哥不用担心,我是何大人花一百两黄金请上山,复查你们村的风水,我只是路过清城,过两天还得赶路回乡呢。”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正确地自称为“七妹”,神情放松下来对绿娇娇说:
“原来都是兄弟姐妹,这洋枪可以收起来了吧……”
杰克和安龙儿面面相恃,这两人说的都是人话,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
绿娇娇笑着按下杰克的枪,拍拍他的屁股让他把枪收起来,对温汉风说:
“这两位小哥是我的兄弟,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汉风大哥也不要为难他们……”
温汉风朗声大笑道:“两位小兄弟智勇双全,是我们村的大贵人啊,怎么会为难他们呢?绿小姐,风水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到舍下坐坐?”
绿娇娇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按洪门规矩,入山就要拜山头,这一去不是去温汉风的家,而是要到温凤村的洪门堂口,为了走下一步棋,这个堂口一定要拜。
于是在温汉风的带领下,四人一起策马下山。
回到温凤村,温汉风带着绿娇娇一行骑马穿过村里七拐八弯的巷子,到了一座大宅前下马,温汉风招呼大家进门。
进门一路都有佣人和温汉风打招呼,走入大宅中部是一片露天的庭园,两边分别排着兵器架,插满长枪大刀。
再走入去就是中堂,堂内两边排列十二张太师椅,正前方一块牌匾高高在上写着“国泰民安”,牌匾下挂着一幅山水画……
绿娇娇暗中一数画中的山脉,共有九条,于是对温汉风说:
“汉风大哥,这是九龙山吧?”
温汉风笑笑说:“知道就好。”
原来在洪门划分的山头里,广东地区为九龙山,这幅画是洪门堂口的标记。绿娇娇一口道出九龙山,温汉风自然心中了了。
温汉风等大家都走进来后,叫佣人关上门。
他从九龙山水画下的案台下,捧出一个小香炉放在案台上,再抽出一扎黄香放在香炉旁边;然后伸手抓住九龙山水画拉起一翻,把画翻到另一边去,现出一幅关公夜读图。
图的两边是一付对联,写着“亭无终日好,花有半朝香”。
温汉风然后站到一旁,面带微笑地向绿娇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分明是要看绿娇娇表演,只要绿娇娇的表演有半步差池,温汉风必然怀疑她的来历。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7
绿娇娇伸手抽出九支香,给杰克和安龙儿每人三支,叫他们跟着自己做。
然后她把香点着,自己站在中间,双手用食指和中指横横夹住三支香,拇指展开,无名指与小指屈起,做出洪门中代表“天”的手势。双手合起高举过头,慢慢跪下,朗声读出四句诗:
“洪水泛滥于天下,
三千结拜李桃红。
木立斗世天下知,
洪水结拜皆一同。“
读完诗,跪在地上拜三拜,然后站起用双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支,其余三指伸直,以代表“地”的手势把香支插到香炉上,杰克和安龙儿不知为何,却也不敢怠慢,乖乖地一一照做。
三人上过香,温汉风已是满面笑容,热情地迎上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一手拍着杰克的手臂说:
“能有这样的好兄弟,何愁大事不成啊!绿小姐,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汉风叫上全村兄弟姐妹一起来感谢你们的大感大德。”
绿娇娇当然高兴,因为温凤村的事情,才算是刚刚有点眉目,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还要进一步了解。
于是她答应下温汉风的晚饭,说要先回房中整理休息一下,就带着杰克和安龙儿先回温祖宁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马上找出大烟枪狠狠地抽上几口,然后给杰克和安龙儿讲解洪门的秘密,和刚才所做每一个细节的含义。
并且反复叮嘱他们两个,洪门的事情宁死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不单只朝廷会要他们的人头,洪门的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杰克奇怪地问:“娇娇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是洪门的人吗?”
绿娇娇听到冷笑一声:“哼,我们现在是在温凤村,整个温凤村都是洪门堂口,我能不是洪门的人吗?”
到了晚上,绿娇娇一行三人在温祖宁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到温汉风家吃大餐。
温汉风家已经摆了三十几张大桌子,从露天的中庭摆到进中堂,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绿娇娇等三人被安排在主席位,和温汉风,温祖宁两家主人坐在一起。
还没有上菜,一户一户人家,轮流不停地来到绿娇娇的面前道谢磕头,这些都是中秋晚上救起的大汉的家人。
被绿娇娇救过的大汉样子都很好认,因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被艾条烫伤的印记,他们一抬头看着绿娇娇,她就会注意到那个伤疤,忍不住笑出来。
温凤村的村民们还以为这仙姑有多喜欢他们,大家也都欢天喜地的喝酒划拳。
村民们都来表过心意,主席桌上清静一些,长得有些矮实的温祖宁要给绿娇娇敬酒,这人外表粗豪,说话声却很文雅,他对绿娇娇说:
“祖宁的命也是绿小姐救回来的,想不到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祖宁真是三生有幸,绿小姐,我敬你一杯。”
绿娇娇今天滴酒不沾,她说:“小妹一向不会喝酒,今天以茶代酒吧,谢谢大哥。”
温祖宁自己干过一杯后,借点酒兴就问绿娇娇:
“绿小姐,我听汉风大哥说过你今天上山看雄鸡啼日穴的事,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想请教一下。”
绿娇娇放下茶杯说:“是什么事呢?”
温祖宁说:“我们温凤村男女老少几百口人,为什么中秋的晚上,只是我们这些去清城喝酒的人会出事呢?”
绿娇娇说:“想不到温大哥还是很细心的人,这些事都注意到了……其实这个用水布出来的风水杀局,通过月亮的光影移动产生煞气,除了时间上只有两个时辰的效力,还因为光线要从祠堂外的明堂,折射到祠堂里面,折射的路线远,光线当然也窄了……越窄的光线,对要伤害的人就越集中……”
温祖宁说:“所以就集中在我们这一群人?”
绿娇娇看了看旁边的温汉风:“实际上,布局的人非常清楚准确地知道,要先对付村里的哪一批人;这个布局的那一道煞气,从昂日鸡方位的坎卦攻入祠堂,只杀村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
绿娇娇干脆对着温汉风说:“我今天早上提过,对方的计划完全可能是先杀村里最强壮的男性,然后再真正破局,对付全村妇孺,汉风大哥你认为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
温汉风对绿娇娇说:“我们还是进里边谈吧。”
说完,安排杰克和安龙儿在外面继续吃东西,他再叫上温祖宁,和绿娇娇三人一起走入内堂喝茶。
这时,温汉风终于愿意原原本本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8
(二七)审讯
原来温凤村属洪门九龙山泰安堂,温汉风正是泰安堂的堂主。
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温凤村泰安堂一直经商筹集经费,等待有朝一日起义。
为了在清城地区得到良好的养兵积粮的环境,温凤村一向与清城衙门过从甚密。这样一来可以迷惑官府视线,二来可以制造贪官污吏,三来可以从中得到不少朝廷的动向。
一但起义,就可以首先一举拿下清城。
两年前,洪门九龙山龙头发出密令,己酉年南方各山头同时起兵攻城掠地,先占领中原南部,再向北部推进。
于是泰安堂在屯兵积粮之余,更从江西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名叫赵建的风水师来修坟造穴,为保己酉年起义一举功成,力求天地人和,从风水上也得到协助。
温汉风告诉他,温凤村一向尚武,他正在花大钱买通官府,想先弄个武举人当一下,希望四年后可以扶遥直上,当个大官。
赵建一口答应,布下十面埋伏穴。
谁知道这个十面埋伏穴对地气的消耗极大,河对面的上吉村一落千丈,引出后来赵建收重金自己回来破穴的事情,但温凤村也原气大伤。
温凤村马上发出江湖追杀令,追杀赵建,同时花钱和上吉村和解。
但是上吉村民却一直苦苦相逼,这样下去,一来引起官府注意,二来很容易暴露温凤村作为洪门泰安堂的真正身份,事情传到洪门龙头山主那里,山主意识到这件事影响可能很很严重,于是从身边左右二相两位得力相爷中,派出右相右轩先生重新堪地,并做了一场戏给上吉村民看,使他们能安居乐业下来,不再打打闹闹。
但是右轩先生刚走,想不到就有黑衣人来布下杀局……
绿娇娇听了事情的大概,分析之下应该合情合理,不会有多少假话,于是对温汉风说:
“你有想过是朝廷派人来布局杀人呢?”
温汉风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老实说,中秋节晚上死的六七个人,全是上吉村的人,可能是因为我们村的男人都有练武,就算再失去理智,手上的功夫都不会比对方差……所以,上吉村不可能请人回来布个杀局杀自己……”
绿娇娇说:“如果朝廷对温凤村有证有据,就会直接挥兵进村捉人,现在他们这样出手,证明他们找不到证据。只是你们布下的风水穴太过张扬,虽说风水好没有犯皇法,但是朝廷则会万分忌讳……你们是税捐大户,朝廷不能直接对付你们,只好先布下杀局,杀伤温凤村的主要战斗力……然后就是破穴,让这里九代都无人发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诛杀。”
温祖宁接过话头:“这一次在金鸡岭上把两个黑衣人一死一伤,如果我们再有什么举动,朝廷就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村,但是我们致之不理,又会被对方继续破坏……真是头痛。”
温汉风说:“我们现在不能轻举惘动,就算我们的财力足够,现在起事也是非常被动,拖累其他堂口不说,说不定还正中对方的激将法,眼下……还是要守。”
“装傻吧你们……”绿娇娇在抽着大烟,嘴里一边喷着烟一边说话。
“何大人和你们很要好是不?”绿娇娇认为这是一个棋子。
“对,我们在他身上花不少银子,当然我们也有钱赚……”温祖宁样子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密得象个女人。他是泰安堂的军师,洪门内称军师为“白纸扇”,专门负责管理,策划和谈判。
他说话不紧不慢:“何大人方面,只想平息这事,让我们好好赚钱给他花,那黑衣人到了他手上,应该要受点苦了。”
绿娇娇笑笑说:“这黑衣人受不受苦,得看朝廷想不想把对你们的怀疑捅到地方上,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温汉风点点头:“对,明天看看黑衣人怎么处理,就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平安压着这事。”
绿娇娇开始悃了,站起来幽幽地说:“现在还不知道何大人那边的想法,你们最好有两手准备,实在逼紧了,还是要先撤出温凤村……还有,现在起雄鸡啼日穴上要布防了。”
第二天大早,衙门果然派来马车接绿娇娇回清城,温祖宁也从家里赶一台马车出来,一起到清城县衙门,看看何大人怎样处理黑衣人。
中午时分到达清城县衙,见过何大人和两位师爷,绿娇娇马上问黑衣人的下落。
何大人的师爷孟颉说:“这个黑衣人收监后就一直在严刑审问,但是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绿娇娇看一眼温祖宁说:“不说没问题,人还在就好。”
温祖宁明白绿娇娇的意思,这个人还在,证明何大人这边并不怀疑黑衣人的来历,只当成是盗墓贼来看待了。
孟颉摇摇头说:“其实大清律例里发冢盗墓也不是死罪,破坏风水的话更是没有条例可考,顶多判盗窃破坏他人阴地,三五年流放就可放出来,好象也没必要这般嘴硬,哼,真是奇怪……”
“那岂不是让他在这里白吃了几天饭?”绿娇娇语带讽刺。
师爷孟颉察颜观色是天生的本领,他听出一点绿娇娇的意思:“莫非绿小姐想看看这个人?”
温祖宁开口说话打圆场:“他破坏的是我们的祠堂,我们也想见见他,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孟师爷,方便吗?”
孟颉看看何大人,何大人满面堆笑表示同意。对何大人来说,谁审都一样,不用他审就行了。
于是孟颉带大家到羁留所,在牢房深处看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一身血迹,双眼无神在躺在角落。
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合上双眼。
狱卒把黑衣人架出来扔在审讯房的地上,一条铁链象牵狗一样栓住黑衣人,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体鳞伤,脚上又有绿娇娇开枪打的枪伤,只能趴在地上。
温祖宁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问黑衣人:“我们温凤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们其实可以花钱让你过得好很多……你知道,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头靠在地上,滚过脸翻开眼看着温祖宁,过了一会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绿娇娇从黑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温祖宁的反应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顾。而这种不屑一顾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他要做的只是拖时间。
她也急于从中知道一些事情,于是蹲到温祖宁的身边。黑衣人看到绿娇娇也来到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49
黑衣人四十岁上下,虽然被村民和狱卒打得满脸是血,但仍可看出额头天仓饱满,山根隆起,脸旁两腮地阁方圆,可见此人少年起运,早入官场,现在定有官禄在身。
而多年的官场升迁,现在这年纪起码已经是六品官,论官阶比何大人还要高。
绿娇娇压低声音问他:“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眼睛睁大了一下,喉咙里“啊”出一声。
大家终于听到黑衣人开口都围了过去。
黑衣人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象费尽力气:“我只……和她说……,你们……出去……”
绿娇娇眉头一皱,心里打一下鼓,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点也不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在温家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绿娇娇和温家的关系马上成了一个拆无可拆的死局。
谈?还是不谈?
谈的话,出去之后面对温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相信,她会和盘说出黑衣人说过的话;而温家也会怀疑她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谈更傻,只证明绿娇娇心虚回避,温家更对她怀疑到极点。
绿娇娇和黑衣人一交锋就处于下风,现在已经不能退出这次审问。
干脆豁出去,绿娇娇不在乎和温家的关系,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于是绿娇娇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单独和黑衣人谈,为了防止不测,手里拿着杰克的手枪。
黑衣人问她:“你……是村里……请来的……?”
绿娇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显得很辛苦,身上的伤让他不断低声呻吟,但他却努力在说话:
“一身……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以为……你枪法……好……,其实……我……师弟……早……知道……会死……在那天……夜里……”
黑衣人答非所问,绿娇娇明白他是在拖时间,一来他要拖到有人救他,二来他要分化温家身边最强的人。
如果假设他是朝廷的人,而他假设温家是洪门,那么这个离间计使得非常有效。
绿娇娇只能顺着谈,尽量从一点一滴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明知道要死,何必还来呢?身不由己吧?”
绿娇娇一句“身不由己”,暗示了对方的公门来历。天下间求财之人,无不贪生怕死。
只有朝廷公门,生要去死也要去,根本无可选择。
黑衣人很辛苦地笑了一下说:“你……这样问……我……就知道……你们……是洪门……”
绿娇娇说:“什么洪门呀,我们和你没仇,一会我们就给你包扎好伤口,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养伤。”
黑衣人也知道绿娇娇说的话是对他的恐吓,只要温家现在把他带出这个牢门,国师府派人来到见不到他,他的下半生就要被朝廷追捕。
他很艰难地翻过身躺在地上,仰天张开嘴无形地笑着说:
“你们……来不……及了……”
绿娇娇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事。”
黑衣人仰天翻着白眼,看着绿娇娇的脸说:“你道术高……当然……知道了。姑娘……你命不好……不要留在这里……害自己。”
绿娇娇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脸说:“我知道我的命不好,这不用你说。只是你们天星派一向只在钦天监里给皇宫里司礼择日,撰写皇历,为什么要到这里出生入死,害人害己?”
黑衣人听到这里,眼睛慢慢闭上,过一会再睁开眼:“姑娘……真不……简单,如你所说……身不由己……啊……”
黑衣人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让绿娇娇心惊胆跳,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个朝廷命官,如果朝廷追查这件事,她马上会被全国通缉,并且立斩不赦。
绿娇娇没时间和他一字一句地耗,只能捉紧时间追问下去:
“你们现在破穴的方法,效果很差呀,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黑衣人头放松一些,脸转向一边说:“还有什么……方法,拿个锄头……把坟挖掉……就行了……”
绿娇娇气得翻白眼,这样完全问不出关于龙诀的内容。
黑衣人喉咙里呼咯作响,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要努力地说话:
“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发出……的天星……幻咒……你用三清诀……可以挡住?”
三清诀指是基本的凝神护身道诀,绿娇娇在当晚一见黑衣人的幻咒在半空闪出,快如闪电的情形下,也只能随手捻诀凝神,尽力一挡。
绿娇娇把头凑到黑衣人的耳边,狠狠对他说:
“不是三清诀厉害,而是那天晚上我刚刚来月事,见红了……”
黑衣人一听这话,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0
(二八)送瘟神
绿娇娇听到审讯室外有人敲门环,然后师爷孟颉急匆匆推门走进来,他对绿娇娇说:
“广州府的知州派来公差,说他们那边也出过类似的盗墓案,一直没有破案,听说我们县衙捉到一个,现在来提人回去审理。”
绿娇娇看前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禁佩服此人卦术高强,开口说话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几个佩刀官差走进来,看了一眼绿娇娇,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问孟颉说:“就是他了吧……”确认之后,就叫狱卒架黑衣人出衙门。
原来门外早准备好囚车,活着的黑衣人被扔进车上的木笼,死去的黑衣人用席子卷着绑在囚车后,广州府公差和清城县衙交换好公文,马上赶车离开。
前后不过一刻钟,绿娇娇和温祖宁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被人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衙门的角度来看,这件案子已经告破,终于为乡亲破了案做了好事的何大人最开心,一直抚着手掌笑呵呵地乐着。
事到如今,温祖宁只好谢过何大人和孟颉,和绿娇娇离开衙门。
绿娇娇说奔波了几天,想和杰克、安龙儿回客栈休息,温祖宁却显得面有难色,他还想知道黑衣人对绿娇娇说了些什么。
绿娇娇非常了解现在的情况,这个场面和关系,正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也许,黑衣人现在因为计谋得逞,已经笑醒过来。
绿娇娇说:“不如这样吧,祖宁大哥不嫌弃的话,先和我们一齐回客栈,也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谈。”
能跟着绿娇娇,温祖宁当然满口答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绿娇娇带着黑衣人的秘密不辞而别,偷偷一溜烟离开清城。
一起回到客栈,绿娇娇叫人准备好热水浴桶入房,自己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只有这当口,那温祖宁才不会叼住不放,自己可以好好地想想事情。
绿娇娇还住到刚到清城下榻的江景上房,从这里打开窗户可以看到碧绿的北江,江上渔船和商船不时掠过窗前。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在房间一角的床铺上。
绿娇娇泡在浴桶里,吸着大烟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从黑衣人的话中,绿娇娇肯定了很多个猜想,这也是她一直主动努力为温凤村解救风水煞的最终目的,雄鸡啼日穴一战总算有收获。
天星派风水术,最擅长择吉定向,当然反过来用的话,也最擅长通过时间和方位杀人,一向是皇宫内的司祭天文机构钦天监的专用术数。
绿娇娇和黑衣人的对话里,黑衣人的态度和默认,再加上温凤村的秘密背景,都让绿娇娇几乎肯定黑衣人来自朝廷的安排。
从温凤村和广州郭家的死人事件来看,出自同一门派的杀人手法,如果都是朝廷派出的天星风水高手所为,为什么广州官员郭大人也会被杀?
或者天星高手在下手时,并不以官员或叛党为依据,而是自己有他们一套归罪方法。
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只要……只要他们富贵在即……
或者说……只要他们的祖坟有太好的风水,都可能是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对象。
而且,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地域很广,短短一个月,就从广州搞到清城,他们对每个地方的地理龙脉都非常熟悉,这可是民间风水师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
龙脉变化万千,或隐或现,寻找一条好龙脉跑几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个风水师都有自己熟悉的地区和地理环境。风水名师到了一个新地方,没有三五天,或是一头半个月,都不能拿捏准确山水的来龙去脉……只会骗钱的俗师根本就找不到龙脉。
但是来自宫内的天星高手们,来到广东偏远的南方,似乎下手很准很肯定,好象他们对天下龙脉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有策略地开展一次风水大战。
如果朝廷在有策略地进行大规模风水战,那对他们来说,最有用的莫过于安家收藏了上千年的龙诀。
龙诀风水术,世间没人见过更没人听过,根本就不是现在世上各门各派的风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安家的几个家人。
就算龙诀来自天子禁宫,朝廷如何得知龙诀在安家手里呢?
这不是现在可以有答案的问题,但是绿娇娇在广州的家被破坏,对方留下明示是完全不用猜想的事实。
再加上现在绿娇娇所杀的人,九成是朝廷命官,如此说来她现在已经是身带死罪的重犯,朝廷如果想要她的人头,理由已经相当充份。
实际上绿娇娇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不能装成没事再和安龙儿回广州看风水赚银子。
隐居江湖的话,朝廷迟早会通缉她;回江西找父亲解决龙诀的事情,也是前途未卜……
从广州家中被破坏,绿娇娇就一直有直觉,她的生活长期被人监视,她出来的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踪。
换个角度看,就绿娇娇要逼某人去另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也会跟踪着对方。
但是如果就这样被幕后操纵得服服帖帖,最后让对方顺利得到龙诀,自己就会安全了吗?
绿娇娇心里大概把事情背景组织了一下,却感到自己象一条入了网的鱼,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
她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到杰克和安龙儿的房间敲门。
来开门的是杰克,一看见绿娇娇就笑逐眉开:
“我的娇娇,你身上真香啊……”一边让绿娇娇入了房间。
安龙儿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到绿娇娇进来,马上站起来拉凳子,倒茶给绿娇娇。
绿娇娇叫杰克关上门,三人一齐坐到桌子旁边。这一刻,让绿娇娇恍惚感到这是一个家。她看着安龙儿和杰克,忍不住露出笑意。
安龙儿少年老成,为人正直,保护自己奋不顾身;杰克放下广州的华洋贸易,陪自己走上险路却从无怨言,爱护她也教给她许多新知识。
看着这两个男人,绿娇娇几乎要感谢老天爷,他们象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陪着她面对危险。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1
绿娇娇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每张十两银子,放到安龙儿和杰克面前,说: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看风水呢……也有些进帐,大家都分点银子开心一下。”
安龙儿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张银票,禁不住喜上眉梢,手拿着银票左看右看。
杰克皱着眉头,两只手指捻起银票说:“你喝我的酒,坐我的车,用我的子弹,还让我帮你捉贼,才值十两银子,我认为起码要二百两……”
绿娇娇从衣袖里再掏出二两银票说:“早知道你这奸商要讲价,我可没叫你上山捉贼,你要加二百两也可以……”
说着在桌下踢了杰克一脚:“不过以后你就别指望有罪了……”
杰克想起来,中秋那晚上的原罪还没发生呢?他可不想纯洁地回广州。
“二两,要不要?”绿娇娇抖一抖手中的小银票。
杰克一手扯过银票说:“要,都要。”
绿娇娇又踢了他一脚说:“什么都要,我还不给呢……龙儿别眼红,这奸商出了点成本,这二两是我给他回本的。”
安龙儿问绿娇娇:“我们是不是准备上路去江西了?如果出发的话,我今晚就收拾马车和行李。”
绿娇娇笑笑说:“不急,先聊聊天……你们都打过猎吗?”
安龙儿说:“我打过小鸟……”
杰克说:“我打过狗熊,也打过狼……”
“那就好,那么你们在打猎时最怕猎物怎么样呢?”绿娇娇接着问。
安龙儿说:“打鸟最不想被鸟儿发现自己,鸟一发现人走近,就会飞走。”
绿娇娇看着杰克,示意他说说。杰克说:
“打熊当然也怕熊跑丢了,不过熊要是发现猎人的话,熊就要往回扑,要伤人,我们也不想给熊扑回来咬一口……狼的话……”
绿娇娇很好奇:“狼是怎样的呢?”
杰克耸耸肩说:“狼很狡猾,如果不小心跟不住,让狼跑丢了,狼还可能会绕到猎人的背后,反过来袭击猎人……要是为了打猎做食物,我们都不愿意打狼,除非狼偷吃我们的羊太厉害了,我们才会组织好围猎狼群。”
绿娇娇点点头说:“如果只有一两个猎人,却要去跟踪狼的话,一定是很危险的事……”
“不想被发现,不想被正面反扑,更不想被反跟踪……”绿娇娇高度总结发言。
安龙儿问:“娇姐我们要去打猎吗?”
绿娇娇合着嘴唇狡猾地笑着,摇摇头说:“嗯……不是,我们是狼,要找出猎人是谁……”
杰克听到这里,又激发起西部牛仔最独有的冒险精神,喜形于色地把头凑近绿娇娇小声问:
“咻……我们又要干什么大事了吧?”
绿娇娇用手推开他的头:“晚上再跟你说……龙儿,去江边包一条大船,请上祖宁大哥到船上吃饭。”
北江江面壮阔,水深流静,风景如画也很适合商船运输,所以江边的船运业非常发达,甚至有专门接待游人上船游江和吃饭的船家。
安龙儿包了一条可以放四围大桌子的大船,安排好菜式就通知温祖宁、绿娇娇和杰克上船。
绿娇娇一上船就叫船家把船驶到最宽的江心,把饭桌开到船头最当眼的地方。
四人坐在船头喝茶吹风,好不写意。
菜还没有做好,桌上点着抽大烟的灯泡,绿娇娇躺在船家的大靠椅上,抱着心爱的大烟枪,时不时抽上一口。
她庸懒地向温祖宁转过头问:“祖宁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船上吃饭吗?”
温祖宁说:“绿小姐是喜欢清城北江的风景吧……”
“唉……”绿娇娇叹一口气,呼出一口烟:“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跟踪着,如果在岸上吃饭,我们说的话,全都会被人家听到。现在艇家两公婆正在船尾做菜,我们说话小声点……龙儿,去帮艇家做做菜,别让他们过来船头。”
“是。”龙儿领命去看住两个艇家。
温祖宁坐到绿娇娇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今天中午,黑衣人说什么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朝廷的人,他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后来从广州提犯人的公差是他们自己人,他不会有事的……”绿娇娇有力无气地坦白着。
“啊……是这样,还有说别的吗?”温祖宁又问。
“他肯定你们是洪门……置于为什么还不下手剿杀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绿娇娇把锅推到黑衣人身上,其实当时就是她主动挑出黑衣人的身份,使黑衣人肯定金鸡岭下是洪门堂口。
温祖宁其实对绿娇娇一无所知,他们根本不知道何大人会花钱请绿娇娇来帮他们,也许这就是平时往衙门送黑钱积的德。
于是他问绿娇娇:“绿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被朝廷跟踪呢?”
绿娇娇很小声地在温祖宁耳边说:“湖南洪门衡山顺义堂被端了,那个黄毛小孩是顺义堂堂主的儿子,我要保他到广州……”
“那洋人呢?”绿娇娇是洪门的人温祖宁是比较相信的,但他一直想不通那洋人是干嘛的。
“那是我们的军火商,我们的洋枪全是他那里来的,他要到广州接货,顺路护着我们上路……你知道啦,有洋人在的话,官府不会乱动的。”
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温祖宁这回有点紧张了:“朝廷跟踪你们是不是想钓出下一个堂口?”
“师军呀,还是你聪明……”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帽子:
“我们本来不敢接近自己人的堂口,碰上你们是很意外的呀。你知道,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吊着尾巴,现在跟瘟神似的,到哪儿害哪……”
温祖宁心里马上卟通卟通地打鼓,心想这下麻烦大了,想不到接回来一个瘟神,温凤村底子一向清白肯花大钱,才保得住到今天平安无事,要是这绿娇娇再进村里搞几下,朝廷铁定钉死温凤村是洪门堂口。
“原来是这样啊……三位都是洪门义士,佩服佩服……那绿小姐什么时候起程?”
温祖宁言下之意是想赶人了。
绿娇娇一听,知道这下得手,终于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一味要走,温凤村洪门泰安堂口一定不会放她,因为黑衣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搅和不清,而自己不走的话对自己的事也一点好处没有,让对方自动赶人走是最好的方法。
绿娇娇翻着白眼,无神地看着天上的红霞,喃喃地说:
“快到广州了,如果现在不能甩掉身后的尾巴,到了广州也是害死那边的堂口……不能就这样南下呀……”
温祖宁有点着急了,心想,这瘟神不是想留在温凤村吧?
于是仗义地对绿娇娇说:“洪门兄弟遍天下,绿小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出来,祖宁一定给你安排……”
绿娇娇一听,这踢皮球踢到上脸了,忍住不笑继续哭丧:
“我们想从清城转水路,在什么地方上个岸,多几个来回,甩丢朝廷的密探再联系广州的兄弟,祖宁大哥有什么好去处能安排一下吗……”
温祖宁听绿娇娇这么说,知道他们想走,心里坦实很多,想了一会说:
“现在你再到洪门堂口,对谁都不好……这样吧,我在花县棺材铺有些兄弟,他们不是洪门的人,但也是反清义士……你在路上想办法甩掉密探,到了他们那里就先住下……那个地方距离广州只有四十里,你联系广州堂口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啊……”
去花县的话,实际上是在走回头路,绿娇娇听完温祖宁的话,心里不停盘算,默默地抽着大烟。
温祖宁在旁边心急如焚,绿娇娇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花县棺材铺。”
温祖宁呼出一口大气。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1
(二九)从水路失踪
绿娇娇问过温祖宁花县棺材铺里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怎样相认后,艇家也做好了饭菜。
大家在艇上开开心心地吃喝一通,然后送温祖宁上岸,因为温祖宁想在今晚赶回温凤村家里,所以要早点回去。
可是绿娇娇却游兴甚浓,叫艇家在岸上又叫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到艇上吹拉弹唱。
他们三人继续在船头的桌子喝酒快活,艇家在船尾帮忙侍候酒菜,六个姑娘加一个带班的班主大姨,在游艇中间的船舱表演歌舞,一时间艇上热闹得有如广州白鹅潭上的花艇。
绿娇娇这样安排大有目的,如果他们现在是被人跟踪的话,在房间谈话有可能被人偷听,所谓隔墙有耳,有墙的地方最不安全;
在食肆谈更不可能,身边的耳朵比人头多;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宽阔的江面。
在这条游艇上,最危险的偷听者是艇家,他们当然不会是密探,但是当绿娇娇一行上岸后,就会有人用钱撬开艇家的嘴,所以艇家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传到密探和幕后人的耳朵,所以对艇家的隔离非常有必要。
船头距离船尾有五六丈,白天在船头小声说话,船尾听不见;但是在宁静的晚上,听见的可能性非常大,绿娇娇找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在游艇中间喧哗,是对船尾艇家最好的隔离。
绿娇娇点了最热闹的曲目,姑娘们卖力地表演,绿娇娇在嘈闹的乐曲声中给杰克和安龙儿安排工作。
“我们要向跟踪我们的人反扑,杰克,我们现在就是反过来偷袭猎人的狼。”绿娇娇明确地告诉大家下一步的目的。
杰克和安龙儿点点头,他们和绿娇娇一齐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都对绿娇娇的安排充满信任。
“杰克,你一会回去就收拾好行李,然后只能睡三个时辰,明天早上你自己一个人,赶着马车卯时出发。”绿娇娇简洁地发出指令。
杰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啊?我们要分开吗?为什么?”
杰克不想和绿娇娇分开一分一秒,他越来越爱这个巫师一样的神奇女孩,让他陪着绿娇娇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敢去,要他离开绿娇娇却万万不可。
绿娇娇看着他,深情地笑一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但是现在你要帮我把跟踪的人引开一会儿……你赶着西洋马车最为显眼,你去引开对方是最合适的……”
杰克真的急了,紧张地对绿娇娇说:“叫龙儿去不行吗?他引开对方,我和你在一起……”
绿娇娇没想到还要说服这个大个子去办事,只好耐心地慢慢解释:
“在逃跑时,你太高大了,非常显眼,而且龙儿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可能会影响下一步计划……你就不同了,你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时候,我放心……”
绿娇娇带着温柔的笑容和眼神看着杰克,手在桌子上握住杰克的手。
杰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实在无法抗拒她的温柔和笑容,杰克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娇娇,我们要分开多久……”讲条件是商人的天职,杰克这方面绝不含胡。
看到杰克认真地确认分开的时间,绿娇娇真是有点感动:“我们只要分开五天……听我说,你明天早上先向北方走一天,然后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原路走回来清城住一天……”
绿娇娇顿了一下,看看杰克听懂了没有,杰克点点头,示意明白,让绿娇娇继续说下去。
“第三天到第五天,你从原路慢慢返回广州,实际上,第五天你会到达花县,就是上次那个倒地木星局的附近,然后你在县城住下,等我们来找你。”
“就这么简单?”杰克也惊讶于这个安排,还以为有多刺激呢。
绿娇娇说:“对,头四天会很简单,你不紧不慢地走就行了。他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会发现我和龙儿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是跟着你总会找到我的下落,打后的四天会跟得寸步不离……”
“我明白了,我们是分开为两群狼,你想伏击跟在我身后的猎人,对吗?”打过猎的杰克一点就明白绿娇娇的想法。
“嗯……第五天,如果顺利的话,你不一定可以在花县的县城过夜,因为那一天可能会很忙,明白吗?”绿娇娇对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露骨。
杰克说:“明白,我会准备好枪和子弹,今天晚上我也会给你准备多一些子弹。那你们两个人呢?有什么计划?”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2
绿娇娇说:“我们想办法从对方的眼皮下消失,直到与你在花县会合……你不用担心,龙儿是条好汉,他会保护我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拍拍安龙儿的肩膀,安龙儿看着他的娇姐笑了。
杰克心情真是很难过,他没有遇过一个女孩子让他如此痴迷,依依不舍地握着绿娇娇的手说:
“无论如何,五天后我在花县县城等你,如果见不到你的话,我会一辈子都在找你……”
绿娇娇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她对杰克说:“好的,我一定会被你找着,放心吧……”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三更时分,客栈里的客人都陆续吹熄灯,上床睡觉。
在绿娇娇的安排下,安龙儿一回到自己和杰克的房间,关上门后马上收拾有用的行李,包扎在藤箱里背在身后,在夜幕中从临向北江的窗户爬出去。
窗下就是北江,从窗台到江面有两丈多高,安龙儿从客栈的临江外墙象壁虎一样,游爬到旁边的码头,花了点钱从那里叫来一条窄小的平底快船,然后静悄悄地划到绿娇娇的窗下。
这时,绿娇娇和杰克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但是绿娇娇的房间却开着窗子,特别容易辨认。
安龙儿站在小船上,从身上松开准备好的绳子,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大头结。他轻轻甩出绳子,用缓慢的速度把绳子无声无息地投入绿娇娇的窗子。
窗前早就垫好绵被,绳子打入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绿娇娇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换上和安龙儿一样的素色紧身短衣,左轮枪跨在腰间,再用一块灰布围在腰间,象一条短裙一样斜斜遮在枪外面。毕竟一个女孩子背着洋枪到处走,会引起官差注意也会吓着老百姓。
她接到绳头后,麻利地把绳子绑在床脚上,拉了一下,床很沉重,完全可以承受她轻飘飘的身体。
然后背起准备好的藤箱,从窗户沿着绳子往下滑,床被她的体重拉得一点一点地往外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在绿娇娇的耳朵里,这轻微的声响惊心动魄。
慢慢小心地下滑到船上,绿娇娇双手紧张得出汗,心情也同样紧张以至一身都是冷汗。
安龙儿扶绿娇娇坐下,拿起绳头又打了一个大头结,把整条绳子甩入绿娇娇刚爬出来的窗户,从外面不会看出曾经有人爬过下来的痕迹。
然后平底快船悄悄地向广州方向顺流南下,快速离开清城。
杰克在旁边的房间,熄了灯后一直站在窗前,从窗户缝里看着绿娇娇从绳子滑到船上,也是心情极为紧张,直到看着他们飞也似的离开视线,才茫然若失地坐下,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突然涌上心头。
绿娇娇安排的时间经过周密计算。马车永远比船走得快,马车走一个白天的路,船就要走两个白天。
到达花县地界后,绿娇娇还要转陆路在到达花县之前的官道上提前埋伏,拦截杰克的马车,找出跟踪者;所以一定要安排杰克慢慢走,才有可能让自己在第四天顺利截击。
小船在北江中间顺流全速前进,绿娇娇一直背过身看着远去的清城,和一直向后退去漆黑的水平线。
视线的最远处,总是看到似有似无的船影,感觉到有船跟在远方,却又从来没有肯定地看到过。
绿娇娇不断地催促船家加快速度,就这样在北江上高速行进一夜,船家和安龙儿都累得半死。原来为了达到相当的速度甩掉跟踪的人,安龙儿和船家一直轮流划船。
天亮时,小船已经离开清城十几里路。
广东是江南水乡,境内水脉纵横,水路的支流非常多,要把自己隐藏在水路中,最好不过进入支流。
绿娇娇随意地指着一道顺水支流,让船家冲进去,一路顺流沿着小河前进。
到了支流的深处,绿娇娇叫船家放慢速度,自己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河面。
船划到一个乡间小码头,绿娇娇付清工钱给船家,另外再加工钱请船家划着空船顺流而下,到下一个码头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回清城,如果可以不走原路回头那当然更好了。
船家收了一张足够他一个月工钱的大银票,重新鼓起干劲向下游继续前进。
绿娇娇和安龙儿躲在码头边榕树下的茶寮暗处,叫上一壶茶守在小河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从上游下来的每一只船。
清晨的乡间小河面上没什么船经过,偶尔有一两只小渔船划过,船上的人都晒得黑碳一般,船上堆着渔网,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农民,正眼都不会看一看码头,明显不是跟踪者。
偶尔也会有大一些的平底货船经过,船上载满货,吃水很深,因为船工都刚刚起床,零星在船头船尾洗洗漱漱,船只缓慢而平稳地在小河中间流过,不可能从昨晚起就追赶一条小快船。
坐了一个时辰,喝些水吃过两个包子后,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绿娇娇又准备出发。
这次她看中了一条有顶的小船,小船的中段用草蓬包成圆拱形,顶子的前后还有帘子遮阳。
她和安龙儿躲入船里,她马上叫安龙儿睡觉,自己则掏出大烟枪抽上几泡提提神。
有草蓬顶的船都不会很轻快,船家在船尾慢悠悠地划桨,船缓慢地前进。
绿娇娇等安龙儿睡了一个时辰,把安龙儿叫醒,换自己睡,两人就这样一直躲在草蓬下换人睡觉,直到太阳下山。
等两人都睡足了,绿娇娇开始从船头的帘子向外看去,她想随便找一个地方上岸。
要对方无法跟踪自己的行走路线,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到那里,跟踪一个没有目的地到处乱走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看到小河边有一片甘蔗地,甘蔗都长得比人高。有一条很窄的田间小路伸到小河边,绿娇娇突然叫船家停船,马上要在这里上岸。
这一程白天的乡间水路不是特别服务,对船家而言这只是很普通的村间客运,花不了几十文铜钱,绿娇娇干脆利落给钱后,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和安龙儿跳入甘蔗地里。
脚一到陆地上,绿娇娇马上爬到一棵树上,看看这片田地有多大。
举目看去,这片甘蔗地根本看不到边,只有远远的山影描出大地边际的轮廓,眼下是被秋风吹得象海浪一样起伏的蔗叶。
绿娇娇从树上跳下来,带冲安龙儿就往甘蔗林里冲。跑了两刻钟,绿娇娇已经气喘嘘嘘
她叉着腰拉安龙儿蹲下,拔出左轮枪,拉开枪扳机,然后左脚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拿枪架在右膝上,低下头闭着眼睛,慢慢地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倾听身边的每一点声音……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3
(三十)村妓
绿娇娇给杰克的安排,其实只是她计划中的后备部份。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进行跟踪,那么无论他们三人是分开还是在一齐,那个跟踪者都只会死死盯住绿娇娇;
但是如果对方有两个人以上,那么杰克就有可能分散跟踪者的力量,使绿娇娇可以逐个击破。
绿娇娇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和安龙儿在头三天快速逃逸,在途中解决跟踪自己的人,然后在第四第五天才从杰克的笨重大马车背后解决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跟踪者。
所以自己带安龙儿尽快找到适合的战场,速战速决是最有利的结果。
绿娇娇从水路快速顺流南撤时起卦算过,分明背后一直有人,但是却没有明确地看到,或是有证据肯定这个卦象的结果。
卦象显示出跟踪者只有一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材矮小形容猥琐,如果这个人一直紧跟在自己后面,经过一夜一日的水路追赶,应该已经甩掉,或者是已经被自己发现。
但是今天在草蓬船里休息时,再算出卦象却显示此人一直阴魂不散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没有甩掉也没有发现……
绿娇娇简直有点冒火,这家伙难道是鬼魂不成?他是怎样跟踪自己的呢?天下还有这样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潜入大片甘蔗林,是对跟踪者的挑战。
大片甘蔗林高过人头,绿娇娇和安龙儿两个小个子潜伏其中,和石沉大海没有区别。
绿娇娇所潜伏的地方,方圆一里都没有大树,这样就避免了被人从高处监视的可能。
给跟踪者留下的最大困难是,在四通八达的甘蔗林里,他无法想象绿娇娇会向哪一个方向离开。
他能追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给他一个截击;他追不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从他眼皮下逃脱。
绿娇娇和安龙儿静静地坐在甘蔗林里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远远听到甘蔗林的边缘传来一两声狗吠,证明那边有些看林的人家。
绿娇娇咬着安龙儿的耳朵,用压得象蚊子般小声的嘴唇音对他说:
“你向那边的小村庄走过去,不要走出脚步声,走两刻钟,如果听到枪声肯定出事了,你马上回来……如果没有听到枪声,就在村庄边上停下等我,我在一个时辰后会去找你,去吧……”
安龙儿点点头,就开始向村庄走去。
黑暗中村庄那边的一点点灯光非常显眼,但是要走到那里,两刻钟是不够的。
绿娇娇并不想安龙儿进村,她只想安龙儿的走动,可以引出跟踪者,而她则在跟踪者经过自己身边时截击。
安龙儿在甘蔗林里走着,根本看不到他的头,只听得一片悉悉倏倏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他功夫底子很好,要走路不发出声音并不是难事,这样对方就不会知道在走路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身边的甘蔗叶子却是避无可避,一直在发出响声,这正是绿娇娇最想要的效果,不发出点信号,跟踪者怎么知道他们要离开呢?
果然在安龙儿走出十多丈远,从绿娇娇进入甘蔗林的小河方向,听到甘蔗叶晃动的声音。
绿娇娇心里一阵狂喜,终于可以调动对方了,只要他去跟上安龙儿,从自己附近经过……
可是这些声音里听不出有脚步声,常理来说,也可能只是一只狗在地里翻东西吃。
大概是人走了十几步的时间,蔗叶不再发出声音,好象一个人走了一会之后,又停下来。
绿娇娇再等一会,四周回复万籁无声。
她这一次真是气急败坏,有没有盯梢这么厉害的人呀?连这样的计谋都可以识破。看来之前搞的小动作完全没用,只会让对方看着偷笑。现在干脆找个好地方睡个好觉,另想法子再对付这盯梢鬼。
绿娇娇跑了一天一夜,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大烟都没抽上几口,搞得腰酸背痛,这辈子没熬过这种苦,也没试过象今天这样心里充满锉败感。
她从地上站起来,火冒三丈地向着河岸那边用土话破口大骂:
“操你家翻兜!老娘现在就睡觉去!你自己在这里玩甘蔗吧!”
然后从甘蔗林里站起来,气鼓鼓地走向安龙儿的方向。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3
杰克这时正在大床上翻云覆雨,大床被摇得轰轰作响,大概快要散架。床上的女孩身材纤细娇小,皮肤洁白,正是杰克想象中绿娇娇的身体。
她要死要活地叫着,从床上到地下,从地下到桌子上……
杰克不只是体力超人,而且还充满想象力,就算是这个阅人无数的女孩子也没有想到会接上这么一个会侍候女人的嫖客。
她叫得越大声,杰克就越兴奋,这半个月的多余精力一气往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发泄。
绿娇娇对他的若即若离,一路上奔波不停意外不断,都让杰克没有喘口气歇息一下的时间。
他来中国这么久,大概也没试过这么久不碰女人。
在广州十三行,一边是淘金地,一边是销金窝,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和女人。
杰克相信上帝,却并不是清教徒,他知道如果你活着的时候不去享乐,死了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绝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哪种人。
从清城向北走,要乘船渡过北江。
杰克赶着大马车要渡河的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车上没有人。
杰克在早上卯时准时出发,没有到码头渡江,却向着东北的小路快速地赶车前进。
这条路沿着北江逆流而上,路面越走越颠簸,四周的山岭也越来越多,到了天黑的时候,杰克的马车走到一个叫洲心的小镇。
今天杰克的目的只是引开跟踪者,到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所谓,只要在路上跑够了时间,他就算是完成任务。
洲心镇不象清城一般人来人往工商繁荣,农户虽多但仍有闹市,地方不算大可是山灵水秀别有风情。
镇上最好的客栈位于闹市正中旺地,也就是得个干净整洁,谈不上富丽堂皇服务周到。
杰克在这里安顿好住房和马车,从客栈掌柜那里了解到,原来洲心镇最出名就是当地的洲心鸡。洲心鸡骨架虽小却皮脆肉滑,是驰名广东的名菜。
杰克听到掌柜这样推荐,心想要是不去尝一尝的话太可惜了,于是问过掌柜哪里有正宗的洲心鸡,马上出发寻找美食。
按掌柜指的路,杰克在镇上左右拐过几个路口,走到洲心镇的边缘,看到客栈掌柜所说的食肆,食肆大门上写着丰庆居三个大字。
杰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桌面上放了四五个碟子,中间是正宗的洲心白切鸡,其他的碟子是猪肚牛肉之类的店家推荐菜式,他从身上掏出自带的龙舌兰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摆好吃饭的阵势。
尝了一块洲心鸡,味道果然不同凡响,齿颊留香,满嘴流油。再喝上一口龙舌兰酒,美妙的感觉让杰克想起绿娇娇。
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绿娇娇吃到一定很开心,说不停也会要问自己要酒喝呢……杰克想到这里,脸上禁不住露出微笑。
会合了绿娇娇之后,再经过这里,一定带绿娇娇来吃正宗洲心鸡,杰克已经想好了这个行程。
嘴里爽快,心里挂念的时候,身边站过来一个女孩子,杰克嘴里叼着鸡骨头抬头一看,差点以为是绿娇娇跟到这里。
这个女孩子也是身穿绿褂身材娇小,不同的只是绿娇娇脸色苍白,脸形清秀;这个女孩脸色红润,脸形更为丰满。
她手上挽一个香荷包,全身配套的衣着在这个朴素的小镇显得过于华丽。
她看到杰克叼着骨头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杰克恍惚间回到刚刚认识绿娇娇那一天,绿娇娇用团扇掩住半边脸的微笑。
女孩问杰克:“洋大人,你就一个人吃饭吗?”
以杰克的丰富经验马上明白这是来兜搭生意的妓女,如果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可以马上叫她离开。
不过杰克没有,因为这个女孩有几分象绿娇娇,而今天刚刚和绿娇娇安龙儿分开,他还没有习惯一个人吃饭生活,于是他招呼这女孩子坐下:
“对,我一个人,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饭?”
那女孩说:“啊,谢谢洋大人,翠玉就不客气了……”
杰克叫店家在桌子上加了碗筷,翠玉坐下来就吃,真正的不客气。
杰克说:“不要叫我洋大人了,你叫我杰克吧,你多大年纪了?”
“是,杰克少爷,你的中国话讲得真好……呵呵……翠玉今年十七岁了……”翠玉对答如流,完全没有怕生的感觉。
杰克这时才想起来,从来没有问过绿娇娇的年纪。不过在西方礼节上,问一个女士的年纪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对翠玉不同,因为一会可能有肉体交易,之前还要讨价还价,如果不了解商品情况,倒是不好还价,年纪也是商品的一部份,还是要问的。
杰克和翠玉边吃边聊天,翠玉很知情识趣地给杰克倒酒夹菜,在杰克身上摸摸靠靠,逗得杰克颇为开心,心想要是绿娇娇也可以这样的话,这辈子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酒足饭饱后,杰克和翠玉熟络不少。翠玉问他:“杰克少爷,你想来我家玩吗?”
杰克嘻皮笑脸地说:“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房间,不过看房间要多少钱呀?我怕身上没这么多钱呢……”
杰克考虑到自己客房的话,里面各种钱银物器不少,给外人进去也太不安全了。翠玉那里毕竟是专业场地,可以玩得更加尽兴。
翠玉双手抱着杰克的手,用丰满的乳房顶住杰克的手臂,非常贴心地回答杰克:“那个你不用担心,你来了再说嘛……”
杰克被翠玉顶得忘乎所以,直说:“不用钱的话……可要里里外外看个清楚了……快走吧!”
翠玉带着杰克向镇外走去,在夜幕中走到一间张灯挂彩的小客栈,客栈店门很小,没有招牌。
进门是一个小厅,小厅四周分别开了五六个小门。厅里空无一人,翠玉把杰克带入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到处随意扔着翠玉的衣服,看得出这里真是她住的地方。
杰克终于有机会释放活力,怀里抱着翠玉,脑子里想着绿娇娇,狠狠地过了一个时辰的瘾。
杰克重新穿好衣服,翠玉却祼着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抱头靠着出去的房门。
杰克对翠玉是满意的,主动问翠玉:“你一般收客人多少钱?”
翠玉看也不看杰克,仍是抱头坐在地上:“随便,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
杰克大概也知道城里的价格,一楼一凤的价格远不如花艇和大寨花馆,只要二百文钱就有交易,如果年轻的女孩多打赏一点,三百四百也非常够了。
眼下这里是乡村价,当然会便宜一点,于是杰克说:“二百文可以吗?”
翠玉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从嘴里挤出声音:“我收人家最少三百五十文……”
杰克心想,倒不是给不起三百五十文,而是这生意风气真让人不习惯,这地方的妓女怎么都事后讲价呀……以后出来玩还真得小心一些。
埋头蜷着祼体的翠玉,看上去象绿娇娇……杰克总是禁不住想起绿娇娇,这让他没有心情和翠玉讲价钱。
他摸出三百五十文塞到翠玉手里,翠玉拿了钱站起来,重新上床盖好被子卷起自己。
杰克给了钱,推门往外走去,脖子马上被一把冷冰冰的菜刀架住……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4
三一)救回来的艳福
杰克身材高大,反应却一点不慢,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人刚好退回翠玉的房中。
门外拿刀想架住杰克的人手上一空,一个踉跄扑在门前。杰克退入房间的同时,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腰间的手枪拉起扳机,左手把手边的门板用力摔出去。
“咣”地一声,门板正好撞到拿菜刀的人,翠玉在床上发出一声尖叫。杰克现在才看到,那是一个满面横面的男人,一身酒气,身上光着膀子,还剃了个大光头。
光头男人被门板撞了一下,痛得手上的菜刀也扔到地上,手捂着脸嚎叫着倒到一边。
随即听到一个男人大喝一声“什么事”,从房内看到房门口出现一个干瘦的男人,双手拿着铁铲冲进房间,一眼看到杰克蹲在地上,把铁铲举过头顶就想往下砍,砍到一半听到一声巨响从自己的裤裆发出,干瘦男人感到自己的裤裆被一个大鞭炮炸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是太疼痛而麻木还是幻觉,心里直觉到巨大的恐惧感,一定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裤裆被一支很热很硬的东西顶住,原来是杰克蹲在地上,用那支大号左轮枪贴住他的小弟弟。
其实杰克的子弹并没打向瘦子的小弟弟,而是紧贴着他的裤裆从下向上开了一枪,子弹从瘦子屁股擦了过去。但是开枪时的气浪和热力,足以让瘦子麻上好一阵。
双手高举着铁铲的瘦子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在用力地感觉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门外听到几个人在惊慌地叫着“出什么事了”,但是再也没有人进翠玉的房间。
瘦子的裤裆开始被鲜血染红,他的双脚开始发抖,杰克对他说:
“举着手不要动,把铲扔到背后……”
咣当声响,瘦子听话地从头顶把铁铲扔到身后的地上。
杰克仍是蹲着,用手拍拍他的胯部说:
“双手向前伸直,转身……踢开铲子……站着别动。”
然后杰克慢慢站起来,用右手拿枪顶住瘦子的后脑勺,左手把瘦子脑勺后的辫子绕着右手用力一甩,辫子在杰克拿枪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把瘦子的头和自己自己拿枪的手绑在一起。
杰克这时才转头,狠狠地看翠玉一眼。
翠玉已经躲到床铺最里边,卷着身用被子蒙着头,被子一动一动,翠玉好象在紧张的呼吸,又好象在抽泣。
杰克把枪管放在瘦子的耳朵旁边,枪口指向门外,推着瘦子慢慢走出翠玉的房间。
瘦子颤危危地向门外走去,裤裆下还在流血。
杰克站在瘦子身后,向厅里看一看,外面有四个男人,一个光头男人还捂着头蹲在墙边,三个男人分别躲在几张桌椅后面,伸出头看出了什么事。
一看到杰克,都好象很吃惊的神情,其中一个男人说:
“怎么是洋人?怎么搞出来个洋人了?”
杰克推着瘦子走出大厅两步,马上拉着他挡在自己身前,退到大厅墙角,先要保证自己的身后没有敌人。
然后他大声问这几个人:“你们想干什么?说!”
瘦子心情最紧张,忙乱地说着:“不要动,你们别乱动……别开枪,饶命啊……饶命啊……”说着说着还哭起来。
杰克听到他哭,感到烦死了,左手从瘦子身后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瘦子马上停下一切声音,杰克用枪架在瘦子的肩上,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说:“你说!”
那男人长着小胡子,被杰克用枪一指,禁不住惊叫一声,整个人抖一抖。
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不话,杰克为了给他点说话的动力,左手又狠狠地扇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子一巴掌。
那小胡子男人马上扯着喉咙叫道:“洋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想赚点小钱啊……洋大人饶命啊……”然后哭丧似的跪在杰克面前。
杰克看到场面基本上没什么危险,但是心里可不敢放松。
他在广州和不少中国商人和官员打过交道,狡赖的人大有人在,他很清楚中国人最擅长背后阴你一下,所以绝对不会放松。
“你们是干什么的?”杰克要问清楚情况,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一走出这个客店,可能背后就是一刀捅过来。
跪在地上的小胡子说:“我们只是开个妓寨混口饭吃……”
“开妓寨就开妓寨,为什么要用刀砍我!说!”杰克真是发火了,这些人敢用刀子去抢还不如上山当强盗,杰克真是想不通这些人在想什么。
小胡子看杰克的声音很凶恶,很害怕地解释:
“洋大人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想砍洋大人……我们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私自接客,所以……她是我们买回来的人,不能私自接客……”
“我们是想抓住翠玉接的男人问他要钱……翠玉不能自己收钱,要……要是我们知道她接的是洋大人,那里敢乱来……洋大人,是误会啊……误会啊……”
杰克听了这几句,好象还有点道理,于是问道:
“我现在能走了吧?”
厅里的四个男人一齐点头说:“可以可以……”
杰克看现在都快三更天,再和这帮人玩下去,今晚上就不用睡了,于是问跪在地上的小胡子男人:
“锁呢?大门的锁,找一把给我!”
小胡子连心到处找锁,很快就找到拿给杰克,杰克又命令他:
“把锁打开,挂在大门外面的锁环上,然后回来!”
小胡子男人照办了,回来依然跪在杰克面前。杰克拉着瘦子往后退到客店的大门外,右手松开瘦子的辫子,一脚踢到他屁股上,把他蹬回厅里,然后拉上大门锁上,才一步三回头,小心地离开客栈。
杰克走出十多步,刚刚把枪插回腰间的枪带,就听到客栈里有女人的尖叫声,杰克马上听出这是翠玉的声音。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6
他回过头,站在原地听一听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不要啊……”
翠玉不停地叫着,几个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这臭鸡还敢自己去接客……干得不够……”
“今晚大爷轮流陪你干!”
翠玉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杰克最容不得男人欺侮女人,一听明白这场景,毫不犹豫大步走回客栈门前,右手拔枪对着门锁开了一枪,把门锁轰开,然后径直冲入翠玉的房间。
翠玉的房间房门洞开,五个男人全部挤在里面,翠玉已经被他们从床上拖到地面上。
那个被杰克要胁过的瘦子脱了裤子在检查枪伤,听到大门的枪响又走出房门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次杰克不留情面,顺着冲进去的势头,一脚就从下而上踢向瘦子的裆部,瘦子惨叫一声摔入房中,手捂着裆部满地打滚。
其他三个男人还按着翠玉,那个被杰克用门板拍中光头的男人背向着房门,已经脱下裤子,分开翠玉的双脚正要施暴。
翠玉一见杰克冲进来,马上大声哭喊:
“杰克少爷救命啊!”
杰克踢开瘦子后,一刻不停走向正在站起来的光头男人,向着他的头一脚横扫过去。光头男人刚刚转过脸想看后面,正好踢个满脸开花,应声摔到墙边昏死过去。
杰克全身都是正版西部牛仔的装备,脚上蹬着镶上钢马刺的厚马靴,被这马靴踢中绝对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连续打倒两个人后,自己退后一步守住房门,用枪指住其他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马上退后贴墙,双手使劲摆着说:“不要……不要……”
杰克满面怒气喝骂他们:“你们也会说不要啊……不要什么!”
“洋大人饶命,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三个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翠玉哭着在地上爬到床脚,双手抱在胸前埋头痛哭。
杰克叫翠玉站起来,然后自己走到床边,拣起一张被子盖在翠玉身上,然后把翠玉整个人一手卷起,扛在肩上,慢慢退出房门。
杰克对还清醒的三个男人说:“谁走出这个房门,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说完“呯”一枪打在地面,正打在三个男人磕头的地方。
三个男人马上缩到墙角,杰克看场面已经镇住,扛着翠玉大步走出小客栈。
离开小客栈一段路,他把翠玉背在背后,再用被子盖着翠玉,一路小跑回到洲心镇的客栈。
翠玉在杰克的背上不停地哭,杰克也管不得这么多。他不知道那伙是什么人,会不会追过来,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自己的客房,他找出绿娇娇没有带走的衣服给翠玉穿上,翠玉和绿娇娇身材差不多,衣服穿在她身上刚刚合身。
杰克然后收拾行李带上翠玉,连夜出发去清城。
折腾了一晚上,马车上路不久天色就开始发亮,回清城的路杰克昨天来的时候走过一次,既熟悉路面又可以看到前面的路况,杰克的马车越赶越快。
一路马不停蹄回到清城,已经是中午时分,杰克带着翠玉住回去临江的大客栈。
杰克到了掌柜的收银台前,那掌柜就是杰克在中秋晚上救过的人,见杰克回来非常开心,他对杰克说:
“杰克老爷,你又回来啦,这次开几个房?”
杰克说:“两个房,我和她每人一个。”
翠玉马上走近柜台说:“不用,我和杰克少爷住一个房就行了。”
掌柜“啊”了一声,笑咪咪地说:“开一个房间就行了吧老爷,有个人侍候也方便啊……”
杰克的眉毛挑了一下说:“不行,我们……那个……还是两个房吧……”
翠玉无力的扶着杰克的手,一如和杰克刚见面时的动作,用柔软的乳房贴着杰克的手臂小声说:
“我一个人睡……害怕……”
掌柜非常知情识趣:“一个房行了,就一个房,来来来,老爷我给你带路……来吧……呵呵呵……”
杰克被翠玉半推半拉的扯进掌柜推荐的上房,关好门后,杰克把帽子扔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仰天大字形躺到床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对翠玉说:
“翠玉,你还有什么家人?要去哪里?”
翠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杰克说:
“翠玉以后跟着杰克少爷做牛做马。”
杰克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bunnyhoney
发表于 2007-12-24 18:57
(三二)午后的草窝
“不!你不能跟着我!”
杰克在美国西部从放牧到淘金,赚到点小钱后又万里漂洋来中国做外贸,没有一件事不是出生入死,但还没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情,有一个女人突然说以后要跟着他,天哪。
杰克瞪着情深款款看着他的翠玉,认真地说:“绝对不能这么干,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出发去找我的女朋友了。”
翠玉看杰克坐起来认真的拒绝,于是抱着杰克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温柔地说:
“杰克少爷,你就当带着个仆人嘛,我什么都会做,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话,这没用,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对了,你是哪里人?”
杰克一手推开靠在他肩上的翠玉。
他才想起从昨晚风流快活完之后,一直不断地逃跑,没有一刻停下来,根本没有空了解过身边这女人是干嘛的。他突然有点理解绿娇娇的心情,很烦燥也很无助,又必须面对一切。
翠玉被杰克推开,顺势就跪到地上正面仰头看着他,但是双手仍是不离开杰克,这回她的手改成抚摸着杰克的大腿。
杰克说:“你别摸来摸去的,我现在不喜欢你摸……”一边用手架开翠玉,站起来走到房子的另一角,坐到椅子上指着翠玉说:
“你不要过来,就坐在床上,坐在那里说,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做这种买卖?……对了,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是怎么回事?”
杰克一直逼问翠玉,翠玉小嘴一扁,又要哭出来。杰克发现她除了身材,嘴唇也很象绿娇娇,可是从来没有见绿娇娇这样扁过嘴。心里想,也许她会这样的话,也会很好看吧。
翠玉从床边站起来,低着头小声抽泣,脚步一点点地向杰克挪过去,好象犯了错误的小孩试探会不会得到父母的原谅。
杰克看到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不好再吓唬翠玉,由得她挪到自己身边。
翠玉蹲下来还是用双手抚摸着杰克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嘤嘤地说:
“我是云南的汉人,十五岁时被拐卖到这里,他们就一直逼我做买卖,还天天都欺负我……”
她嘴上一边嚅嚅地说着,手上可不清闲,一直往杰克的大腿内侧摸去。杰克心里很不喜欢这样,可他是一个尊重事实的人,舒服得很实在,身体可不会骗人,算了就先这样听着吧。
杰克喘着气,翻着白眼在听翠玉说悲惨的往事。
“一开始他们怕我跑,天天锁着我接客,不让我出门……后来时间长了,他们看我又听话又肯侍候他们,就放松了看守,还会让我在店里做些杂事,看看门……其他的女孩都在房间里锁着,就我可以在店里走动一下……”
杰克发现她的手已经伸到最深处,总不能这时候叫人家停下来,喘着气对翠玉说:
“说……下去,不要停……”
“他们有时候去赌钱喝酒,我就会偷偷接客,想自己存点盘缠逃走……”
杰克实不能让翠玉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因为翠玉一只手已经伸进裤子里,他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张大嘴说:
“昨天……怎么就会让我……撞上他们了……啊……”
翠玉的呼吸也随着动作越来越急速:
“本来是够时间的……杰克少爷……你太久了……足足一个时辰……他们都回来了你还在玩……”
杰克实在是没好气说话,用力地吐出一句:“Sorry……很抱歉,是我影响你了……噢……”
说到这里,满脸潮红的翠玉已经骑到杰克的身上……
绿娇娇和安龙儿从甘蔗地里走出来,半夜三更地找到一户看田的农家借宿,闹得又是一阵深夜狗吠。
农村人心地善良,自己身无分文也会帮助别人,绿娇娇和安龙儿顺利地睡到柴房。待他们睡到自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两人在农舍的水槽边上梳洗好自己,昨夜收留他们的农民伯伯也从田里回来。
绿娇娇走上前去,帮农民伯伯放好水桶和锄头,就问他要吃的:
“伯伯,我们两姐弟身上带的干粮不够,能不能卖点吃的给我们?”
憨厚的大伯呵呵的笑着说:
“哎呀不用钱,呵呵,进来家里一齐吃吧,不过只有蕃薯粥,你们吃得习惯就行了……”
绿娇娇连忙说:“谢谢伯伯,你能吃的我们当然能吃了。”
“进来吧,进来吧……”农民伯伯亲切地招呼他们走进泥砖屋。
好久没有吃上热食物,绿娇娇和安龙儿捧着番薯粥稀哩呼噜地喝着,觉得这碗免费的番薯粥直暖到心里头。
绿娇娇对农民伯伯说:
“伯伯,我们姐弟两本来想去清城投靠亲戚,但是我们迷路了,不知道从这里到清城是哪个方向?”
农民伯伯说:“清城要往北走,你沿着这条小河向北走就是大燕河,你们过了大燕河之后,还是沿着小河一直向北走就到清城了,很快,走两三天就到了。”
“要是我去广州很远吧……”绿娇娇又问老伯。
“去广州可不能走着去,要走十天八天呢……你们要是去广州还是坐船吧……”伯伯说。
“要从哪个方向去广州呢?”绿娇娇明知故问。
“走路去广州要从东南方……就是那个方向……”老伯用手指一指东南方说:“不要走错了,不然会走很多冤枉路,呵呵呵……你们要坐船就从这里向北去大燕河找船,船会绕北江出去,坐三天……”
绿娇娇在谈话中有意把方向和目的地搞得很乱,因为她知道,这个伯伯在他们走后,完全可能会对随后而来的跟踪者说出他们的行踪,这样的话,利用农民伯伯迷惑对方就是最好的方法。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