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42

“雷区?”乔纳的声音一下子轻了八度,计小强以前在缉毒组,她对这句话耳熟能详。“那里是我们的雷区,老婆,所以我们得多了解了解,等摸清情况才能去,”以前计小强老说这句话,所以她知道雷区是去不得的。
  “你……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她悄声问道,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觉得在这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隐藏着无数个偷窥他们的眼睛。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刚刚酒吧里有个人好像认出我了。”他急促地说。
  “妈的,你穿成这样,谁会不认得你!”她压低声音抱怨道。
  “在这里,我这么穿才不显眼,你知道你有多显眼吗?麻袋妹妹?”他用他没有被烫伤的那只手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他力气真大,她想。
  我很显眼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句,仔细想想,倒也有可能。这个酒吧里没人烫她这样的爆炸头,也没人穿那么宽松的亚麻大衫子,再说她坐在两个黑衣女垂钓者旁边就显得更加显眼。她习惯在宽松的衣服下面随便搭条薄型的牛仔中裤和一双帆布鞋,她觉得这样很休闲,谁知道这样的打扮竟然还会引人注目,真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眼光啊。
  “我们去哪儿?”她跟着他走出一段路,问道。
  “群众利益酒吧。”他平静地说,同时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要去那儿?那儿已经被封了。”她急急地问道,心脏怦怦跳。
  “不要问。”他急促地说道。
  “你是要找东西吗?”她皱皱眉头,问道。
  他回头冷峻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她还想问,却立刻被打断了。
  “亲爱的,别问了。”他冷冰冰地说。
  好吧,看在你那么酷的份上,我就不问了,乔纳心道。
  她跟着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才终于回到了大路上。随后他又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弄堂,在一个门牌号模糊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难道这就是群众利益酒吧?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她最先到过的酒吧前门,而应该是……后门,她从来没注意过这家酒吧的后门竟然是民宅。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轻轻地开门进去。
  她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群众利益酒吧,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了一个小型手电筒,一道光照亮了半个房间。因为计小强死在群众利益酒吧的门口,所以乔纳虽然多次在这酒吧的门口站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进来,,她曾经发誓,绝对不让这里的老板赚她的钱,她觉得不朝门里面泼屎已经很够客气的了。
  群众利益酒吧大约有100平方左右大小,模拟了60年代的工厂风格,墙上贴着60年代的红色战斗招贴画,桌椅板凳的排列很像国营食堂,板凳是长条板凳,桌子是木头长桌,整个酒吧空无一人,但非常干净整洁,只有地上有一个依稀的白线图,似乎在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凶杀案。她正借着手电筒的亮光好奇地打量这个酒吧,却听到他在跟她说话。
  “这里是现场,你呆在那里,不要乱动。”他用冷静沉着的声音命令道。
  他的话有种特别的威严,于是她顺从地退到了门边。妈的,今天他算是过足了当我领导的瘾,她心里骂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43

郑冰看出来高竞非常紧张,因为她就坐在他的身边。
  在上车前,他曾经要求她坐在后座,但被他拒绝了,她不想离他那么远,而且她坐在后面,他好像就成了她的车夫,她不愿意有这种充满距离感的错觉。
  “我前天见过莫兰了。”车行几分钟后,她说。
  “哦,是吗?”他冷淡地问答,随后问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她跟我谈了点案子的事,她好像对这种事很热心。”她说着,忽然低头瞥见他的右腿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她心里一动,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半明半暗的车里,他的侧面显得特别英俊,一道光正照在他喉咙处凹进去的地方,她很想去碰碰那里,那里应该有几根未剃干净的硬硬的小胡子。
  “她是个小侦探。”他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笑着说。谈起莫兰,他的语气里总带着自豪。
  她又扫了一眼他的腿,心里怦怦跳,她很想把手放在它上面,感觉一下他的体温,但是她又担心把他惹怒。她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她碰他,他跟她的前任男友不一样,他好像对别的女人有种强烈的抗拒。
  她忍了好久,才打消了触碰他的念头,道:“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爱莫兰,爱了13年吗?”她尽力让自己不去看他。
  这问题让他愣了一下,随后他用确定无疑的口吻回答:
  “应该不止13年,我会爱她一辈子的。”
  她心头一震,这句话把她的注意力从他的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她有这么好吗?好在哪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好在哪里?”他皱皱眉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答道,“她的美丽和聪明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我觉得她最好的一点就是,她了解我,并且……比谁都爱我。”说到最后那句,他微微一笑,好像正在感受莫兰的温存
  “爱你的人都想了解你,但是你只给了一个人机会。”她不服气地说。
  他的脸沉了下来,忽然冷冰冰地提醒道:“郑冰,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你哥哥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跑题了。”
  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一低头又瞥见了他的腿,她觉得他最初吸引她就是他匀称挺拔的身材和深邃的眼睛。他不是肌肉型的男人,但是看上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精干和健壮,她特别喜欢他的手臂和腿,以前她曾经在靶场远远看到他,他双手握枪,把头歪在一边专注地瞄准,随后身子往后有韵律地猛地一震,子弹正中靶心,那潇洒连贯又稳健的动作至今让她心旌摇荡,难以忘怀。
  她最初听说他,也是因为他曾经好几年在全局系统的射击比赛中拿了第一名。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红色布告栏上,不是因为比赛夺魁就是因为破了什么奇案,她对他的成绩早就如雷贯耳,但是真的看到真人,还是在全局系统的一次经验总结报告会上。那天,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剪得挺时髦,坐在主席台上,正拿着几张信纸在一板一眼地念,她怀疑那篇文章不是他自己写的,因为有好几个地方他都念错了,发现自己犯错后,他就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齿,看上去像个淘气的大男孩,这是好些年以前的事了,说起来,那时候她就朦朦胧胧对他有了好感。
  她知道他不喜欢打听他家的事,但是有几个问题,她还是想搞搞清楚。
  “昨天,莫兰跟我说了很多。”她顿了一顿,问道,“你妹妹现在住的兰胜园跟莫兰有关系吗?为什么莫兰说她也住过?”
  他再度皱皱眉,好像嫌她烦,但最后还是回答了她。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兰胜园的兰,就是莫兰,胜就是梁永胜,那幢别墅是梁永胜为莫兰造的,现在梁永胜是高洁的丈夫。”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沮丧。
  “她说那是个有二十多个房间的大房子,还有地下酒窖。”她小声说。
  “是的,很好的大房子,当初梁跟一个开发商很熟,人家卖了块地给他,所以那别墅离市中心并不远。”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给她提供这样一个家。”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43

他真的在为房子的事烦恼,她听出了他心里的隐痛,忽然产生了想借钱给他的冲动。她真想对他说,别担心,高竞,我来帮你,我有20万存款,都给你好了。但是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一闪就过去了,因为她意识到高竞现在要买的房子是为了跟情敌莫兰结婚,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冲动,真是蠢得到家。
  “你们以前的房子,你让给高洁了,是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冰!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有些恼怒地反问。
  “我只想知道莫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没有办法才把房子给你妹妹的是吗?”她大声问,但说完又后悔了,因为他把车停了下来,而且脸色很难看,她有点担心他是否会因为她的多管闲事而把她推下车去。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
   “郑冰,你一定对莫兰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否则她不会把我跟高洁的事告诉你,你一定骂她了对吗?!”说到最后那句,他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他的神情让她不敢回答,她只是看着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和莫兰在他心中不同的位置。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
  “莫兰说得没错,房子的事,我是很失望。”他字斟句酌地说,“但是,高洁毕竟是我妹妹,我不想跟她计较,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就是我跟莫兰两个人的生活,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她的心阵阵发冷,说不出话来,接着,她看见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或者说是凶恶。
  “郑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骂她,我对你客气!我会让你好看的,别跟我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因为你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只有她才是女人!”他狠狠锤了一拳车座厉声说。
  我跟莫兰比,只有莫兰才是女人。他的话真决绝,真毒啊。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狠狠甩了一记耳光,疼痛、羞耻和伤心一齐袭上她的心头。她再也没心思看他的腿了,只觉得浑身发抖,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她已经好久没哭了,她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坚强的女人,但是今天受到的冷遇和刺激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见她哭了,他起初有点惊讶和不知所措,但接着就笑了。
  “郑冰,我想不到你还会哭,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忽然发现你是个女人。”他转过脸去,一边笑一边发动了车子。
  “你的话太伤人了,高竞,就算你讨厌我,也不应该这么说。”她哭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同时由衷地赞叹他笑起来真可爱,她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努力想看清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又可怜又可悲。
  她的话似乎起了点作用。。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招惹我的女朋友了,她为了我挨骂我受不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歉疚,随后笑着递了包纸巾给她,“好了,别哭了,你的确是个女人,我刚刚看走眼了。对不起。”
  “高竞,我跟她在一起,只有她欺负我。”隔了很久,她说。
  他的脸上再度绽开笑颜。
  “她就是厉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停顿一下,说,“郑冰,你太不了解她了。”
  “我也发现。”她不得不承认。
  他收起了笑,静静地对她说:“郑冰,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等了好多年,才等到跟她在一起的这一天,而且……”他停顿了很久,才说下去,“我们的关系已经,很深,很深。”他说得很慢,似乎故意要让她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的,她明白了,“希望你能成全我,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好吗?如果我刚刚说话伤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她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着他,觉得他离自己好近啊,近到可以一伸手就摸到他的腿,但却又是那么远,远到她根本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看不见她。她想,难道我真的走错了路?难道,“有志者事尽成“这句话错了吗?难道我真的走进了别人的地盘吗?她闭上眼睛,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46

30分钟后,高竞和郑冰来到了群众利益酒吧的正门口。他们两人相继下车。
  “就是这里吗?”高竞抬头看了一眼群众利益酒吧那张破损不堪的木招牌,借着路边依稀的灯光,他立刻发现那上面有几个零星的弹孔,看样子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枪击事件,但是还没激烈到构成枪战,如果当时警方人员是在群众利益酒吧执行任务的话,那么这些弹孔就是对方射过来的,而且这人,应该就躲在附近的某个窗子里,高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酒吧对面的一整排废弃工厂,心想,不知道弹头有没有送刑侦实验室,
  “就是这里,群众利益酒吧。”她声音很低,但他看出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心情不好,他知道刚刚自己在车上的那番话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他不想安慰她,也觉得没有必要。她会好的,她是个坚强的女警察,他忍住心软对自己说。
  “这里有没有经过现场勘察?”他问她。
  “应该已经勘察过了。”她答。
  高竞也这么想。
  “我们进去看看吧。”他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四下望了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她在地上找了把铁锹,走到门口。
  “你想干什么?”他走上来问道。
  “我想把锁弄开。”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把铁锹插在了门上,正当她准备奋力撬门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到了旁边。
  “这是现场,郑冰,你疯了吗?”他瞪了她一眼,但她眼睛里的伤感,立刻让他把头别了过去。女人,她的确是女人,在做事的时候,还想着感情的事,一点都不专业!他心里骂道,从口袋里拿出根铁丝,轻轻松松地插进了锁孔,没过一分钟,锁就开了。
  “你还会开锁?”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带铁丝的?”
  “铁丝我总带着。我会开锁是莫兰的爸爸教我的。”他回头看着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郑冰,我们是来找你哥哥的。你不要忘了这点。”
  “我知道了。我太不专业了。对不起。”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
  “嗯。”她点了点头。
  她话音刚落,他就推开了酒吧的门。
  酒吧里一片黑暗,高竞这时候忽然想到自己竟然竟然忘了带手电筒了,真是个失误。
  “有手电筒吗?”他悄声问郑冰。
  “哎呀。”郑冰一脸惶恐。
  高竞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人此行,还真是仓促得可以。
  但总不能因为没有手电筒就打道回府吧,也不知道郑恒松现在到底在哪里。高竞没有多想,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酒吧,郑冰尾随其后,酒吧里悄无声息,他慢慢向里面移动,他借着外面的自然光。依稀看到酒吧的全貌,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为什么?
  见他站在那儿,郑冰问他:“你在想什么?”
  “那个人是死在这里的吗?”
  “听说是的,但是这里太暗了,看不清。”郑冰轻声道,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这时候,一道光忽然从他们的背后射来,高竞条件反射地迅速拔枪朝身后指去,却忽然听到郑冰在身边惊喜地叫了一声。
  “哥!”
  高竞定睛一看,打着手电的人正是郑恒松。
  “你果然在这里。”高竞收起了枪。
  “你们来干什么?”郑恒松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我们……”郑冰着急地想问下去,却忽然停住了,高竞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住口,因为他也有几分吃惊,他看见郑恒松的背后站着乔纳。乔纳看着他们,没说话,好像她只是郑恒松的一个影子。
  “我在办事,现在已经办完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郑恒松看看郑冰又看看高竞,用干脆的口吻说道,随后又问,“你们怎么来的?”
  “我开车来的。”高竞道。
  郑恒松表情严峻。
  “车现在停在哪里?”他问。
  高竞用大拇指朝门外指了指。
  “停多久了?”郑恒松问道。
  “没多久,大概5分钟。”他答道。
  怎么了?郑恒松为什么脸色这么紧张?高竞看着郑恒松,蓦然他的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明白了郑恒松的意思。雷区,难道雷区果真有那么恐怖?有那么夸张吗?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反黑组的领域,觉得有点凶险得难以想象。
  “不一定吧?”他皱皱眉头,对郑恒松轻声说。
  “先看了再说。”郑恒松微微一笑,似乎很欣赏他反应如此之快。
  “你们在说什么?”郑冰一脸疑惑。
  郑恒松没理会她,他拉着乔纳的手快速走出了酒吧,高竞发现,平时粗鲁霸道的女侠今天出奇的安静和顺从。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47

高竞和郑冰也跟了出去。
  高竞的车就停在酒吧的门口。郑冰正想拉开车门,高竞叫住了他。
  “等一等。”高竞说。
  郑冰一脸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似乎想问为什么,郑恒松却一把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他把手电筒递给高竞。郑冰这时才露出惊惧的目光,好像突然明白了两个男人之间的隐讳交流。
  高竞整个身体趴下去,几乎把脸贴在地上,随后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车的底部。
  这一看,他的汗就流了下来。妈的,真是神速啊,我不过才离开了5分钟,车子下面就被安了一枚小炸弹。反黑组这口饭真不是好吃的,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高竞心里骂骂咧咧的,终于带着满身尘土从车底下钻了出来。郑冰上来想为他拍拍衣服,他赶紧让开了。
  “怎么样?”郑恒松冷静问道。
  “请求支援吧。”高竞把手电筒还给他,觉得自己的额角已经湿漉漉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甚至已经想到,如果炸弹把他炸飞了,莫兰不知道会怎么样?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吧。想到她要为他流眼泪,他就觉得心痛,所以他立刻掏出电话,准备联系总部,但是郑恒松却拦住了他。
  “等一等,我先看看。”郑恒松说着已经打开手电筒,趴到了车底下。
  过了一会儿,他钻了出来,把手电筒交给乔纳:“你给我打灯。”随后他对高竞和郑冰命令道,“你们两个好好给我们守着,注意四周的动向,可能至少需要5分钟。”
  难道郑恒松会拆炸弹?他疑惑地看看郑冰,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仿佛在告诉他,是的,我哥干过这一行。高竞对郑恒松的拆弹技术一无所知,但后者的沉着冷静却给了他信心,他相信郑恒松有能力把事情解决。
  高竞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10点钟,虽然时间不晚,又是酒吧区,但这里不比市中心,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这个时间已经算深夜了,所以马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酒吧也几乎家家都紧闭着门,因为没有玻璃窗,所以从外面看好像它们全都停止营业了一样,但高竞知道,只要打开其中任何一扇门,里面都是灯红酒绿,乌烟瘴气。
  这时候,他看见从对马路的小巷深处忽然窜出几个人来,正勾肩搭背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接着,从群众酒吧的另一边又哗地一下闪出十几个人来,他们有说有笑,声音很大,个个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等他们走近一些,高竞才看清,他们手上拿的竟然是铁棍和砍刀。高竞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他们是黑帮的人吗?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要到哪里去?看样子不是去寻欢作乐的,否则干吗带着家伙?难道是来对付他们的吗?刚刚的炸弹是不是他们装的?这里是雷区,目前情势不明,他们不便上前盘问,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则更不明智,但是我不犯人,谁知道人会不会犯我。想到这里,高竞的手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了枪把。
  他听到郑冰在问他:“高竞,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等等再看吧。你带枪了吗?”高问道。
  “带了。”
  “那就好。”
  他跟郑冰两个人靠在车上,假装若无其事地不时瞄一眼那些朝他们走来的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越走越近,高竞几乎已经能看见为首那几个人的脸了,他看出他们在笑,同时也在朝他这边看。来者不善哪,高竞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他以前碰到的罪犯都是处在绝对的弱势,即使是最诡异的陈远哲也不例外。
  对方人很多,高竞约摸算了一下,人数超过了二十个,也不知道两路人马是否一伙的,他担心子弹会不够用,但同时,他又感到非常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打枪了,想到今天可能会有场真枪实弹的大战役,他就觉得手心发痒,浑身热血沸腾,真恨不得立刻就拔枪大干一场,于是他都有点暗暗期待对方的主动攻击了。
  高竞再次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分钟,郑恒松还没有完工。
  那些人越走越近,高竞的心怦怦直跳。他既希望对方朝他走来,又担心无法应付。他感觉郑冰向他这边靠了靠,这次他没躲开,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将私人感情放在一边,不管他是否喜欢她,她都毕竟是个女人,男人有义务保护女人。
  “你到这边来。”他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站到他里面去。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他已经快速站到了她的外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人,握着枪把的手开始出汗了。
  他们离他越来越近,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 本帖最后由 くだキの 于 2008-7-11 13:51 编辑 ]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56

就在这时,郑恒松突然从车下面钻了出来,他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手里则多了一个番薯大小的东西。乔纳也跟着钻了出来,她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裤子上的灰。
  “怎么样?”高竞问郑恒松。
  “搞定了,我们走。”郑恒松干脆地答道,随后打开车门,把乔纳首先推了进去。
  高竞拉开车门的时候,那群人正好走到他跟前,一时间,他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他一边紧握枪把准备随时对攻击作出反应,另一边则迅速上了车。但让他意外的是,那群人并没有挥舞铁棍朝他的车窗砸来,也没有在背后攻击他,而是径直走了过去,直接进了一间黑灯瞎火的酒吧,另外那个四人组显然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因为他们迎面碰到没有打招呼,四人组一拐就进了一条小巷。
  妈的!虚惊一场!高竞心里骂了一句。
  “快开车。高竞!”郑恒松在他身后喝道。
  他这才想起,刚刚因为太关注那群人,连开车都忘了,此地不宜久留,他立即发动了车子。
  车平稳地开出了一小段路。
  正当他以为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扑”“扑”两声,后座左右两边的玻璃窗被打碎了,接着又是“扑”“扑”两声,驾驶室的玻璃窗也被打了个小孔,妈的,真的有人打冷枪!真是防不胜防,雷区的说法果然不是空穴来风。高竞来不及回头看,立即加快了车速。他知道冷枪是从酒吧对面的废弃工厂里射出来的,毫无疑问,开枪者跟放炸弹的人肯定是一伙的,但奇怪的是,刚才郑恒松在拆炸弹的时候,对方为什么没开枪?那时候,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内,简直就像砧板上的肉,要射杀他们实在太容易了,他为什么没开枪?
  放炸弹的行为也有些奇怪,既然在车底放了炸弹,就说明已经看见他跟郑冰进了酒吧,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把炸弹扔进酒吧,这样不就一了百了?既消灭了敌人,又可以彻底毁了现场。他们为什么非要把炸弹放在车底下呢?
  答案只有一个,对方有着明确的射杀目标,这个人不是他和郑冰,而是郑恒松。
  郑恒松在车底下的时候,暴露在对方射程之内的是他和郑冰,即便对方开枪也射不到他。没有把炸弹扔进酒吧,是因为不知道郑恒松已经在酒吧里了,但对方似乎估计到这辆车是为寻找郑恒松而来,他预计到郑恒松早晚会坐上这辆车,所以,他才会把炸弹放在车底下。
  那么,再来想一想,为什么对方会认为他这部车是来找郑恒松的呢?难道,对方认识他的车?难道那个人他认识?想到这里,高竞的心狂跳起来,他感觉好像身后有个幽灵正向他扑来。突然之间,他很想把车丢在路边,亲自去那个废弃工厂看一看,究竟是谁在那里伏击他们,但他明白,这么做无疑是送死,现在他唯一该做的就是立刻离开雷区,越快越好。
  于是,他踩下了油门,又加快了车速,他的车很快拐进一条小马路,穿过一座小桥后,又开过一段颠簸不平的泥地,终于到了大马路上。这里已经不是雷区了,高竞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候,他听到乔纳在后面抱怨。
  “高竞,你把车开得歪歪扭扭了,我都要吐了!”
  “你没事吧。”高竞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他有事。”乔纳说。
  “我哥中枪了?”郑冰焦急地趴在车座上往后看。
  “那倒没有,我们躲开了。但是,他现在需要去趟医院。”乔纳一本正经地说。
  “哥,你怎么了?”郑冰问道。。
  高竞通过后视镜,看见郑恒松整个人倒在乔纳的身上,看上去只剩下了半条命。
  “哥,你没中枪,不要装好不好。你这样大家都很着急。”郑冰皱着眉头说。
  她话音刚落,乔纳就没好气地嚷道:“你懂什么!你知道拆个炸弹要耗费多少精力吗?那可是等于连干了8个女人。”
  这就是乔纳的荤比喻!高竞忍不住笑了出来。
  遭到抢白的郑冰也跟着笑起来。
  “知道了,那我们送他上医院吧。”郑冰柔声说。
  她对乔纳真宽容啊,连脾气都没有了,高竞感慨地想,如果什么时候高洁也能这么对莫兰,那该有多好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3:59

 “你们送我到第九医院,我跟乔纳两个人下车就可以了。郑冰,介绍一下,这是乔纳,你未来的嫂子。”郑恒松躺在乔纳的身上,精疲力竭地说。
  “我早知道了。”郑冰笑道,“我认识乔纳。”
  “别听他乱说,我才不是。”乔纳立刻反驳。
  郑冰一愣。
  “郑冰,这句话你就当没听见好了。”郑恒松低声说。
  高竞从后视镜里看见郑恒松正把头整在乔纳腿上,闭目养神,她正用纸巾在替他擦额头和脸上的汗。
  “你去那家酒吧干什么?你这几天去哪里了?”高竞问郑恒松。
  郑恒松沉默了一会儿说:
  “高竞,这个以后再说。我刚刚连干了8个女人,我现在需要休息。”
  郑恒松说完就笑了起来,乔纳轻轻推了他一把。
  郑冰回过头去说:“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终于找到了当年打你的元凶了,原来就是白丽莎。”
  “有证据吗?”郑恒松收起笑问道。
  “有。证据确凿。”郑冰确定无疑地说。
  “好。”郑恒松露出了笑容。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竞插嘴道,“这个案子马上要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洗脱嫌疑了,官复原职了。”
  “哈,今天的好消息真多啊。”郑恒松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恢复了疲倦,“高竞,你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对方可能是一至两个人,射击水平不高。他可能认识你,也认识我……”高竞停还想说下去,但郑恒松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高竞,点到为止。”郑恒松说。高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乔纳和郑冰在场,他不希望她们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对方的射杀目标。
  高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郑恒松说:
  “高竞,不久之后,我要找你帮忙。”
  高竞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被埋伏射中的反黑组警员死得不平常?郑恒松想让我帮忙找内奸?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他刚进酒吧就立刻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地方,他相信郑恒松也一定注意到了。
  “好。”高竞答道。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自己先想一想,你先把手头的事了了再说吧。”郑恒松的声音从后座飘了过来。
  高竞知道郑恒松夜探现场肯定是有他特别的目的的,但这毕竟是反黑组的事,如果郑恒松不开口,他不便插手,而且,他现在也的确有案子缠身,无暇分身,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直到郑恒松找上门来再说。
  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郑恒松靠在乔纳的身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拆个炸弹真的有那么累人吗?你的身体就是没我好,想到这里,高竞不禁得意地笑了。
  但他马上又收起了笑,因为他用眼角瞥见郑冰正在看他。
  我不是电视机,不要盯着我看,他真想朝她大叫。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01

乔纳直到半夜12点才回到家。她一到家,莫兰就迎了上去,她看出乔纳非常疲倦。
  “你怎么才回来,高竞一个小时前钟就到家了。”莫兰一边说,一边递上了一个刚洗好的苹果,“诺,都给你洗好了,吃吧。”
  “洗完再吃,我累死了。”乔纳有气无力地说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像棵被砍倒树似的一头撞进了浴室,莫兰想提醒她轻点,爸妈都睡了,但是乔纳早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莫兰已经从高竞那里了解到,乔纳陪郑恒松去看医生了,她很想知道郑恒松的健康状况,所以虽然她已经哈欠连连,还是决定耐着性子等等乔纳,反正乔纳洗澡很快。
  果然,5分钟后,乔纳就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还没睡?”乔纳问她,同时拿起了那个苹果。
  “我等你啊。”莫兰跟着乔纳走进了她的房间。
  “等我干吗?”乔纳一边咬苹果,一边跳上了自己的床。
  莫兰赶快坐到她身边。
  “松哥怎么样?”她拉拉表姐的衣袖。
  “胃出血还没完全好,不过血止住了,就是手有点烫伤。”乔纳一边咬苹果,一边说。
  “手烫伤,怎么回事?”莫兰吃了一惊。
  “他从火堆里帮我捡计小强给我的项链。”
  莫兰捂住嘴惊叹道:“好浪漫哪。”
  “他今天一直没喊疼。”乔纳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眨着眼睛说。
  “伤得重吗?”莫兰问道。
  “不重,包扎了一下。我后来骂他笨,他完全可以把矿泉水先把火浇灭,然后再把镜盒拿给我的,他这样做不仅白白烧坏了一个好端端的帽子,还把手弄伤了,太笨了。”乔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能是想营造浪漫气氛吧。你怎么还骂他。”
  “他说他当时心情不好。”
  “看见你对姐夫的东西那么爱惜,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不全是为这个,他说他兄弟死了,就好像突然被截去了一只手,所以烫一下是为了找回点感觉。他说他不是浪漫的人,如果给了我这样的错觉,那是因为我比较浪漫,不是他。”乔纳说着回头看了莫兰一眼,“妈的,我发现他今天说话跟平常不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他平时好像没那么深沉。”在莫兰的印象中,郑恒松在乔纳面前是个爱耍赖和爱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但是今天,他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兄弟死了,我也替他难过。”乔纳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后来我就送他回家了。”
  “啊?你去他家了?……”莫兰盯着表姐看,不由地笑出来。
  乔纳白了她一眼。
  “妈的,别乱想!我只是在他家门口站了两分钟,没进门。”乔纳大声说。
  “轻点!想把爸妈吵醒是不是?”莫兰低声提醒道。
  “我没进屋!”乔纳道。
  “你对他太坏了,他肯定很失望。”莫兰说。
  “我没进屋是因为他没请我进去,他就站在门口跟我拜拜了,知道吗?他今天很怪,也没提到结婚的事,本来每次见面总要提一提,他今天的表情也很怪,”乔纳一边啃苹果,一边似乎陷入了沉思,“我觉得他已经改主意了。”
  “不会的,你不要瞎想,他肯定今天有心事。对了,你有没有问他,这几天他都上哪儿了?” 莫兰想到高竞让她向乔纳打听的两个问题。
  “他说以后告诉我。”
   “那他今天去那个酒吧干什么呢?”
  “不知道。他叫我站在门口,然后他自己在酒吧里面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后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叫我不要跟警察局的其他人提到他今晚的事,看上去很神秘。”乔纳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无关的话,“反正我觉得他已经不想跟我结婚了,我的第六感一直很灵。”
  “可能是因为你今天伤了他的心。你对他是不够好。”莫兰道。
  “你知道什么,我也有对他好的时候。”乔纳辩解道。
  “你是怎么对他好的?”莫兰笑着问道。
  “我一直让他躺在我身上,你知道他有多重吗?压死我了。后来到医院去也是,他像瘫痪了一样,一直横在我身上,累死我了。我对他说,我没当过妈,你不要这样。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以后不会了。”乔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彷徨。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03

这句话,莫兰听了也觉得心里一沉,郑恒松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分手?
  “他为你受了伤,你今天对他那么凶,他一定是生气了吧。”莫兰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那倒没有,他明天还请我去他家吃饭呢。他说要烧饭给我吃。”乔纳疲倦地啃着苹果。
  “他会做菜?”莫兰眼睛一亮,觉得表姐的运气真不错,男人做饭给心爱的女人吃,那是多浪漫的事啊,从另一方面也看出郑恒松真的很喜欢表姐,应该不会跟她分手的。
  “他说他只会做四个菜,明天通通拿出来献给我。”乔纳津津有味地嚼着苹果。
  “他可真棒,我很想知道他会给你准备哪些好吃的。”莫兰都有点羡慕了,高竞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做大杂烩,就是把剩菜和剩饭丢在一起加水煮煮。真该让他跟松哥好好学学。
  乔纳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
  “临别的时候,我又亲过他了,他好像完全被我迷住了,妈的,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魅力。”乔纳又得意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往死里亲他了,喂,人家还在生病呢。” 莫兰开玩笑道。
  “不,是先轻后重,再从重到轻,我觉得自己在奏小夜曲。”
  “哇!想不到你内功那么深厚,还会玩花式技巧。”莫兰捂着嘴笑道。
  “哈哈,都是从档案里的罪犯那里学的。我经常阅读罪犯的自我供述,里面有不少章节可供学习哪。我刚刚用的那招出自1995年的女诈骗犯张美华,,她自称是接吻高手,这招叫吞吞吐吐。哈哈哈。”乔纳说到这儿,便疯笑起来。
  “原来当档案员还有这好处,怪不得你舍不得丢了这美差。”莫兰打了她一下。
  “是啊,简直坐拥上百万的武林秘笈。你不知道多有意思。”乔纳把苹果啃完,把它扔到垃圾筒里,然后拍着莫兰的肩膀说,“我今天临别的时候就是这么看着他,问他,痛吗?”
  “然后呢?”
  “他看着我,猛拉了一下我的头发,反问我,痛吗。”
  “然后呢?”
  “我呆住了,想不到他会拉我的头发,我真的很痛,随后,我也抓了他的头发。”
  “然后呢?”
  “我亲了他。”乔纳摊摊手,表情再自然不过。
  “然后呢?”
  “他邀请我明天去他家。就这样。”乔纳说到这儿,忽然神色又黯淡下来,“我有种预感,明天是分手饭。”
  “不会的,他喜欢你,不舍得放弃你的。”莫兰安慰道,但不知为什么,被乔纳这一说,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郑恒松真的要跟乔纳分手吗?
  “好歹也是一顿饭,我会去吃的。”乔纳说着,跳下了床,“我要刷牙去了。”
  莫兰跟着她走出了房间,乔纳走到盥洗室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提醒道:“不要把我跟他的事告诉你爸妈,尤其是你爸。”
  “知道了。”莫兰点头答应着奔过去抓了一下表姐的头发又逃开,同时笑着问道,“痛吗?”
  一个沙发靠垫砸在她身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06

22.对答案
  
  次日中午,莫兰带来午饭一走进高竞的小屋,他就喜滋滋地跑过来抢过她手里的饭盒,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哈哈,都是我爱吃的。”高竞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口,打开了另一个饭盒,莫兰知道,他现在是在日光下对比两个饭盒里哪个的肉多且个头大,他就是想多吃点。莫兰每次看见他对食物的这股贪婪劲儿就觉得特别心疼,她觉得只有挨过饿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食欲,所以她有时候故意往两个饭盒里都放肉,到时候,她就把自己那盒里的都夹给他。在这方面,她非常宠他。她庆幸他每天都早起锻炼身体,不然这么吃下去,真的要胖了。
  “怎么不一样啊,你怎么只吃这点?”他对比过饭盒的内容后,担忧地看着她。
  最近这段时间,莫兰胃口很差,所以,她今天装了两个不同的饭盒,在她自己的饭盒里,她只放了一小块清蒸鳕蒸鱼和一点点炒素三丝,而他的饭盒里则装着她为他亲生做的椒盐排条,红烧鱼块和面巾烤夫炒金针菜。
   “最近我吃不下东西,老觉得恶心。”她看见自己的饭盒的确食欲缺缺。
  这话立刻让他愣住了,他放下饭盒,面色凝重地走近她。
  “莫兰,你……恶心?”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知道吗,我今天给你炸排条累死了,还被我妈骂,说我把厨房搞得全是油烟。我妈说,以后只要她在家,就不许我再做油炸食品了。”她气呼呼地说着,就坐下了。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神情焦虑地紧跟着坐到她旁边。
  “你……你会不会,莫兰,你会不会……”他望着她,结结巴巴说着。
  “你想问什么?”他的紧张神情让她觉得好笑,其实她已经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了,电视里的女人只要一犯恶心,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怀孕了。
  他抓了抓脑袋,有些手足无措。
  “嗯,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嗯,是不是跟人家不一样,嗯,我是说,你会不会……你要不要到医院去一次?我陪你去?”他注视着她,担惊受怕地问道。
  她忍不住笑了。
  “想到哪儿去了,你糊涂,我可不糊涂。”她打了他一下。
  “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个……”
  “高竞,我只是肠胃不舒服,离婚那年我得了胃下垂,现在还没好,所以经常会犯病,老觉得吃不下东西。”她解释道。
  “你确定吗?”他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看,好像还有些怀疑。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你没那么快当爸爸,想得倒美。”她扭了一把他的脸格格笑起来。
   他松了口气,好像被吓掉半条命。
  “你要是那样了,你爸妈还不把我杀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说了,你不是要跟我聊案子吗?我是特意为这个才过来跟你共进午餐的。”她打开饭盒开始勉勉强强地吃起来,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表情,她就想笑。
  “你让吃块肉定定神。”他说完便往嘴里连塞了两块椒盐排条,随后立刻露出了笑容,“油炸排条就是好吃。最好你妈经常去搓麻将。”
  她没接口,一边嚼着青椒丝,一边看着他,她知道他今天是有话要跟她说的。
  一会儿后,他终于完成了从贪吃小孩到理智刑警的大转变。
  “好吧,开始说案子。你猜得没错,我在录像里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他认真地说。
  “是什么线索?”莫兰问道。
  “5月19日白天,录像里显示,齐海波是跟郑恒松有一次碰面机会。当时郑恒松正从一家饭店的台阶上下来,齐海波在台阶下面,郑恒松一个人,他跟齐海波打了个照面,然后擦身而过,齐海波没有迎上去,郑恒松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一句话没说地掉头走了。接着,齐海波打电话给他,我隐约看见,他站在车子旁边看了看电话,没有接,把电话塞在口袋里,直接上了车。”高竞一边说,一边开始大口吃饭,他吃起饭来总是很香。
  “拍录像的人站在什么角度?”莫兰问道。
  “大概是在齐海波的背后。”
  “按断电话这一节,在情书里也有。”莫兰说。
  “是的,你还发现什么问题吗?”
  “齐海波为什么没有迎上去?”莫兰眼珠一转,立刻问,“她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
  高竞笑道。
  “没错。”高竞说。
  “是谁?”莫兰感兴趣地问道,见他一脸神秘,“让我猜猜看。”她用筷子蘸了点杯子里的矿泉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姓,然后用筷子敲敲桌子,“是他吗?”
  他低头一看,微微一笑。
  “是他。”他道。
  哈哈,我猜对了,莫兰想。
  “其实,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齐海波会选择那封情书作为最后的指控,在录像里,那个人是不是交给齐海波一封信?”莫兰问道。
  “没有。”他确定地说。
  “没有?可是齐海波抄袭了那封信的部分内容。怎么会没有呢?”莫兰觉得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那么齐海波有没有拿出一封信给那个人看?”
  “她是拿了个东西给对方看,但不是信。好像是一个信封。”高竞回想了一下,然后说。
  他说完,两人都停了下来,随后相视而笑。
  “这就是为什么虽然齐海波抄袭了那封信,但凶手没有拿走那封信的原因,因为齐海波只给他看了信封,他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些什么。我早就觉得齐海波的那封情书跟她以往的文风和她的个性不太像。”莫兰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17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齐海波会用这封信来指明凶手,”高竞接着说了下去,“齐海波想告诉郑恒松的是,第一,我虽然是5月20日凌晨写的这封信,但是我说的事其实是发生在5月19日白天,如果你只看日期的话,应该知道5月20日凌晨,常常被称为5月19日的晚上;第二,凶手就是5月19日那天,你碰到我的时候,我身边的这个人。第三,凶手跟这封信有关,因为我在跟他碰头的时候,把信封拿给他了,第四,这封情书是抄的,只要找到原文就可以找到了线索了。”他说到这儿,忽然大声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有这封信?你找到了原文?”
  莫兰咬着筷子,笑着朝他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看录像看得眼睛又酸背又痛!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他朝她瞪圆了眼睛。
  “呀,我以为你爱看录像的呢。”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
  “别乱说!我是在找线索!我一直盯着背景看,我就是在背景里发现郑恒松的,他根本就是一晃而过!我再对你说一遍,我对齐海波的大白屁股没兴趣!你不要老是拿录像带来冤枉我!你以为我爱听他们哼哼唧唧吗?我告诉很无聊!无聊死了!”他义正词严地扯开喉咙嚷道。
  莫兰吃了一口茭白丝,又瞄了他一眼,笑道:“公子请喜怒。”
  “你真是的!”他气呼呼瞪了她一眼,狠狠咬了一口椒盐排条。
  莫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生什么气呀,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它就在齐海波的那堆信里面,齐海波把信塞在一个别人寄给她的圣诞卡信封里了,所以我一开始没注意,我光注意情书了。”
  他憋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昨天晚上才找到的?”他假装半信半疑,莫兰知道这表情说明他正在找台阶下,他已经在后悔跟她发脾气了。
  “嗯,但是信的最后没有署名,只写了一个字。你现在明白齐海波拿信封给那个人看是什么意思了吗?”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难道她是不能确定写信的人是谁,所以想让对方辨认笔迹?”高竞想了想说。
  “对,我也这么觉得的。”莫兰点了点头,“其实你刚刚说的四点,至少还说明了一点,齐海波是知道郑恒松在跟踪她的,否则,她不会用情书来提醒他。只有看过录像的人,才知道她的意思, 那么谁能看到录像呢,自然就是郑恒松喽,她相信郑恒松会把她手里的信跟录像带连在一起,也相信他不会把录像随便拿给别人看。所以,海波姐是很聪明的。”
  “她明知道郑恒松在录像,她还做那么多吓人的动作?难道她是故意想表演给郑恒松看吗!”高竞一脸难以置信。
  “动作很吓人吗?怎么吓人了?”莫兰好奇地轻声问道,
  “我觉得她像个杂技演员。”高竞的表情瞬息万变,仿佛很受震动,随后他又正色道,“如果她知道郑恒松在录像还这么做的话,那她真是个变态的女人。”
  我同意,莫兰心道。齐海波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被跟踪了,她故意不戳穿郑恒松,任由其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句,她可能把这视为郑恒松爱她的一种表示,也可能从中获得了非凡的刺激,她一边跟别人乱搞,一边幻想自己喜欢的人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她的表演,……的确很变态。
  “我以后要写一本关于女白领隐秘私生活的书,一定畅销。”齐海波曾经兴致勃勃地对莫兰这么说过,莫兰记得,她还标榜自己知道很多高级女白领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想想,大概她是想写她自己的经历吧,色情、暴力、悬疑样样元素都有了,如果写成书,的确很可能畅销。莫兰想,我也可能会去买一本,但看完书后,可能就再也不想跟你交往了。因为你的事实在令我倒胃口。莫兰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决定改变话题。
  “就算你知道跟齐海波见面的那个人是第一嫌疑人,可还是没有证据啊。”她道。
  “所以,我后来去西湖大饭店实地调查了一番。”高竞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鱼块和米饭,“我终于发现了那条朱倩出事的小路。”
  “那条小路离饭店近吗?”莫兰放下饭盒,齐海波的事让再也吃不下去了。
  “很近,从饭店正门出来,过穿马路,走到那条小路,只要两分钟。”高竞说,“我去看了一下,虽然走这条小路可以直达前门的横马路,但是,这条小路恰巧是一家饭店的后巷,里面堆了很多饭店里扔出来的垃圾和别的东西,所以平时就很少有人从这儿走,特别是晚上。那里还没路灯,我前几天找人去守过那条小路了,发现9点过后基本就没人走那条路了。”
  “饭店的后巷肯定有很多老鼠,”莫兰想到这点,就打了个冷战,她最怕老鼠了,“朱倩那天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莫名其妙地走那条又脏又黑的小路的,要是我,打死也不走。”
  “我觉得她也不一定是因为受了打击才走上那条路的,女孩子在夜里不走黑洞洞的小巷这是常识,就算朱倩受了打击,也不至于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吧。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她不熟悉那里,某人给她指了路,是别人让她走上了那条路。也许那个人的态度诚恳热情,看上去还挺值得信赖的。”高竞嘴里衔着排条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21

“是那个人毁了我的生活和希望。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恨上天对我的不公。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我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别了,亲爱的,别了。请告诉我妈一声,让她别惦记我。我看见了梅花,逃不掉啊,我走了。”
  -----朱倩的遗书
  
  我的梦碎了。
  就在那天晚上,一切都结束了。
  我以为他会踩着夜晚的月光,潇潇洒洒地出现在我面前,用他宽厚温暖的手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在习习的晚风中。我以为,他会在我最害怕的时候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用他坚实的肩膀为我挡住恶魔的侵袭,我以为,他会再次用他那温柔成熟的笑容,缓解我心中的恐惧,安抚我的心,但是,一切都结束了,等待我的只是一个恶梦,而且还只是个开始……
  前几天,母亲告诉我,5月3日晚上,她在西湖大饭店吃饭,她想叫我去见个人,我说我也想让你见一个人。我不知道她要我见谁,也许是我活到 18岁仍然素未谋面的父亲吧。我以前也听母亲谈到过他,听说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因为这个原因,他无法见我,也无法承认我,但是他还是很关心我,我的学费都是他在付。我对这位可望不可即的父亲没有多大的奢望,既没有多少感情,也没有多少感激,见不见他对我无关紧要,那天晚上,我只想让母亲见到他。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天晚上我遭遇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事。
  他,跟着我,一直跟着我,走到小巷里,忽然用东西蒙住了我的头,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他朝我扑了过来……我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梅花,蒙住我的那条东西是衣服吗,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个纽扣擦着我的鼻子,有一道小小的缝隙,让我在黑暗中看见了梅花,我只看见梅花,和一个黑影,他的脏手按着我的手臂,我动弹不得,我快死了,绝望的梅花,我只看到绝望的梅花。”
  ---朱倩的最后一篇文章
  
  “松哥: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看到这封信。自从你那天没来见我之后,我就已经决定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了。本来,你不愿意接受我,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到你了解我,能够接受我为止,我曾经对此满怀信心,我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让你爱上我。但是现在,一切希望都破灭了。因为我怀孕了。
  当然,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多希望它是你的。但是我今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它虽然在我的肚子里成长,但我恨它,因为它是一个禽兽留下的,就在你没来见我的那天晚上。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好久,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我就回家了。在小巷子里,那个人在背后蒙住了我的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好像认识我的母亲,他在耳边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明白,他可能刚刚还在饭店里跟我母亲一起吃饭,但是我母亲让他不高兴了。我母亲的脾气是不好,我知道。我想告诉你,我的母亲叫白丽莎,她是一位非常美丽成功的女演员,我真想让你看看她,那天我本来是想让你看看她的,我一直为她感到骄傲,但因为我是她的私生女,我们的关系一直无法公开。
  那个禽兽身上带着酒气,我的头被蒙住了,糊里糊涂的,只知道反抗,但我的力气太单薄了,那个时候,我真想你,真希望你能突然出现,像上次那样把我救出来。但是你终究没有出现。
  那件事情之后,我也曾经想勇敢起来,我告诉自己,我要重新开始,我还努力回想那个人的特征,可是,我只从蒙头的布下面看见了梅花。我还回想出一句他说的话,他说,谁让你是她的女儿。我也曾经想报警,想用法律惩治这个禽兽,但是我看了很多资料,知道这事过了时间就无法证实了,而且,我也不想被人追问那些可耻的细节。
  我本来想做个坚强的女孩的,我想重新开始,但我却发现我怀孕了,我的梦完全破碎了。再追究那个罪犯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我也没有告诉母亲,我不希望母亲为了我的事去跟别人去斗,她如果知道这事,一定觉得很丢脸,而且她也很难。何况斗了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被毁了。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离开这个人世最干净,我不想麻烦任何人。
  在我知道我怀孕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再要我了。
  如果现在把信寄给你,你可能会认为我在用死威胁你,所以当我写完之后,突然决定不寄给你了。我希望在你心中,我永远是那个纯洁美丽的爱着你的年轻女孩。
  松哥,谢谢你不喜欢我,还曾经陪我出去,谢谢你不喜欢我,还曾经亲过我的额头,谢谢你不喜欢我,还曾经牵过我的手,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大概是在睡觉吧,真希望我能像仙女一样,无声无息地飞到你的身边轻轻吻你一下再走。
  可是,算了。
  我就在这里偷偷地跟你道别吧。再见了,亲爱的。
  ---朱倩最后写给郑的信
  
  没有说我又看见梅花了。奇怪,是从哪里看见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这么认为?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28

莫兰眼睛一亮。
  “你是说,她在出事前向某人问过路?你说的某人应该是指后来对她施暴的人吧。”莫兰觉得高竞的想法很合理,不由地顺着他的思路说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朱倩在西湖大饭店等不到郑恒松,她准备回家,这时候她正好碰到某个从饭店里出来的人,她向这个人问路,对方告诉她,走那条小路可以更快到车站,于是当时有些神不守舍的朱倩就依言走进了这条漆黑的小路,那人则尾随其后,接着……,”莫兰说到最后用一声野猫的嘶叫代替了”强奸”二字。
  “对,我就是这个的意思。”高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着痕迹的微笑,似乎还在回味那声野猫叫,“不过,我想她后来应该也怀疑过那个给她指路的人,毕竟是那个人指的路让她出事的。可她为什么没在最后那封给郑恒松的信里提到这一点呢?”
  “她未必会怀疑这个人。”莫兰不以为然,“如果这个指路人一开始就提醒过她,这是条捷径,但里面很黑没有路灯,在这种情况下,朱倩如果自己走进去出了事,那当然怪不得别人。再说,小路有没有路灯一看便知,虽然有人指路,但是到底要不要走进去,是朱倩自己决定的。有很多人,比如我,我情愿绕远路,也不走黑灯瞎火,脏兮兮的小路,就算再近我也不走。但我知道很多人为了节省时间,是不在乎有没有路灯的,因为他们觉得一会儿就过去了,没关系的。”
“有点道理。”高竞道。
  “我看了谈话纪录,朱倩那天是不是没参加豆腐宴?”莫兰问道。
  “对,她的确没参加。白丽莎跟她说好了要她来,她想让朱倩见见沈是强,但是朱倩没来。我估计她当时心情很坏,所以就不想来了。”
  “她没等到郑恒松,心情肯定很坏,当时,她的判断力可能也比较差,又想早点回家,所以才会走上那条小路的。我以前有个女同学跟朱倩差不多,心情好的时候人很机灵,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成了个大傻瓜。就是戴柔,记得吧,《人骨八鲜汤》案子里的那个,你见过的。”
  “记得,记得。乔纳叫她戴安全。”高竞哈哈大笑起来。
  乔纳认为戴柔太放荡,总说她是属安全套的,所以给她取了外号叫戴安全。“对,就是她。她有一次失恋后去舞厅跳舞还吃了摇TOU丸呢,幸好没被学校发现。其实她也知道摇TOU丸不好,但她说,她当时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朱倩是怎么想的,可能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吧,觉得走条小黑路又怎么样,反正马上就到车站了。后来的事是她猝不及防的,没料到的。因此朱倩出事后,她一边会痛恨那个强JIAN她的人,一边也会自责,因为这是她自己作的决定。”莫兰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36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以前也碰到过很多朱倩这样的例子。因为一时心情不好,就莫名其妙地走上了一条他自己一开始就知道是错误的道路,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高竞一边吃最后一块排条,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莫兰觉得他说话的神情很像一个作报告的团委书记。
  “豆腐宴那天是几点结束的?”莫兰笑着问他。
  “大家说法不一,总之,白丽莎和施永安是最后离开的,大约11点吧。最早走的是沈是强,但大家已经记不得他离开的具体时间了,有的说他是9点出头走的,有的则说他是10点以后走的,没人说得准。毕竟是6年前的事了。”
  “如果罪犯给朱倩指路的话,那罪犯很可能是中途离场的,还有就是他非常熟悉周围的环境。”莫兰琢磨着,她忽然发现他差不多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现在开始在瞄她的饭盒了,她赶紧把自己只吃了一两口的饭盒推到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过他的日记后,她总担心他会饿。
  他不客气地用筷子夹了块清蒸鳕鱼放进了嘴里,因为没鱼刺,味道又鲜美清淡,他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最喜欢看他这样笑了,真像个沐浴阳光的大男孩。
  “他是很熟悉周围的环境。我后来发现他还不是一般的熟悉。”他说。
  她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又说了下去:
  “从朱倩最后给郑恒松的信看,朱倩是不认识罪犯的,但罪犯却认识她,罪犯是怎么认识她的呢,很可能就是通过白丽莎,也许看过照片,也许远远见过她,也许在某个场合见过面,但朱倩没注意到这个人。罪犯曾经对朱倩说,谁叫你是她的女儿,这说明这个人对朱倩的强奸,更大意义上是对白丽莎的报复。这就怨不得白丽莎会怀疑施倩云豆腐宴上的男人了。其实这些男人虽然都围着她转,但多多少少都对她有些怨恨。”
  “所以她才会开那个生日派对,其实,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的确定是谁。”高竞吃着饭,停了一停说,“你那天说白丽莎是自杀,我同意。”
  他的口吻很确定,莫兰歪头看着他。
  “哦,你又发现什么线索了?”她问他。
  “首先是没人有机会下毒。客人走后,白丽莎还活着,她拿着个白开水杯子把自己锁进了书房,这一点好几个人都证实了。其次,她每次喝水前都要亲自洗一遍杯子,她在这方面非常讲究。施永安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水杯里还剩下半杯水。按理说,白丽莎在当时的精神状态下,她会非常提防她身边的男人,更何况,她很可能怀疑施永安就是强奸朱倩的人。我调查过了,在施倩云开豆腐宴那天,施永安曾经在10点左右离席过20分钟,他自称去打电话了,但没人能够证实。白丽莎可能就是在这点上非常怀疑他,当然还有那部《花满楼》的电视剧,施永安编剧的,剧情跟朱倩的事几乎如出一辙。”
  “就是说卖花女在母亲摆宴的饭店外面被人施暴的故事吧。”莫兰记起来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39

“是啊。我后来找人调查过,这部电视剧是2002年出品的。”
  “不是1996年吗?”莫兰当时看电视剧的时候没注意到出品年份,只注意了剧情,现在她发现这是个疏忽,她说,“朱倩出事是在2001年,2002年施永安写了剧本,怪不得白丽莎要怀疑他了。她觉得施永安是照搬了自己的真实经历。”
  “时间也正好。如果她怀疑施永安的话,那么那天她肯定会非常留意施永安的一举一动,她应该不会让他靠近自己的杯子。”高竞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再说,如果白丽莎真的是被施永安毒死的话,他应该不会告诉我们他半夜看到她的这件事,因为这只能增加他自己的嫌疑,夫妻嘛,如果他走上去做一个亲昵的动作,趁她不注意下毒是很容易的。只是我认为白丽莎当晚是不会让他靠近自己的。她本来脾气就坏,在那种情况下,不跟他大吵大闹已经很好了。”
  “嗯,嗯,竞竞说得有理。”莫兰拼命点头。
   听她这么叫他,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你别闹,让我说下去。”他道。
  “公子请说。”
  “假设施毒者不是施永安,而是别人。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她家里的人,因为施永安半夜看到她还活着。我后来问过施永安,他说白丽莎的茶杯是靠里面放的,我去过那个书房,书桌是横放的,一头朝里一头朝外,所以如果有人要下毒的话,必须越过白丽莎的身体才能做到,除非这个人有能力消除白丽莎的戒心,让她把茶杯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边。但这个家里除了施永安,没人能有这个能力,因为其他人跟白丽莎都合不来。白丽莎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的茶杯。”高竞喝了一口矿泉水。
  “另外,我查过她生日前一天的电话纪录顺序了,她的确是先打给张小桃再打给郑恒松的。我后来单独盘问过张小桃,她承认白丽莎要挟她,如果不提供郑恒松的电话就要把她以前的事宣扬出去,出于无奈,她只能告诉了白丽莎郑恒松以前的电话,至于为什么提供以前的号码,也被你猜对了,她不想到时候郑恒松单单怀疑她,她以前的同学袁青也知道这个号码。”
  “我就知道我没猜错。”莫兰笑道。
  “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呀。”高竞正襟危坐地提醒道,莫兰只好乖乖闭嘴,“白丽莎一方面跟郑恒松约了一个不适合见面的时间见面,一方面又在同一个时间约了很多人来家里参加她的生日派对,两相一对比,我觉得她跟郑恒松见面是假,开生日派对才是真。她给郑恒松打的那个电话,既是道歉,又是虚晃一枪,她希望别人以为她是被杀的,而且她还跟郑恒松说,她只有这个时间有空,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避开什么人?那只有避开施永安才合理。所以,白丽莎可能也是在有意无意地留下线索。”高竞又喝了一大口矿泉水。
   “还有一点。你上次还跟我说过白至中的悼词,记得吗?我们后来在白至中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悼词的草稿,根据笔迹鉴定,不是白至中的,是白丽莎的,而且还是不久之前写的。这说明白丽莎知道自己要死,悼词就是她本人拟的,其中电视剧剧情的杜撰部分也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另外,你还给我看了她生日那天晚上写的那篇文章,什么好男人,坏男人的,仔细想想也的确像遗书。好吧,现在看看,她自己买了毒药,自己设计了自己的悼词,在临死前又写了有遗书含义的文章,还给她误打过的郑恒松打了道歉电话,同时,她还有自杀动机,她患了末期癌症,死前没人有机会给她下毒。综上所述,白丽莎就是自杀,就是她自己下的毒。”
  “有理有据,好精彩啊,高竞。”莫兰赞道。“我们终于可以不必再管白丽莎的死了。”
  “她就是自杀,这一点确定无疑。“他坚定地说。
  “我同意。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搞不懂。”
  “什么?”高竞问道,他已经开始吃莫兰的饭盒了,他不喜欢浪费,莫兰觉得以后自己的剩菜剩饭是有出路了。
  “白丽莎为什么要买两颗氰化钾胶囊?一颗足以致命,她干吗要买两颗?如果其中一颗她是准备自杀用的,那么另一颗,她准备派什么用场?”
  高竞被她问住了。
  “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没想过。因为我自己经常买双份的东西,两个茶叶蛋,两个葱油饼,两双袜子,两支牙膏。要问为什么买双份,我也说不清,大概就是想备用吧。”
  莫兰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买两个茶叶蛋跟买两颗毒药怎么能等同。
  “你们查过白丽莎和白至中的服毒剂量了吗?”
  “查过了,他们两个都只服用了一颗的剂量。”他茫然地说。
  “她为什么不把两颗都吃了。她留下另一颗,难道是给凶手谋杀她弟弟用的?”莫兰笑嘻嘻地问道。
  “当然不可能是白丽莎特别留给罪犯的,我们都认为是罪犯偷的。你有什么见解?”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我认为她就是特意留给罪犯的。”莫兰说。
  “什么意思?”他完全迷惑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43

“我觉得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要偷到别人藏下的一颗药,根本不可能,就算再了解这个人的生活习惯也办不到,除非这颗药上安装了电子跟踪仪。因为一颗药不是一瓶药,实在太难找了。而且,还是胶囊,就算找到了,罪犯又怎么能肯定那颗药是他要找的氰化钾胶囊,而不是普通的抗菌素呢?而且,寻药还需要时间和机会,有谁可能在白丽莎死的当晚有这个机会呢?白丽莎可是半夜还没睡呢,这个小偷可能随时被发现。所以,罪犯之所以能顺利拿到那颗药,并且不被人发现,不是他自己找到的,而是白丽莎交给他的,就这么回事。”
  高竞吃惊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么,白丽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很简单,她买两颗药,另一颗本来就是给另一个人的,这个人就是凶手。那颗药是凶手托她买的。或者是白丽莎自告奋勇帮忙买的。比如这人说要杀灭老鼠,于是白丽莎就提议自己去买药,她不是一开始就说买药是为了药耗子的吗?”
  “照你这么说,凶手知道她要自杀的事?”
  “我不清楚凶手是否知道白丽莎买了两颗药,但他至少知道有一颗必定是给他的,他很可能本来就是准备用这颗药杀死白丽莎的,然后再制造自杀的假象,因为是白丽莎自己去买的药嘛。但是他没想到白丽莎在他杀她之前就自杀了。”
  “你是说,在参加生日会之前,这个人就已经预谋要杀人了?而不是我们一开始想的,这个人是听了白丽莎的话后才临时起意的?”
  “是的,也许白丽莎曾经向他透露过什么,我猜她说话没分寸,可能在无意中威胁了对方,对方信以为真,所以就决定痛下杀手。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白丽莎先他一步自己动了手,要知道,白丽莎得癌症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凶手并不知情。”
  高竞没有说话,脸上现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猜,凶手本来也没打算杀白至中,但是白至中在葬礼前跟他说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仍然处于危险中,所以他就只能干了。” 莫兰向他眨眨眼,“而且我发现,这个人在白至中案件中的伎俩跟在白丽莎生日派对中的表现如出一辙。怪不得有人说,每个罪犯都有自己的惯用模式呢。他一定觉得这样最安全。”
  “说到那个药,我调查到骆平在白丽莎死前的两个月,曾经买过一颗氰化钾胶囊。他对药贩也说是要药老鼠。”高竞忽然说。
  “是吗?他家里有老鼠吗?”莫兰的陷入了沉思。
  “谁知道。他说有。”高竞皱起眉头,“你说,是白丽莎自己拿药给凶手的,可是白丽莎没机会给他药啊。”高竞问。
  “不是白丽莎直接拿给他的。”莫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高竞。
  高竞非常吃惊。
  “这个细节你没告诉过我!”他大叫。
  “是的,我忘了。”她惭愧地说。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他恼火地问。
  “没有了。”她连忙摇头。
  “你上次说,看了我整理的谈话纪录,你马上就知道谁是凶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刚还说这个人在白丽莎的生日派对上重复了白至中案件中的伎俩,这是什么意思?”高竞疑惑地问道。
  “我问你,你后来调查过白至中的服药情况了吗?”莫兰问道。
  “调查过了,他身体健康,没有按时服药的习惯,家里也只有一些感冒药之类的常备药。他就是牙不好,我不是说了吗,他缺一个牙,其实是一嘴烂牙。”高竞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牙齿,好像要证明自己的牙齿比白至中好。
  “也就是说,他服的毒药不是别人偷换的,因为他不会随身带药,而应该就是像你说,是在厕所里有人给他的,是吧。”莫兰问。
  “是。就是这样。而且,我也知道是谁给他的,我通过交叉询问,知道这个人在那个时候到过那里。但是这不是直接证据,没人看见他们在厕所里的所作所为,也没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只能凭猜,但这不是证据。”高竞说话间已经把莫兰的饭盒扫得精光,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他问道,“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49

 “哎呀,你也不想想,凶手又不知道白至中是烂牙,凶手只看见白至中把药放进嘴里,你好好想想,凶手目睹白至中服下了自己给他的毒药,他会怎么想,他会作出什么反应呢?”莫兰用筷子敲着饭盒提醒道。
  高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我明白了。”他推了一下她的头,“你果真比我聪明一点点呢。”
  “因为我从小爱吃鸡蛋。”莫兰夸口道,“要想脑子聪明,就得多吃鸡蛋。里面富含补脑和增强记忆的卵磷脂。”
  “我不用吃蛋也很聪明。”他笑道。
  “是他一开始举报我爸的吗?”莫兰问道。
  “不是,他告诉了别人,然后别人告诉了郑冰,这个已经证实了,但是这也没用,举报你爸,并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凶手。”
  “那么齐海波的案子呢?这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吗?”
  “我现在就是在等这个证人,只要他能证明当晚那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我就能去带人了。但这个证人这几天不在本市,要后天才能回来,他的电话也不通。”高竞好像为这事挺头疼。
  “那你现在知道梅花是什么了吗?”她拉拉他的手臂问道。
  “你知道了吗?”他笑着反问。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是什么?”
  “梅花,不就是梅花吗?看了你的谈话纪录,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齐海波那天回家整理东西时就是因为看到了梅花,她才恍然大悟,晚上约凶手见面的。白丽莎最后叫齐海波发表的文章肯定是白丽莎根据朱倩的自杀遗书自己改写的文章,因为她说文章交给齐海波一个月还没发表,但白丽莎发现朱倩最后给郑恒松的信是在她死前一个星期,这说明,她给齐海波的那篇文章应该还是第一个版本,即她可能在文中影射强奸朱倩的人是郑恒松,那么齐海波怎么可能给她发表呢?更何况我知道,媒体对以自杀为主题的文章向来都非常谨慎。”
  “她临死前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怪郑恒松了,既然这样,文章没发表对她来说只是好事,她为什么还要跟齐海波吵?”高竞问。
  “很有可能是,白丽莎想向齐海波讨回原稿,她想修改后再发表,齐海波并不知道白丽莎已经有另外怀疑的人了,她一定认为白丽莎还是把矛头对准了郑恒松,所以她坚决不肯让步,所以她们才会吵起来。”莫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郑恒松曾经告乔纳,当初齐海波接近他,就是因为收到了朱倩的求助信,朱倩当时非常彷徨,想自杀,所以她给报社写信寻求帮助。虽然朱倩给齐海波的信里没提到郑恒松的真名,但齐海波后来肯定知道朱倩指的就是他了。但因为她已经爱上了郑恒松,所以她不想把这事张扬出来。”
  “那她为什么要发表白丽莎之前的文章呢?那些不都是朱倩写的吗?应该也提到了郑恒松吧。”高竞问。
  “估计朱倩给齐海波的信里不会说得那么具体,齐海波一开始以为只是言情小说罢了,后来看到最后一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照你这么说,齐海波应该知道郑恒松被打的原因,她为什么不跟郑恒松说呢?”高竞问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53

她也只是怀疑,而且我猜她后来就把朱倩的事抛在脑后了,她是个大忙人。等郑恒松被打后,她才想起朱倩的事来。她一定已经猜到朱倩是白丽莎的私生女了。为什么呢?朱倩似乎很为这个演员母亲骄傲,没准她在给齐海波的信里提到了一些关于白丽莎的线索,这后来引起了齐海波的注意。因为,之前她对白丽莎就略知一二,她的情书就是抄白丽莎的。”莫兰笑道。
  “你怎么知道她的情书是抄白丽莎的?”
  “因为我有原文啊,当然我没经过笔迹鉴定,我只是自己对比了一下白丽莎的手稿,我觉得就是她写的。等会而拿给你,我带来了。”莫兰说。
  “齐海波到底调查郑恒松的案子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她调查到的一个打手死了,她还调查到朱倩可能就是白丽莎的私生女。朱倩的求助信可能告诉了她梅花的信息,她也一直想怀疑白丽莎和施永安跟郑恒松的事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因为那个打手死了,线索就断了。但那天她回去整理东西看到梅花后,忽然就猜出了真相,但是她还不能确定,于是她主动约凶手见面,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当然不会约对方来自己家里,所以她把车停在人来人往的便利店门口,她叫凶手在车旁边等她。但是凶手还是自己去了她家。这说明凶手知道齐海波的地址。
  “她为什么不约凶手在别的地方见面?却在家附近?”
  “因为那天晚上她本来准备在家等郑恒松的,大概她本来还想带郑恒松一起去见那个凶手。她把自己的车停在那里,本来也就是想引起郑恒松的注意,因为两辆车一模一样。但她没想到两件事,一郑恒松根本不在她那里逗留,也不听她说话,二,她没想到凶手并没有在车边等她,而是直接进了她的寓所。她也许没想到凶手会知道自己的住址。”莫兰停顿了一下说,“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我的猜测。”
  “你说的很有道理,车的事又印证了谈话纪录中的一句话。总之翻来覆去都是这个人。可惜就是没直接证据,梅花也是间接证据。”高竞叹了口气。
  “真可惜。”莫兰也觉得挺泄气的。
  “不过,只要去搜查他的家,我相信就能找到直接证据。我怀疑,他当年强奸朱倩的时候用来包住朱倩头部的那件衣服应该还在,而且,我认为他在勒死齐海波的时候身上肯定也留下了一些细小的纤维证据,所以,必须搜查他的家。”高竞说,“当然,我现在也可以找他来问话,但他很狡猾,我们所猜到的一切,他完全可能全部赖掉,所以我想等这个关键证人回来后再说。”高竞说。
   “后天是白至中的葬礼,我跟我爸妈都得去,到时候没准可以亲眼看看梅花,呀,好刺激。”莫兰笑嘻嘻地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高竞盯着她的脸,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他沉下脸来:“莫兰,你别乱来,这很危险。”
  “放心吧,我乖乖的,什么都不干。”莫兰笑着宽慰他,“我就是帮你看着他。”
  “你别胡来,知道吗?你这样我会担心的。”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她答道,看他为自己紧张,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
  “喂,问你个问题。”她悄声问。
  “什么?”
  “你跟冷杉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从没担心过她会怀孕?”
  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他笑着摇头。
  “我跟她不可能。”他说。
  “为什么?”莫兰越发好奇。
  “反正就是不可能。我也不糊涂。哈哈。”他说完就推开了她,拿着空饭盒闪进了厨房,他一边走,一边嚷,“不要问了,我拒绝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嘛?”她跟在他后面照样问个不休。
  他回头看看她,忽然出其不意“啵”亲了一下她的嘴。
  “你干吗?”她被吓了一跳。
  “我回答你了呀。哈哈。”他大笑。
  什么意思啊?这也算回答?这个人看来是长不大了,莫兰心中叹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56

郑恒松为乔纳准备的四个菜是干烧明虾,酱猪舌、香菇炒青椒片和拌黄瓜。他不确定她是否爱吃,但他喜欢这种为她安安静静做一顿饭的感觉,他不知道以后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只希望家居生活能让他暂时忘掉自身的危险处境,好像他只是个热衷于营造浪漫氛围的沉醉爱河的普通男子,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觉得,不管最后他听到的是刻薄话还是赞美之词,这都无关紧要,只要她能坐在他对面,让他看见她,他就满足了,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乔纳是11点半到他家的,她今天的打扮跟往日没什么两样,还是穿了件宽松的亚麻布套头衫,下身一条牛仔裤,再赤脚套了双帆布鞋。他一直嘲笑她穿得像个麻袋,她为此很生气,其实他没说,对他来说,她怎么穿对他来说都是诱惑,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爱她。
  她一进门,就把一个红色汤罐放在他手里
  “这是什么?”他问。
  “归参炖母鸡,我姨夫说这是胃出血的食疗汤,是一早上炖的,捧得我手都痛了!”她甩甩手。
  “是你炖的?”他把握住她的手,问道。
  这次,她没甩开他。
  “是姨妈让莫兰炖的,她刚炖好汤,就给高竞炸排骨,结果被我姨妈骂了一顿,说她把厨房搞成了蒸气浴室,把她气死了,说我姨妈偏心。”她爽朗地笑了。
  他提着汤罐,拉着她走向餐桌,一边问道:“你姨妈知道你要来吃饭?”
  “本来不想说,结果让莫兰说漏嘴了,我姨妈说上人家家吃饭不能空手去,就让我去买了当归、母鸡和党参,让莫兰炖了汤。莫兰还在睡懒觉被拉起来炖汤,把她气得半死。”乔纳幸灾乐祸地说着,眼睛向餐桌扫去,“你的手艺还不错嘛。”她由衷地赞叹道,随后便兴高采烈地坐下了。
   “以前我父母在的时候,每年年夜饭,我都做这四个菜,其实我也只会这四个菜。” 他打开汤罐,从里面冒着一股混杂着浓烈药味的鸡汤味,他找来个汤勺给自己盛出一碗来。
  “那也不错啦,我以前的老公只会蒸馒头。”她毫无心计地说,随后似乎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抬头瞄了他一眼,其实他并不在意她提起前夫,重感情没什么不好。
  “那么以前你跟你老公,是你做菜?”他给她倒了杯饮料,跟她拉起家常来。
  “以前我经常从食堂买饭回去,有时候也去姨妈家里蹭饭吃。我姨妈家永远有吃的。我表妹有时候还做好馄饨什么的让我带回家。”她喝了口饮料,笑眯眯地吃起来,忽然发现他不动筷在看她,她问道,“你不吃吗?那可是熬了一上午的母鸡汤。”
  “好吧,我尝尝莫家的药膳。”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汤,发现比他想象得好喝,中药味虽然闻起来重,吃起来却没什么感觉。
  “怎么样?”她问道。
  “不错。”他道,看见她在咬明虾,便问道,“我做的明虾还可以吗?”
  “好吃,好吃。”她点头赞道,随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竟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闷声不响地吃了一会儿,她忽然问他: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女人大概都是有第六感的,不错,他是有话要跟她说。但是,他自己的主意每三分钟就要变一变,他总担心一旦把话说出口,就会后悔,所以,他本来想等一等,但是既然她已经开了口……
  “是的,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他道。
  “你说。”她今天还没骂过粗话,看上去挺文静,这反倒让他感到不自在。他更喜欢百无禁忌的她。
  “乔纳,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目前的状况。”他决定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让她自己拿主意,“首先是我的身体状况,胃出血还没完全康复,脂肪肝,有点高血压和高血糖,其他还算正常。其次是我的工作状况。就像你知道的,我的一个弟兄死了,那个人跟了我15年,他是我的好朋友兼好助手,他是被人谋害的,我们的人里有内奸,而这个内奸现在还可能要杀我。”他看见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半块猪舌在她的嘴里出出进进,无法吞下去。
  “我确定他会对我不利,这事很复杂,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那个人在暗我在明,因此我的处境不太妙,我不知道自己哪天就遭暗算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感觉他的话正带着她的脑细胞在她大脑中作绕场急跑,一圈,两圈,三圈。他很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非常舍不得她,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想在她思考的时候,给她施加任何影响,他要她清醒地作出选择。
  “那又怎样?”她皱皱眉头,蛮横在她脸上重现。
  “亲爱的,我不忍心让你再当一次寡妇,但是我也不想放弃你。所以,我想让你来决定,如果你愿意跟我,这顿饭就是我们的定情饭,如果你不愿意,这顿饭就是我们的分手饭。”
  “我跟你。” 他话音刚落,乔纳就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回答得如此干脆,倒让他有点意外。
  “就算做第二次寡妇你也愿意?”他问道。
  “郑恒松,我不相信我有那么倒霉。”她面无表情地说。
  他把她的手从饭碗上扒了下来,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给你个苹果清清脑?”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郑恒松,我既然愿意跟你,你就废话少说,吃饭!”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4:57

他看着她,忽然心里涌出一阵狂喜,她真的答应了,而且答应得还那么干脆!不错,正是他喜欢的女人,乔纳,她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一开始拒绝他,但一旦喜欢上他,无论他碰到什么事,都会在他身边,这才是真性情的女人。虽然他给了她选择的权利,但是他不能否认,如果她一旦选择离开,他将会非常失望,并永远放弃她。
  虽然他也不希望她再次受苦,他也知道她跟自己一样常年躲在盔甲中生活,光鲜快乐只是表面现象,图个安稳太平才是真的,但是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年,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畅快地爱一场呢,那毕竟还能留下些回忆。这样想着,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好吧,你,我收下了。”他温柔地问道,“什么时候办?”
  “你是说结婚?”
  “当然。”
  “那我要回去问问他们。”她正在吃拌黄瓜。
  “想不到你还会听家人的意见。我以为你自己有主意的呢。”他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我姨妈对我太好了,我得尊重她。” 她认真地说,他发现她真的认真考虑过这事,这再度让他感到欣喜万分。
  “那好吧,我等你回音。”他道。
  她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加快了吃饭速度。
  “你那么急干什么?”他奇道。
  “下午还得上班,我只请了半天假。”她说着,哗哗一连吃了两个大明虾,好几块猪舌,吃饭速度之快令他咋舌,而她急匆匆的态度却令他从快乐的顶峰猛地跌了下来。他感到恼火,他本来以为她会留下来的,至少会在他这里逗留一个小时以上,但是看这情形,她吃完饭就要走了,她这种过于公事公办的爽快态度,令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不被重视的机器零件,修好后就被搁在了一边,他还从来没被女人这么忽视过,他感到受了伤,失望和不悦弥漫了整个身体。于是,他冷冰冰看着她以行军速度吃着他做的菜,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她忽然感觉到不对,抬头看他。
  “你走吧。”他丢下一句,把喝汤的调羹一扔,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和冬青,心情有些起伏不定,其实他知道,速战速决是她一贯的风格,他本来喜欢的也就是这个,而且他知道,她平时的工作很忙,上午为他请假已经很不容易了,冷静一会儿后,他开始为自己在她面前失去风度感到懊悔,他决定向她道歉,但是一转身,竟然看见她丢下筷子,已经在拿包了。
  他连忙走了上去。
  “乔纳。”他说。
  她没理他,她可能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发火。
  “乔纳。”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但她立刻甩开了他。
  “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跳到我头上,给我脸色看!郑恒松,我不吃这一套!我今天本来就要上班!我又没被停职!”她怒气冲冲地说。
  “我道歉。”他冷冰冰地说。
  她抬起头盯看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脸上的怒意渐渐变成了失望。
  “没诚意的道歉就跟骂人差不多!”她说。
  她一语道破了他此时的心态,他的确不想道歉,他最近没心情向女人献殷勤,但是理智又告诉他,惹怒她就等于前功尽弃。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他放开了她的手,一种被挫伤的感觉让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又薄又脆,虽然他的话好像在让步,但他明白,他心里其实一步都没让。在他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他不想在女人面前低声下气,而且这辈子他不认为有谁值得他这么做。即使是现在让他爱的发狂的她,也不例外。
  他的态度一定进一步加深了她对他的不满。他看见她背起了包,脸上的表情越发失望。难道就这么让她走了?他真不愿意今天是这样的结局。
  “乔纳!”他再度拉住了她的手腕,他想使自己的声音温柔点,但却没做到。
  “滚开!”乔纳想甩开他,但他却握得更紧了,这时,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只好向你以死谢罪了。”他道。
  “少来!”
  他没理会她的挣扎,把她硬拖到房间里,随后,他迅速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枪来。
  她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困惑地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枪。
  “你想干什么?”她问道。
  “以死谢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垂下眼睛,冷静地说。
  她看着他,好像一时陷入了迷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不慌不忙地把手枪举了起来――当然,枪里是没子弹的――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嘴,接着,扣动了板机。
  他本来是想吓唬她的,他本来以为,她被吓到后,会像所有女人应该表现的那样,倒在他身上撒娇,结果令他意外的是,在扣动板机的一刹那,他只看见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两下,随后,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边走去。
  她居然完全没被吓住!他感到又失望又沮丧,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走过去想拉她手臂的时候,她猛然回身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00

还从来没女人打过他!刹那间,羞耻和愤怒让他几乎闭过气去。这是什么女人!我怎么会看上她!我真是瞎了眼。他的脸胀得通红,他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在不断跳动,好像在提醒他的失败,是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他现在已经暴跳如雷,几乎要爆发了。齐海波!这个曾让他丢尽脸面的女人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眼前,齐海波!他曾经多少次想杀了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亲手打爆她的头。现在两个女人的脸交错在了一起,他真想冲过去狠狠掐住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的脖子,对她大吼,你疯了吗?你看看我,看看我,你把我看清楚了,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可以随便被你羞辱的男人吗?
  他怒视着她,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
  但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在他眼前闪过,他蓦然发现她的眼中满是泪水,怎么回事?她哭了?他怔住了。
  “乔纳……”他叫了她一声,愤怒还在胸中烧,但心已经软了下来。
  “你这混蛋!”她一边流泪,一边咬牙切齿地朝他吼道,“发枪给你是让你往自己开的吗?!如果走火怎么办!你这白痴!死亡是这么好玩的事吗?它是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
  他被她问住了,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感动和惊讶。
  “妈的!你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吗?就是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本来好端端,会说会笑的人就这么没了!烟消云散!妈的,全没了!你懂不懂?!你这混蛋,我发现你脑子里全是猪油!全是看上去香,吃起来堵塞血管的臭猪油!我不跟你了!我收回我的话!妈的!你要翘辫子,我管不着!算我看走眼了!”她说完竟然嚎啕大哭。
  原来她刚才真的是被吓住了,而且还吓得魂飞魄散。他本来以为她是永不断裂的粗麻绳,现在才发现她骨子里还是柔软的小细绳,这个发现让他既惊喜,又难过。
  他看见她用袖子粗鲁地擦着眼泪,马上过去搂住了她的双臂。
  他已经不觉得羞耻和愤怒了,只觉得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本来他把这痛埋得很深,他自己感觉不到,也想不到,但现在她的眼泪却像个钉耙一样,把他掩埋在上面的土全扒光了,剩下的只有他的痛。他的眼眶湿润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乔纳,这几年我的身边死了好多人,我知道什么是死亡,死亡的意义就是,无可挽回,无能为力。”
  他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一瞬间,亡者的脸一个个在他眼前闪过。他抱紧了她。
  “原谅我。”他觉得自己精心打造的坚硬躯壳正在慢慢碎裂,虽然他穿着衣服,却已经裸地站在她面前了。他还从来没在一个女人面前流过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并不觉得羞耻,却觉得安慰。他感到她伸出双臂抱紧了他的腰。
  “你这混蛋!”她骂道。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他轻轻地说。
  “妈的,你就是欠扁!”她恨恨地抽泣道。
  “你爱我吗?”他在她耳边问道。
  “爱你有个屁用,你这用枪打自己的蠢蛋!我看你就是活不长!”她仍在抹眼泪。
  这句话把他逗笑了。
  他放开她,凝视着她,说:“你在咒我!我看你的嘴就是欠吻。”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的嘴唇,觉得她的气味从未有过的新鲜和诱人。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01

乔纳完全没想到,一场脾气最后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他比她想象得要虚弱一些,常常微笑和喘气,但是他非常有耐心,有着非凡的持久力,虽然没有惊涛骇浪,但柔情似水一样让人销魂。而且他懂得如何引路,有很多时候,她觉得跟深谙此中精妙的他相比,她只是个小学生。他就像个好导游,总能告诉你什么地方最美,什么地方值得停留,什么地方走过就算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气球,不断得有气体充进来,然后她的身体就像气球一样慢慢地飘了起来,在万里无云的空中游荡,飘啊飘的,有好几次,她都担心自己会突然掉下来,但是,总有一股力量让她停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风一样轻,心情却像鸟一样自由。妈的,好舒服!她心里赞叹道。
  有时候,她会大叫,他则看着她笑,在二人游戏中,他虽然已经占好了自己的位置,但只要他高兴,他也愿意换换。就像两人在玩打猎游戏,一轮之后,猎人把枪交给了猎物,说,该你了。她也不喜欢总被他追逐,就像打牌,坐庄的感觉永远都那么好。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方式,她看过无数罪犯的档案纪录,知道如何在浩如烟海的犯罪技巧中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可敬可畏的地方,罪犯也不例外,这是姨妈说的,姨妈的话永远正确。
  她本着精益求精的实验精神,以自身的完美素质完成了1998年“黑寡妇诱杀案”中女罪犯的全套招牌动作。最后,她由衷地觉得,当个以色相诱人的女罪犯真不是件轻松活,她放开四肢的时候,不由地想起了关于农民伯伯的感叹,试问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不过,看到他眼睛里跳动的火焰和兴奋,她又不禁开始扭动腰肢,并对自己说,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妈的,看我多爱你。
  他觉得她笑起来非常美,像朵盛开的荷花,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听她的叫声,这声音虽然粗鲁放肆,但就像是在野外啃到了一根放在松枝上现烤出来的新鲜野羊腿,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原始、刺激和美妙。他也喜欢她的皮肤,他本来以为她的皮肤可能会跟她的喉咙一样粗,结果却像张干净的全棉床单,他忍不住就想躺上去,睡下,放松,呻吟……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活跃,而且处处为他考虑,有时候她已经跑得很远,却又跑回来等他,有时候,她像凳子一样坚固,他可以完全依托在她身上,有时候,她又像鱼一样呼地一下从他身边滑过,他本来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但没想到真的相对了,却发现她是个真正的谜。但是,他不想猜了,只想不断吻她,抚摸她,听她在耳边时轻时响的叫唤,感受浑身的每个细胞被针刺的快感。他觉得自己快瞎了,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脑袋昏沉沉的,像一跤跌进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听到她在他身边问:“几点了?”
  可他还不想让她走。
  “还早呢!”他说。
  “我肯定要迟到了。”她道。
  “别走了……”他凑近她的脸,温情脉脉地说。
  “那可不行。”她心不在焉地答道,忽然眼神一飘,嘀咕了一句,“什么神魂颠倒的小马!应该是大马。”
  他把她搂过来,附在她耳边笑着说:“筷子放在茶杯里,茶杯当然嫌筷子小。”
  “筷子?妈的,你也太谦虚了。”她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悄声说。
  他快笑破肚皮了,好不容易忍住笑,才说:“我们不一样,亲爱的,我们那叫钢笔和笔套。正合适。”
  她把脸伏在他的胸前,幽幽地说:“没有钢笔,笔套只有被丢掉的命啊。所以你要给我好好活着。”接着,她话锋一转,凶巴巴地提醒道,“别忘了喝鸡汤!”
  “遵命,夫人!”他道。
  
   半小时后,他陪她去坐公共汽车。在路上,他郑重对她说:
  “等我把手头的这件事了了,我们就结婚。”
  “是哪件狗屁事比我们结婚还重要?”
  他牵住了她的手往前走,解释道:“不是比我们结婚重要,而是我想带着轻松的心情结婚。”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设一个鸿门宴,把我怀疑的人都请来,到时候一定有好戏看。”他阴沉地笑了笑。
  她没作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为什么不刮胡子?”她摸了摸他的下巴和嘴唇上面,“怪不得扎得我很痛。”
  “亲爱的,没准备的爱才最美妙。”他道。
  乔纳想想也是,等他刮好胡子,两人挨个洗好澡,铺好床,拉好窗帘,研究完安全期,准备好安全措施……她可能就没那激情了。
  “你姨夫向我提出了10个条件。”他握着她的手说。
  “你都答应了?”她皱皱鼻子。
  “几十万的极品龙井我是没有,不过我有相同价值的普洱茶,不知道是否可以代替。你回去问问你姨夫。”他笑道。
  “是吗,你有那么贵的茶叶?哪儿来的?”她愕然。
  “是遗产。宝贝。”他语调轻快地说,“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送的,用于收藏的,我父亲留给了我。”
  “好,我回去问他。他不要就拉倒,我还不舍得给他呢,我可以留给我儿子。”乔纳的口气现在很像个小主妇了。
  “我们的儿子。”他马上纠正道。
  “那翡翠麻将难道你也有吗?”
  “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他笑道。
  “你可不要贪污。”她瞪着他,正色道,“我不跟贪污腐败分子结婚。”
  “你放心吧,我办法很多。”他摇摇她的手,以示安慰,“过几天我会去正式拜访你姨夫。”
  “那你不要穿得流里流气的,我姨妈可是个老派淑女。”她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尽量打扮得像个国家干部。”他说,“如果你姨妈问我们的关系如何,我就送她一支钢笔。”
  说完,他大笑着勾住了她的肩。
  “怪不得人家说,放假的干部是流氓呢。果然如此。”她瞪了他一眼。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05

23.葬礼上的试验
  
  “你好,请问你是小文爸爸吗?”有人在背后叫他,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漂亮女孩站在身后,穿着绿色花边淑女裙,手上挎着一个小包,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微笑。
  “你是……”他不认识她,但又有点面熟。
  “我是莫中玉的女儿莫兰。”她笑着说。
  原来这就是莫中玉老头一直挂在嘴边的掌上明珠啊,果然长得娇滴滴的惹人爱。他禁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像只鲜嫩的桃子,恨不得想上去咬一口。
  “有事吗?”他和蔼可亲地问道。
  “骆叔叔,我们一起喝杯茶吧。我请客。顺便我也想看看你的货色。”她的目光朝他的袖口里一扫。原来她是想买货啊,这个丫头可真有意思,她跟白至中又不熟,干吗要买这个?难道她是买给别人的?反正不管谁死,生意还是照做。再想一想,他此生可曾拒绝过美女的邀请?没有过。
  于是他爽快地答道:“好吧,小姑娘,你说上哪儿喝茶?”
  “我们就去那边吧。”她指了指礼堂后面的一个休息室。
  那是火葬场为举办仪式的客人提供的一个收费茶餐厅,名为天使茶室。他一直觉得这名字取得太不吉利,好像每个喝完茶的客人都会立时三刻被天使接上天似的,幸亏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其实做这生意的人也不可能迷信,不然还怎么混呢?
  他们进茶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客人。令他颇感意外的是,他的女儿骆小文也在那里。她好像在等他们。
  “爸,你来啦。”小文看到他总是很热情,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从来不嫌他穷也不嫌他没用,跟那个贱女人白丽莎完全不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她,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莫兰约我来的,我本来就不喜欢参加什么葬礼,再说正云哥今天也没来,他出差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就更没意思了。”小文掏出一面镜子照起脸上的雀斑来。他每次看见女儿小文,都觉得有些遗憾,因为她长得不像白丽莎更像他,这对女孩来说可真是个灾难。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女儿不漂亮,但现在她坐在莫兰对面,还是显得皮肤黑了点,头发长了点,眼睛小了点,鼻子又塌了点,总之,就是逊色了五分。
  但是,莫兰为什么要约小文来茶室?他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小姑娘,你怎么不去参加葬礼?”他试探地问莫兰。
  “我跟白至中叔叔不是很熟。”她眨了眨她的的漂亮眼睛,道,“再说,我觉得对白至中叔叔最好的悼念方式不是参加他的葬礼,而是抓住杀害他的凶手。”
  这句话让他的心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一眼,想分辨出她这句话里的真实意思,但是她却迫不及待地盯着他的袖子看:“骆叔叔,快给我看看你的货吧。”
  看来是多心了,她的确是来买货的。
  他撩起袖子,露出左手臂上一排金光灿灿的小花圈。那是他在推销的一种高价小花圈。它是专门为那些想在家里长期供奉死者的家庭准备的小型花圈,模样类似花环手镯,但做工相当精致,整个花圈由25朵小梅花构成,每朵梅花的花瓣的边缘都镀了金丝,花蕊则由小玳瑁石组成。由于它精致美观,又相当独特,所以售价也较高,但骆平自6年前开始推销这种小型花圈以来,一直生意不错。他从手腕上拉下一个花圈来递到她面前。
  “啊,好美啊。”莫兰赞叹道。
  骆平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赞扬花圈的,不禁嘿嘿笑起来,觉得莫兰这丫头很有意思。
  “多少钱啊。骆叔叔。”
  “给人家是3000,给你,就打个八折好了,2400。”骆平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她的粉嫩脸蛋,他向来喜欢皮肤白,大眼睛的年轻女人,她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年轻女孩,直到现在,每次想到自己撩起她的裙子,强行突破她娇嫩的身体时,他都会激动地双腿打颤,这是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在跟白丽莎的交锋中取得胜利。他知道摧毁了这个女孩,就等于是摧毁了白丽莎。但那毕竟是6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就算对莫兰小丫头有那意思,也可能会力不从心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贵!”莫兰嘟起了红艳艳的嘴,好像有点不情愿。
  “别不识货,小丫头。这是高档花圈,都镀了金丝的。”他发现她很专注地盯着花圈看,便老道地把梅花花瓣周围的金丝指给她看,“看见没有,这圈金丝在黑暗中能够形成一个很亮的梅花图形。”他向人推销时通常都这么说,在他的印象中,女人最容易被反光的金丝花瓣打动了,他琢磨着这大概会让她们的悼念活动变成一场华丽的作秀。嘿嘿,女人,这辈子他看过的女人太多了,个个都喜欢作秀,撒谎和粉饰她的脸,他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正在他旁边对着化妆镜研究雀斑的女儿,突然觉得她的脸丑得像个挂满芝麻的烧饼,简直没法看,这让他羞愧。
  “在黑暗中能反光出一个梅花图形?啊,太有趣了,让我看看怎么反光的。”莫兰忽然抢过那个花圈,钻进了桌子底下,等他低下头去时,看见她的手里多了一个金属皮带扣,她正在桌子底下认真地研究反光的梅花图形呢。他不禁笑出声来,果然是莫中玉的女儿,一样的古灵精怪,做事出人意料。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07

“别急嘛,骆叔叔。”她甜丝丝地笑道,“朱倩后来听了你的话真的走进了那条小胡同,你尾随着她,然后你用你的外衣蒙住了她的头强奸了她。那天你的梅花花圈应该就像现在一样套在你的手腕上,你的手按在她的手臂上,她从蒙头的衣服缝隙里看见了你皮带扣上反光出来的梅花图形,她记住了这一点,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她没去参加白丽莎的豆腐宴,所以她没看见过你手里的梅花花圈,也不知道那就是花圈上的梅花。”
  难道朱倩真的看到了梅花?他的心瞬间像装了一个自动起搏器,它开始不自觉得得狂跳起来。但他马上就用理智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心脏,镇定,镇定!他对自己说。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而且朱倩也死了,就算她真的记得那梅花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死无对证?妈的!我慌个屁!
  “小姑娘,你跟你老爸一样爱吹牛。算了,看你年轻,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当然有,我还知道白至中是谁毒死的。要不要听我说下去?”莫兰叫了杯酸梅茶,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
  “爸,听听她怎么说。”小文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她现在已经没心思照镜子了。
  “那我就说下去了。事实是这样的,朱倩被侮辱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自杀的。她死的时候,留下了遗书,说自己看到了梅花,但是白丽莎并不知道梅花是什么,也从没想起过,为什么呢?因为那天在施倩云的豆腐宴上,你的花圈只是拿出来晃了晃,还没开始推销就被她打断了,她那天确实心情不好,她根本不想听你说这些,所以,她没有把你的梅花花圈跟朱倩信里说的梅花联系起来。她也不知道你那花圈是梅花做的。朱倩的信让白丽莎怀疑是豆腐宴上的某个男人侮辱了朱倩,因为朱倩在信里提到了这个男人说的话,显然这男人认识白丽莎。”
  “更年期的女人向来就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我了解白丽莎。”他马上说,脑子里又浮现出白丽莎那张漂亮却时时会皱眉头的脸。他以前曾疯狂地迷恋过她,甚至对她言听计从,但最后怎么样呢?她还不是裤腰带敞开,人尽可夫?妈的,只要男人肯帮她,她就敞开供应,简直比猪肉还便宜!而她,这样的贱女人居然还瞧不起他,嫌弃他!对这样的女人他当然只能讲钱了,难道还讲心吗?白丽莎这婊子!他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声。
  “我妈的话怎么能信,她看见谁都不顺眼。”小文又顶了一句。
  “白丽莎是在临死前不久看到朱倩最后的那封信的,当时她已经知道自己患了晚期癌症,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查出女儿被害的真相了,所以一方面她选择了自杀,另一方面她安排弟弟在葬礼上念了一篇特殊的悼词,在悼词中她影射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对女儿之死的疑惑。”
  “我早说我妈是自杀的!”小文冷漠地说。
  “她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插了一句。
  “她的死是跟你们没关系,但是白至中的死跟你们有关。”莫兰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了,他觉得她忽然从仙女变成了女巫,这种变化他经常从白丽莎脸上看到,他厌恶地咳嗽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这倒把莫兰吓了一大跳。
  “莫兰,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事跟我爸没关系,我爸根本没参加仪式!”小文愤怒地把小镜子往桌上一摔。
  莫兰勉强朝他笑了笑,好像还在为那口痰惊魂不定,他想要不要等会儿吐口痰在她身上,哈哈。他正在琢磨什么时候吐痰,却听到莫兰在那里说:
  “说对了,凶手就是应该不在现场的。”
  碰!有人打了他一拳!他的心脏起搏器再次启动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凶手怎么可能不在现场呢?”他假装镇定地问道。
  “因为他以为白至中会立刻毙命的。他亲眼目睹了白至中把毒药放进嘴里了,他知道氰化钾胶囊会很快起作用,所以他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逃离现场。所以,凶手应该是最先离开现场或者根本不在现场的人。”女巫莫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我查过谈话纪录,你是最早离开葬礼现场的人,你在仪式开始前就走了,你走的时候,正好是白至中上完厕所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感觉自己的额角开始出汗了。妈的!我应该镇定!镇定!
  “白至中本人没有服药习惯,在仪式开场前,他只喝过我爸给他的一罐饮料,后来他去了一厕所,凶手就是在厕所里把药给他的,他告诉白至中,莫中医在你的饮料里下了毒,这是止泻药,你可以吃一颗。白至中相信了他的话,直接把药塞进嘴里就去参加仪式了。然后,在念悼词的过程中,他把药吞了下去。” 莫兰不急不慢地说着,他则注视着她的酸梅饮料,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钱包里还有一颗氰化钾胶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0

他听到莫兰继续说了下去。
  “这里的凶手符合好几个特征,第一,他看见我爸下药了,第二,他上过厕所。这两点你都符合。我爸是在穿过花坛的时候给饮料下药的,当时沈是强看到你在厕所旁边的花坛角落里推销你的花圈,从你那个角度,你可以看见我爸的举动,但我爸看不见你,因为你在那里推销花圈是违反火葬场规定的,所以你得尽量隐蔽点。你把我爸下药的事告诉了小文,然后小文又告诉了施正云,最后由施正云向警方报告这个细节。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小文的呢,小文自己对警方说,她去厕所洗裙子上的鸟粪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你要走,她其实就是在厕所门口碰到你的,她间接证明了你去过厕所,在那里逗留过。当时正好是4点不到一点,你就是趁这个空把我爸下药的事告诉小文的。”莫兰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小文。
  小文目瞪口呆,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莫兰,随后一甩头发反驳道:“你胡说!我没在那里碰到我爸。我是在火葬场门口碰到他的。”
  “别赖了,小文,有人看见你跟你爸打招呼的。”
  “是谁?”
  “是我呀。不然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爸呢,我以前又没见过他。”莫兰笑着说,“我跟我妈正好从旁边走过,后来我妈告诉我,你爸是白丽莎的前夫。”
  她看见我们说话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莫中医是否知道这小丫头正在单独跟他们见面,她是否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过她的警察男朋友?他只想知道这两点。
  小文还在争辩:“你胡说!这不可能,当时仪式快开始了,我们旁边什么人都没有……”他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小文立刻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闭上了嘴。
  这下,莫兰好像把目标转向了小文。
  她说:“小文,你是你爸的帮手,毒死你舅舅白至中的毒药就是你拿给你爸的。”
  “你胡扯,我根本没去过我妈的书房!”小文怒道。他不得不承认,小文智商不高,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在告诉对方,毒药是放在书房里的。他看莫兰的表情就知道,听了这句话,她越发得意了。
  “小文,那天你没去过书房,对吗?”她假模假样地问道。
  “是的。”小文说。
  “我当时曾经问过你,白丽莎用过哪些笔名,你跟我说了一大堆,你还记得是哪几个吗,能不能再跟我说说?”
  “她有很多笔名,红格格’,花月容’,周秘书’,‘谁比我命苦’,‘大少爷的三姨太’等等。我就记得这么多。”小文没好气地说。
  “我后来查过了,她在生日派对当天,写过一篇关于好男人和坏男人的文章,在文章里她第一次使用了‘谁比我命苦’这个笔名。如果那天你没进过书房,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个笔名的呢?她以前从来没用过。”莫兰注视着小文,小文已经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了,蠢丫头只会不断朝看他,但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胶囊,胶囊,他已经从后哭袋里拿出了钱包,并从里面摸到了胶囊。
  那是他一个月前买的,本来是为了药老鼠的,但后来老鼠被鼠夹解决了,药就留了下来。他时时把它带在身边,其实是放在钱包里懒得拿出来了,他忽然记得他曾经对那个警察说过,白丽莎很可能会把药放在钱包里,其实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习惯,要说世界上有谁最了解白丽莎,非他莫属。
  莫兰在继续她的高谈阔论,他耐心地听下去。
  “毒药其实应该就在白丽莎书房的抽屉里,你刚才也说,你没去过书房,那就表明你也知道毒药是在书房里的。你经常偷钱,所以你知道药藏在哪里。你了解她的生活习惯。”莫兰咄咄逼人地说。
  “莫兰,你别血口喷人!对,我是去过书房,可我根本没偷,是我妈自己交给我的。”小文终于说出了真相,妈的,他真想给她一个耳光。太笨了!他已经猜到莫兰接下去会说什么了。果然。
  “你妈干吗要给你毒药?你想自杀还是杀人?还是想药老鼠?”莫兰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它扫过他的脸时,他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我……”小文说到这儿,竟然回头看看他。妈的,是不是我的基因有问题,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女儿?
  “好了,那是你爸托你妈买的。”莫兰干脆地说,“你爸自己也说,凡是乱七八糟的事,你妈总是找他办,所以,当白丽莎想买毒药的时候,自然找上了你爸。你爸让你妈在买氰化钾胶囊的时候帮他代买了一颗,你妈知道你跟你爸常联系,所以就叫你把药带给他。你爸买毒药本来是想杀死,但没想到你妈在被他谋杀之前就自杀了。所以后来那颗药就用在了白至中,你舅舅的身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4

没错,他的确没想到白丽莎会先他一步自己选择死亡。当时白丽莎只是说想买耗子药,,谁知道她原来是要自杀,早知道这点,他根本不必让她代买毒药。他怎么会知道这女人得了癌症末期?后来想想,怪不得那天她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我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找到害死朱倩的凶手。但是我已经在查你们几个了,早晚会有答案的。骆平,如果让我知道你对朱倩干了好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小文,我知道她会把钱分给你。”就是这些话让他痛下决心的,他很清楚小文如果失去财产的话,他们父女俩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小文已经被莫兰唬住了,他看得出来,她想反驳,但只有空架子,没有实力。
  “好吧,小姑娘,干脆把想说的都说了吧。小文,我们就当听故事。”他安慰了女儿一句,假装没看见她眼神里的恐惧。
  莫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再来说说海波姐的案子吧。海波姐在5年前曾经跟你见过面,你的谈话纪录里也说,当时她曾向你打听白丽莎跟沈是强的事,她给你看一个信封,还让你辨认了信封上的笔迹,对吗?”
  他没说话,现在他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放进她的茶杯。最好她能去一次洗手间。
  “齐海波死的那天晚上,她手里拿了封信,信里暗示的日期就是她跟你见面的日期,你一定看过她手里的这封情书了是吗?你也许不知道,那封信的部分内容,她是抄袭了白丽莎写给沈是强的信,而5年前她给你看的那个信封里,就放着白丽莎那封信的原文。齐海波抄袭了里面的肉麻段落。你跟信有关,跟那个时间段有关,同时她想告诉某个人,5月19日那天他见过你跟齐海波在一起。其实,齐海波就是用这封信来告诉那个人,凶手就是你。”莫兰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齐海波呢。当然是为了灭口。”
  这是他最感兴趣的一个部分,他至今不知道齐海波是怎么知道朱倩的事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兰。
  “说下去吧,这故事我越听越想听。”他假装轻描淡写地说,清了清喉咙,他发现她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随后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接着,她把目光对准了坐立不安的小文。
  “朱倩在自杀前曾经写信给齐海波,说了自己的事。她一定向齐海波透露过梅花的线索。齐海波那天之所以会忽然猜出答案,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梅花。”他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梅花花圈上,又扫向小文。她干吗一直看小文?对了!花圈!小文曾经拿走过一个花圈!妈的!
  莫兰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对着小文说:
  “小文,你恨齐海波,一心想赶走她,所以,你在她的衣服里放了10个梅花花圈,你想诅咒她对吗?你可别赖,这是她自己跟我说的!”莫兰平静地说。
  他惊骇地别过头去,想看女儿的脸,但她的脸隐藏在长头发里,他看不见。这该死的头发!怪不得人家说,头发长见识短!
  “她撒谎!她撒谎!哪有10个!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小文用拳头捶着桌面。他知道,事情就是这样,这样一想也就什么都想通了,怪不得那天齐海波会对小文说,我有你老爸作案的证据,叫他晚上来见我。妈的,她居然承认自己放了一个花圈!笨呢!他忽然产生了想揪起小文的头发把她扔出茶室的冲动。
  “齐海波曾经在离开施家前单独跟你说过几分钟的话,按理说,你这么讨厌她,你们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谈?那么齐海波是用什么方法让你对她改变态度,以至于让施正云认为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呢?当然是威胁。她告诉你,她那天晚上看见你走进白丽莎的书房了,她还知道你老爸才是凶手,她叫你通知你老爸晚上去见她,就站在她的车边等她,因为你老爸以前坐过她的车,见过她的车,还说那辆蓝色的车很不错呢。那天你听了齐海波的话后,马上对她的态度来了个 180度大转折,你答应了她的要求。接着,你把事情告诉了你爸。你爸晚上就去杀人灭口了。齐海波的住址你本来就知道,因为你一直热衷于跟踪她,想抓住她偷情的证据。”
  “你别忘了,我跟我爸都有不在场证明。正云哥和旅馆的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我整夜都在宾馆。而我爸在跟朋友打牌。”小文脸色僵硬地争辩道。但是他知道,事情正在朝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那天齐海波在临死之前对他说了什么?“你强奸了朱倩!你还毒死了白至中!虽然我没去参加仪式,但我知道就是你干的!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守口如瓶。”她态度很诚恳,好像要跟他做交易,但是他没听她说下去,他也不想听,他知道这根本不保险,既然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再杀一个又怎么样?他觉得那时候,杀死她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他急着赶回去,所以结果他很多事都不知道。
  “对,但是,你爸借口在厕所呆了很久,他在那里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打牌,根本没注意到他,他完全可以从厕所的窗口爬出去,溜到齐海波的住处把她杀了。他朋友的家跟齐海波的住处相隔不远。而且,那个牌局还是你爸组织的,他组织的时候故意多找了一个人,这样当他在厕所的时候,其他人就会安心在那里打牌,不会来打扰他了。你们两个是用电话互相制造了不在场证明。”莫兰不慌不忙地说,声音不响,却句句震得他脑子发昏,
  他很想问,你怎么知道打牌的地方跟齐海波的住处相隔不远?根本就不近!但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知道,如果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就会反问他,如果你没去过你怎么知道两个地方相隔有多远?他庆幸自己没多嘴。
  “你爸来到齐海波的住处,用剪刀剪断了防盗窗,现在的防盗窗质量就是这么差,等郑恒松走了之后,他就用领带勒死了她,领带是她送给郑恒松的礼物。他最后还偷看了她手里拿的那封信。”
  莫兰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其实齐海波是唬你的,小文。她的真正证据是梅花花圈,她并没有看见你去书房,否则她早该说出来了。她跟你关系不好,没理由为你隐瞒。”
  这一点没错啊。可是他当时糊涂了,直到事情发生后才想到。他意识到齐海波说的证据根本不是拿药的事,但他想不通那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梅花。从没人告诉他,梅花代表什么,无论是白丽莎、白至中还是其他人。再说,朱倩根本没举行葬礼,因为白丽莎不想公开自己跟她的关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6

没错,他的确没想到白丽莎会先他一步自己选择死亡。当时白丽莎只是说想买耗子药,,谁知道她原来是要自杀,早知道这点,他根本不必让她代买毒药。他怎么会知道这女人得了癌症末期?后来想想,怪不得那天她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我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找到害死朱倩的凶手。但是我已经在查你们几个了,早晚会有答案的。骆平,如果让我知道你对朱倩干了好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小文,我知道她会把钱分给你。”就是这些话让他痛下决心的,他很清楚小文如果失去财产的话,他们父女俩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小文已经被莫兰唬住了,他看得出来,她想反驳,但只有空架子,没有实力。
  “好吧,小姑娘,干脆把想说的都说了吧。小文,我们就当听故事。”他安慰了女儿一句,假装没看见她眼神里的恐惧。
  莫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再来说说海波姐的案子吧。海波姐在5年前曾经跟你见过面,你的谈话纪录里也说,当时她曾向你打听白丽莎跟沈是强的事,她给你看一个信封,还让你辨认了信封上的笔迹,对吗?”
  他没说话,现在他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放进她的茶杯。最好她能去一次洗手间。
  “齐海波死的那天晚上,她手里拿了封信,信里暗示的日期就是她跟你见面的日期,你一定看过她手里的这封情书了是吗?你也许不知道,那封信的部分内容,她是抄袭了白丽莎写给沈是强的信,而5年前她给你看的那个信封里,就放着白丽莎那封信的原文。齐海波抄袭了里面的肉麻段落。你跟信有关,跟那个时间段有关,同时她想告诉某个人,5月19日那天他见过你跟齐海波在一起。其实,齐海波就是用这封信来告诉那个人,凶手就是你。”莫兰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齐海波呢。当然是为了灭口。”
  这是他最感兴趣的一个部分,他至今不知道齐海波是怎么知道朱倩的事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兰。
  “说下去吧,这故事我越听越想听。”他假装轻描淡写地说,清了清喉咙,他发现她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随后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接着,她把目光对准了坐立不安的小文。
  “朱倩在自杀前曾经写信给齐海波,说了自己的事。她一定向齐海波透露过梅花的线索。齐海波那天之所以会忽然猜出答案,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梅花。”他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梅花花圈上,又扫向小文。她干吗一直看小文?对了!花圈!小文曾经拿走过一个花圈!妈的!
  莫兰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对着小文说:
  “小文,你恨齐海波,一心想赶走她,所以,你在她的衣服里放了10个梅花花圈,你想诅咒她对吗?你可别赖,这是她自己跟我说的!”莫兰平静地说。
  他惊骇地别过头去,想看女儿的脸,但她的脸隐藏在长头发里,他看不见。这该死的头发!怪不得人家说,头发长见识短!
  “她撒谎!她撒谎!哪有10个!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小文用拳头捶着桌面。他知道,事情就是这样,这样一想也就什么都想通了,怪不得那天齐海波会对小文说,我有你老爸作案的证据,叫他晚上来见我。妈的,她居然承认自己放了一个花圈!笨呢!他忽然产生了想揪起小文的头发把她扔出茶室的冲动。
  “齐海波曾经在离开施家前单独跟你说过几分钟的话,按理说,你这么讨厌她,你们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谈?那么齐海波是用什么方法让你对她改变态度,以至于让施正云认为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呢?当然是威胁。她告诉你,她那天晚上看见你走进白丽莎的书房了,她还知道你老爸才是凶手,她叫你通知你老爸晚上去见她,就站在她的车边等她,因为你老爸以前坐过她的车,见过她的车,还说那辆蓝色的车很不错呢。那天你听了齐海波的话后,马上对她的态度来了个 180度大转折,你答应了她的要求。接着,你把事情告诉了你爸。你爸晚上就去杀人灭口了。齐海波的住址你本来就知道,因为你一直热衷于跟踪她,想抓住她偷情的证据。”
  “你别忘了,我跟我爸都有不在场证明。正云哥和旅馆的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我整夜都在宾馆。而我爸在跟朋友打牌。”小文脸色僵硬地争辩道。但是他知道,事情正在朝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那天齐海波在临死之前对他说了什么?“你强奸了朱倩!你还毒死了白至中!虽然我没去参加仪式,但我知道就是你干的!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守口如瓶。”她态度很诚恳,好像要跟他做交易,但是他没听她说下去,他也不想听,他知道这根本不保险,既然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再杀一个又怎么样?他觉得那时候,杀死她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他急着赶回去,所以结果他很多事都不知道。
  “对,但是,你爸借口在厕所呆了很久,他在那里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打牌,根本没注意到他,他完全可以从厕所的窗口爬出去,溜到齐海波的住处把她杀了。他朋友的家跟齐海波的住处相隔不远。而且,那个牌局还是你爸组织的,他组织的时候故意多找了一个人,这样当他在厕所的时候,其他人就会安心在那里打牌,不会来打扰他了。你们两个是用电话互相制造了不在场证明。”莫兰不慌不忙地说,声音不响,却句句震得他脑子发昏,
  他很想问,你怎么知道打牌的地方跟齐海波的住处相隔不远?根本就不近!但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知道,如果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就会反问他,如果你没去过你怎么知道两个地方相隔有多远?他庆幸自己没多嘴。
  “你爸来到齐海波的住处,用剪刀剪断了防盗窗,现在的防盗窗质量就是这么差,等郑恒松走了之后,他就用领带勒死了她,领带是她送给郑恒松的礼物。他最后还偷看了她手里拿的那封信。”
  莫兰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其实齐海波是唬你的,小文。她的真正证据是梅花花圈,她并没有看见你去书房,否则她早该说出来了。她跟你关系不好,没理由为你隐瞒。”
  这一点没错啊。可是他当时糊涂了,直到事情发生后才想到。他意识到齐海波说的证据根本不是拿药的事,但他想不通那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梅花。从没人告诉他,梅花代表什么,无论是白丽莎、白至中还是其他人。再说,朱倩根本没举行葬礼,因为白丽莎不想公开自己跟她的关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6

“齐海波既然看见梅花就猜出了凶手,那她完全可以把那个梅花交给警方,根本没必要来找我。”他定了定神,说道,他发现她的酸梅茶已经喝掉一半了。
  “当时她第一眼看见花圈,可能第一反应是愤怒吧,任何人都应该是这样的,她一定把花圈扔回给小文,所以她并没有拿到那个花圈。等她冷静下来后,她才想到了谋杀案。”莫兰耐心地解释道,好像他跟她是同事。
  他不作声。
  “其实你本来也想在外面跟她见面的,因为在外面干掉她更隐蔽,但是过了约定时间,她一直没来。你怕打她的手机会被查出来,你就用公用电话打了她家里的电话,结果电话是忙音。出于无奈,你只得去她家找她了。知道为什么是忙音吗?”她得意洋洋地问道,“因为她在给我打电话,她是我的好朋友,跟我抱怨了一大通小文和花圈的事。”
  听到这里,他知道她是在唬他了,忍不住火气就上来了!
  “看样子莫老头的女儿比她老子还会吹牛。臭丫头!想唬我?齐海波压根儿不可能给你打电话,什么电话忙音,她房子里没有电话!”他脱口而出。
  糟糕!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如果他没杀她,他怎么会知道她家没电话?幸亏,她好像没注意他话里的破绽,是装没注意,还是真的没在意?他心慌意乱又怒不可遏地盯着她。
  而她,只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啊,我说错了。我是想说我跟她在通手机。她那天本来是想找另一个人抓你的,但那个人没听她说话就走了。”莫兰说到这儿,翻出包,掏出一封信件的复印件来递到他面前,“看看吧,这是白丽莎写给沈是强的那封情书,齐海波抄了开头部分。”
  他好奇地拿起那张纸展开来,信是这么写的:
  “我亲爱的强:
  你好吗?今天又下雨了,我是多么地想你啊,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我现在对你的思念比雨还缠绵,我的眼泪像雨一样下个不停。骆平这个混蛋,昨天又偷翻我的钱包了,他拿走了500块钱和我的头痛药,他说他要去找小姐,用得着钱,看看你给我找的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真想你,想我们的过去……”
  他哈哈大笑起来,“啪”地一声把信纸拍在桌上。
  “妈的!假的!”他脱口而出,马上暗叫不妙,不过还好,还好,总算没把“假信”二字后面的“信”字说出来,他很清楚,齐海波那封信的开头并不是这样的,比这可精彩肉麻多了,原来她还是抄白丽莎的,妈的,没错,这种恶心的烂东西,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写得出来!
  “假的?”莫兰皱起了眉头。
  “我从来不找小姐!”他说,为自己解释得如此完美而高兴。
  “你是想说白丽莎撒了谎,而信是吗?对吗?”莫兰问道。
  “妈的,当然!”他道,心想你这臭丫头休想诱我说出“假信”两个字。
  “既然如此,我得告诉我男朋友,经过你的笔迹鉴别,这是白丽莎的真迹。”莫兰说。
  妈的,原来她在这儿等着我呢!原来,她针对的是齐海波让他鉴别笔迹的事。而且如果警方真的相信信里面说的事,那可糟了,那不就说明我本来就知道白丽莎的药放在哪里吗?而且还有偷药的前科,这可不是件好事……
   “等等!让我再看看!”他见她准备把信收起来,便一把抢过来假装看了一遍,随后又扔回给了她,“这是封假信!笔迹不对!”
  “你刚刚还说是真的,现在又说是假的?”
  “我刚刚看错了,这就是假的!”他道。
  “哈哈,原来你这么熟悉白丽莎的笔迹,熟悉到别人模仿都骗不了你的地步,怪不得齐海波要找你辨认笔迹呢!”
  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低吼道:
  “妈的,够了!少唬我!这根本不是白丽莎的那封信!”但话一出口,他马上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封信?”这次她马上逮住了他,“只有看过齐海波手里的信才知道开头部分不是这样的,你看过那封信!告诉你吧,这封信确实不是真的,这是我模仿白丽莎的笔迹,自己瞎写的。以后警方会给你看原文的。我这里没有。”莫兰一边说,一边从包里翻出一个手机来,她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原来她在他的四面八方设了那么多陷阱,他想不中计也不可能啊。这臭丫头!他真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可这时,他听到她嘀咕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老爸还不知道我来见你呢。”她说着就要站起来。
  这句话像电光火石一般在他脑中闪过,机会!机会!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7

他连忙说:“等等,小姑娘,我们再说两句。”
  “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可不想买你的花圈。”她一脸疑惑。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你自己的猜想呢,还是别人告诉你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观察了一下四周,客人还是那几个,百无聊赖的服务员都聚在茶室的角落聊天。他庆幸她们刚才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响,即便是小文,虽然嚷了两句,但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坦白说,骆叔叔,我还没告诉过别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出去,那要看我的心情了”莫兰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威胁。威胁。再聪明的人也有傻的时候,这就是定律。她居然敢威胁他。
  “那你想要什么才能保密?姑娘,我们谈谈条件吧?”他以献殷勤的口吻问她,他看见小文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能给我什么呢?”她问道。
  这时候,她放在桌子边沿的手机忽然自己震动起来,有人打她的电话。由于震动力度太大,又靠近桌角,没震两下,手机就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哎呀,糟糕!”她连忙弯下身子去捡手机,接着他听到她抱怨了一句,“这凳子太差劲了,裙子都勾到了。”
  好机会!他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那颗早已准备好的胶囊,将胶囊里的药倒进她的茶杯,再用吸管搅了一下。
  她捡好手机的时候,脸胀得通红,有些气喘吁吁,接着,她接通了电话。
  “嗯,好的。”她一边对电话那头说,一边用吸管不自觉地搅动酸梅茶,她只说了那么一句就挂上了电话。他注视着她杯子里上下翻滚的酸梅茶,心也跟着翻动起来。现在它们已经在褐色的茶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爸……我们什么时候走?”小文刚刚目睹了他的行动,现在她想逃了,他知道她心里有多慌乱,她毕竟没亲自干过。
  但是他现在不想走,得看着她把酸梅茶喝下去,他才放心。
   “小姑娘,”他说对莫兰说,“我们谈谈条件吧。”
  “条件?”莫兰皱皱眉,好像失去了记忆。
  “你先把饮料喝了吧,你刚刚说了那么多,一定口渴了,你喝完我们好好谈。”
  “可是我突然不想喝这杯饮料了。”她看着她的酸梅茶,抬头朝他笑了笑,那目光让他心惊肉跳。
  他的心紧缩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从她手里掉出一面小镜子来,就是刚才小文一直用来照脸的镜子,妈的,她刚刚去捡手机的时候难道偷了小文的镜子,这么说,她很可能已经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自己快爆发了。
  “我有几句话刚刚忘了说。”莫兰的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他现在已经不觉得她漂亮了,只觉得恐怖,他觉得她是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
  “什么话?”他问道。
   “我忘了告诉你,我刚刚骗了你,朱倩出事那天,施永安也没有跟在你的后面,”她的开场白就让他大吃一惊,他有点糊涂了,他听到她继续说了下去,“齐海波临死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根本不知道小文放梅花的事,我瞎猜的,我也没在葬礼的现场看见你跟小文见面,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盯着她的脸,想弄清楚她的意图。
  “我的意图就是让你以为我知道很多,等你灭口。”她用手指弹了一下玻璃杯,“你曾经对警察说,白丽莎也许会把药放在钱包里,我怀疑那是你自己的生活习惯。如果有人问我,白丽莎会把药藏在哪里?我也会想,如果是我,我会把它放在哪里。所以,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是用自己的习惯来猜测白丽莎。我知道,你还有一颗氰化钾胶囊,那是在白丽莎买药前的一个月买的,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把药用掉了,我知道放在钱包里的东西经常是会被忘记的,而且下毒的范围很小,你不会无缘无故向每个人下毒吧,你肯定会把它用在刀口上,尤其是齐海波死后。所以我想试试看。而且,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套你话,其实你和小文刚才已经什么都承认了。”她微笑地着看他。
  他愕然地看着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仿佛看见自己的黑暗中惊慌失措地拼命想抓住那只理智之手,但是这只手却越来越模糊,他看不见它,也抓不到它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已经有一颗胶囊了,为什么还让白丽莎再代买一颗?”
  那是因为无论白丽莎给他买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也不曾拒绝过。白丽莎知道他家里闹老鼠后,自己要帮他代买,这点小恩小惠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她本来就当他是叫化子!更何况,她说她自己也要买耗子药。
  女人很奇怪,尽管看不起他,但碰到某些事,她却对他的判断力深信不疑,就像深信沈是强会帮她走红一眼,她相信他可以帮助她找到市面上难买的毒药,也相信他说的,哪个毒药更有效。他听了她那番关于朱倩的话后,就起了杀心,于是就向她推荐了氰化钾。
  但他不想向莫兰解释什么,他现在唯一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在瞬间瘫痪的四肢和大脑恢复活力。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15:17

他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那杯褐色酸梅茶!他没想到这是圈套,他低估了这个臭丫头!该死!该死!警方也许本来没证据的,但现在却有了确凿的证据,现在就算把茶倒掉,把茶杯砸碎,警察也能从里面找到证据,他知道他们很厉害!
  “爸……”小文突然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瞥见了她眼睛里的绝望。
  他无言以对,伸手想摸张纸巾出来擦汗,却忽然摸到裤兜里一个硬硬的东西。水果刀!
  对了!水果刀!只要从桌子底下插过去,茶室里没人会发现,再由小文作掩护,他们一前一后离开,肯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镇定!镇定!他对自己说,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是要保持镇定!
  他假装惊慌失措地地望着莫兰,感叹起来:“啊,我真,我真是没想到,你……你这小姑娘,那么能骗……我……”
  他拿出纸巾开始装腔作势地擦汗,他很高兴地从纸巾的缝隙里看到了她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妈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制住我,现在才3点,离仪式结束至少还有20分钟,他了解这些繁文缛节,他知道莫中医夫妇没那么快出来找女儿,他相信他有足够的时间刺杀她,然后逃走。刺杀一个人,其实只需要两秒钟!
  “我真是没想到,嗨……”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神经却崩得很紧,他对女儿小文说,“小文,你先回去。我会联系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朝小文使了个眼色,叫她快点走,不过他不知道女儿是否能看懂他的暗示,她通常总是看不懂,只有说出来她才能懂。妈的!果然!
  “爸,怎么办?!!”她居然这么问他。
  “快滚!笨蛋!”他气得朝她低吼起来。
  小文站起身,却没动,只是绝望地看着他。
  妈的!蠢货!
  他决定不管她,他把手伸进口袋,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当他想把刀拿出来的那一刻,一只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人一软,回头一看,竟然是曾经问过她话的女警察郑冰。他们是背对门坐的,根本没注意到她进来。妈的!
  “骆平!你想干吗?!”郑冰喝道,冷硬如钢的声音让他全身发抖,他本能地挣扎起来
  虽然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镇定自若地跟警方作智力交锋,他现在的行为无疑是不打自招。但是恐惧已经攫住他的心,他已经管不住自己了,他无法作出正常的反应,现在他只想抗争,搏斗和逃走。
  “放下武器!”他听到郑冰在那里喊话,她气势逼人,他知道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因为她年轻而且矫健,而他已经是个老人了。但现在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觉得他脑子里出现一个特长波段,它在不断地地放送这几句话,我要杀,我要杀,我要逃,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他的灵魂好像在那一刻飞出了他的躯体,他只看见自己站在那里乱挥小刀,动作笨拙极了,他为此感到羞耻,他多希望自己有6年前黑暗小巷中的爆发力,他希望邪恶的力量再次眷顾他日渐衰老的身体,但是越到后来,他越是发现,今非昔比,这完全是徒然的抗争,他的力量越来越小,他越来越没信心了。
  忽然,一声惊叫彻底打断了他跟郑冰的搏斗,他啪地一下被郑冰打倒在地,接着,他的双手被扭到了背后,他的脸几乎贴到地面,这时候,他蓦然看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莫兰此刻倒在桌边的地板上,头上还在流血,他的女儿小文则呆立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碎裂的玻璃杯。妈的!小文,蠢货!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
  一切都坏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是跟施正云搅在一起,如果你不是拿一个花圈放在齐海波的口袋里,如果你不是乱说白丽莎的笔名,那么一切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妈的,笨!
  “莫兰,你怎么样?!莫兰!”他听到郑冰在他身后呼唤莫兰,拜托,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丫头不要死,否则小文就死定了。
  这时候,茶室的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了,他看见一队人马走了进来,他一看到他们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他们是警察,对,警察,妈的!
  小文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生平第一次想抱住她大哭一场。他想对她说,小文,虽然你笨,但你毕竟从来没看不起我过。说到底,是我害了你!如果你不像我,也许你会更聪明点,你会自食其力,不用靠你那婊子母亲,那么我们也不用杀她了……搞不懂,妈的,我还曾经爱你妈爱得死去活来呢,后来怎么会杀了她呢。我不明白。
  他忽然想起,自从他跟白丽莎离婚以后,他一直就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一叠钞票扔在她脸上。可惜他永远也没这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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