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37
“你要跟她见面?可现在你这种情况应该尽量避嫌。”高竞提醒道。
“所以我不能打电话,只好偷偷去。”说到这儿,郑恒松忽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高竞。你相信我吗?”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解除。”高竞冷静客观地说。
“我没有杀死齐海波。”郑恒松认真地说,“我不需要杀死她,因为我已经完全把她从我的生活里删除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竞觉得郑恒松的表述里似乎隐含着一个要求。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郑恒松答道。
高竞知道他的意思,其实郑恒松是想说,因为我没有杀齐海波,所以我今天晚上去见乔纳见面不可能是为了串供,我纯粹只是想去谈情说爱而已,所以,我希望你,高竞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的这个约会。高竞想,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因为我认为你的确不是凶手,虽然我嘴上不承认。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她的。但你要把你掌握的齐海波的录像给我。”高竞说。
“你想看?”郑恒松很惊讶地注视着他笑起来。
“我是为了破案。”高竞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
“我又不是没看过。证物中这种录像带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好吧,等一等。”郑恒松笑着走过来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后走出书房去,高竞愤愤不平地想,这算什么表情,好像我才刚满18岁,我又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犯罪证物。
几分钟后,郑恒松拿了几盘满是灰尘的录像带回到书房。
“就这些。”
“经过分类吗?是一个人一盘,还是怎么的?”高竞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道。
“什么一个人一盘?”
“这里有5盘,你好像没必要把她跟一个男人的过程都录5盘吧?一盘有90分钟呢。所以我想问的是,5盘是否代表有5个男人?”
郑恒松再次被他的话逗笑了,但是高竞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
“你自己看吧,内容很丰富,不仅仅是开房录像。”郑恒松说着,又拍了拍他肩,“不过,不要随便公开,因为这牵涉到别人的隐私。”
“放心,我知道分寸。我要录像只是想看看在那段时间,齐海波跟哪些人有过交往,也许其中会有线索。”高竞笑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郑恒松一迭连声地说。
“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不管多小的事,都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郑恒松笑着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郑冰说,她已经打了申请要调到你的部门去当你的副手。”
什么?!郑冰要来当我的副手?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什么时候打的申请?”高竞禁不住提高了嗓门。
“昨天。”
“她是不是有点……太……!”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发现郑恒松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这件事还没批下来,不过批下来的可能性很大。”郑恒松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不需要副手!”他冷淡地说。
郑恒松看了他好一会儿,笑着问:“你好像很讨厌我妹妹。可我妹妹好像很崇拜你。一直在我面前说你有多能干。”
“总之我说了,我不需要副手!”高竞恼火地说,心里对郑冰的牛皮糖作风简直是厌烦到了极点,他现在理解为什么当初郑恒松差点拔枪打死齐海波了,这种叫人厌烦的爱慕和纠缠只会给对方带来无尽的困扰和烦恼。
“郑冰是个好警察,如果真的让她当你的副手,只会对你的工作有帮助。”郑恒松说。
“我只希望她好好呆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不要乱动。”高竞顿了一顿,终于鼓起勇气说,“我不想说她的坏话,但她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细菌一样在我周围乱飞,我简直躲都躲不开。我有女朋友了,你也看见过的,如果我平时工作的时候总带着个女的,我女朋友会怎么想?而且郑冰有时候也太,太不注意分寸了,你能不能跟她谈谈,叫她收回那个申请?她这样我只会更加讨厌她。”
郑恒松皱起眉头凝视了高竞好一会儿,随后笑道:
“她在追求你?”
高竞没说话。
“好吧,我劝劝她,不过,我不保证结果,因为她倔起来10头牛也拉不回。”
妈的。看来凶多吉少。高竞在狠狠地心里骂了一句。
“其实你可以直接介绍郑冰跟你女朋友认识。”郑恒松提议。
“我干吗要做这种事?”高竞奇道。
“因为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
“根本不需要莫兰去跟别人争,我已经作了决定。”高竞斩钉截铁地说。
“可莫兰也许能帮你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她也许有办法让我妹妹知难而退,像我妹妹这么倔的人,靠劝是不行的,只能用事实说话。”郑恒松似笑非笑地说。
高竞对郑恒松的态度感到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付你妹妹?”高竞问。
郑恒松笑着搂住他的肩。
“因为我觉得你配不上她。”他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39
12.嫌疑犯
晚餐非常丰盛,高竞跟莫兰一起走出莫家的时候,还在一路打着饱嗝。他只要一想起刚刚在饭桌上莫中医跟莫兰的对话就想笑。看来,这个老父亲对女儿招待男朋友的过度热情有些吃醋了,所以整个晚上都在用话刺他,可是每次他说什么刻薄话,莫兰都挺身而出反唇相讥,最后,莫中医只好气呼呼地对女儿说:“看来我只是你爸,他是你太公。”听了这话,莫兰妈妈和乔纳都在旁边偷笑,搞得他倒是很不好意思。
“你别见怪,”可能看出了他的尴尬,莫兰的妈妈一边给他夹了块肘子,一边笑着说,“他们父女俩在家总是这么闹的。”
“谁跟我爸闹啦,是他老是欺负高竞。高竞可是客人。”莫兰理直气壮地说。
“他是客人?我看他的地位比我都高。”莫中医酸溜溜地说。
“谁叫你没他年轻,又没他帅!”
“没生你的时候我也很帅。”
莫兰和莫中医就这样一个晚上来来去去地斗着嘴,这热闹的场面让高竞好生感触,一直以来,他都希望他自己的家也有这种氛围,但自从他父亲去世后,他的家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如此欢快的笑声。
“你在想什么?”走在马路上,莫兰问他。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爸做的菜的确很好吃,我吃得都站不起来了。”
“我爸对做菜这件事特别较真。我5岁时,他就让我在他旁边做他的下手了。”
“那你妈不做菜吗?”
“我妈才是标准的千金大小姐,从来不下厨房,以前我爸做菜的时候,我妈如果兴致好,就会在旁边给他念首诗。”莫兰亲热地勾着他的胳膊向前走。
“你妈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我爸,我爸后来建议我妈干脆念英文诗。我妈问为什么?我爸说,反正一样听不懂。我妈听了这话一气之下就再也不进厨房了。”莫兰笑着说,忽然眼珠一转,“你真的吃得很饱?”
“嗯。”他点了点头说,“你说晚上有好吃的,所以我午饭都没吃,特意留着肚子,结果一吃就吃过了头。”
“那你一定需要做一件事。”莫兰拉着他走进一片树荫。
“什么事?”他的心怦怦跳,不知道她要捣什么鬼。
她把他推在一棵树上,仰起头朝他咪咪笑,随后一边用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一边动手解开了他的皮带,松开了一个节,又利索地帮他扣上。虽然她做得相当快,而且她的手指也没有碰到他的皮肤,但是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想想这个动作背后隐含的意义,他就禁不住全身热血沸腾。
“莫兰……”他低低呼唤了一声,想要抱住她。
不料她竟然一下子逃开了。
“走吧,我们不是要去看房子吗?”她笑着说。
“你过来。你怎么可以勾引完我,就不管我呢?太不人道了。”他有些生气,故意站在原地不动。
“小老虎生气啦。”莫兰格格笑着奔回来,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猛地往他身上一跳,他顺势接住了她,现在他们脸对着脸了。
“你真坏,根本不像属羊的。”他激动地望着她柔嫩干净的脸,真想一口把她咬在嘴里。
她笑着说:
“高竞,我给你念首诗吧。”
“那就念首英文的吧,反正听不懂。”他哈哈笑起来,笑完便一下子吻住了她。他真喜欢这感觉,像在吃棉花糖,纠纠缠缠又甜丝丝的,而且他总觉得她的皮肤里有股能让人昏昏欲睡的香甜味道,真怀疑她是否涂了某种带有麻醉成分的护肤品,不然为什么一接触她的皮肤,他就有种想要躺下来的感觉呢。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1
几分钟后,他们重新走上小区的主干道,他搂着她的肩,觉得她现在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羊。
“高竞,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她仰头问道。
“我已经列出了嫌疑人名单。”谈起工作,他的口气就变得自信起来,腰板也挺直了。
“噢,是哪几个?”
“先从白丽莎的案子说起好不好?”
“你已经能肯定她不是自杀了吗?”
“应该不是。我查过她的电话记录,就像你说的,她既然要写书,就会找出版社,她的确找过一个出版社编辑,她们约好第二天见面。其实她第二天不仅约了那个编辑,还约了郑恒松,另外还约了一个人。”
“另一个人?是谁?”莫兰看着他。
“你想不到的。她现在也是我的同事。”高竞笑了起来。
“到底是谁?”莫兰好奇极了。
“张小桃。”
“张小桃?就是乔纳说的那个张小桃?斯文败类的情人张小桃?”莫兰大吃一惊。
“对,就是她。我今天下午抽空跟这个张小桃聊了几句,她说白丽莎给她打电话,自称是她一个旧同学的家长,说想还她一些东西,但她并没有说出这个旧同学的名字。张小桃问她,她说见面再详谈。”
“如果张小桃把什么东西留在某个同学家里的话,那说明她跟这个同学关系很不错,她应该能回忆起是谁来。”
“她说她不知道,要回去想想。”高竞说。
“好吧,这样基本可以认定白丽莎不自杀了。那么你说的嫌疑人是哪几个?”
“白丽莎在生日派对上发火,当时在座的人应该都是嫌疑人。女性除外,因为她的火气好像是针对男人,所以,凶手应该是男人。”高竞注视着前方,表情认真地说,“当时在派对上一共有5个男人,她老公施永安,施永安的儿子施正云,她的前夫骆平,还有她的朋友宋恩和沈是强。这5个人都有嫌疑。”
他一说完,莫兰就提出了问题:
“可是,白丽莎是在凌晨3点芷5点之间死的,服用的是顷刻毙命的氰化钾,氰化钾又在她自己杯子里,她还是死在家里的沙发上,你凭什么认为5个人都有嫌疑?我觉得应该是她家里的人更有下毒机会吧。”
高竞很乐意解除她的疑惑,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说:
“我调查过,白丽莎有4个杯子,一个用来喝酒,一个用来喝白开水,一个专门是喝茶的,还有一个是专喝咖啡之类的饮料的。她死的时候,用的是喝白开水的那个杯子,晚饭期间,她一直在喝酒和茶,没有喝过白开水,那个白开水的杯子一直放在餐厅的茶盘里,所以当天参加派对的人都有机会下毒。”
“你是说,那天派对中的某个人趁别人不注意下了毒?那么他是怎么得到氰化钾的呢?凶手下毒用的氰化钾难道就是白丽莎买的吗?”
“我认为就是白丽莎购买的氰化钾,因为凶手肯定是听了白丽莎说的话后,才想到要杀白丽莎的,他应该来不及自己准备毒药。”高竞道。
“照你这么说,凶手应该知道白丽莎购买毒药的事。”
“我也这么想。我觉得到目前为止,白丽莎的老公施永安的嫌疑最大,因为他最有可能知道买毒药的事,白丽莎是他的老婆嘛,而且他也有充分的机会下毒。另外在葬礼那天,从白至中对施永安的态度看,我也觉得施永安有问题。那天,白至中分别在找当天派对上的几个男人说话,好几次都是施永安一出现,他就走了,这说明白至中想避开施永安,他对这个人有怀疑。”
“那白至中的案子最大嫌疑人应该也是施永安喽?”
“照理是的。”高竞说。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白至中一开始就在怀疑施永安,那他肯定不会吃施永安递给他的东西,他会特别防着施永安,所以我认为杀死白至中的人不是施永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2
“现在就是不知道白至中是怎么服毒的。”高竞觉得莫兰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只要知道他是怎么吃的毒药,应该就知道是谁下的毒了。如果不是施永安,那么他们每个人又都有嫌疑了。”
“可齐海波的案子应该可以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吧。”
“对,我查过这几个人的不在场证明,现在排除了两个,一个是骆平,齐海波死的那天晚上他在朋友家打牌,他的朋友已经都证实了,另一个是施正云,他承认当天晚上自己跟骆小文在万方酒店开房,我们已经查到两人进入酒店和电梯的录像。他们是第二天早上8点离开酒店的。”
“那么就剩下施永安、沈是强和宋恩了。”莫兰掰着手指算道,她很希望那个剪手指甲和搞外遇的恶心男人施正云是凶手,当年现在看来这希望落空了。
“在白丽莎生日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沈是强跟齐海波一起来到她的公寓。”高竞用再平常不过的口吻说,“至于宋恩,有段时间他跟齐海波好像也很熟,齐海波还曾经为他写过专栏文章,有人看见他们在酒吧里跳热舞。”
“这么说,海波姐跟宋恩和沈是强都有关系?”
“我下午去看过郑恒松了,他说齐海波就是因为跟沈是强有暧昧关系才能调到沈是强的报社当编辑主任。”看到莫兰的眼睛里满是怀疑,高竞马上说,“郑恒松说话是有根据的,他给了我齐海波和沈是强开房的录像带。有5盘呢,他还说内容很丰富,不止开房的,我估计他找人跟踪了齐海波。也许齐海波还有别的情人。”
“有录像带?”莫兰又兴奋又好奇,马上停住脚步说,“我也要看。”
“看什么看,这是证物,又不是电视剧。”高竞笑着说,“郑恒松叫我不要外传。因为涉及到人家的隐私。”
“我最喜欢看涉及隐私的录像带了,我一定要看,我一定要看。”莫兰拉扯着他的衣服,摇晃着。
“不行。”高竞转过头,低声说,“你已经够坏了,看完录像带会变得更坏。我不放心。”
“那我回去了。我不去看的房子了。”莫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高竞最怕她来这招了,连忙拉住她。
“换样东西给你看行不行?齐海波的其它情书,我还没来得及研究,你帮我研究一下?”高竞用半是商量半是恳求的口吻轻声问她。
“情书哪有录像带好看?”
“录像带我真的不能给你看,虽然我们关系好,但我也不能太不讲原则,你也希望我是个好警察吧。”他轻轻摇她。
“我只希望你是个好男朋友。”莫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算了,你一个人去看吧,3=0的家伙,是该好好看看!哼!”
“什么3=0?”高竞听得一头雾水。
“走吧,别说了,你的房东都等得不耐烦了。”莫兰笑着拉他往前走。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4
乔纳被莫中医赶下来倒垃圾,满心不愿意,为什么你女儿可以出去谈恋爱,却要我下楼倒垃圾,而且还是在晚上10点钟,这不是诚心欺负我没父没母吗?要不是看在我姨妈的份上,妈的,我非把垃圾扔在你脚上不可!她一路骂骂咧咧地拿着垃圾袋走下电梯。垃圾桶就在大楼门口的斜对面。
她走出大楼,怒气冲冲地把垃圾袋“砰”地一声扔进那个黑色垃圾桶刚想转身回大楼,就有人在背后拦腰抱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用臂肘向后面重重撞去,只听到那个人呻吟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听那声音好像是郑恒松。肯定是这个死人!
她转身正要发作,却看到郑恒松痛苦地捂着肚子,身子弓成了一个虾米。
“你,你怎么样?”她这下倒有些急了,因为她忽然想起,郑恒松曾经受过重伤,而她刚刚的那一下,的确力量不小,谁叫他偷袭她?
他不说话,只是紧皱眉头低着头,好像在忍住疼痛,随后他把一只手重重搭在她的肩上。她觉得他好像已经把全身的力量压在了她身上,她很想推开,但看他如此痛苦,她只能作罢。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看着他的熊样,乔纳感到既不耐烦,又不安。
“我痛死了,你救救我。”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同时把脑袋搁在她肩上,“快扶我到花坛那里坐一会儿。”
“妈的,你也算男人!你是不是纸糊的?我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乔纳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扶着他坐到花坛边的长椅上。
他把头靠在她肩上,喘着粗气,看上去很虚弱,很痛苦。
“你到底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她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用手捂着的肚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帮我揉揉,我痛死了。”他说。
“啊?”乔纳一惊。
“快点,乔,救救我。”接着,他轻声在她耳边唠叨起来,“我真的很痛,非常痛,痛得死去活来,太痛了,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痛,一种你无法体会的痛,一种你想象不到的痛,实在太痛了……”
乔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妈的,我应该撞你的嘴!这样你就不会再啰唆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按住他刚刚按的地方,“是这里吗?”
“不对。”他说。
“不对?”
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是这里。”
“你耍我是吧?”乔纳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捏得牢牢的。
“我说的是心痛。”他笑了起来,痛苦的表情一扫而空。
“痛个屁!我刚刚撞的不是这儿。”
“撞一下算什么,以后我这个人随便让你撞,你爱撞哪儿就哪儿。我是因为这几天没见着你才心痛的。”郑恒松笑着搂住她,“怎么样,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乔纳努力想推开他,但是没有成功。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5
“神经病!”她看也不看他。
“干吗这么凶?”他摇了摇她的肩,温柔地问道,“结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三天期限到了。”
“只有两个字。”乔纳狠狠地说,“做梦!”
“结婚本来就跟做梦一样,这么说你同意了。”
乔纳回头就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不行!”
“为什么?”
“妈的,不行就是不行,有什么为什么!”
“喜欢我吗?”他凑近她轻声问道。
“不喜欢。”乔纳斩钉截铁地说。
“你撒谎。”他盯着她的眼睛看,把她看得浑身发毛。她烦恼地别过头去不理他,他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乔。”
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在跟我说这些屁话之前,你至少应该先说说你跟张小桃是什么关系吧!”
她没想到,听了她的话,他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是在担心她?”郑恒松止住笑说,“好吧。我告诉你。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帮困对象。”
“帮困对象?”
“6年前,她和几个女同学一起被骗到黑帮开的色情舞厅跳艳舞,我们在一次行动中解救了她们,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她的。她很聪明也很要上进,但父母都死了,祖母又有疯病,家庭条件很差,所以我供她念了书,她毕业后,我想帮帮她,就介绍她到机关工作。”他一边说,一边轻抚她的背,“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派出所,等她三个月实习期一满,她就会去那里的档案室工作。所以她在你这儿只是很单纯地实习而已。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让她来代替我老婆的职位。”
他摸着她的脸道:“你是档案员,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自己明天去查一查档案就知道了,我们那天的行动代号叫,猎狼X8。事情发生在2001年。”
“哼!我没空查这无聊的事!”乔纳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说,“姓郑的,不管张小桃跟你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跟你结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这自以为是的男人。我喜欢诚实的男人!”她终于推开他站了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也许一开始会觉得很有吸引力,但你不是过日子的人。”
“你是这么看我的?”他仰头看着她问道,这次他没有把她拉回来。
“我不喜欢过日子费脑子,所以如果我要结婚,我也要找一个老实人。你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乔纳很高兴自己终于把话都说明白了,“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但是我也有点喜欢刘德华和张学友,所以这根本不算数。你死心吧。”
她看得出来,这话让他深受打击。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完完全全的拒绝,他也许一向认为女人都会为他痴狂,他一求婚,她们就该感恩戴德匍匐在他脚下说谢谢,可惜她做不到,因为在她眼里,他永远只是那个躺在腿上里听她说苹果理论的臭小子。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他站在她面前,注视了她很久,才说:“现在我是真的心痛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先回去了。”
“再见。”她干脆说。
他又一次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才终于转身走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乔纳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但同时又有些难过。
妈的,我还真的挺喜欢他的,是喜欢刘德华的100倍。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7
高竞找到的房子就在莫兰对面的小区里,屋子很小,也很破旧,是老式公房的三楼,莫兰看着是100个不满意。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客厅,地板脏呼呼的,抽水马桶更脏,里面满是水渍和污渍,虽然有淋浴设备,但没有淋浴房,只有一个很小的浴缸,厨房又小又油腻,卧室很暗,没有空调,四壁斑驳,有小孩涂鸦的痕迹,最让莫兰受不了的是那条大窗帘,暗红色,上面积满了灰尘,好像一百年没洗过了。莫兰觉得,虽然高竞原来的住处也不算很舒适,但比这里还是要强很多,至少那是他习惯的生活环境,她本想劝他不要租,但他却满不在乎,很爽快地就付了四个月的房租给房东。
等房主交出钥匙离开后,莫兰问他:“干吗要租下来,这么烂的房子也要1000块一个月,简直太黑心了。”
“房子很难找,你这里是市中心,什么都贵。能找到这样的已经很好了。”他一边说,一边环顾这间满是怪味的房间,“其实我觉得这里还可以,淋浴器是好的,热水器也能用,抽水马桶也没坏,煤气也能开。床还是席梦思呢。我原来的是木板床,你知道的。”
对这么糟糕的环境,他都那么满意,说明他对生活的要求有多低,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很难过。
“算了,你还是去跟那房东把钱要回来,别搬了。毕竟还是原来的地方舒服。高洁也不会真的赶你走。有本事叫她拿出遗嘱来。”她说,同时用纸巾捂住鼻子,她不喜欢这屋子里的气味,觉得在这里呼吸很可能会得支气管炎。
他不说话,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往外看。
她跟了过去。
“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莫兰走上去拉拉他的衣服。
“我想搬出来。”他没有看她,望着阳台外面的万家灯火说,“不要提什么遗嘱了,我妈肯定会把房子留给她的。”
“为什么,眼见为实嘛。你妈死……过世的时候,说的那个房子肯定不是你现在住的房子,是原来的那套,后来你把它卖了,买了这套,产权证上是谁的名字?”
“是我跟她两个人的名字。当时我没想到这些,我以为……”他说到这儿,笑了笑,“别说了,这房子还不错,从这里就可以看见你住的那栋楼。你看。”他朝莫兰家的方向指了指。
“那你准备怎么办?把房子改成她一个人的名字?”莫兰没这心思。
“嗯。那天她来找我,我跟她说了,我们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就去房产中心办理手续。”他平静地说。
莫兰听到这里差点背过气去,这个高洁,还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还说什么不是赶哥哥走,还说不是要房子,既然如此,干吗还跟他约时间去房产中心?
“那她知道你要搬走吗?”她忍着气问道。
“她叫我不要搬,她说只要我愿意,可以一直住下去,还可以在那里结婚。但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想住在别人的屋檐下。我要搬出来。你帮我一起来整理吧。莫兰。”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轻松地笑着说。
但是莫兰看懂了这个笑容,又是那种受到伤害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笑,看了只会让人觉得心酸。
“我会雇个人来整理的,你忙你的去,别管了。这里需要来个大扫除,否则哪能住人。”莫兰别过头去,看着满是灰尘的窗帘说,“首先,我要换了这鬼东西。”然后,她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说,“我买好看的窗帘给你挂上,好吗,高竞。”
“好,到时候我把钱给你。”他道。
“别跟我提什么钱不钱的。”莫兰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最近自从房子的事出了以后,他已经好久不跟她提结婚的事了,本来他每天都要提三、四回,于是她问他,“你最近怎么不求婚啦?是不是变心啦?”
她是在开玩笑,但忽然发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又笑了。
“我怎么会变心呢?”他嘀咕了一句,同时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像在说,即使为了这头发,我也不会变心。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别瞎想。我这两天去看过房子了,房价真贵,我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供出一套像样的来,我原来的房子,现在也可以卖到六十多万。我准备过两天去单位里打听一下,有没有买房津贴什么的,我准备把公积金和按揭的事研究一下,我根本不懂这些,我想等这些事都弄好了,再跟你说结婚的事。”
说完他又笑笑:“没办法,我是工薪阶层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莫兰忽然眼睛就湿润了。
他原来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的家,那100万,她父母的资助,他觉得都不是他的。他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因为他不想再被赶出来了。
“你怎么了?”他看到她流泪,有些疑惑。
“没什么。”她紧紧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脖子,然后擦干眼泪笑着说,“我等你的消息。关于那买房津贴的事。”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49
莫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她发现餐厅里还亮着灯,这时候她的父母早就回房睡了,所以她以为是谁忘了关灯,却不料一走进餐厅就发现乔纳坐在餐桌前正在呆呆地啃苹果。
高竞的口信最先传到了莫兰耳朵里,于是莫兰去探了探乔纳的口风,结果发现直接把口信传给她,她很可能会拒绝赴约,所以莫兰就干脆让父亲到时候想办法,莫中医天生好做此类事,马上就满面笑容担保一定完成任务。现在莫兰看乔纳这表情,估计是已经跟郑恒松见过面了。
“喂,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坐在这里?”她推推乔纳,同时打趣道,“见过他了?”
乔纳从独自冥想中醒过来,看了她一眼。
“混蛋,你们都串通好了是不是?”她问,话虽凶,口气却不凶,这让莫兰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好奇。
“他在这种风口浪尖冒险来见你,到底是什么事?”
乔纳咬了一口苹果,目光有些呆滞。
“求婚的三日期限。他今天是来听回音的。”她道。
“噢?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拒绝了,我怎么可能会再结婚呢?”乔纳眯起眼睛说,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后她忽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表妹,“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们刚刚去看了高竞借的房子,后来又去了他家拿情书。”莫兰觉得口干舌燥,便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情书?是什么玩意儿?高竞写给你的情书?”
“不是,是齐海波写给郑恒松的情书,她死后在她抽屉里找到的,都没寄出去,”莫兰发现乔纳正很专注地盯着她,“大概有三十几封。”
乔纳做了个鬼脸:“三十几封?这女人真能写。要是我一句也写不出来。”
“你不用写,用说就可以了,他会听的。”莫兰道,“张小桃的事你有没有问他?”
“他说张小桃是他的帮困对象,她实习期满以后就会去别的地方上班。这是我整个晚上听到的最实在的一句话了。”乔纳静静地说。
表姐这种不加粗鲁前缀的单纯说话方式,莫兰已经久违了。话说,姐夫计小强还活着的时候,乔纳其实很少说“妈的”这两个字,那时候的她是一个性格爽朗,说话风趣的长腿帅女郎,酷爱运动,经常拉着莫兰去附近的体育馆打羽毛球和打乒乓。
“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你就该给他机会。”莫兰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他?”
“我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乔纳咬了一口苹果,渐渐露出笑容,“妈的,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
莫兰觉得,表姐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爽快,从不矫揉造作。她为表姐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并且愿意说给她听而感到高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拒绝他?”莫兰问。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50
“我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
“怎样?”
“其实我就是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就喜欢一个人。因为这样更干净。”乔纳面无表情地咬苹果。
莫兰把她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问:“什么叫更干净?”
“我不想跟新的人打交道,就像我的工作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在那里忙,不想被别人打扰。”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莫兰觉得乔纳的话不太好理解。
“一旦打破平静,你就永远别想清静了。结婚这种事一开始可能会叫你觉得挺开心,但时间一长就说不定了。”乔纳说到这儿,声音变得压抑起来,“看看计小强,当初我们两个有多开心,可到头来怎么样,我现在除了每年要去看他妈,我还能得到什么?上次我还跟老太婆说呢,我说,你比我幸运,你有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可我呢,只有一个老公,他死了,我只好来看看你了,可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乔纳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好像嘴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了一口苹果。
乔纳的话让莫兰感到既好笑,又难过。她现在知道乔纳的困扰在哪里了,她始终无法摆脱丈夫去世的阴影,她害怕一旦把情感放进去,会不能自拔,然后就有可能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莫兰虽然从不曾有过相似的经历,但她只要把高竞和自己摆在乔纳和计小强的位置想一想,就完全理解了乔纳的心情。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希望表姐可以重新再来,能给得到幸福,所以她控制心中的感伤,用轻松的口吻说:
“可是你不能总把自己埋在过去吧。所谓缘分天注定,既然是天注定,那就是天上的人安排的,我相信,是姐夫让你碰到郑恒松的,因为他希望你过得幸福,希望有个人陪你,可不要辜负姐夫的一番心意噢!”
乔纳转过头,困惑地瞪着她。
“缘分天注定?”她咀嚼着这几个字,好像这五个字是深奥的“狭义相对论”。
“你们的缘分就跟我和高竞一样。我们错过了13年,你们错过了5年,但是最终还不是走上了一条路?所以真正的缘分是逃不掉的。”莫兰笑嘻嘻地说着,忽然想到了高竞,不禁心情又低落下来,“其实你跟郑恒松是很幸福的,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困难,我跟高竞才叫难哪。你们结婚至少不用考虑买房子的事吧,郑恒松有房子,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只要过去当太太就行了,可是我们呢?”
“你们怎么了?”乔纳关切地问道。
“房子现在成了高洁的了,高竞准备买房子,但他能力有限。”
“妈的,这女人真是狼心狗肺。我建议你在结婚前,先把她跟梁永胜的关系撬翻了。我看得她牙痒痒,真希望在我的档案里看见她。”乔纳咬牙切齿地说。
“我才没这闲功夫,我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了。”莫兰说。
她忽然想起一个小时前她在高竞家帮他理东西时的情景。整整20分钟,他低着头闷声不响地把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塞进旅行包,当他理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对她说,莫兰,幸亏你去年生我气没给我买衣服,不然就装不下了,我只准备了两个旅行袋。那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听了觉得心碎。
“高竞想买房子,但这就意味着他要做几十年的房奴,他已经过了那么年的苦日子,我真的不想这样。所以,你看,我们很难。你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莫兰站起身准备回房,现在她感到精疲力竭,心情也糟透了。
她在转身的一刹那,听到乔纳在她背后很坚决地说:“郑恒松跟高竞不一样,他太花,只适合当情人,不适合当老公。我不要他。”
这就是乔纳的结案陈词。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52
13.新发现
梁永胜比莫兰晚到10分钟,一见面,莫兰就发现他的气色不太好,虽然打扮得仍然干净体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今天的他却眼神涣散,神情倦怠,而且也没有拿公文包。看见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亲爱的,找我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来侍应,要了一杯热咖啡。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很忙?”莫兰生怕自己突然把他拉出来吃午饭会影响他的工作。
“啊,是啊,最近有点忙。不过,不影响跟我的宝贝约会、”他叹了口气,笑着问,“怎么样?想我了?”
“别乱说话。你既然挺忙,那我开门见山了。”莫兰说,“其实我就想问问你跟齐海波是什么关系。”
“齐海波?”梁永胜有些意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想起问她?”
“她死了。”莫兰平静地说。
“她死了?!”梁永胜显然十分吃惊,他瞪大眼睛呆望着莫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天,她是被人勒死的。”莫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她感到自己这一趟来对了,他跟齐海波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
这个消息给他带了不小的打击,她看见他闭上眼睛,把脸转向窗外的车流,仿佛在侧耳倾听什么声音,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脸,睁开眼睛轻声说:“可怜的人,我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结局。不过,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咖啡端上来了,他的手指在洁白的咖啡杯上轻轻弹着,莫兰注意到他手指上原来戴着的那只白金结婚戒指不见了。
“永胜,你跟海波姐认识是我介绍的,对吧?”莫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空空如也的手指,让她心里有点不安。
“对,她结婚比我们早一个月,我们一起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他平淡地说。
“在那之后,你们还联系过吗?”莫兰把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他的眼睛。
他注视着她,好像在跟踪她的目光轨迹。
“你到底想问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跟她,嗯,有没有……有没有那种关系?”莫兰望着他的眼睛,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干吗要问这个?”
“你跟她有那种关系的对吧。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了。”莫兰说。
他再度闭上眼睛,随即笑了出来。
“是啊,我跟她有过一夜情。”他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看了她写的一些信,那是警方在她抽屉里找到的,她的信里提到了你。”莫兰看出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连忙说,“那些信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她真正爱的人的,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莫兰掏出一封信推给梁永胜。
齐海波在信里这样写道:“松。为了忘记你,我曾经跟无数人共度良宵,其中不仅有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上司以及很多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我好朋友的丈夫,他是律师。那天我们在酒吧里偶尔碰到,聊了半小时就去了宾馆。我们整个晚上都没闲着,我不停地说话,而一向能说会道的他那天却异常沉默,他一直在听我说。我们黎明时分告别,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他给我留了1000块钱就走了。你看,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但这又有什么区别,为了你,小松,我什么都愿意做。其实自从你对我置之不理,我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悔恨把我毁了。”
梁永胜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段话,过了一会儿,他把信还给莫兰。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候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他说。
“一年前?”莫兰想,那时候他不是高洁的丈夫吗?虽然她不喜欢高洁,但也不喜欢婚外一夜情的行为,所以她不由用谴责的口吻说,“那时候你也是个已婚男子,而且跟高洁结婚才半年,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我在一个礼拜前跟海波姐碰过头,她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说是吗?”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告诉他,他的确没告诉齐海波。
“所以,海波姐认为她是在跟好朋友的丈夫发生暧昧关系,没错吧。”莫兰叹了口气,心想海波姐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梁永胜露出非常疲倦的神情,随后抬起眼睛注视着她,“莫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色情,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个精力跟别人乱搞。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他像是在告白,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搞婚外性行为的事实,莫兰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管不住自己的花花公子。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54
“谢谢你。”莫兰冷静地说。
“你是在讽刺我吗?”他马上说。
“我不喜欢一夜情这种动物行为。”
“我那天心情不好。”他喝了一口咖啡说。
“从她的信里我看出来了,她说你那天很沉默。”莫兰想,就跟今天一样,说话像挤牙膏,而且一点也不风趣,“你那天到底怎么?你跟高洁吵架了?”
他望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神情让她顿时来了兴趣。
“到底是什么事?你的客户跟你解除合约了?”她问。
“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过了好久,他才说,那声音就像从他的腹腔直接升上来的,低沉而压抑。
“什么消息?”莫兰真好奇,但她蓦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忽然不安起来,难道这消息跟我有关?否则他干吗这么看着我?
“是什么事?”她再问了一遍。
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睛在召唤他。
“莫兰,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过了好久,他才说。
“我瞒你什么了?”莫兰感到莫名其妙。
“你,在离婚后,曾经到法国堕过胎,那是我们的孩子。”他说到这儿,好像喉咙快被割断了,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的感觉,尽管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但是莫兰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永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问道。
“这就是你那时候不肯跟我好的原因,对吗?我以为你是心里想着别人,你说你身体不好,我不信,……我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痛苦地说。
“对,那时候我是身体不好。”莫兰想起来了,梁永胜给她演那出戏的前两个星期,她因为肠胃不舒服,有两个星期拒绝他,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导致他出此下策的原因。
“那天我给你爸打过一个电话,本来只是想问个好,他就跟我说起了这件事。莫兰,这个消息让我真是……快崩溃了,两个月后,我才把它完全消化掉。如果你今天不问我齐海波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永远不会再提。”他望着她,看上去疲倦极了。
莫兰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切都是老爸在搞鬼。
老爸的目的达到了,他的确抓住了要害,把梁永胜搞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如果不澄清这件事,他可能永远会活在痛苦和悔恨里,她不想这样。
她准备说出真相。
“永胜,”她正视着他,“其实我没有怀孕过。”
他骇然地看着她,好像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怀过我们的孩子,那是我老爸骗你的。他恨你搞婚外担想整整你,所以就编了这个瞎话。我到法国的时候的确身体不好,常常呕吐,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怀孕了,但其实只是肠胃炎而已。所以,你不必难过和后悔,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你没有错过什么。”她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心里却微微有些酸楚?
有一刻,梁永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他茫然地看着她,随后哈哈笑了起来。
“我应该高兴是吗?”他大笑着问她,“我应该高兴是吗?”
她看见他的眼眶红了。
“但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他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落下泪来。
莫兰看着他那张伤心欲绝的,曾经让自己爱慕过的清秀的脸,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怜悯之心,她很想过去抱抱他,安慰一下他,但是她忍住了,她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他的误会和遐想。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后退,一直退出咖啡馆,退到马路对面,一边在说,对不起,永胜,我再也不是你的爱人了,我再也不能坐在你身边给你力量了,因为我们的故事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永胜,我老爸不该骗你。”莫兰不忍心看他,只能别过头去。
“仔细想想,他这么做也合情合理。”他又大笑起来,好像听了一个不知有多好笑的大笑话,然后,他用手胡乱地擦去眼泪。
“齐海波那天跟你说了什么?”莫兰决定把话题引开。
“你的目的性真强。”他叹息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55
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跟你说我们的事吧,再说下去,你更加不能自拔了,你又会像上次那样失控的。她现在真盼望有一天他能兴高采烈跑来告诉她,莫兰,我爱上了别人,你帮我参谋参谋吧。那样该多好。
“就当是这样吧。我本来就是个很现实的人。”她勉强朝他笑了笑,心里难过极了。
“好吧。我想想。”他招手找来了侍应,要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他将咖啡一饮而尽,把咖啡杯放在一边,然后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打了电话给办公室吩咐下属把他要的文件找出来放在桌上,这时候三明治和奶茶来了,他沉着脸一边喝奶茶,一边吃三明治,目光始终避得她远远的,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她说她有好多情人。”5分钟后,他终于打破了沉默了,声音显示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她说她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因为她做过一些对不起这个人的事,所以她一直想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她想做什么?”
“那个男人好像在几年前被人谋害差点死掉。她一直在查那件事。还找了好几个嫌疑人。她说,她没想到她找的那几个人,跟她现在的公公婆婆有关系。这个发现让她非常吃惊和……恐惧,至少听她的口气应该是的。”梁永胜似乎在掂量自己的用词是否准确。
“是吗?那就是跟白丽莎和施永安有关喽?她是怎么查的?”
“美人计。”
“什么意思?”莫兰心里一凉。
“她说她为了查这件事,跟很多人发生过关系,她出卖自己,人家给她消息。”梁永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那个男人出事的时候,她好像就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她说她看见了那几个人的模样,她对其中一个男人的印象特别深,因为这个男人梳着辫子,下巴上有颗痣。两年后,她去一个新开拍的电视剧现场探班时,无意中看到了这个人,当时她没在意,回家后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晚的犯人之一。于是,她就到那个电视剧的现场去找那个人,结果却发现这个人拍完片子就走了,一年后,齐海波到这个人的原籍去找他,发现这个人已经病死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在5年前做那个案子的时候就已经生病了,那时候得的是乙肝,几年后转成了肝硬化的。齐海波认为那个人干那次活,就是为了钱,她认为一定有幕后主使者。”
“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莫兰急切地问道。
他朝她瞪了一眼。
“你真奇怪,别忘了,她在跟我搞一夜情,怎么可能说得那么详细。”
“那么她有没有查下去?这个人跟谁比较熟?”莫兰还是不死心。
“她问我知道不知道宋恩。”
“宋恩?”莫兰想到这个人也是白丽莎的朋友,生日派对的客人之一。
“宋恩好像是个男演员。我不太熟悉。她说那个男人跟宋恩很熟,她主动接近宋恩想了解情况,他们后来就成了情人,但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她一直没在宋恩身上找到线索,为此她非常沮丧,觉得自己的付出都白费了。那天晚上,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去酒吧的。她后来问我,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背后的主谋,他会原谅我吗?”
这个问题让莫兰感到心酸,海波姐虽然做了不少不可原谅的错事,但终究她还是爱着郑恒松的,而且可能后来她接触的男人越多就越感到当初他对她的情意有多珍贵,因而也就越爱他,但是走错了一步,后面就步步是错了,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是怎么回答的?”莫兰问。
“我说,既然觉得愧对他,那只求个心安就可以了,别指望什么回报了。”梁永胜冷漠无情地说着,一边咬了一口三明治。
“听了你的回答,她一定很失望。”莫兰叹了口气,心里感到很别扭,因为她总觉得他说的句句话都是针对她的,这让她如坐针毡。
“她笑笑,说只有局外人才能说这么漂亮的风凉话。”梁永胜耸耸肩,一脸无奈。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2:58
午餐后,莫兰要去电视台见一个朋友,梁永胜表示愿意送她,并且一再保证自己是个理智的人,望着他真诚的表情,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上了他的车。
在车上,他显得郁郁寡欢,好像在生闷气。
“你是怎么啦,永胜,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她担忧地问道。
“我心情不好又不是只有这几天,自从你爸给我说过那件事后,我哪天真的开心过。”他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自有解决坏心情的方式。”
“对啊,就是搞搞一夜情嘛。”莫兰白了他一眼。
“齐海波身材棒,精力充沛,活像一匹母马,说实话,还真让有点我吃不消,哈哈哈,我还是喜欢你这缠绵勾人的小狐狸精,那样才能体会到爱和情趣,跟她在一起我好像在义务劳动。”他说到这儿,便朗声大笑起来。
莫兰知道他只是在假装潇洒,所以既不说话,也不笑。她想,反正结婚后,你每次自己想要,都赖我勾引你,难道我穿得好好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也是在勾引你吗?老是叫我小狐狸精,人家听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算了,看在今天我老爸把你骗惨了,我就先忍一回,不跟你争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齐海波跟我一样,我们都是自以为很聪明的人,结果呢,爱的是A,跟B结了婚,却又跟C上了床,真够混乱的,我们也想从头到尾只跟一个人,但就是怎么都对不上号。我们才是最可怜的人。”他说到这儿,方向盘旁边的小门里传来手机铃声,他打开翻盖,把耳机放进耳朵说起话来,这时候,莫兰忽然看见那里面闪过一道白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白金戒指。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啦?”他已经接完了电话。
“你干吗把戒指放在饫铮俊彼从翻盖里拿出那枚戒指,“是你的结婚戒指吗??
他腾出一只手,二话没说抢过那枚戒指扔出窗外。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
她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去坐好,望着前方,她已经不准备再问他任何问题了。但是没多久,他自己却开口了。
“现在我恨这个戒指。我跟高洁已经分居了。”他简短平淡地说。
她吃了一惊,别过头去看着他。
“她把你的照片、睡衣、抽屉里留的便条,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通通都烧了,干得真彻底。”他平静地说。
莫兰叹了口气。
“可是……她这么做是对的,你们是夫妻,她是妻子,她有这个权利,那个房间里的东西你早晚……”她话说了一半,就被他打断了。
“那是我仅存的一点记忆。我不能原谅她。”他的声音里带着气愤。
“她可能是因为恨我才这么做的,她恨我让高竞跟她绝交。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据说孕妇的情绪都非常不稳定。”说到孕妇,莫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梁永胜,你没有把堕胎的事告诉高洁吧。”
“我说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莫兰吓了一跳,同时为自己的名誉受损而生气,“你是不是疯了?你去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前几天吵架,我对她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怀孕,莫兰也怀过,但是因为你和我结婚了,她什么都没说,自己解决了。”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我说错了。其实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为这件事难过。”
“你还跟谁说过?”莫兰皱着眉头问道。
“我跟高竞说过。”
“什么?!”莫兰又惊又怒,“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你怎么那么大嘴巴?!”
“还记得你去年跟他吵架,你们一年没来往的事吗?”
“我当然记得。”
“那时候我刚刚知道这件事不久,有两天没回去,高竞跑来找我,那天我们两人心情都不好,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他对我说,你别忘了我妹妹爱你,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失控了,我说,就因为你妹妹,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孩子都没有了,接着我就把你在法国的那件事跟他说了一遍,他马上就呆住了,然后打了我一顿,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梁永胜苦笑了一声,“他好像气疯了,一直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跟莫兰离婚,你到底喜欢谁?为什么跳来跳去,让每个人都不好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后我们两个商定一起把这件事忘了,谁也别再提。他没跟你提过吗?”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0
莫兰根本不知道一年前,他们两人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从来没提起过。”她茫然地摇摇头。
“看来你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
“我会的。现在看来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我曾经怀孕还打过胎。”莫兰气呼呼地说。
她想,我回去要我老爸好好骂一顿,瞧他干的好事,真是坏事传千里,我现在都成打过胎的女人了。她想到这两个猪头男人知道了这惊天秘密,也不来求证,还自以为大度得吞在肚子里,她真是越想越生气。
车行了几分钟后,梁永胜问:
“你们最近怎么样?”
“高竞忙着搬家。”她没好气地说。
“搬家?你们要结婚了?”他好像被吓了一跳。
莫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你的高洁说,房子是高竞的母亲留给她一个人的,还有遗嘱可以作证,所以高竞就只好搬走了。他们今天下午就去房地产交易中心办理手续,要把高竞的名字划掉,改成高洁一个人的。”
瞬间,梁永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最近神经不正常。”他闷声道。
“高竞现在租了一间房子,这两天就搬。”莫兰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要赶她走,否则她为什么急不可待要抢那房子?”
梁永胜板着脸摇了摇头:“我这两天没跟她说过话,没想到她越闹越厉害了。这事你应该早告诉我,高竞也搬得太急了,应该等我把遗嘱的事搞清楚再说。”
“不用了。就算高洁纯粹在瞎掰,高竞也还是会让她的,只要她开了这个口,高竞是不会跟她抢的,你那百分百女人就是吃定他哥哥会让她才会这么说的。其实我对那遗嘱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我也不准备管这事了,这是高竞的决定,我尊重他。”莫兰说。
“没想到她会跟高竞要房子,我真有些不敢相信。”梁永胜严肃地说着话,随即微微一笑,“不过,我想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可能一开始只是想引起高竞的注意,但谁知后来却弄巧成拙。现在她自己一定也很后悔。”
哼,是不是真的要房子,只要看她今天有没有去房产交易中心更名就知道了,莫兰心道。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尽管她现在非常讨厌高竞这个自私自利的妹妹,但她也不想为了这个小人,自己也加入小人的行列,另外,她希望高洁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好让高竞省省心。于是她说:“为了她能尽快恢复正常,你回去后就对她好点吧,别跟她分居了,毕竟她也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对她好,她就会对所有人都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努力用欢快鼓励的口吻对他说。
但是他却套用了一句齐海波的话回应她,
“只有局外人才会说这么漂亮的风凉话。”他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可莫兰从这笑声中只听到深深的悲哀和无奈。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1
宋恩的实际年龄是46岁,但他保养得好,看上去顶多只有40岁,光滑皮肤、高挺鼻子,一头挑染的黄发,只有紧身T恤下面微微露出的小肚子才稍稍泄露了年龄的秘密。高竞平时很少接触演艺界人士,所以初次见面,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个人,随后他马上判断出,这个打扮有几分花哨,说话有几分轻浮的男人,可能是个意志薄弱的好色之徒,因为他有络腮胡子,鬓角很长,而且小动作不断,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样的人通常性欲旺盛,自控能力差,而遇事又容易紧张。
他们是在宋恩的寓所见的面。宋恩带着他的招牌微笑把他引进门后,便消失在走廊里。高竞趁机略微浏览了一下房间的布置,发现这里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自恋味道。客厅的墙上挂着宋恩本人的大幅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他衬衫敞开,袒露发达的胸肌,侧着头,表情很酷,像是在拍衬衣广告。接着他发现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摆放着宋恩自己的照片,几乎张张他都袒露胸肌或者整个上身,有一张很明显还是裸照,只是关键部位用东西挡住了,表情异常骚包,于是高竞又得出了一个结论,宋恩以自己的身材为傲,年华老去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几分钟后,宋恩从里面房间里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藕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手里拎了双高跟鞋,满脸不高兴和失望,路过高竞时狠狠盯了他一眼。
她把高跟鞋砰地一声丢在地上,随后赤着脚伸了进去。,
“我先走了,宋老师。”她冷淡地说了一句,回头又看了高竞一眼,忽然朝他露齿一笑。高竞发现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好的,小青,我们再联系。”宋恩很殷勤地替她开了门。
女人没有回答,拎上手袋,撩了撩头发便径直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宋恩笑着搓了搓手,解释道:“我们正在熟悉剧本,下周就要开拍了。”
“她叫什么?”高竞冷淡地问道。
“袁青。”宋恩的眼珠转了转,微笑起来,“你可能对她有点印象,前不久她拍了一部跟警察有关的电视剧,剧组让她上你们警察局下过生活。她在那里呆过两天,她还有个朋友在你们那里工作。”
经宋恩这么一说,高竞马上想起来了,前几天,他看见这个袁青跟张小桃一起坐在饭厅里说说笑笑。当时,这个袁青还曾经跟他前后脚打过饭,当时她也是这么朝他笑过一笑。
“她几岁?”高竞问道。
“24岁。”
年龄跟张小桃相仿,没准她们就是同学,这么说来,有可能她会记得白丽莎提到过的那个旧同学。高竞决定有空找袁青聊一聊。
“把她的电话给我好吗?”高竞道。
“没问题。”宋恩随口报了个电话号码,看着高竞记下了,他道,“看来警察先生对小青很感兴趣啊,她的确是个美人。”
高竞从笔记本上抬起眉毛,严厉地盯着他。宋恩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去了。
“你跟白丽莎是什么关系?”高竞直截了当问道。
“什么关系?”宋恩转过身,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好像这问题侮辱了他的人格,他准备为此而干点什么,但他一接触到高竞冷峻的眼神,气势马上又矮了下来,“我们是朋友,很亲密的朋友。”他一边说,一边轻浮地耸了耸肩。
“她是什么时候通知你去参加生日派对的?”
“是派对的前两天。”宋恩道。
“她是8月25日凌晨死的,她的生日派对在8月24日,你说的派对的前两天,是指8月22日吗?”高竞问道,他注意到自己的这番话让宋恩的眼神有些涣散,好像他被一个充满数字的绕口令砸昏了脑袋。
“你说什么?8月几号?”他果然不太明白。大概演员对数字都不太敏感,高竞想,于是他只能简化自己的问题:
“你是不是8月22日接到派对邀请的?”
“嗯,也许是的,可能。”宋恩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可是我查过,白丽莎的生日是在9月份,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你是她亲密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吗?”高竞问道,他怀疑这个问题郑冰是否已经问过他了。
但是宋恩的回答告诉他,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日,我从来不记这个。其实,我也有一年没跟她见面了。我们平时只是偶尔通通电话。”他不安地挠了挠头顶。
这倒是新发现。
“这么说,这一年你们的关系不怎么样?”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2
“不,朋友还是朋友,只是,”宋恩仰头望着墙上自己的大幅照片,“这一年我很忙,我要拍片,经常东奔西跑的。”
“既然是这样,你突然收到这个邀请,不觉得奇怪吗?”
“丽莎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我不觉得,我喜欢的就是她的这种性格。”宋恩的双手扣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交替山下,忙个不停。
这个人很紧张,高竞想。
“她怎么约的你?在电话里说?还是见面?”
“她打电话来的。”宋恩的大拇指仍然在忙,高竞想,那好比是他现在的脑神经,宋恩说,“她在电话里只是说,那天是她的生日叫我去吃饭。”
“你不是很忙吗?她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去?”
“她一开口就说,你一定要来。”宋恩把目光再度投向墙上自己的露胸照,好像白丽莎就是为了这张照片才邀请他的,“其实她问了其他的演艺界朋友,知道我的电视剧刚刚杀青,那几天正好有空,她说,我是诚心诚意要请你的,如果你不来,我只好改期了。既然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好意思拒绝。现在看来,那天真不该去。”宋恩苦笑了一声。
事先做了功课,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无法拒绝,这才发的邀请,这样看来,白丽莎是处心积虑要请宋恩来参加派对。这是为什么呢?
“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形。”
“她是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宋恩很戏剧化地挑了挑眉毛,“这没什么,我了解丽莎,以前在剧组她也经常动不动发脾气,所以她常得罪人。”
“她那天晚上喝了什么?”
“她喝的是红酒,”宋恩又说完,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是她老公倒的。”
“你们客人用的是一次性的杯子还是他们家的酒杯?”
“是他们家的酒杯。丽莎向来不喜欢一次性杯子。”宋恩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客厅里的那个茶盘,那上面放着一排整齐的玻璃酒杯。
高竞记得上次去施永安家,他仔细观察过施家的茶盘,那里放着白丽莎的三个专用杯子和另外三个白瓷茶杯。放置茶盘的柜子在餐厅外面的客厅里,餐厅和客厅之间隔了一道玻璃门,所以下毒者只有走出这道玻璃门,才能进入客厅投毒。
高竞决定迅速分析一下凶手的作案轨迹。毫无疑问,凶手必然是听了白丽莎的那番话后才动了杀心,接着,他想办法找到了毒药,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客厅的茶盘前,将毒药放进了白丽莎的专用白开水杯。所以,凶手必然符合三个特征,一、凶手知道白丽莎放置氰化钾的地点,二、凶手知道哪几个是白丽莎的专用杯子,三、凶手知道别人不会使用白丽莎的专用杯子。换言之,凶手跟白丽莎非常熟悉。
那么现在就要搞清楚几个问题,一、白丽莎可能把氰化钾放在什么地方,二、有谁可能接近放毒药的地方和茶盘。
整理完思路后,高竞问宋恩:“白丽莎不喜欢用一次性杯子,那她平时用什么杯子喝茶?”
“她有自己的专用杯子。”宋恩不假思索地说。
“专用杯子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在剧组的时候,通常会要用好几个杯子喝不同的东西,”宋恩皱着眉头笑,像是在慨叹女人的麻烦,“一个杯子喝咖啡,一个杯子喝茶,一个杯子喝白开水。”
“她会不会混用?”
“不会。”宋恩想了想才说,“她在有些地方非常固执。”
“你认识她多少年了?”
“有些年了吧。”看上去,宋恩不太喜欢时间问题,这可能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年龄。他叹了口气,仰起头回忆着。
“你是哪一年认识她的?”高竞换了一种问法。
“是1993年,我们是一起演《海之恋》的时候认识的,我是那部戏的男主角,她演女配角,那时候的她风华正茂,看上去很美。”宋恩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往昔岁月的怀念,高竞蓦然觉得他老了好几岁。同时他也发现,宋恩喜欢侧对着着人,因为这样能显出他脸上的棱角,而一旦正面对人,他的脸就会明显见老。
“那天白丽莎发完脾气后,你们是不是马上散了?”高竞问道。
“不,我们继续吃饭。”宋恩歪着头笑道。
“她发完脾气,你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高竞很意外,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在座的个个都是白丽莎的老熟人,大家都知道这是她的老毛病,所以没有人在意。
“丽莎经常喜怒无常,以前在剧组也这样。我刚刚说了。”宋恩道。
“那天晚上,你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两个小时后吧。吃完饭,施永安又请我们上书房喝了一会儿茶,他最近出版了一本新书。”宋恩再次挠了挠头顶。
“白丽莎后来从房间里出来过吗?”
“她出来过,我们走的时候,她出来送我们,看上去像在发脾气。”
“她仅仅是送你们吗?”
“她跟我们说了再见,然后说要吃药,拿了个水杯就又进屋去了。”
拿了个水杯进去了。吃药,一般是用白开水吞服。
“你跟施永安在书房里的时候,其他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沈是强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三个人在书房侃大山,那个……白丽莎的前夫吃完饭就提前走了。至于别人,我看见施永安的儿子跟齐海波一起出门去了。”说到这儿,宋恩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高竞想,他这个笑容也许说明,他刚刚说的一堆话里,有个人跟他曾经有不寻常的关系,说不定就是齐海波,但是,他现在不准备问这个问题。
“白丽莎跟她老公的关系怎么样?”高竞问道。
“丽莎是个挑剔的人,她从来不会真的夸奖谁。”宋恩笑嘻嘻地说。
“她曾经向你抱怨过什么吗?”高竞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说施永安不像男人,说话太做作,太假。”宋恩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我知道他们在经济上是分开的,各管各,施永安很少在丽莎身上花钱,把自己的钱袋看得很紧。这才是他不像男人的地方。”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3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白丽莎的毒药放在哪里你应该也知道吧,高竞想。
“白丽莎跟她女儿的关系如何?”高竞问道。
“她的女儿?她们母女关系一向不好,丽莎说骆小文总向她要钱,有时候还偷她的钱。”宋恩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对自己的头发真不是一般的珍惜,高竞想。“”
女儿偷钱,这又是一个新情况。
“如果白丽莎买了毒药,你认为她可能会放在什么地方?”高竞注视着宋恩问道。
显然,这问题让宋恩有些意外。
“嗯,我看,不是包里,就是抽屉里。女人一般会把药跟化妆品放在一起。”宋恩说着笑了起来,但笑得有些紧张。
高竞发现他的腿开始抖起来。
“白丽莎一般会把化妆品放在哪里?”他问道。
“我不知道。”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她会把化妆品放在哪里?”
“她有个化妆包。所有女人有化妆包。”宋恩好像在嘲笑他对女人的无知。
“白丽莎有没有服药的习惯?比如安眠药?”高竞问,他知道很多敏感易怒的人都有服用长期镇静类药物的习惯。
“对,她说她常睡不好。我不知道她把药放在哪里。”宋恩好像在告白。
“那天晚上,在所有的人中,你认为哪个是白丽莎所指的男人?”
“我觉得是她的前夫。”宋恩皱皱眉头。
“为什么?”
“因为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丽莎非常讨厌这个男人。”宋恩不说话,眼波转了转去,像在抛媚眼,“我记得,他们有一次还闹上报纸呢。呵呵。”
宋恩干笑道。闹上报纸这事,高竞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在1995年,报纸上说,骆平因强奸白丽莎而被抓,但他已经查过了这个案子完全子虚乌有,而写这篇文章的是一个名叫“夜都”的记者,高竞已经叫下属去查了,到目前还没有下文。
“好,现在来谈谈白至中,那天在葬礼上,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上次那个女警察已经问过了。”宋恩不安地看着他。
“我知道,请你再说一遍。”高竞冷静地说。
“他问我6年前,在施倩云的豆腐羹宴上有哪些人,我有没有参加?”
“施倩云是谁?”怎么突然又冒出个新人来?
“那是施永安的小女儿,施正云的妹妹,得癌症死的。白至中是想问,那次葬礼之后的宴会上有哪几个人。”
“有哪几个人?”高竞问道。
“其实,就是生日派对上那几个人,除了齐海波之外。”宋恩仰头回想着,那姿势跟墙上的大幅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4
高竞回警察局的时候接近中午饭时间,他在心里大致规划了一下接下去要做的事。1.再跟施永安、施正云父子聊一聊白丽莎的生日派对,2.跟张小桃的同学袁青联系,3.跟沈是强谈话,4..让下属调查白丽莎和白至中的财产情况,5.找骆平谈一次话,郑冰的资料显示骆平最近几年一直不如意,有可能骆小文偷母亲的钱也是为了接济父亲,6.查一下六年前施倩云的死亡记录,这次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7.找人去借台录像机,今天晚上准备看一至两盘,看来该熬夜了。8.下午一点跟高洁约好在房地产交易中心见面。
最后那条让他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他联想到自己银行存折上的那个微不足道的数字,60000,他很清楚,用这点钱在市区恐怕连间厕所也买不下来,更不用说整套房子了,这样想着,他更加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这个家庭感到失望和寒心,觉得自己多年来付出的感情就像坏了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都被白白浪费了。
他痛恨母亲的无情和妹妹的自私,夜深人静,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愤恨地想,如果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赶出家门,那他早就该离家出走,背上自己的行李,永远离开这个从来没给过他一丝快乐和温暖的家。
这样想着,他就越发感到莫兰对他的好。他又想起昨晚在饭桌上她竭力维护他,在树荫下又巧妙地诱惑他的事,又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他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美丽更善良。只要有莫兰就够了,他一遍遍对自己说,只要有她就够了。
忙了一上午,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径直走进了警察局的饭厅想饱餐一顿,但他一进门,就被一股来自异性世界的强烈气流逼得连着倒退三步。
“你?”他看见郑冰站在他面前仪态万方地微笑,今天她穿了一身运动装,看上去像个体育台的女主播。
“你好。”她落落大方地说,“我们一起吃午饭吧,高竞。”
高竞在餐厅里东张西望,他想找找乔纳,因为如果她在,他就可以立刻走上前去跟她坐到一起,这样他就可以摆脱郑冰了。但可惜,今天乔纳不在,难道是到对面去吃大肠面了?他焦虑地想,我要不要也去对面的面馆的,但又一想,在外面这女人恐怕会更放肆,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留在饭厅吃饭。
高竞没搭理郑冰,径直走到打饭的地方,拿了盛饭的铁盆子排在队伍里。他用眼角瞟到郑冰紧跟在他身后。
他打完饭后,正好看见下属小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连忙走了上去。
“头,你来了。”小丁恭敬地说。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下午你去查查白丽莎和白至中的金融信息。”他心不在焉地吩咐道,脑子里却想的全是郑冰,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难而退自动撤离,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候,他发现小丁抬起头望着他的身后笑。
坏了。他想。
“小丁,我想跟你们头说几句话。”他听到这贱人在他身后笑嘻嘻地说着话,心里很生气,又不便发作,因为这里毕竟是单位食堂,风吹草动,人家都看得很清楚,他只能不耐烦地把钢勺当地一声丢在铁盘里。
但小丁一点都没会意。
“好的,好的,我先到那边去吃了。”小丁端着饭逃也似的走开了。
郑冰笑盈盈地坐到了他对面。
他不理她,自顾自低头吃饭,本来吃个饭很简单的事,但现在他得步步为营了,生怕什么东西吃在嘴边,有人凑过来给他擦。现在可不是在咖啡馆,所有人都看着,一想到这儿,他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今天上午在忙什么?”她眼神活泼地问。
“去见宋恩了。”他闷声说话。
“是那个男演员。我见过他。”她轻快地说。
“我知道。”他冷淡地说,一边低头吃东西,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声音问道:
“高竞,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妈的,她想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嚷这种事。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的厌烦又增添了一分。
“你轻点好不好?!”他怒道。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这案子,你有必要态度这么恶劣吗?”她好像还生气了。
“可我不想跟你聊。你别忘了,你已经被踢出这个案子了,你没资格跟我聊。”他冷冰冰地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5
看见他真的生气了,她的口气马上软了下来,
“我哥现在的嫌疑解除了吗?”她小声问道。
“还没有。”他瞥了她一眼,“你那时候有没有查过六年前施倩云的那个豆腐宴?”
“生日派对上的人除了那个齐海波以外都去参加了那个豆腐宴。我查过那个施倩云的死亡记录,也找过她的主治医生,看了她的诊断报告,她是患肺癌死的,没有疑点。”她吃着盘子里的青菜,不知是胃口不好,还是在想心事,她吃得很慢。
那么就是这个豆腐宴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高竞忍不住一边吃米饭一边思考,这时候,他听到对面的郑冰突然说:“高竞,我打算调过来跟你一起干。”
他的思路立刻被打乱了,而且还是被这么糟糕的消息打乱,他感到特别恼火。
“我不需要副手。”他斩钉截铁地说,同时垂下眼睛看着她,尽量向她展现坚决和轻蔑的表情。但是,她好像没看到,一直盯着她面前的青菜发呆。
“高竞,我知道我上次说话有点过头,我为上次的话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随便说你女朋友的坏话。请你原谅我。”她言辞恳切,叫听的人感觉不听她说下去,简直成了恶人。
高竞沉默了片刻。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他说,但心里却想说,你随意诋毁我最喜欢的人,以为用一句廉价的道歉就可以挽回我对你的好印象吗?
“可以再让我看看那张照片吗?”她忽然抬起头问道。
她的要求让他感到有些困惑,她为什么要看照片,难道她是准备退出竞争了?也罢,让你再看一遍我家莫兰的照片,让你知道,你永远比不过她,我跟她有多好。
他掏出照片给她看,这次是另外一张,虽然是同一个地方拍的,但在张照片里,莫兰坐在他腿上,他在背后搂着她的腰,看上去亲热极了。
她注视着照片,良久不说话。
他马上后悔了,要是她突然哭出来怎么办?这可我可真成了单位的笑柄了。但是郑冰并没有哭,而是平静地问道:
“可以送给我吗?”
“送给你?”高竞大吃一惊。
“可以吗?”她似乎在哀求他。
“你真的想要?”
“是的。”
高竞想,拿回去也好,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你,我们是不可能的,希望没过几天,你就能从这份毫无指望的感情中醒悟过来,不再来纠缠我。
他正准备答复她,就看见她已经自说自话把照片塞进了口袋,看她那么急切,他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我们的照片?”
她的回答出人意料。
“我想把它挂在墙上,作为我的行动目标。”她忽然抬起头,直视着他,他发现她的眼睛里潜伏着疯狂的气息,她说,“高竞,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越挫越勇。”
高竞望着她,心想,她很可能真的会把那张照片钉在墙上,然后在两边写上,“排除万难,勇往直前”,每天早晚温习10次,就好像过去人们把“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标语贴在墙上一样,这样就能时刻提醒自己记住这个远大的目标。她很可能会这么做。
高竞发现,她已经神经错乱了。
他低下头继续吃饭,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立刻问她要回照片,看来她是不准备还给她了。他正想着,忽然一只热乎乎的手搭在他没有握筷子的那只手上,轻轻一捏,又放开了。
“谢谢你。”她如无其事地说。
他脸色铁青,一边痛恨她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骚扰,一边又痛恨自己刚才在开小差,居然忘了自己是跟谁坐在一起,也忘了她有这臭毛病。他真想立刻冲出去洗手。
他怒视着她,刚想发作,就听到她问:“我能见见她本人吗?”
她一边问,一边若无其事地又吃了一小口青菜,好像她正在减肥。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非常恼火,而她的提议却让他有些吃惊。
“你要见莫兰?”他不客气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哥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见见她。”她特别在“应该”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果然是郑恒松的主意,为什么他总能轻易影响别人的意志?高竞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有没有效,但现在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位革命女战士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也许,我该当着她的面跟莫兰亲热一点,这样也许能更深地刺激她,以便让她趁早退场,大概郑恒松就是这个意思吧,高竞想。
“好吧。今晚7点,你在西林花苑小区门口等我,我叫她来。”他说。
“我一定来。”她说,目光坚定地投向高竞的身后,好像莫兰此刻就站在食堂门口。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7
莫兰看见高竞远远朝她走来,她高兴地迎了上去,同时塞了个饭盒在他手里。
“你还没吃饭吧,我从我家的饭桌上给你扒了一点,你带回去吃吧。”她笑嘻嘻地说。
“有什么菜?”他把饭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马上就觉得饿了。
“宫保鸡丁,卷心菜炒面巾还有两个蟹粉鱼圆,这都是我爸烧的。他最近很迷恋烧菜。整天都在厨房里忙,今天还拿了本红楼梦出来,说明天开始要研究红楼菜谱了。”莫兰津津有味地说着,忽然拍拍他的肩,“你今天跟高洁去过房产中心了吧?”
“嗯,去过了。解决了。”他平淡地说,又闻了闻饭菜香,他真想立刻打开饭盒饱餐一顿,中午饭吃得倒胃口,结果吃了一半都不到,下午又忙得无处分身,所以现在他都快饿疯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莫兰正视他。
“我已经把名字改成她一个人的了。”他说,看见莫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他连忙说,“她本来说不要改,是我硬要改成她一个人的了。”
“你还帮她说话?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她又不是没地方住!她现在住的可是别墅,而且她老公很有钱!”莫兰生气地大声说道。
高竞平静地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从中午跟高洁见过面,大骂过她一顿后,他就不生气了,完全恢复了平静,并且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没那么平静过。他好像突然看清了许多事,也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些道理,他以前从来没好好想过,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他蓦然对自己和莫兰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我觉得梁永胜跟她走不远。所以我想给高洁一点保障。”他说。
莫兰仰头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话。
“她是不是说过我坏话了?”她皱起眉头问他。
她总能猜到一些他不想说的话。所以最后,他只能说。
“她告诉我,梁永胜结婚后仍然留着你们的卧室,每天晚上他都会在那个房间呆10分钟,那里面还有你的东西。她说梁永胜爱的是你,跟她结婚后还经常跟你见面,送你贵重的东西。”高竞微笑着说。
“她一定是说我破坏他们的夫妻关系了,是吧。好吧,还有什么?”她扬了扬眉毛。
“其它就没什么了。”
其实他下午把高洁痛骂了一顿,他是因为高洁把莫兰怀孕的事告诉郑冰才骂她的,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严厉地痛骂他一直呵护有加的这个妹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骂完之后,他还是觉得很畅快。至少,他终于告诉高洁,从今以后,他再不允许她干涉他的生活了,他可以把房子给她,什么都可以给她,但她休想插手他的人生。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关系走不远?”莫兰问道。
“我知道梁一直爱的都是你,”他看出来,自己的平静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她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于是他说了下去,“但是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也可能你曾经喜欢过他,但你爱的一直就是我。我知道。”
“高竞,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信?”她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从她手掌传来的体温和扑面而来的温馨气息,让他浑身觉得酥麻麻的。
“如果你不爱我,你不会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也不会给我买衣服,那时候我升职你也不会来教我怎么跟单位里的人打交道,还有,如果你不爱我,你不会跟我……那么好。”他笑了笑,“我了解你,你不是随便的人。”
“说得没错。那你再说说,我爱你什么呢?”这下她乐开了花。
“我人好,还有,嗯,长得大概,也不难看。”他说到这里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格格笑了起来,放下了手臂。
“哥,你真帅。”她对着他的耳朵喊道。
“不许说这句话,不是跟你说过吗?”他皱着眉头无奈地轻声抱怨道。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后来跟高洁还说了什么?”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08
“我跟她说,感情不能勉强,这是她跟梁永胜两个人的事,我管不了,也没办法管。这件事只能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时间不会很长。”高竞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希望高洁能生活得安稳幸福,但是有些事,实在不是我的能力能够解决的。我看开了,莫兰。如果他们真的分手,我也不会去找梁的麻烦,虽然他的确不是个东西,是他害了高洁。但是我想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我发现,高竞,你今天一下子长大了10岁,你是不是吃过什么无敌年龄增大丸?”她屏住呼吸,把手放在嘴上,惊讶地盯着他的脑袋看,好像忽然发现他头顶长出了个牛角。
“我本来就很成熟,只是你没发现。”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嗯,现在我发现了。所以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小妈妈了,听到了吗?要做个彻底成熟的男人才行。”莫兰笑嘻嘻地戳了他一下。
他横了她一眼,紧闭嘴唇,没搭腔。
“对了,你说你的郑冰今天要来见我?”她推了他一下。
“什么我的郑冰!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她自己在发神经!”说到郑冰,他的口气马上充满了烦躁。
“她为什么要见我?”莫兰歪着头看他,“她已经爱你爱到这种程度了吗?要跟我当面火并?她会不会带浓硫酸来?”她忽然惊恐地睁大眼睛。
“浓硫酸?应该不会吧,她是警察。”他被她的这个设想着实吓了一跳,马上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呢。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刚想再说几句,就见一部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他看见郑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还真的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莫兰,发现她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情敌,好像转眼已经打消了对浓硫酸的恐惧。
郑冰两手空空,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她还穿着白天那身运动服。
“你好,高竞。”她说。
高竞牵住莫兰的手,朝她冷漠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女朋友,莫兰,这是郑冰。”
郑冰把目光对准莫兰,像狼一样龇牙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莫中医的……”
“对,你上次来我家盘问过我爸。你好。”莫兰笑盈盈地说。
“高竞说的没错,你的确很漂亮。”郑冰直率地说。
“可是……你下面该说‘可是’了吧。”莫兰说。
高竞在考虑现在要不要当着郑冰的面吻莫兰。他实在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但是如果不这么做,郑冰就会一直像苍蝇一样在他周围飞来飞去。当然,她如果就像她自己说的,越挫越勇的话,就算他当着她的面跟莫兰更亲热些,她也会以此为借口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把革命激情用在爱情上的女人实在可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漂亮并不能代表一切。我曾经抓过很多漂亮的女犯人。她们都很吸引人,但没一个是好东西!”郑冰瞪着莫兰接着话头说了下去,好像莫兰曾经是那些女犯人中的一个。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已经认识她了!……”高竞想说下去,却被莫兰打断了。
“亲爱的,别说话。”她柔声说,随后微笑地看着郑冰,“听她说下去。”
“噢。”他故意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他们的对答把郑冰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但她最后还是很成功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莫兰,你是叫莫兰是吧。我只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你公平竞争。我喜欢他。”郑冰咄咄逼人地对莫兰说,她没有看高竞,只是用手指朝他一指。
我喜欢他。这应该算是一句表白,但高竞听起来,却怎么都像“我要干掉他”。
她真的疯了,要不要打个电话把深水虾郑恒松叫来?或者干脆直接打电话给最近的精神病院?算了,还是准备吻莫兰了,不这么干,简直没办法让她死心。
他搂住她的肩膀,心在怦怦跳,他痛恨自己被迫在别人面前展示这种亲热之举,但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一边安慰自己,亲一下莫兰反正不吃亏,一边准备俯下身子,但当他刚弯下头,就接触到莫兰严厉的目光,显然,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不要,他犹豫了一下,只得重新站直身子。他听到莫兰在说话: “郑冰,我佩服你的勇气和坦率,但我得提醒你,人生并不是每个关都能硬闯的,尤其是情关。你想清楚了吗?你也许会头破血流。”
“哈,也许最后头破血流的人是你。”郑冰冷笑道,“你这种人我了解,我看得太多了。”
就因为听了高洁说的话,你就了解她了吗?高竞心道。
莫兰看了她一会儿,掏出手机。
“那好吧,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她若无其事的口气好像是在对自己的新朋友说话。
“电话号码?”郑冰有些疑惑。
“不是要跟我竞争吗,现在就怕了?”莫兰笑道。
“如果你骚扰我……”
“明天我打电话给你,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你该好好了解我才能在高竞的面前说我的坏话,不是吗?”听上去,莫兰像是在担心郑冰会改变主意,高竞发现女朋友的眼睛正在滴溜溜地转,他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了。
郑冰似乎觉得莫兰的话颇有道德,她迅速把电话号码报给了莫兰,并再次威胁道:
“如果你打电话半夜骚扰我,我不会放过你。”
“说好了跟我竞争,可不许赖。”莫兰道。
“我从来都说话算数。”
“那我们就说定了。”莫兰笑着说。
郑冰被莫兰的态度有些搞糊涂了,她沉着脸问道“你笑什么?觉得这事很好笑?”
莫兰马上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我妈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胜利者要学会对失败者微笑。”说完,她很妩媚地朝郑冰笑了笑。
郑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冷静地说:“我会让你哭的。莫兰。”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高竞,说:“我不会放弃的,高竞。随便你怎么看我!”说完,她转身离去。
她来去匆匆,他们两人目送着她的背影,都感到有些错愕。
过了一会儿,高竞问莫兰:“刚才我想亲你,你为什么不要?这样就能把她吓跑了。”
“高竞,我们好,干吗要做给别人看?而且,那个人是喜欢你的,我不想做伤害别人的事。”莫兰笑着说,“再说,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坏,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来请战,说明她坏不到哪里去。啊,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呢!太有意思了!”说完,她格格笑了起来,好像觉得这事有趣极了。
“什么竞争!根本不需要你跟别人竞争。她这人脑子有毛病。我其实已经跟她说得清楚了。”他烦恼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她抿嘴微笑,“但你想想,她以后很可能会成为乔纳的小姑子,就算成不了,她也毕竟是郑恒松的妹妹,我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能对他妹妹太过分。所以从明天起,我会给她洗脑。你放心吧,认识我以后她就再也没时间缠着你了。”
那倒是,高竞想,其实郑冰一点都不了解莫兰。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1
14.言情小说和电视剧
“高太回来啦!”乔纳在客厅里专心致志地看电视,看见莫兰进门她懒洋洋地扬手打了声招呼。
“你还没睡?”莫兰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11点了。
“又去高竞那里了?他现在房子的事搞得怎么样了?”乔纳漫不经心地问道。
莫兰到沙发上坐下,她刚刚又帮高竞整理过他租的房子了,觉得那房子真破,真脏。
“房子正式属于她妹妹的了。他可能后天搬家。反正他东西不多,搬起来也容易。”
“妈的,太不爽了,这贱人还是得逞了,高竞心也太软了,简直就像个橡皮泥,别人怎么捏,他都不吭声,我实在看不下去。”乔纳气冲冲地说。
“他心肠好,不可能对他妹妹太坏,其实他心里也有气,我知道。”莫兰想到高洁就觉得心烦,不管高洁说得有多好听,最终房子改成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本来也想为这跟高竞再争上两句,但看见他今天表现得那么沉着冷静,她相信他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也就不多说了。
“有气要出,有屁要放,否则人会死得很快!高竞就是不爽快!”乔纳还在为高竞的遭遇愤愤不平。
莫兰躺在沙发上伸直腿,用肩膀撞撞乔纳,“别说高竞了,说说你吧,今天松哥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打了。”
“他说什么?”莫兰的兴趣马上上来了。
“他说,乔纳,你知道吗,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乔纳学着郑恒松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道。
“哇,好深奥。那是我们中学哲学课上的一条理论。意思就是,第二次踏入的河流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那条河了,因为水已经流走了。他那意思是要告诉你,你的第二次婚姻跟第一次不可能一样。乔纳,他说话很有水平。我喜欢这样的表姐夫。”莫兰对郑恒松肃然起敬。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也上过中学!”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只知道人不能两天穿同一条内裤。”乔纳说
莫兰噗哧笑出来:“他肯定被你气死了。”
“根本没有,他笑得很开心,还说,你又说粗话了,乔,现在你欠我一个……”说到这儿,乔纳忽然停住了,随后她马上另起了一句话,“后来,他说他爱我,要我跟他见个面,他这种话以前一定跟别人说过一千遍了。所以我一点都不相信。”
“因为是有感而发,所以才会不知不觉说出来的,你不要老是曲解别人的意思好不好。”莫兰没好气地说,“难道要像高竞那样,认识13年后,才说出来?对了,你欠他什么了?”
乔纳假装没听到她的问题,粗声笑道:
“高竞是特殊人种,要说自我控制,谁比得了他?总之,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想一个人过,我让他去找别的年轻女人去,少来纠缠我这可怜的寡妇!我还说我越来越讨厌他了。一看见他就让我恶心!”
“他怎么说?”莫兰觉得恶心这个词好像用得有点过头了。
“拿着电话半天不说话,后来我就挂了。”
“你真狠心!”莫兰想到郑恒松的遭遇,禁不住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
“我这是为他好,不想叫他浪费时间,我有什么好?再说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原来,对自己没自信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个理由。莫兰终于明白了乔纳的真实心理,她是觉得自己即使真的跟郑恒松好了,也抓不住他,她对未来没有信心,所以就选择干脆放弃了。
听了乔纳的话,莫兰马上接口道:
“乔纳,其实你长得一点都不难看,只是你自己喜欢往怪里打扮而已,如果你换个发型,穿上晚礼服,保证让大家惊艳得下巴都掉下来,还有,我爸妈上次跟我说了,如果你再婚,我妈会送你一套房子,记得吗,房价低的时候,我妈曾经买过好几套房子,接着就出国了,现在都升值得不得了。所以你结婚的时候,是个有房子有长相有正当职业,条件一级棒的风流寡妇,你一点都不比郑恒松差!他算什么,不过是个38岁的单身汉而已,而且我爸说了,他身体属于外强中干,他有什么好?”
“我已经跟他划句号了,别说了!反正我们也没相处过,他很快就会忘掉我的。我已经想好了,以后等你爸妈回国,我就一辈子跟他们住在一起,每天吃你爸烧的菜,这样也不错,呵呵。”乔纳的表情显示,她确实觉得这前景非常美好。莫兰也相信,自己的父母很愿意跟乔纳同住,但恐怕他们更希望乔纳能拥有她自己的生活,所以乔纳的愿望未必会让两位老人满意。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3
朱倩的自杀事件极其简单,莫兰花了半个小时就了解了来龙去脉。
事情发生在2001年7月5日中午11点10分,朱倩从立青中专五楼女生宿舍502室的窗子纵身跳下,当场身亡。警方在朱倩的跳楼地点502室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类似遗书的字条,内容如下:
“是那个人毁了我的生活和希望。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恨上天对我的不公。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我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别了,亲爱的,别了。请告诉我妈一声,让她别惦记我。我看见了梅花,逃不掉啊,我走了。”
莫兰觉得这封遗书中,最神秘的就要数倒数第二句话了,我看见了梅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梅花党?还是临死前忽然产生的幻觉?还是某个看恐怖小说着了魔,看上去好像都不像。
通过笔迹鉴定,警方证实这张字条由朱倩本人所写,另经法医鉴定,朱倩在死亡时,已经怀孕两个月,但警方没有找到孩子的父亲,据调查,朱倩似乎没有公开的男友,平时她是个乖巧本分,做事向来循规蹈矩的普通女生,所以怀孕的消息令朱倩的同学老师都十分惊讶。但
“我从来没听说朱倩有男朋友,她自己也跟我说,她想等满了20岁再谈恋爱。”朱倩的老师如是说。
不过,莫兰并不相信老师的说法,因为通常老师对学生的了解都片面。
警方后来还了解到,朱倩在自杀前一个星期,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常茶饭不思,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有同舍朋友反应,她还曾经看见朱倩一个人在床上偷偷抹眼泪。另外,警方在立青中专找到了三名目击证人,这三名目击者都是刚用完午餐回宿舍,她们都称自己亲眼目睹朱倩从5楼窗口自己跳下来。
其中一名目击者说:“我看见她在窗台站了好一会儿,起初我以为她是在擦玻璃窗,后来她突然自己跳了下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正从食堂往宿舍楼走,这个场面当时就把我吓呆了。”
另一名目击者说:“我从外面吃完饭回来,抬头就看见五楼的窗台上站着个人,我认不出她是谁,只知道她站在那里,站了一两分钟,披头散发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敢细想,等我快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得有样东西从眼前掉下来,我一看就是她。我没看见她跳下来,但她确实那时候在窗台站了一会儿,那样子的确是像那么回事。”
最终,警方认定这是一起因未婚先孕导致的自杀事件。
莫兰在朱倩的死亡报告后面还看到一小段文字,说的是朱倩和她的两个同学在2001年3月间发生的一件事。
原文:2001年3月5日,朱倩与另外两位女同学(张小桃、袁青)因交友不慎,误入黑帮(帅斧帮)圈套,被骗入本市A县蔡庄路34号的春梦舞厅。舞厅老板交代,他们原打算让朱倩等人跳玻璃艳舞,但巧的是,当晚正遇上扫黑组特别行动,朱倩及其两位女同学被扫黑组及时发现并顺利解救。经调查,朱倩自3月5日中午12点至6日凌晨两点被黑帮控制人身自由,但并未遭受性侵犯。
莫兰看完这段文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张小桃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4
张小桃人如其名,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桃花美人。身材不高,齐耳短发,圆圆的脸白里透红,手腕上还挂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玳瑁手镯,穿着牛仔裤和褐色条纹衬衫,脸上几乎没有化妆,只有嘴唇上涂了点淡红色的唇彩,看上去又干净又清纯。
“你想打听朱倩的事?”张小桃一坐下来,就好奇地问莫兰。
莫兰看了一眼旁边的乔纳,不用说,乔纳肯定已经跟她说过她们这次见面的意图了,虽然这是犯大忌,但好在张小桃看上去不算是个难弄的人。
“我知道你跟朱倩是立青中专的同学。”莫兰说。
“是啊。”张小桃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乔纳一眼,“你们真的是为了帮松哥吗?松哥叫我不要把这事说给别人听的。”
看来乔纳是以要帮郑恒松翻案为理由把张小桃约出来的,果然是费尽心机。
莫兰注视着张小桃,语重心长地说:
“小桃,你也知道,机关里很多人都对松哥的位子虎视眈眈,他现在出了事,落井下石的人就更多了。所以我们很想帮他,我相信你也是。”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张小桃问。
“因为我跟她妹妹是好朋友,而且,松哥以前还帮过我的大忙,他真是个大好人。”莫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往事唏嘘。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张小桃的共鸣。
“松哥的确是个大好人。”张小桃加重语气说,随后又看了一眼乔纳,“好吧,你们问吧。我也想帮松哥的忙。”张小桃俏皮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们那次被骗到舞厅是怎么回事?”
“跟那次的事也有关吗?”
“没关系怎么会问你?”乔纳插嘴道,她叫了一杯奶茶和一碟松饼,现在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乔纳的胃口总是那么好,而且还永远吃不胖,这就是最叫人愤怒的地方。
“我知道你们一共有三个人,你、朱倩和袁青,对吗?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莫兰启发道。
张小桃望着莫兰,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说就说。我、朱倩和袁青既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我们三个一起在课余时间报名参加了一个跳舞班,在那里面,我们认识了一个叫王燕的女人,她也在那里学跳舞。她比我们大几岁,打扮得时髦高雅,对我们也很热情,所以她说的话,我们一开始都相信得不得了。她说,她有个朋友开了家舞厅,需要跳集体舞的演员,工资是一场100元,问我们想不想去。”张小桃用力吸了一口可乐,“我们几个都很想赚钱,所以马上就同意了。第二天,我们跟她在A县蔡庄路的路口碰头,她把我们带到了那家春天舞厅。”
“后来呢?”乔纳插嘴问道。
莫兰觉得表姐在场真有点多余,一来她是张小桃的同事,张小桃当着她的面说话,可能会有顾忌,二来她爱插嘴,这对启发张小桃说出更多事不利。她决定找郑恒松现时现刻来把她弄走,可惜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对了,找高竞要,于是她一边掏出手机偷偷给高竞发短信,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张小桃笑了笑:“说下去啊,小桃。”
“那个舞厅,我们一走进去就觉得不对劲,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喝酒聊天。朱倩是我们几个中胆子最小的,她马上就要回去,但舞厅的门已经被锁上了。这时候,那个带我们来的王燕告诉我们,这里的老板是要我们跳艳舞。我们根本不懂什么叫艳舞,她说不要紧,看了录像你们就知道了。于是,我们就被带到一个小包间,里面正在放录像,包间里还有三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们也是学生,是星北高中的,我们这时候才知道,我们6个人都是被骗来的。”张小桃说到这儿愤怒地跺了一下脚,“我们恨死那个王燕了,后来总算把她给抓起来了,要不是这样,我碰到她一定抓她的脸。”
“喂!我看过资料,说你们没有被他们性侵犯,这是怎么回事?这不符合常理。难道他们都有性功能障碍?还是你们几个都长得特别丑?”乔纳一边吃松饼,一边满不在乎地插嘴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6
莫兰在桌子底下踢了乔纳一脚。
张小桃在桌子上面白了乔纳一眼:“这是他们帮派的规定!不跟新骗来的舞女发生关系!这是松哥后来跟我说的。他们就是把我们锁在房间里让我们看录像,不让我们走,朱倩想走,有个男的冲上来就打了她两个耳光,把我们吓坏了,他威胁我们,说我们哪个敢走的话就要打断我们的腿,这样我们就都不敢动了,只好乖乖坐在那里。”
高竞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亲爱的,真利索,莫兰在心里表扬他,同时立刻发短信给郑恒松:“你的纳在爱琳咖啡馆,快点把她弄走。兰。”她希望郑恒松接到短信后能尽快出现,帮她解决这个爱插嘴的表姐。
“那后来呢?”莫兰问道。
“后来大概是下午5点多的时候,他们又弄来了3个女孩,情况跟我们也差不多。到了8点左右,他们把我们叫到一个比较大的包间,叫我们学着录像里的样子一个个跳舞给他们看,我们不敢反抗,只好随便跳了几下。朱倩和另一个女孩一直哭着不肯跳,所以她们两个又挨了打。那里的老板说,我们的表演是在凌晨两点半左右,他让我们换好衣服在包房里等着,还威胁说,如果我们不听话就会被卖到外地的妓院里,我们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只好把那些恶心的跳舞装换上。”张小桃一边叙述,一边又喝了一口可乐,脸色阴沉沉的,好像一不留心又跌回了过去,“等我们换好衣服,他们就让我们写欠条,就是每个人都写欠老板5万元,跳一次舞抵扣30元,他们是这么算的,这样都不知道要跳几次才能还清,但是当时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都签了。”
张小桃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年轻的脸上愁云密布。莫兰想象着这个女孩穿着暴露的舞娘服坐在阴暗污秽的舞厅包间里惴惴不安地写欠条的情景,对这个女孩来说,这的确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怪不得郑恒松叫她不要告诉别人,如果警察局的人知道这些肯定对她的前途不利。
这时候,乔纳的手机突然响了,莫兰暗自偷笑。
“喂?”乔纳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后,就朝那里面吼道,“你怎么搞的?……怎么会摔跤?……你是豆腐做的吗?……管我什么事?!……你真烦!”
接着她挂了电话,没好气地说:“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说完她像旋风一样刮开小咖啡馆的门,飞了出去。
“乔纳姐她怎么啦?!”张小桃不知所措地问道。
“大概有朋友找她吧。她心直口快,你别见怪。”莫兰和蔼可亲地对张小桃说。
“你真的是她表妹吗?怎么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啊。”张小桃看来对乔纳有些不满。
“她经常说怪话,我们家里人都受不了。”
“其它倒也罢了,她老是拿我跟松哥开玩笑我受不了,我都有男朋友了,我跟松哥好,纯粹是松哥对我好,对我有恩,而且她这么乱说话,我真怕会影响松哥的名声。你能不能让你表姐说话注意点。”张小桃皱起眉头说话。
以前她可能是害怕你抢她的位子,现在她可能是对你有点妒忌,妒忌什么呢?也许是年轻漂亮吧,也许是你一口一个“松哥”吧,乔纳终究也是个女人。莫兰想,一听说松哥摔跤,她嘴上再不乐意还不是立马奔出去了?
“没问题,我回去肯定说她。”莫兰接着继续说正题,“你们后来是凌晨被解救的吗?”
“是啊,我们差不多都快上场了,每个人都紧张得要命,快发疯了。”张小桃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双手禁不住攥成了拳头,“忽然,松哥他们就像天兵天将一样出现在我们的那个包间里。当松哥对我们说,他是警察时,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松哥救你们的时候,那个朱倩有什么反应?”
“她晕过去了。松哥后来把她抱上了警车,让别人把她送回了警察局。”张小桃说起朱倩的事,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7
莫兰透过玻璃窗看见表姐乔纳匆匆忙忙地在对马路走,她刚路过一家面包房,就从里面闪出一条人影来,那人穿得很像管道工,还戴着顶鸭舌帽,他拉住她的手,快速闪进了一条小胡同,莫兰心里暗自好笑,想不到松哥赴约还乔装打扮了,深井烧鹅要被啃喽,嘿嘿,晚上准备好听她诉甜蜜的苦。
莫兰自己正在偷笑,忽然发现张小桃正注视着自己,对了,还是言归正传,谈朱倩。
“我知道朱倩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莫兰问张小桃。
张小桃使劲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看上去是没有男朋友。”张小桃说。
莫兰觉得她这句话里内含玄机,“看上去没有男朋友”,也就是说,这很可能只是表面现象。她想起了遗书中的那句“别了,亲爱的。”这个“亲爱的”指的也许就是这个神秘男友吧。
“她真的没有你男朋友?”莫兰再问了一次。
张小桃仍旧摇了摇头。
“那她有没有暗恋的人?或者是暗恋她的人?”莫兰觉得朱倩不向闺中密友公开男友的身份,也许因为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确定。
张小桃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相亲宴会的冰淇淋里吃到了一颗小石头,不知道是该吐还是不该吐。
“她是不是有暗恋的人?”莫兰觉得自己问到了点子上。
“是的。”张小桃扭捏了一会儿终于把小石头吐了出来。
“那人是谁?”
“她没说,不过,我跟袁青都猜,”张小桃停顿下来,左顾右盼了一番,好像在咖啡馆里找袁青,随后才说,“嗯,我们都觉得,她喜欢的是松哥。”
是郑恒松,朱倩暗恋的是郑恒松吗?这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英雄救美最容易引发爱慕之情了,更何况朱倩当时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朱倩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天哪,还好乔纳不在,莫兰下意识地拍拍胸口。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猜呢?她表露过什么?”
“她一提起松哥就眼睛发亮,有一次,我跟她偶尔在马路上碰见松哥,她还问人家要了电话号码。这事要是发生在袁青身上,我一点都不会往这边想,因为袁青本来就很开放,跟男孩子交往也比较随便,但朱倩就不一样了,她是很腼腆害羞的人。”张小桃说着,拿了一块松饼放进嘴里咬起来。
“她有没有向松哥表达过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有段时间,她看上去很开心,还向我们借钱买了几件新衣服,我们都觉得她是恋爱了,可是问她,她不肯说。她说以后告诉我们。”张小桃一边吃着香甜的松饼,一边回想着,看来她很喜欢这话题。
难道那时候,郑恒松跟朱倩在交往?那倒也说得过去,2001年,他还没认识齐海波呢。莫兰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高竞说,齐海波当年找郑恒松是为了调查一个案子,那会不会是朱倩的案子呢?
“她什么时候开始心情变坏的?”莫兰问道。
“是那年的五一节过后吧,我们发现她好像突然就变了一个人,整天唉声叹气,打不起精神来,看上去好像失恋了一样。”
莫兰粗略计算了一下,7月5日跳楼时朱倩是怀孕两个月,那么,受孕的时间应该就在五一节前后。那时候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跟郑恒松难道……问下去再说。
“她出事后,你们有没有猜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莫兰谨慎地问道。其实,从刚才张小桃的话里面,她已经听出了对方的想法,但是她希望张小桃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张小桃不肯说。
“应该不会是松哥?我想。”莫兰故意这么说,她想看看张小桃的反应。
张小桃笑了笑,这一笑粉嫩的桃花立刻变成了狡猾的狐狸。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19
“我们只知道她那时候有可能爱的是松哥。”张小桃望向莫兰的身后,模棱两可地说,“松哥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能瞎说。”
莫兰发现这看似单纯的女孩其实挺有心计,说关键的话时,都用“我们”,不知不觉把袁青也带上了。
但是莫兰却已经明白了张小桃的意思,其实她和袁青认为朱倩的男朋友就是郑恒松,使她怀孕的那个男人也就是郑恒松。但是因为她们两人都受了郑恒松的恩,再加上毕竟这事朱倩本人并没有出面证实过,所以她们就决定把这份猜测吞到肚子里。莫兰猜想,当时警方盘问她们时,她们肯定对此也守口如瓶。
试想如果郑冰从她们嘴里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那该有多惊讶。
“你跟朱倩是住一个宿舍的吗?”莫兰问。
“嗯。”张小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她死的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她一直坐在窗前发呆,我们叫她下去吃饭她也不去。其实她早饭也没吃。”张小桃难过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她是太痴心了,有很多事是只能想想而已的,他们家庭背景不同,年龄又相差那么多,其实真的是不可能。”
还是在说郑恒松。莫兰忽然想出一个让她畅所欲言的好办法。
“反正也不是松哥,我们就把那个神秘男友称为X先生好了。”莫兰用鼓励的口吻说,“假设这位X先生凑巧你也认识,他知不知道朱倩自杀的事?”
这办法不错,马上让张小桃解除了大半心理压力,
“我没有跟他说过,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X供我上学,帮我找工作,他对我太好了。”张小桃摇了摇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叛逆想法摇出来,“我不想拿朱倩的事去烦他。他肯定也不想听,因为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朱倩的名字。他也许很想忘记她。”
是啊,毕竟死去的朱倩只是一缕幽魂,而活着的郑恒松却能帮她很多实际的忙,穷人家的孩子最实际了,她很清楚应该站在哪一边,这就是现实。
但是,莫兰忽然想起来,朱倩的遗书中还提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原话是这样的,“是那个人毁了我的生活和希望。”这个人指的是郑恒松吗?如果让她怀孕的是郑,那么她说的很可能就是他,但是如果是这样,那后面的那个“亲爱的”指的又是谁呢?不会是指好朋友吧。女同学之间互称“亲爱的”也是有的。那梅花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互相有没有称‘亲爱的’的习惯?”
“那是袁青的习惯。我跟朱倩有时候也这么互相叫叫。”张小桃笑了起来。
“那么,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梅花?”莫兰问道。
“她提过,提过好几回,一提就哭,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也没说。”张小桃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看来,她急着回去上班了,莫兰决定抓紧时间。
“可以说说朱倩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她很漂亮,也很腼腆害羞。平时说话都轻声轻气的,为人也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她有什么爱好?”
张小桃想了一想后说:“她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写写文章。不过她从来没拿给我们看过,每次我们想要偷看,她都马上遮住。还有就是跟其它人一样,喜欢买买衣服,逛逛街。没什么特别的。”
“据说白丽莎前些日子给你打过电话?”这是莫兰从高竞那里听来的。
张小桃吃了一惊,她似乎没有料到莫兰会知道这事。
“我查过她的通话记录。”莫兰用很平淡的口吻撒谎道。
张小桃马上就接受了她的说法,道:
“她说我的东西在朱倩那里,让我去拿。”
莫兰觉得奇怪,张小桃为什么跟高竞说,她已经不记得那个旧同学的名字了呢?不用问,肯定是怕牵出朱倩就牵出了郑恒松。她可能认为这些东西跟她这个局外人说就没那么严重了,而且她不用担心莫兰去找郑恒松的麻烦,因为莫兰一开始就说过,她是郑妹妹的好朋友,松哥还帮过她大忙。
“你认识白丽莎吗?”莫兰觉得张小桃知道的事情很多,决定再问下去。
“她是朱倩妈妈的堂妹,她叫她表姨,但其实,她是朱倩的亲生母亲。”张小桃笑嘻嘻地说,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喂,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在国际饭店逮到梁朝伟和那部叫色什么的新片子里的女主角了。
白丽莎是朱倩的亲生母亲?莫兰一惊,但仔细一想,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连男朋友是谁都守口如瓶的朱倩会对女友们说出自己的家庭秘密吗?
“这是她自己说的?”她问。
“是我们逼她承认的,有一次白丽莎来学校接她,我们说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她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们是开玩笑的,结果她马上就生气地跟我们吵了起来,于是那天我们就集体不理她,到了晚上她自己憋不住,找我们和好来了,我们缠着她把事情说出来,她没办法就只能说了。她告诉我们,白丽莎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父亲是个舞蹈演员,在她出生前不久就死了。她被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但每隔一段时间,白丽莎都会来看她。白丽莎和她的养母都早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了。”
“这事还有哪几个知道?”莫兰禁不住压低嗓门问道。
“就我跟袁青。”
“你们还告诉过别人吗?”
“没有。我们连警察都没说。”张小桃正色道,“我们觉得这事跟她的死没关系,我们不想往她身上抹黑。朱倩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朋友。”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21
乔纳被郑恒松像拖个行李箱一样,不顾一切地拉到了小巷子深处,她狠狠甩掉了他那只握住她手腕的铁手。
“居然骗我摔跤!神经病!”
“我正好在这附近。恰好看见你在咖啡馆里。我觉得这是缘分,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他微微笑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昨天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她气急败坏地问道。
“再说一遍好吗?我忘了。”他温柔地说,同时用魁梧的身体封住了她的逃生通道。
她歪着头看他。
“你别装糊涂!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后面两句话来自昨晚的的电视剧,她觉得它们很有分量,放在这里说再合适不过了。
“乔纳,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郑恒松说。她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像个管道工,还戴了顶难看的鸭舌帽。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不可能跟你结婚,你让我觉得恶心,知道吗!”她不耐烦地说,同时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她觉得只要一看到他的脸,有些话好像就说不出来了,比如“恶心”这个词,必须得经过酝酿,联想到无数只蟑螂在桌子上爬来爬去的场面,才能说出掷地有声的效果,否则软绵绵的,就成了撒娇。
听了她的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接着他命令道:“看着我!”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少装蒜!!”她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你跟那案子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嫌疑人,还在外面瞎逛!是不是憋着不被人发现难受是吧?以为换了身狗屁衣服,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说的是齐海波的案子?我没有杀她。”他不自觉地把鸭舌帽压得更低了点。
“那白丽莎呢?”
“又是这女人,我不认识她。”他口气里有点含冤的意味。
“我查过你说的那个X8行动了。我在那里面找到了张小桃的名字。”她说,感觉他更加朝自己靠近了一公分。
“我没说错吧。”他歪嘴一笑。
“朱倩,你认识吧?”她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正色问道。
他脸色一沉,禁不住朝后面让了让。
“朱倩?”他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点头承认,“是的,我认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22
八?年前跳楼死了。她的老妈就是白丽莎的堂姐!”她甩出一张牌来,看他的反应。
她很遗憾地发现,虽然他收起了微笑,但从他脸上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深水虾可真叫人摸不透。于是,她决定再刺激他一下。
“朱倩死的时候肚子已经被人搞大了,你别给我装蒜,那个男人搞不好就是你,你肯定是始乱终弃,把她逼上了绝路,最后她只能跳楼自杀!你们这些臭男人!”她说着说着火气就禁不住大起来。
“你说她怀孕了?”他疑惑地问道。
“对!是你的种,对吧?男人除了撒种还会干什么?!所以当年打你的人肯定是白丽莎!这种女人神经质,亲戚的孩子受气,也一样会发神经。”
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你错了,根本不是我的,因为我从来没跟她发生过关系。”他眉毛一扬,重新把她逼到墙角,“但是我承认,我跟他交往过一段时间。”
“就是鬼混了几天嘛!以为说得像日剧就可以提升档次吗?”
“我们只是出去过几次,我亲过她的额头。就这样。她太小,不适合我。我喜欢成熟、漂亮、爽快、有味道的……”他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往她身上挤。
“走开,烦死了!”她使劲推他,但他纹丝不动。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我们出去过几次后我就在电话里跟她说清楚了。我不希望小姑娘胡思乱想。你今天告诉我的事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平静地说,眼神略显忧郁。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他眼睛中那不多见的忧郁,在一瞬间让她相信了他的话。
“你今天穿得很难看,像块抹布。”她转移了话题,决定等莫兰有了答案再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1 03:22
“那么我们正好相配,你像麻袋。”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要去上班了吧!”她冷冷地说,她很想朝他怒吼,宽松,懂吗?这是宽松!还说什么爱我,爱我就该连我的麻袋也一起爱!哪有分开来爱的!老是嘲笑我!看来你这混蛋就是在拿我开心,爱我个屁!想到这里就是一肚子火。
她正想走,听到他在说话。
“你好像还欠我什么东西吧。不还别想走。”他若无其事地朝四下望望,周围正好没人。
她歪着头打量他。
“你在威胁我?”她盯着他的脸问道。
“你说呢?”他平静地看着她,忽然发现她呼吸急促,两只眼睛里跳动着怒火,接着便眯成了一条线,根据经验,这是暴风雨前的信号,她是有武功的人,他曾经亲眼看见她轻易打跑过两个成年男人,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他猜想自己占不了多少便宜,不过,他安慰自己,不要紧,我志在必得,而且,谁叫色字头上有把刀呢。现在,他已经作好准备随时接住扇过来的五指山了。
他带着铤而走险的决心,正想抓住她的肩膀,却忽然听到她粗声粗气地说:“那好吧。你这gou娘养的!”
她说完一挥手掀掉了他头上的帽子,随后张出双臂,猛地把他的脑袋勾过来,吻住了他。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他一没想到她会主动出击,二没想到一旦她的热情被点燃,会有那么美妙的技巧和如此惹火的诱惑力。
他并不是第淮挝撬,但上一次她完全没跟上他的脚步,也毫无热情,这次却完全不同,她的激情让他心潮澎湃,同时也让他第一次在两性缠绵中成了一个跟随者,这让他惊骇的同时也让他感动得不行,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走在前面的,有时候他也想跟在后面,他觉得生命里经受过的痛苦仿佛正被她一点点吸吮出来,它们正随着唾液的交替分担给了另一个人,这感觉真好?
她修长的腿抵着他的膝盖,手指在他的头发里出没,而他则趁此机会,紧紧贴着她的身体,神魂颠倒地享受着这夏日里隔着薄薄衣衫的猛烈摩擦和纠缠。她身材真棒,他在心理暗自赞叹,同时咒骂她身上那个麻袋,简直把她的美全遮住了,真想撕开它……
片刻之后,她终于推开了他。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随后他轻轻地将她重新搂在怀里笑着说:“妈的,我真爱你。”
他说了一句由衷的粗话,以为能把她感动,但她却推开了他。
“债已经还了,你满意了吧。郑恒松,以后别来找我了,我爱的还是我的死鬼老公。”她凝视着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口吻也从来没那么文静过。这几乎把他吓住。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仿佛是生怕自己再被劫持,用尽力气把他哗地一下推到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把他一个人撇在冷清的小巷子里。
他终于明白,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忽然觉得心灰意冷,精疲力竭,因为没有力气弯下身。 他离开那条小巷的时候,连掉在地上的帽子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