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27

  “这么些年来,都是她一个人做饭的。虽说最近她身体不行了,但因为如达太忙,所以,应该还是她一个人做吧。饱一顿饥一顿的,我帮她做了就算了,也不麻烦,多做一点儿就行了。”我说得轻描淡写,等着惟妙的赞叹——

  “哥,你真善良。”惟妙说完,一笑,筷子轻捣在白白的门牙上,那么美。

  我,成功了。

  今天下午,林子里闷热得出奇,别说挥锹挖坑了,站那儿不动身上的汗也滋滋地直往外冒。我一会儿也不舍得闲,汗水顺着胳膊往下流,把汗毛都给冲倒了。这么卖力是因为,这第三个坑已经挖到五尺半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挖到六尺深。而六尺,就是一个坎儿,就是一个葬缸的希望!

  我停下来喘口气,感觉着两只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磨出的的茧子,心里忽然有些酸楚。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闷雷,接着,又是一声。树梢也跟着动了一下,一股凉风随即透了进来。我浑身一激灵,那叫一个爽呀!马上躬腰猛挖。一锹,一锹,又是一锹——

  “咔嚓!”铁锹碰到了一样硬东西!

  我的心中一阵狂喜!——葬缸!一定是葬缸!我发疯一样刨起土来!

  “轰隆!”不远处的天顶传来一声巨雷!吓得我浑身一抖,但,对葬缸的渴求让我忘记了一切,手中的锹只是一顿,又接着挖了起来!

  呼——头顶的树梢猛然掀动,如巨人惊恐抬头!狂风,席卷而来!接着,头顶又是一声炸雷!天色忽地一下就暗了下来!

  “咔嚓!”铁锹再次碰到了一个硬东西!猛削了几铁锹浮土,我依稀看到一个弧形的黑呼呼的东西!

  天哪!我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扔掉铁锹就扑了过去!手刚摸到那个东西,头顶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抬头一看,一个大火球正掠过我的头顶!

  “啊!”我惊恐地大叫一声!趴在了坑底……

  “轰!”一声惊天撼地的恶雷随即传来!

  身下的坑底随之猛地一颤!我恐怖地大嚎一声,不顾一切地跃出土坑,狂奔出林!

  雷声,在我的头顶身后依然暴响不停!

  等我惊恐万状地哗地推开院门,跑进堂屋,眼前的一幕,让我心疼不已——

  惟妙,正双手捂耳蜷在沙发上,黑镜扔在一边,脸上,满是惊惧!女人,没有不怕雷的,就象没有男人不怕没有钱的。我扑过去,用双手合在她的手上,连连安慰:“别怕别怕啊丫头,哥回来了……回来了……”

  惟妙一咬红唇,连连摇着头,试图摆脱我的手,但我按得更紧了。

  “哥……”惟妙一言刚出,眼泪便流了出来。我刚要说什么,又是一声惊雷!惟妙猛一蹙眉,啊地一声惊叫!我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紧紧地……

  惟妙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便不再动,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我的眼泪啊,倏然而下……感谢上帝!感谢天雷!

  屋外,传来了急如惊马奔驼的骤雨!

  雷声渐远,雨声更重。

  这时,一直在我胸前微微颤粟着的惟妙轻轻地推开了我,脸上,是褪不尽的羞答答的残红。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才发现,惟妙黑色休闲服让我的脏衣服都沾上黄土了,一块一块的。而我的脏衣服染上的则是她的胴香。我赚了。

  “哥,窗户关好了吗?杨杨不要紧吧?”惟妙用手整着胸襟问了一句。

  “啊……”我一惊,头一热:上帝呀,这么响的雷会不会把儿子真的惊醒了?谁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奇迹!如果他真的醒来了,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他该会多么地恐惧而绝望!不行!

  “我得回去一趟!”我焦灼地问惟妙,“你还会害怕吗?”

  “不了哥,你去吧,不是没有雷了吗?”惟妙有点窘,低头,脚尖磨地。

  我瞅了一把伞,冲进了雨里!

  儿子,你要是醒了该有多了啊!我一仰脸,在胸腔里默默地大吼一声,嘴里立即灌满了嘲笑的雨水!

  是的,儿子没有醒,他不可能醒,只是我宁愿他被雷惊醒罢了。这不是我今天倒霉的成分,让我觉得我倒霉的是,我到家之后几分钟,这场罕见的暴雨就停了,不但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一部分,随之是一挂彩虹,美丽的彩虹。我站在阳台上,双手下垂,我的袖口,两个,还有我的两个裤腿儿。分别在彩虹下面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有点儿象眼泪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28

  樱子也出现在了街对面的阳台上了,她看到我了,开始向我招手了,穿的是一身白衣服,有仙女的味道,虽然她不是仙女。

  我冲她招了一下手,便进了卧室,我得赶紧换他爸的干衣服。一边换衣服我就一边想事儿,不是想樱子的肉体,我是想那个即将挖出来的葬缸子!不行,我得马上回去!

  亲了亲儿子,我又腾腾下楼。

  林子里一片青翠,虫鸣似海。我也不管脚上的皮鞋值几百了,踏着雨水淋漓的草丛就跑向了塔松,到地方一看,泄气了:大半坑的混水,只能明天再看了。

  16日

  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照看儿子,挖出葬缸,也是为了更多地和惟妙在一起,昨天夜里想了好久,我决定了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惟妙同意不同意。

  高奶奶的屋子里永远是光线昏黄的。

  早上,当我把一份饭菜放到高奶奶床前的小桌子上,高奶奶感激地唉了一声,满面悲戚:“根伟,你真是个好孩子,奶奶,谢谢你。以后,你也不要这么麻烦了,让奶奶早一天去了也就罢了,实在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如达只是忙生意,我来照顾你也是他的主意呢。”我收拾着昨夜的碗筷,昨夜,高奶奶只喝了半碗粥,菜,还有馒头,都没有动,心里不由难过了一下。

  两个杭州女人,两个盲目者,她们,要是能走到一起,该有多好啊。

  这时,高奶奶又叹了一声:“根伟,我听说有个杭州女子在找我,是吗?”

  我的心里一喜:“是的,高奶奶。”

  高奶奶却马上恨恨地:“你可千万不要领她来奶奶这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无奈地应道。

  给高奶奶送吃的回来,惟妙还在等我。我温柔地埋怨着她,让她不用等我。惟妙摇摇头:“你做的饭,反而要最后一个吃,谁吃得下呀哥?”

  “好好,我们快吃!”我亲昵地夹了一筷子菜,轻轻地送到惟妙的唇上,惟妙轻轻地噢了一声,稍一犹豫,慢慢地张开了嘴,把菜吃了。

  “真乖真乖……”我象对一个孩子那样故作夸张地欢叫着,心里疼惜得厉害。自从惟妙和爷爷翻脸之后,她对我就依赖多了,这,让我由衷地欣喜,虽然我知道这种依赖有被人为逼出来的成分。

  “哥,别对我这么好,好吗?”惟妙幽幽地说,低下头去。

  “为什么呀?对了丫头,有件事我正想求你呢,”我心跳开始加速。

  “说吧,别说求。”

  “我想……我儿子杨杨,你知道的,他那个样子,夏天雷雨又多,我在这儿的时候,没人照料他……”我说的是实话,但也是瞎话,因为,更多的时间,儿子无需照料。

  “你的意思是……”惟妙不在意地征询着。

  “你看,能不能把让我和杨杨都住在这儿啊?”我终于说了出来,“你要是难为情,就不要勉强,大不了我还多跑几趟。”我随即给自己弄了块垫脚砖。

  “噢,这事儿啊……”惟妙想了想,“可以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多谢多谢!”我真的很激动,“我们爷俩就住西边那间就行,你还一个人安静着。”

  “行。你搬吧,吃过饭就搬吧。”惟妙很平静。

  “再谢再谢。”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筷子一敲碗,“快,吃吧,要凉了!”

  连碗筷都没来及收拾,我就给如达打电话,叫他给我找一个搬家公司先备着,除了儿子,我还得把一些生活用品拉过去,除了衣物,那几本常看的书,我还打算把冰箱、跑步机、飞镖什么的也弄过去,这显得我的生活多积极多阳光啊。

  十点不到,几个大件都装好了。电脑我没搬,如果我搬过去了,我就没有回城打稿子的理由了,没有回城的理由,我挖葬缸的机会就会少很多。最后,我看了看药柜子上的蛐蛐儿罐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它。这小东西,曾经帮我赢钱不说,主要是我觉得,在这个寿命只有三个月的小东西面前,我这顶多46岁的人生并不显得太过短促。也他爸的够可悲的,我干么要和一只蛐蛐儿比寿命啊?可是,不和它比又和谁比呢?除了那个祖传的办法,谁又能延长我的生命呢?

  十一点,我在天堂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唯一让我心里难受的是,儿子躺在的西间的木板床上,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天,真的已经开始热了呀。要是儿子能到惟妙的空调屋里去睡就好了。电扇,我是不敢给他用的,那东西,一直吹到人身上,有害。唉,先凑和着吧,别再给惟妙提条件了。

  吃午饭的时候,我把吊扇拧开了,呼呼答答地吹着,搭在惟妙胸前的一绺长发一掀一掀的,情调还不错。

  “哥,天真的是热了,杨杨睡在你那儿,不热吗?”没想到惟妙主动提到了这事儿。

  我装作不在乎:“不要紧的,反正,他也没有知觉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28

  “还是别亏着他了,要不,你让他睡在我这儿吧,我们一块儿睡就行了。”惟妙的声音柔柔的,好象很期待的样子。

  “那,那真是太好了。可是,你的眼睛不方便,而且,我还要给他换尿不湿什么的。”我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在你那房间里再给杨杨搭个小床,该去照顾他时我再过去,好不好?”

  惟妙点头:“好吧。”

  我嘿嘿一笑:“那,有件事儿我还得求你,我一般是早上6点多给杨杨注射各种营养素,然后,夜里十二点左右给杨杨换尿不湿,所以,你得穿整齐点儿,别让我冒犯了你。”

  惟妙再次点头:“可以。关于冒犯,你只要离我远点儿就行了。”

  “多谢,你真是宽容。”我开心地给夹了一筷子菜,都快到自己嘴边了,又一拐,去了惟妙的嘴边,“晚上要是睡不着觉,你可以轻轻地抚摩杨杨,这,对你对他都有好处呢。”

  “好……我会的。”惟妙迟疑了一下,用嘴巴接住了我的菜。这丫头,越来越乖了。我心里,盛满了深深的喜悦。

  吃完午饭,我已是急不可待,有点心不在蔫地给惟妙灸了一会儿,我赶紧去了庙岗子,我得赶紧把葬缸挖出来,要是万一让哪谁发现了,不知好歹地给弄烂了,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太阳,罩在头顶,天儿比光棍儿的裤裆都热,没到林子身上的汗就先出了一遍。

  我什么也顾上了,骑着自行车,一磨把就扎进了林子,直到自行车晃了几晃要倒我才下了车,然后,直接窜向土坑,再一眼,泄气是泄气,但是,很放心:坑里,最少进了一尺深的淤泥。

  看完大坑,无意中再一抬头,我的心猛一跳!后背象被鬼爪子按摩一样,一凉一凉的——

  中间那棵塔松竟然被雷击了!

  树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人多高的白碴儿树干,和斜搭的残枝,就象一个人被谁轻易地拧掉了脑袋。

  怪不得那个雷那么响啊。天,幸亏没劈到我的头上,不然,我非得提前见我短命的祖宗不可。

  其实,按说,我干这事儿,估计挨个雷也不亏事儿。感谢老天爷。下一回,一刮风我就得躲,世界上,还有比命更重要的吗?我觉得没有。我不会因为谁,或者爱情什么的去把小命傻捐了。我想,我不会。

  得了,想这干吗,干吧!

  我把鞋和袜子脱了,慢慢地滑进坑里。淤泥还有点儿软,有想陷人的意思,一挪脚,一唧哇,五个脚趾头印了出来。爸的,凉凉的,挺舒服的。开挖吧!

  挖了得有半个小时,我才把最关键部位的淤泥清了一半。两个膀子又酸又疼的,两只脚上全是黄泥。接下来,我还得再挖一阵子才能清个差不多,然后才有可能看到那个价值三十万的葬缸。想到这里,我竟然紧张起来,还渴得厉害。不行,我得先歇会儿,别一会儿一兴奋大脑缺氧我再一头栽这儿。

  于是,我就蹲在坑底干喘。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吸烟也是一种不错的恶习。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在静静的林子里,象钉子扎门板一样地透心!

  我用最快的速度爬出去,可别有人打林子旁边过听到了呀!

  是樱子的。

  樱子:“喂,哥,你在哪儿呢?”

  我装得懒洋洋的:“给儿子按摩呢,想睡呢正。”

  “你现是在天堂庙吧?”

  “是的。我正想给你说呢,我今天搬过来住了。”趁早交代了吧还是。

  “我就说嘛,今天碰到如达了,他说你搬过去了。为什么搬过去呀?”樱子说不出是愁还是喜。

  不想回答别人就反问好了,我说:“你说呢?”

  “唉,反正不是为了我。我觉得,你现在很少主动约我,手机还老关。是不是心里有别的女人了?”樱子很失落。

  我笑:“你说呢?”

  “我,我现在怀疑你喜欢上了那个杭州来的女人,别说你们是亲戚,我现在不信了。”樱子醋意更浓。

  “好吧。就算她不是我的亲戚,就算我想喜欢她,樱子,你说我不应该该吗?我一辈子光守着儿子守着你,你不觉得我太可怜了吗?”我开始有目的地反攻。

  “是的。你应该。”樱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29

  “我也喜欢你。可是,如果我在喜欢你的同时再去喜欢你,我会觉得对你不公平的。”我这话有真实的成分,我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心里话。没错,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哥……你不会是要离开我吧?”樱子的声音楚楚可怜,“哥,不要离开我,你喜欢谁我都不管了,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听到了樱子低泣的声音。我左右为难。其实,这时候,是我和樱子斩断关系的最好时刻。如果我们断了,我就能专心疼爱惟妙了。可是,惟妙一定会喜欢我爱我进而嫁给我吗?谁又能保证呢?没有人能保证,至少目前还没有人能保证。那,我就先不要和樱子断了吧。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我的,而且,她对我也是有用的——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别哭了。”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她,我还是这样说了。男人对女人提前说出的甜言,就等于以后往女人伤口上“填盐”,一定会很疼的。我预感,我和樱子的分手,以后,一定会不欢而散。

  “那,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疼疼我呀?人家想你了……”樱子的声音娇娇的,真让我心动。甩了一下醋泡的膀子,看了看大坑,我想了想:“有空了我约你,好不好?”

  “嗯,好,我听哥的话,你休息吧,我挂了。”樱子乖巧地亲了我一下,果然就挂了。

  唉,上帝呀,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依附着,就象一把好剑希望有个漂亮的剑鞘偎着一样,所以,我是喜欢樱子的,当然,更多的成分是肉体,和对惟妙的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喜欢、甚至爱慕,是截然不同的。想到这里,胸口很会凑巧地就痒了一下,于是,我就用还没沾上土的小拇指轻轻刮戳了一下,胸口竟然一疼,低头再看:因为好久没剪指甲,指甲已尖利如刀了。

  今天累死我了。但是,一直快挖到天黑,我也只是刚把淤泥清完,要想看到葬缸,只能明天了。

  我去给高奶奶送饭的时候天还没黑,等我从她院子里出来,天就黑了。我加快了步子回去。我觉得回去的路变黑了是一种不好的象征,好象在象征我的回头路没有光明一样。走到柳玉春家高大的院门外不远的地方,隐隐看到树下站着个人。我猜是柳玉春。等近了之后,我发现我猜对了。正想着怎么过去,柳玉春说话了:“根伟,你可真是个好人,这两天,你给高婶儿送饭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都夸你呢。”

  我说了句“谢谢”,就从她旁边快步走了过去,觉得眼前更黑了。

  不过,这女人说话的语气真的平静,好象我并没有辱没她们家的门庭。不会是她本人要打我的什么主意吧?想到这里,我一激灵,只觉得眼前竟然已经黑到了抬腿不见五趾……

  他爸的,我可不是男妓,我活着不是为了钱,我不会什么样的女人都伺候!

  我把杨杨睡的小床,呈九十度角,对着惟妙的那张大床的另一头,摆放好了,然后,用温水给儿子抚洗了身子,又给惟妙打了声招呼,把堂屋门在外面锁了,就去了西屋。自己用凉水简单抹洗了一下,换了睡衣,就倒床上。今天挖坑挖得我太累了。原以为能来个倒头就睡着,可是,没想到,根本就睡不着。热,还不算太热,电扇,只开到了最小的一档,蚊子也还没有,但我就是睡不着。现在,才8点。

  今天,对我来说,有点儿里程碑的意思:葬缸就不用说了,明天必然能见其真面目;而惟妙对我的态度,不管因为她爷爷的压制还是什么,她能这样不再象以前那样有意地冷拒我的亲近,这对我来说也是个美好的信号呀;况且,我又搬到了她的身边住下了,我,心里真有无人可诉的欣喜。男女之间若想生情,必须要在一起,尤其是夜晚的时光。白天是只老玉米,夜晚才是带青皮儿的嫩玉米,而男男女女都是虫子,呆在哪儿心情才是更美妙、更容易生情的呢?

  眼珠子一遍又一遍地就着白墙,我想了很多……

  身下的木板床很硬,睡起来有点硌,动一动还要跟着吱吱呀呀,好象是最不能受委屈的主儿。我他爸的就偏偏叫你叫唤!我重重地坐起来,拿起手机看时间:才10点。

  以后,只要我在这院子里,手机就扔在这屋里吧,我情愿错过一千个男人的电话,也不愿当着惟妙的面儿接听任何一个女人的电话,我不能在她本来就茫然的现实中投下关于我的任何和感情有关的阴影,任何。

  今天看来是注定要失眠了,不如看会书吧。我从枕下抽出了一本书,是高更的那本书。信手翻开,眼前,黑字儿乱爬,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就是就专门挑着看那些插图。看了十几张,我发现,高更画了好多男女,大多是赤裸上身,露着乳房,至少也要露一个,而那个他忠爱的,那个叫 泰呼拉女人,却穿着白色裙子的,什么也不露。真是奇怪呀,他为什么不让泰呼拉的上身露出来?我想,他一定是认为那个女人是他的,而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美。爸的,这高更够自私的。也不是他自私,又有几个男人愿意把爱人的身体公布于众呢?

  这副图下面有一首诗,很直白,也很坦诚——

  砍啊砍,把情欲的森林齐根砍倒

  干干净净,一棵也不剩

  砍啊砍,把你心中的自爱自怜统统砍掉

  就像秋风里,人们用手把莲藕拔掉

  17日

  门,轻轻地开了——

  我惊悚地坐起来,回头,更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0

  惟妙,一身白裙儿子的惟妙正羞答答笑着走来,象一个不更人世的小女孩儿。她的眼睛是眯着的呀,她如何能看到我?我的心跳得厉害,我觉得,有片情欲的森林正瞬间扩张。我本想从床上下来,再用我的睡衣把她包裹,但,身子却虚脱般重新倒在了床上,只是用目光勾诱着惟妙,不管她能不能看到……

  惟妙柔软的身子轻轻地覆到了我的身上,轻若无物。勾起头,我去寻吻她的红唇……吻到了,真的吻到了……就象高更忘情吟唱的那样,诺啊诺啊,香甜得让我迷蒙起来……

  可是,突然,我觉得趴在胸前的惟妙渐渐沉重起来,越来越沉重,直到我呼吸受阻,再也无法享受那亲吻的情欲的快感了!

  我觉得我喊了一声!

  我醒了——我的双手,还有那本高更的书,正一起压在我的胸口。

  我的前额上有汗。怪不得如达曾经告诉我,说,人要是睡着的时候,在他的胸口放一块青砖,只要他做梦就能活活压死他。当时我不信,现在,我有点信了。人,睡着的时候,特别是做美梦的时候,脆弱得就象一剥壳的蛤,一刺即死。

  我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该去看儿子了。

  惟妙真是个听话的女子,昨天夜里,我提出,为了不在夜里太打扰她,我出去休息时在外面锁住堂屋的门,她竟然就同意了。我轻轻地用钥匙拧开了门锁,然后,打开堂屋的灯,然后,无声地推开了东间的卧室,轻轻地走进去,再打开卧室的灯,心里,不禁一暖——

  杨杨,不在他的小床上,他,已经被抱到了惟妙身子的里侧……

  而惟妙,和杨杨一起盖着我儿子的那条画满蘑菇和小房子的童话一样的薄毛毯,正在恬睡。

  我不禁走到了床前,细看惟妙——她,睫毛微翘,嘴角稍扬,一只手,露在毛毯外。只是眉心浅蹙,不知里面藏了些什么。

  想想刚才我那个荒唐的梦境,我觉得自己真是脏透了。心里暗叹了一声,我决定回去。有惟妙陪着杨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公鸡的啼叫。懒洋洋地伸了一下四肢,让身体重新蜷缩,那种瞬间的惬意,让我终于体会到了一丝多日难得的安逸。今天起床,可以不慌不忙的了,起床之后,也可以象在城里那样健健身、喝喝自制饮料什么的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诚心诚意地对惟妙说:“多谢你了,不过,让杨杨睡在你身边,会影响你休息的。”

  惟妙摇头,微笑着:“不,正好相反,我昨夜睡得最好了,是来到这儿睡得最好的一天。”

  “是吗?”我真是太欣慰了,“那,你还打算让他天天睡在你身边啊?”

  “是的。可怜的孩子,我昨天抚摩了他好长时间呢。那么乖,乖得让人心疼呢。”惟妙低下头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扭转话题,“只是可惜了那张小床了,白白地铺好它,让它自己睡了一夜。”

  惟妙挑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哎,对了,夜里我去你们房间知道吗?”我这话多少有点儿不怀好意。

  “不知道,说了,昨天睡得太实了。”惟妙拧了一下眉,“你看到什么了?”

  我笑,亲昵地:“看到你们俩睡得都很乖呀,就没打扰你们。”

  惟妙很认真地:“往后,你不用起床也可以的,杨杨也没什么事,尿不湿,我也可以换的。”

  心里猛一感动,我呐呐地说:“这个,还是我来吧。毕竟,还要专门醒一下,换那东西很脏,而且,你的眼睛也不太好。”

  惟妙不在意地:“我说过了,我可以换的。”

  心情灿烂地吃完早饭,收拾好,我回到我睡的耳房,想把手机关了,然后给惟妙读日记。其实,一吃完早饭我就想到庙岗子上去。但我必须装得不动声色,必须装得象长袍君子那样让惟妙放心,我,得先为她服务。刚摸到手机,手机却响了,一看,是个生号,一时想不起是哪个来,一接才知道是李编辑,他很高兴地说,我那稿子过了终审了,下个月就能发表出来了,千万不要再发给其他媒体了。这就意味着,再过两个来月,我就坐收到一笔近万元的正当收入。钱和钱的品质是不一样的。我高兴啊,马上告诉了惟妙,惟妙也很欣慰,夸我文笔了得。

  “……日子,就这样安静地,象云朵一样飘过我的心扉,让我每天在甜蜜的等待过度过。除了星期天,每天早上,我会为他精心做一份早餐,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吃完,然后,我会为他打好领带,我看着他下楼,看着他那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出我们的院落,去他们的公司。是的,他是一家服务公司的副总,他的工作总是那样出色。

  然后,我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听音乐,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光影慢慢地滑落窗台。是的,我来到之后,就把那个保姆辞了,我不需要别人来照料我的男人,不要别的人走进我们爱情的世界。幸福,平静的幸福就这样充盈着我的每一天,我祈愿我的生命就这样一直平静地流淌地爱情的河床上,一直到生命的终点……”

  听到这里,惟妙叹了一口气,我停了下来。

  “哥,爱情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力量吗?真的会让女人这么幸福吗?”惟妙问我,很期待。

  “应该是。”我很肯定的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和妻子之间的爱情,真的就是那种太过顺利的爱情,我没感觉到它有多神奇,只是觉得顺利得神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0

  “看来,你也不是太肯定。”惟妙有点意外,“但,以前,在网上,我曾看到过一个贴子,是说关于事业金钱以及爱情的,一直没有忘。在那上面,好象好多东西都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美好。”

  “是吗?说说看吧?”我兴趣儿颇浓。

  “它说,如果让ABCD一直到XYZ这26个字母分别对应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十六,就是A就是百分之一,B就是百分之二,依次类推。现在,作者问了,由这些字母组成的词汇,哪些词汇的组成会出现百分之百呢?作者还说,那个能组成百分之百的词汇绝对是对人生最有益的,最容易让人得到幸福。现在,你说一个英语单词试试吧?”

  我想了想:“Hardwork,也就是‘努力工作’,怎么样?”

  “要想计算清楚,你最好把它写出来……”惟妙也有了兴趣。

  我于是找了个圆珠笔和一张纸,分别对应,然后计算出如下公式:

  H+A+R+D+W+O+R+K=8+1+18+4+23+15+18+11=98%

  我对惟妙说:“差两个百分点不够百分百,看来光工作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不如,你也想一个吧?”

  “Knowledge?知识呢?”惟妙的手抬了一下,很开心的样子。

  我计算了一番:“……嗯……96%,这个比哪个还要差点儿……我来说一个……‘Love’吧……”我有意提到爱情。

  但是,一计算,我泄气了:“天哪,只等于54%!”

  惟妙茫然而失望地:“爱情,真的就这么低的比值吗?真的难以接受。”

  我说是啊,又挑了几个词写下来,分别计算,然后,我一一读给惟妙听——

  “Luck(好运)的结果更差:L+U+C+K=12+21+3+11=47%;Money(金钱)稍好:M+O+N+E+Y=13+15+14+5+25=72%……”

  惟妙:“你看,这些我们通常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原来,并不是最重要的。”

  “是啊。这贴子真的很有意思的。哎,丫头,那,什么能使我们的生活变得百分百圆满呢?你还记得答案吗?”

  “作者的答案是……ATTITUDE。”惟妙淡淡地说。

  “ATTITUDE?好象是心态的意思是吧?”毕业多少年了,我真的记不太清了。

  “对,是心态。”惟妙感慨,“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呢,偏偏是这个词加出来的百分比就是百分百?”

  “这题是有点意思。但它只是供心态好的人消遣的一个文学游戏,并不能帮心态不好的人解决什么。你说是吗?”我不服气,打心里排挤这个文字游戏。

  “也许吧。不说了。”惟妙的手从黑色的键盘上轻轻划了过去,象是给什么划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我,宁愿她划出的是属于她的自己那份平静的心态。

  而我现在的心态又是什么呢?是贪婪吗?什么都想得到,长寿,金钱,爱情,甚至是纯洁的爱情……

  其实一上午我都是在耐着性子做任何事,那个葬缸一直扣着我的心呢。所以,午饭后一推碗,我就对惟妙说:“我得回城去再打点稿子。”惟妙:“午睡一会儿再去吧,现在天也热呀。”

  “算了,稿子急。”我走到门口,一探头,太阳是够毒的。“哪天你还是把电脑拉来吧,这样多不方便呀。”惟妙建议。“不拉不拉,天堂庙有时候鸡鸣狗叫的,心不静。”我赶紧拒绝,“再说,你这儿有个手提电脑了,要是急,我也可以早晚用一下。”我快步出屋,再不敢多说。

  一点多钟的林子里,热倒还不算太热,但就是太静,静得有点儿过分,连小虫都不唧唧了,让我觉得心慌肉绷的。管他爸的,掂着铁锹,我跳进了土坑,开始接着昨天挖的地方小心削挖黄土。没弄几下,只听,滋拉一声,铁锹又碰到了一样东西!

  我咽了一口唾沫,动作慢了下来,一点一点儿把土刨开,终于——

  我看到了一片酱红色!就扔下铁锹扑过去,赶紧用手扒挠起来!

  缸沿儿!我扒出了一截儿弧形的缸沿儿!然后,是巴掌大一片沤得看不出原色的木头盖子!

  再也扒不动了!我一身大汗,又紧张又兴奋,重新操起铁锹,沿着一侧的缸沿儿继续刨土,越刨越深……

  可是,越刨我的心却悬得越高,怎么不对劲儿啊?我记得很清楚呀,高皓清说葬缸是清白瓷的,外面有莲花和青蛙图案,上口直径三尺九,深五尺九,缸上还有个一体的瓷盖儿。可是,这个缸,我都挖出来一少半了,怎么看到的还是酱红色呀!缸体表面除了一些条状的毫无美感的沟纹,哪有什么莲花和青蛙!上帝,怎么会是这样!

  我不相信,咬着牙,加快了挖掘的速度,我要尽快看到它的全貌!

  又刨了一小会儿,我终于绝望地在坑底蹲了下来,就象一对白人夫妇看到自己生了一个黑人婴儿那样地绝望,甚至愤怒!!

  在我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农村常见的水缸!高有几尺,直径多少已经没必要测量了!我,以前在如达家好象就见过这种东西!没错,就是这样的水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1

  我欲哭无泪!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我偷偷摸摸累了一个多月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上帝,你对我也不能这样不公平吧!我想直嚎一嗓子,可是,又不敢!

  忽然,我愤怒地站起来,用脚踹了这水缸一脚,伸手去掀缸上的木盖子,我要看看,在这个破烂儿里面会放着什么!

  手机响了!吓得我浑身一软!爸的,在这样的情绪中猛然有了响动,也太吓人了!

  我赶紧爬出土坑,掠起手机——

  竟然是安南方的电话!上帝,此时此刻,安南方,这个老警察,竟然给我这个倒霉的偷缸贼打来了电话!能有什么事呢?我的心悬得更高更傻了——

  安南方:“在哪儿呢根伟?”

  “我,我在外面办事儿呢叔叔,有事儿啊?”我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以确认旁边真的没人。

  “是这样的,我办了一个和男妓有关的案子,,你以前不是说想写这样的案子吗?”

  “对对,抓了几个人啊?”

  “两个,一个男妓,一个皮条客。”

  “好啊。对了叔,这男人嫖女人了要罚款要劳教,要是女人找男人呢?”我故作轻松地问。

  “男女平等,一样的处罚啊。”安南方笑了笑,一转话音,“我们抓的这个皮条客,外号叫‘盛哥’,他有一次提到了如达,好象如达也参与其中了。”

  “是吗?”我的心一别楞。

  “你也应该知道,他多次带人到你家去,到底干什么,可能你不清楚,但……好了,这样吧,算我徇私,你告诉如达,叫他以后千万注意些,不要让我查到更多的证据,不然……”

  我连连答应,马上打通了如达的手机。

  听了我的话,如达直吸溜嘴:“我说这一天联系不到盛哥了呢……这个安南方,动手了呀……真得注意了……不过,安南方对我还真够意思……哎,哥,你说他是不是想利用我钓大鱼啊?”

  “我哪知道啊。往后,你小子真得把腰带给我扣死了,不然,我可再没空儿给你去监狱送饭了。”

  如达连说知道了,不甘心地说:“哥,你不知道挣这钱儿有多容易啊。前几天,听说没有,一个男人,让三个女人给强奸了。这说明了什么呀?说明男人有市场嘛……哈哈哈……”

  “男人让女人给强奸了?别他爸的胡扯了,如果男人不硬,女人怎么强奸他?还是咱们男人贱嘛。”

  我竟正义凛然起来。

  打完了电话,我决定先掀开这个水缸上的糟木盖子。虽然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心里还是紧张,严格地说还很害怕,但又难免夹杂着一点儿出现奇迹的奢望。

  那木头盖儿,宽出缸沿子能有一指,我伸手指一抠就掉下一块儿来。屏息想了想,我又拿起铁锹来,顺着水缸四周儿削了一遍,让缸体和黄土剥裂开来,然后,伸手,用力把水缸往西移动了一点儿。是的,我想完整地,把木盖子一下子掀掉,好象这样更容易有奇迹的发生。到这份儿上,没有人不迷信的,不管他读的书是关于上帝的还是没有上帝的。

  往坑上沿又扫了一眼,看到的,是一片望不透绿叶的林梢。我短促地吐了一口气,两手同时把住潮湿腐朽的木盖,顺着劲儿,均住劲儿,轻轻向上一掀,盖儿完整地被掀起了一条缝,我干咽了一下,再用力,眼睛跟着向里面一看,不禁啊地惊叫一声,悚然丢开了盖子——

  我看到的是一具骷髅!白森森的!空气中,好象也立刻有神秘的气息弥散开来,让我全身都浸入了一种粘稠至浓黑却又空荡得无所依附的巨大的恐惧里……我,无言地祷求着,跪了下来!因为,我,打扰了一个沉睡的灵魂!我必须跪下,我应该跪下,求得他的宽恕……

  四周很静,令人窒息的静,让我心跳如鼓,让我全身僵硬——为什么,为什么在这儿会有一具骷髅?他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被埋在这儿?又是谁埋葬的他?他,和那个尚没有下落的葬缸有什么关联吗?……无数的念头,象地震后的群蚊,不择方向地一齐涌出来,让我无名地狂躁,这种狂躁甚至挥遁了那种天生的对死亡的恐惧……

  膝盖儿有点疼了。我慢慢地扶着缸体站起来。林间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斜扯着,如一张快要织成的网。一团蠓虫滚过土坑的上空,象一团大谜。爸的,灵魂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我突然变得凶恶起来,瞪了一眼这个活活攥死了我的美梦的水缸,我几步跨出大坑,我得处理好这件事。我拿出手机,开始给高皓清打电话。

  听完我的话,高皓清沉默了好久,他说,根据我的描述,我挖出来的这个缸绝对不是葬缸,里面的骷髅当然也不是什么高僧,但他让我千万不要放弃,说由一望二,那个真正的葬缸可能真的不远了呢。我能说什么呢,我说我决不会丧气。实际上我丧气得就象男人被摘了什么丸儿一样。想到了这里,我真他爸的打了个寒战。

  “不管怎样,你出力不小,这样吧根伟,你用相机把你挖出来的缸拍下来,传给我,也让我看看。还有,你辛苦了这么多天了,别的什么也没干好,也别管你挖多少个坑了,我该给你点儿劳务费了。”高皓清这句话最具安慰作用了,我的钱真的又要花个七开六透了。

  说完缸的事,我又顺便给高皓清说了他母亲得病以及我帮她做饭送饭的事。有粉谁不抹个好面子呀。高皓清这回沉默得更久,最后,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就挂断了电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1

  平静了一下心绪,我回城取数码相机。

  跑到下午四点,我把那个水缸的照片,以及我挖出的那些土坑全拍了下来,是的,我要让高皓清看看我这个精美的城里男人这一个多月出了多少山西老叫驴才可能出的笨力。

  坐在电脑前,把照片传给高皓清,坐在沙发上,我有点儿紧张地等着高皓清给我回话儿。

  无意中扫到电视机,又站起来,打开,得看看,天热气潮的,别放长毛了。

  电视里放的是“自然世界”,讲的是小动物的生殖,挺有意思的——

  电视里说,有一种蜂,叫榕小蜂,雄性的它们,生殖器是身长的三倍,但寿命只有一天。

  看得我先是发笑后是深沉:要按比例,这蜂的生殖器一定是动物之最了。可这蜂这么长的生殖器干什么呀?不用说,物有所用,一定是为了方便性交。可是,这么方便这么快意的事儿虽然干着,它们却只能活一天。上帝真他爸的公平,这儿多给你那儿一定少给你。就象我们这个杨氏家族,男人个个潇洒出众,偏就过不了那个时时紧缩的46岁的要命坎儿!

  可是,这好象还不足以说明性和性命之间的关系,性和性命之间,到底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正感慨,高皓清的电话来了,他叹气说,那个缸,绝非葬缸,也没有其他任何价值,让我好好继续寻找挖掘,说明天就给我汇三千块钱。

  我当然答应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高皓清对我还行啊。

  刚挂断高皓清的电话,手机再次响起,这回,是樱子的。

  “哥,你在哪儿呢?”樱子的声音娇里透着屈。

  “我啊,在家呀现在。”我没必要撒谎,因为挖出来了个水缸,心里怎么都不透亮。

  “人家想你了,看能不能打通,竟然通了。”

  电视画面上,一只长得很象豆娘的雄性榕小蜂正颠狂在一只雌性榕小蜂身上,我的心里热了一下,竟然挑逗起樱子来:“想我什么呀?”

  “你说想你什么……”樱子吃吃地笑起来。

  “你现在在哪儿?来找我吧?邻居,包括你的表叔安南方,都不在家。”我开始主动要求。

  樱子有点惊喜地说了一声“好”,马上挂断了电话。

  我去简单地洗澡。洗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今天,这一回,我就在书房里和樱子完事儿,在那张许多男女都曾放浪过的床上。

  不到半个小时,樱子就来了,慌得脸上都有汗渍了。边拥抱边走向卧室的感觉好得加倍,就象听着音乐煮咖啡一样。

  樱子的衣服,外红内白,只有内外两层,象本简明字典,想查什么很好查。可是,这一次,我做得却不太出色,老是心不静,老是想到那个害我不浅的水缸,那具不知身份的骷髅,有时,甚至还会想到惟妙。世界上,最需要专心的至少有两件事,一是小时候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二是成年了在床上听性伴侣呼唤你——

  “哥哥……哥?”樱子从忘情中清醒了一些,激情中的她,脸上是淡淡的疑惑,“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赶紧把她抱得紧了一些,去亲吻她嘴巴以外的地方,但,亲得很粗略。

  “哥哥,先爱抚我嘛……”樱子拿起我的手,放在她敞开的白嫩的胸口,真不错,这竟然让我想到了那个清白瓷的葬缸,兴趣儿还真就多了些,于是,手掌便轻轻地抚了上去……

  樱子闭上眼,张开嘴,长长地啊了一声,很悠扬,于是,我又抚了第二下,奇怪的是,这回樱子却嗯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抚了抚:“哥,你的手好粗糙啊……天,还有茧子呢,你这些天在干什么呀?伺候那个女人也用不着这么用力吧?”

  我暗暗惊了一下,笑着抽回手:“你心可真细呀。我这几天呀,有空了跟着老孟去农村逮蛐蛐儿呢,这扒那挠的。”

  “哥,用心点儿……好好疼疼我……”樱子忽然折起身子,紧紧地倒贴我……

  今天晚上,我又得好好灸一回了。累呀樱子走后都有半个小时我都没动。要不是看到窗口越儇越近的夜色,我还想再躺会儿。。我怎么又犯了一次这样的累上加累的低级错误呀?

  现在,关于性和性命的关系,我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了:性这东西,如果用得又多又乱,性命就会短又苦。因为,那不是在享受生活,而是在挥霍生活。

  忽然,我听到了声细微的蛐蛐的叫。这才想起“月牙白”来。这小东西,几天没喂,大概要饿出胃病来了吧。遂决定把它先送到老孟那儿寄养。不管怎么说,它是条命啊。人命关天,这是人说的,要叫蛐蛐说,那就是“蛐”命关天。所有的命都关天,当然包括我。

  21日

  早饭后,我在西耳房里扎飞镖。

  我把镖盘钉在了北墙上,进门儿就能看见靶心就能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2

  共六支飞镖,三红三绿,有的叭地钉在了镖盘上,有的却从镖镖上跌了下来。这玩意儿,我有一段儿没玩了,退步了。以前,在城里时,在惟妙没来之前,我玩这游戏时是多么地自在呀,有时,就光着身子,一扬手一扬手地把飞镖耸出去,看它们几乎差不多就能落在自己想要它们落的位置,大大小小有点儿成就感呢。现在快不行了,只能先找找感觉了。

  惟妙站在院子时在,问我在玩什么。我说飞镖。她竟然就走了过来,颇有兴趣。我赶紧过去,牵住她的手,把她接进屋来,别碰门框上喽。

  “飞镖很好玩吗?”惟妙问得很认真。

  “当然,有国际锦标大赛呢……呵呵,这锦标赛那锦标赛,都是根据飞镖大赛起的名字。”我信口胡诌着,又飞一镖,还好,中了红心,不过中了也无所谓,惟妙也看不到。

  惟妙笑了一下:“你可真会胡说。”

  我把一支镖放到惟妙的手心:“感觉一下吧。”

  “它的游戏规则是什么呢?”惟妙用手捏住它,轻轻地比划着。

  “要说它的游戏,我有自己的见解。”我很得意,“除了镖盘挂多高,飞镖时的距离,在比赛时,它还有一个规定,我给它起名叫强人规则。”

  “说说看?”

  “它的比赛,谁先出镖,不是抽签决定,而是比赛者每人先来一镖,谁扎的位置离圆心,也就是俗称‘牛眼’的位置最近,谁就先发镖。还有,比赛开始后,如果你不能在第一镖扎中经心,那你下面所扎的分值就不能计算上,直到你扎中为止。”

  “这么苛刻呀?”惟妙真摇头。

  “还有,这个游戏,我觉得,没有可以变通的地方,黑白是非,一目了然,绝无通融之说。”我又飞出一镖,正好扎在分区的钢丝上,飞镖跌了下来。

  “比如现在,我本来想扎进11分那个分区扎出个11分的,可是却扎在了用于分离11分和14分之间的那根不锈钢的钢丝上,那支镖就只能跌下来,不得分。”

  “相当于,要么当好人,要么当坏人,没有变更地余地?”惟妙兴趣儿更浓,“还有吗?”

  “还有一点,就相当于好事儿和坏事儿总是相连的。飞镖的最高分的分值是20分,最低的分值是1分,而在镖盘上,20分和1分是挨着的。也就是说,你如果想得到20分的这个最高分,也极有可能得到1分的这个最低分。”

  “真的充满了哲理性呢。”惟妙连连点头,“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如果他十分想去的地方是天堂,但他进地狱的风险也会同时大大地增加。而且,你刚才说,因为分区之间全是用钢丝隔离的,飞镖要么扎在彼区,要么扎在此区,不可能有一个缓冲地带供它附着,那,就是说,一个人,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不可能生活在介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人间。我说的对吗哥?”

  “对,太对了。”我的心颤了一下,我宁愿不对。

  惟妙忽然叹了一口气,“不管去天堂还是地狱,从来没有偶然,都是自己积攒的结果。”

  “好了,我们去读日记吧,等你眼睛好了,我陪你好好玩。”让惟妙这无意中一说,我再也没心玩了。

  “好!”话起手落,惟妙把手中的飞镖随意地扎了出去,因为没有目标,镖扎在了离镖盘很远的白墙上。

  “天气渐渐热了。就在我开始想象广州的夏天会什么样子的时候,我,感冒了,很重,浑身疼痛,四肢无力,头晕得不敢闭眼睛,偏又困乏得不能自持。这时,我特别想念我的姐姐。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两人有一人感冒了,另一个人就会很快跟着感冒。不知,这一回,是我先感冒还是她先感冒的。有时,我就想,我们姐妹,是不是被在一个躯壳里装进了两个灵魂?……”

  “妹妹……”惟妙低低地叫了一声,忽然趴到了桌面上,她,哭了。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惟妙才平静了心情,我便继续读:“好在有他的关爱,他抛下一切来疼我。他的爱,象世界上最神奇的药剂,让我虽有肉体之痛却无心灵之苦。我,甚至有些感激这场感冒了。不过,他好象有什么在隐瞒我,因为,今天晚上,在半昏半醒之间,我听到他接了一个电话。虽然声音很低,但,我仍然听出电话的内容与女人有关。但我相信,这和他没有直接关系。我坚信我们的爱,是最纯洁最坚固的爱情。”我停了下来。

  “继续啊?”惟妙催我。

  “今天的到这儿就结束了。”我的心也悬了起来,这个男人对惟肖的爱情难道也会有杂质吗?不好说,惟肖相信不会,我可不大信。

  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午饭后,我总会找个理由去庙岗子后面偷挖葬缸,而惟妙也从没多问过。只是,地下是一块儿没法撕破的黑布,无法预测葬缸的位置,我只能象小学生考试,一题一题地来,按步就班地挖掘。所以,把那个水缸原封不动地埋好之后,我又开始在塔松的东侧挖掘了。

  天是越来越热了,又连续挖了四五天了,但进展并不快,才挖了不到四尺深。影响进度的,不光是高温和体力,最主要是我一直都丧丧气气的,老是怀疑根本就挖不出那个什么葬缸来。希望就相当于子弹后面的那点引药,没有它,弹头无法冲刺出去。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林子里的光线却已经暗得象失恋一样了。

  我又停下来喘气。下午三四点的林子里,这儿那儿的总会有些小动静,我也懒得知道它们是哪来的,只是崴坐在青草上,有时看一棵树的树皮,有时看那几个我已经挖出的大坑,茫然得很。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孟的。这老东西问我在哪儿呢,怎么老不见我人。我说我现在在外面住呢。他说,最近又有蟋蟀比赛,问我参加吗。哪有心思玩这个,我用铁锹戳了一点土,呼地压到一只从我面前爬过的蚂蚁的身上,很坚决地拒绝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2

  我恼火地扔下了书。

  蚊从今夜哼。就是从今夜。不多,不是一只就是两只,绕着我平躺的全裸的健美的肉身子,哼来哼去的找抽。但是,因为很累,所以,我也没过多地抽它们,只是在它的嘴就要叮着我的时候才半死不活地抬抬手撵一下。10点半了,蚊子还没有睡的意思,我虽然困乏,但让它们闹得心烦身热,粘汗都下来了,就坐起来,拧开电扇呼呼地吹,凉快了,蚊子也没有了。但吹了一小会儿又想到这样对身子不好,就又关了。刚一关,蚊子又来了。我索性坐起来,脚挨着凉凉的红砖地面,挺舒服的。可是,蚊子却又把它当成月亮把我的脑袋当成地球,嗡嗡地转悠起来。我服了,我服了。关于蚊子,我开始觉得,它带给人的最大的痛苦决不是它的嘴巴刺入你的肉体吸血时的那种可以忽略不计的疼,而是它逼近你时的那种带有明目张胆的威胁性质的嗡嗡声,它告诉你:我来了,我就是吸你血的王者,有本事你就打我吧。这,多象死神呀,那么固执地跟着你。这,让我不禁又想到了我们家族的那个46岁的要命坎儿,心里恐惧了一下,光脚下了床,拉开了门,站在门口纳凉。

  夜风稀薄,凉爽如水草缠身。今晚也是有月亮的。锋利到发白的月牙儿,象蚊子嘴刺入肉体,很险但很牢固地挂在夜幕上。

  我就盯着那月牙儿一直看,打算把眼看酸才算完,反正也没事儿——

  “嗬!嗬!……”

  突然,传来女人的两声轻斥!吓得我心猛一抽,身子避到门框上,惊惧地往院子里打量——

  但没看到有什么人!又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再也没听到什么一下,正怀疑自己听错了——

  “嗬!……”

  又是一声女人的轻呼!

  这下我听明白了,是从堂屋里传出来的!是惟妙的声音!天哪,都这么晚了,她还在干什么?她能干什么呀?不会对我儿子有什么妨碍吧?我不但好奇而且害怕起来,舔了一下舌尖,屏住呼吸,决定去偷看一下。

  我是裸着身子过去的,步子轻得不能再轻,步子全是慢镜头式的,每走一步都能完全能体会到五个脚趾头抓地的那种夜猫捕鼠的感觉。我不能不小心,我现在干的就是贼干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惟妙听到我的声音。都说眼看不到了听觉就会发达,所以,我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从我这个门口到惟妙的窗棂子底下不过十几米吧,但,我蹑巴了最少也得有几分钟。中间,又有几次听到惟妙发出的声音。

  灯光从半拉的窗帘里散出来,我把脸凑过去,惊呆了——

  惟妙,穿着一身白衣的惟妙正在挥拳出腿,好象在练一种什么拳术!她的每一个动作,不管是拳是脚,都是短促有力,不知是哪一路。

  天哪,怪不得第一次给她艾灸腿时她给我那一脚那么重,原来,她不是柔弱的女人!

  这时,惟妙停了下来,在原地站着,稍有些喘,脸上也有淡淡的汗渍。

  灯光照在惟妙白色的练功服上,人,更显英姿勃发,美丽逼人。我紧张地看着她,心慢慢浸润起来。她,是个多么让人惊叹的女子呀……她,一会儿应该擦洗一下身子吧?会的,我想,一定会的……

  这时,只见惟妙长吐了一口气,向后慢慢退了几步,摸索着在床沿上坐下来,用双手轻轻拍了几下脸颊,然后,扭身向床里伸了一下手,摸到了杨杨的身子,然后,她的手慢慢地摸到了杨杨的脸,稍停,惟妙竟然把俯身上床,在杨杨的脸上亲了亲。亲时,我看到了惟妙脸上一丝的笑意。我的心跟着一疼,泪水,开始慢慢外溢……

  这时,惟妙又下了床,她想了想,走向隔离出的那个简易洗手间,稍停,拿着一条白毛巾出来了,在脸捂了捂,然后,把毛巾往自己脖子上一搭,开始解胸前的衣扣!

  上帝呀!我的心骤然狂跳,呼吸随之失衡!我贪婪地等待着……

  惟妙脱去了上衣……接着是下衣……只穿一身娇滴滴的粉红色的三点式内衣!就站在离我几米外的地方,只隔一层玻璃!上帝,惟妙这个女人的身材竟然如此姣而健,竟然如此风情撩人!

  我猛地眨了两下眼睛,让那刚才因感激而出的泪水快快滚出了眼眶,它们,阻碍了我的视线……

  这时,惟妙拿起了毛巾,开始擦试左胳膊,我只觉越来越渴,眼睛再也不舍得眨一下,肆意地等待着她脱去全身衣物擦试的无限春光……

  可是,就在这时,惟妙忽然停了下来,向床头一伸手,屋里忽一下就黑了下来。

  我忽地蹲了下去,好象惟妙的眼睛可以看到我一样,吓得心通通直跳。

  回到我的房间,我已是大汗淋漓。心里,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惭愧。今夜,我万万没想到能看到惟妙的身体。我是一个成年男人,我是一个多次和多个女人上过床的男人,可是,在看到惟妙的身体后,我还是激动万分,我甚至渴望着再次看到,再次。远水是解不了近渴,可是,有远水就有希望。看到自己喜爱的女人身体,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和满足吗?当然,这会使我的道德水平下降。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肩膀上一疼。蚊子下嘴了。我顺手甩了一巴掌,再看,手掌上有血迹。那是我的血,蚊子,让我打住了。舍不得鲜血打不住蚊子。打蚊子和打狼都一样,都他爸的需要成本。那,我要想得到惟妙这样的女子的心,又需要多大的什么样的成本呢?我想,只要别要我的命,别要我儿子的命,我都舍得……

  22日

  醒来时,是凌晨三点。一醒,我的脑子就很快进入了清醒状态,我马上爬起来,想了想,才穿上了睡衣,但没系带子,大咧着衣幅就去了堂屋。是的,在睡着之前我就决定了,我得去看看杨杨,当然,还要看看此时的惟妙。要知道,在远距离看过一个女人之后,男人都想近距离看一下,那样会有一种成就感。对坏男人来说,成就感无处不在,包括意淫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3

  这次开锁时,我有意开得很响。我想把惟妙惊醒,我想给她顺便说几句话,看她会说些什么,而不管说什么,我觉得我一定会很快意。

  “哥……不是不让你起来了吗……我已经给杨杨换过了……”我刚按亮电灯,惟妙就惺忪着说了一句。

  “不放心你们呀,更怕累着你。”惟妙的话让我很不安,我这个色鬼,来这儿可是另有目的的呀。

  我走到床边,我的睡衣就那样大敞敞,如果惟妙的眼睛是正常的,她可以看到我最隐秘的部位。

  惟妙的头发很篷松,不等我看到她的表情,她就扭了一下脸,给了我一个肩,露出了白色的睡衣。

  我很自然地一伸手,把毛毯给她向上扯了扯:“这样就行,后半夜没忘了关空调,热伤风最难好了。”

  惟妙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去睡吧哥。”

  我应了一声,向外走,走到卧室门口,回头又问惟妙:“你这儿有蚊子吗?”

  “好象有吧,不要紧。”惟妙不在意。

  我无声地展开自己的睡衣,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笑了笑:我才是最大最坏的蚊子呢。我真佩服自己变态的潇洒:以半裸之体招摇于一个女子面前。

  今天起床晚了一点儿。睡得太少太差了。做坏事儿的觉睡得一般都坏。

  吃早饭的时候,我有意往武术上靠瞎话儿:“我这人,别看身高一米八还多,可是,几年前,硬是让一个比我矮半头的小个儿给打趴下了,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么说,人家应该专门练过技击之类的吧。”

  “对,你猜得真准哪。”我假装佩服,“这技击就是厉害呀。不过,女的好象没有玩这个的。”

  “也不少,我们那儿挺多的,我……”惟妙欲言又止。

  “女人练这个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凑热闹。”

  “防身。很有用。对付色狼。””惟妙不在意地说。

  “噢?你很在行呀,练过呀?”我接着装迷。

  “天天都在练,跆拳道。”惟妙淡淡地,“16岁开始练了,一直到现在。”

  “真的假的啊?”我装作大惊。

  “真的,爷爷逼我们练的,让我们防止男人使坏。”

  “好,好啊。你能对付几个男人?”我心里惊惊的。

  “三个应该还可以吧。”惟妙忽然一笑,“离我远点儿,不然,当心受伤。”

  “好好。我以前听说过一个谜,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说吧。”惟妙停下筷子。

  “谜面是一句唐诗‘妆罢低声问夫婿’,打一体育运动项目。猜吧?”我给惟妙夹了一筷子菜。

  惟妙略一想:“女子柔道。这是个老谜语了吧。”

  吃过早饭我就去了城里,买了一盘蚊香和一瓶杀虫剂,我要杀死所有的蚊子。

  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往回去,前面,两个身材细挑、已经穿上裙子的女孩儿正以猫步前进,并排,好得连体人一样,一人耳朵上塞一个耳机,正听MP3。这让我想到了惟妙和惟肖,心里竟然也跟着一疼一疼起来。

  快走到我住的楼下时,忽然看到街对面的楼下搭着一个高高的脚手架,好几个人正往楼上拉吊一个巨幅广告牌,一晃一晃的,上面的画面也跟着一白一红的。等我走近了一点儿,那牌子已经开始固定了,再看,原来是个大大的美女图,两片甜笑的红唇称得上性感可亲,虽然其的本质只是一张纸,外加一些化工合成的颜料。

  “根伟!热狗肉要不要来点儿?”旁边忽然有人给我打招呼,是老胡,推着他那永远搭一条白布的狗肉车子。想到自己现在还算有点儿闲钱,就让他给来了二斤,顺手放到了自行车前篮,和杀虫剂以及蚊香放到了一起。

  刚要出城,又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老孟,就停下来等他。

  老孟追过来,丧气地说:“昨天,幸亏你没去,我们让公安给抓了。”

  “是吗?”我心里真的猛一庆幸,“这么说你没赢上钱啦?”

  “差一点儿就赢三千,”老孟的脸皮灰得没一点儿亮色,“可惜我那个虫子呀,一慌,蹦跑了呀,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4

  “这个我帮不了你,你再去逮吧。”磨车把,我急着回去。

  “别慌根伟,我想给你商量个事儿,”老孟讪笑着,“我这会儿可是连一只虫子都没有了,你说我一把年纪了,对女人也没兴趣了,只想玩玩蟋蟀……”

  我笑:“那是你的事儿,我帮不了你。”

  “这样,你那只‘月牙白’不是在我这儿吗?你又挺忙,不如,你把它卖给我吧?”

  我当然乐意:“行,你随便给几个吧。”

  “我不亏你,你买我的八百,现在,我出一千买回它。”老孟很爽快。

  “……我的心慢慢地悬了起来。我发现,现在,我发现,他身上有越来越多的疑点。他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还会叹气。接电话时也会避开我。可是,当我问他有什么心事没有,他总是极力否认,装出非常阳光的样子让我看。我还发现,他极少有朋友,我到广州几个月,从没有外面的任何人来过我们家,这,对一个年轻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地不正常呀。所以,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沉重的心事。而最让我担心的是,他的身体好象也没有以前健壮了,一处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性爱不如以前和谐而美好了。他,表现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更多的时间,他只是用他的温情满足我,而不是那种最让我激情勃发的方式。我现在极少能享受到男女间的那种飞翔般的高潮了。

  更让我不安的,有一天深夜,他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去了外面,我只隐约听到“你们先避一下”这一句。天哪,他,我爱的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我停了下来,本章又完了。

  “是啊,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惟妙咬了一下嘴唇,叹了一口气。

  “我们抓紧时间一直往下读嘛,这样好知道答案?”我想接着再读,早整完早心净,我也好专心挖我的葬缸呀。

  “不急,就这样挺好。慢慢地知道一个答案,有时反而会更好一些。”惟妙摘掉墨镜,揉了揉双眼,“我的眼这两天老是有点发痒。”

  “是吗?这应该是好事儿,眼睛快复明了吧?”我放下日记,心里欣喜得很,但一想到葬缸,又欣喜不起来了。

  天一黑,我的心就开始翻腾了,因为,我想再次看到惟妙那美妙的身子。天底下,只要眼不瞎,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拒绝看到一个美女的裸体。

  9点多,我用杀虫剂喷杀了为数不多的几只蚊子,然后,躺在床上看着书熬时间,等着惟妙打过跆拳擦洗身子。

  叔本华对人的生命或者说命运,也是有他自己的看法的,他说,人年轻时遐想未来生活的时候,就象是坐在戏院里的儿童,热切盼望着大幕的开启,也不管演出的是什么,就是瞎高兴。之所以高兴,就是因为不知道演出的是什么。反过来说,一个知道自己命运的人,比如我,应该是戏台下等着幕布缓缓的老人,心底的悲凉,大到了没有人可以理解的地步了。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使自己更快乐呢?女人,看来是不能够的,也许只有爱情了。可是,爱情,对我来说又是如此遥远……那么,堕落呢?能让我更快乐吗?也许,至少堕落时是快乐的吧?我的命运如此短,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堕落的人了。可是,堕落的人是不配得到爱情的……唉,他爸的,这哲学书真是不能看,没一点儿实用价值,远不如狗肉。我觉得,几百年来,人类对哲学的研究并没有进步多少,至少,对给人类带来幸福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帮助。哲学,已经堕落成了一个乳罩儿,托住的,是日益胀大的乳房,它,有点儿不堪重负了……

  没有蚊子的房间挺静的,静到我都后悔杀死它们了。

  十点了。我又光脚下了床,无声地挪向惟妙的窗前——

  惟妙正盘坐在床上,用手轻轻地抚摸杨杨的一条胳膊,神色很专注。这让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比让蚊子消化过的黑血还要脏。她那样疼着我的儿子,我却还要这样偷窥她。这和以前看到樱子的半裸体不一样,那是无意,这是有意。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管不住。按说,我应该让自己的心灵煎熬一下,而让自己放弃这种脏如满身油污之鼠的做法,可是,我又怕这一煎熬自己的心理会受损,进而身体受损,进而生命受损,所以,我主动原谅了我自己。

  抚了一会儿,惟妙下了床,站了个很安静的姿式,然后,迅捷地突出一拳,接着急踹两脚,十分凌厉。我正欣赏,惟妙忽然闷闷地收了拳脚,重新坐到床上,一伸手,屋里便黑了。

  真丧气呀!原以为今天会看到惟妙更多更美的内容呢。我扔掉睡衣,光溜溜床上一躺,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响了,竟然是樱子的!

  “哥,干什么呢?”

  “准备睡觉呢。你怎么还不睡呀?”我压低了声音。

  “我害怕,睡不着。你现在是不是在天堂庙如达家呀?”樱子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是啊。好好的怕什么呢?”我翻身趴在床上。

  “我现在也在天堂庙呢哥,一个人。”

  “什么?你怎么过来了?”我坐了起来。

  “老公公又病了,她们全在医院呢,叫我看家呀。”樱子叹了一口气,撒娇软腻腻,“哥哥,人家想你想得厉害,不如,你现在过来吧?”

  “你不怕让人捉奸啊?”我笑着打趣她,其实心里想的是庙岗子上我和桃子被柳玉春逮到的那一场好戏,怯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5

  “怕什么呀哥,不给你说了嘛,家里就我自己。你来嘛,人家想你想得睡不着呀……”樱子的柔媚之音欲甚,我决定跑一趟。人家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因为我和桃子的事柳玉春并没让我留下伤疤,所以,这回也无所谓怕疼不怕疼了。

  “5分钟后,你给我开院门吧?”我开始掂短裤。

  “不行啊哥,这我不敢。这样,在我们院子西北角有棵树,你顺着树爬过来行吗哥?对了,我们家院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等我吧。院子里没有狗吧?”

  “有狗,只是样子凶,一点儿不咬人。我在院子这边给你搭个梯子等你。快呀哥……等你了……”樱子的声音都有点儿颤了……

  我故意很响地拉开房门,然后,脚步通通地走过院子,又哗啦哗啦地打了院门锁,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是的,我知道惟妙不定能睡着,我就是要叫她听到我出去的声音,明天,我就说是如达有急事叫我的就行了。

  其实如达家离殷常乐家应该还不到两分钟的路。但是,我刚出院儿没走几步,就远远地听到有摩托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道车灯,就赶紧闪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没多大会儿,一辆摩托车就闪了过去,是两个男人。速度很快,我不敢肯定是如达,但,那绝对是两个年轻男人,有足够体力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过去后,我才匆匆地走向殷常乐的家,按樱子所说的,果然在他们家院子西北角找到了一棵什么树,粗如大腿,离院墙不过半尺,手扒脚蹬,上院墙应该不是难事。可见,墙外种树决不是好事,皇帝的宫墙外种树可以让皇帝丢命,一般老百姓的墙外种树,则有可能让男女偷情成功。

  树皮很光滑,如果再有点儿温度,特别象皮肤,爬起来的感觉很妙。我轻而易举地就上了高高的墙头,夜风凉爽爽地从我的腋下抚过。月牙儿的光线比昨天更黯淡,院子里一片漆黑,四下里也很黑。这样的天色,真的适合偷情呀。

  院里的墙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梯子搭了上来,我赶紧借梯下墙。

  脚刚一挨地儿,樱子的手就拉住了我,也不吐一个字,匆匆地往楼上小跑。一条狗也跟着跑,狗尾巴拨楞个不停,都扫住我的腿了也不呜一声。这真是天下最好的助兴狗。

  樱子拉着我一直上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樱子叭地反锁住房门,这才叭地打开了台灯,然后,一下子返扑到我怀里。这时,我才听到了自己以及她的通通的心跳声。天下事,凡是有味儿的,哪有不让人紧张得要死的?

  我和樱子同时倒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双人床上。

  这是樱子卧室,看装饰,看摆设,就是在城里也是上等。殷常乐家果然有钱。

  我和樱子狂吻在一起。其实,狂的只是樱子,我并没有狂。我狂不起来,除了害怕,我还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跳墙过来迎合樱子或者说放纵自己,对我追求惟妙来说绝对是一种大大的心理障碍。

  樱子算是个浪漫的女人,床头柜上,居然还摆着一盘红樱桃,灯光下,鲜红娇艳得象一堆雪里的童话。

  樱子的手伸向我的下体,热辣辣的身子整个地送过来。我掀起她的红裙子,果然,没有内裤设防……

  樱子做得激情盈射,而我的状态总是不佳,甚至有些勉强的意思。也可以说,这是我们偷欢以来,我表现最不够浪最不够漫的一次。

  好在樱子最终是来了一次的,但她很不高兴。也许她认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她所得到的快乐太不成比例了。

  “你……你怎么了嘛?”樱子捧着我的脸,看得很仔细。

  “害怕呀我。”我拍拍她的肩,笑,“以后有机会了好好给你补射。”

  “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不行了。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她了?”樱子不信,用两条腿别我的一条腿。

  “哪能啊。她一个瞎子,能有多大的魅力。”我把脸偏开,烦她这样审视我。

  “我才不信。哪天,有机会了,我要去看看她。”樱子固执地再次捧住我的脸。

  我伸手捏了颗樱桃,送进嘴里,马上皱眉:好看不好吃,酸。

  27日

  我真是他爸的泄气!

  坐在坑底,背靠着凉丝丝的黄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真是泄气。

  感觉着两个手掌的十根手指指根部位的那种紧缩之间的疼痛,那种老茧初成时的疼痛更让我觉得自己的无用。

  第一棵塔松,东西南北一共挖了四个足够深的大坑,但什么也没挖出来,除了那个无用的水缸。

  我提肝掖肺地干了一个多月,只得到了高皓清给我的三千块钱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5

  从明天开始,我只能从第二棵塔松重新挖掘了。可是,谁又知道那儿有没有那个神秘的葬缸呢?如果那儿也没有,难道我还要在第三棵塔松旁边挖掘吗?是的,我必须得这么干,如果我想得到那三十万的话。

  我现在开始后悔当初接下了高皓清的这个活儿了,我甚至有点儿怨恨他了,如果当初他不找我,我永远也不知道葬缸这回事儿,也就不用因此让自己整天作贼了。当然,我可能不能一下子得到三十万,可是,依靠自己写稿子挣的钱花起来却是更轻松更阳光的啊。最主要的是,我也可以更坦然地面对惟妙了,也许我也能因此更快地触动她的芳心……总之,我现在对高皓清再也没有了感激之情,我有时甚至觉得他有点儿可怕了——而产生可怕的这种念头的最直接的原因是,今天上午我读了惟肖的那则日记。在那则日记里,惟肖说,她对那个男人的怀疑越来越多,但对他的一切还是无从知晓,她只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恐惧里,等待着有一天,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现实的出现。然后,接下来,也许惟肖只是无意中讲了她和那个男人的一个生活片断,说她难得第一次和他去浴室洗澡,在她为他搓背时,她发现在他的右肩肩胛骨的位置一个拇指大的呈三角形的黑痣,她说,当时,她轻轻地吻着那颗面目有些狰狞的黑痣,体会着一种深深的悲怆与爱怜交织的情感,流下了莫名伤感的眼泪。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颗黑痣上。因为,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过,如达父亲的肩上就有一颗大黑痣,只是,我忘了是在左肩还是右肩。如果,惟肖深爱的这个男人的黑痣所长的位置和高皓清所长黑痣的位置一样,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因为,这样一来,那个害得惟肖自杀的男人就极有可能是高皓清!如果真是高皓清,那,他就真的是太可怕了!虽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给如达打电话求证一下。

  我拨通了如达的手机,用懒散的语气:“这几天找屎吃呢是吧?怎么老不见你人哪?高奶奶的伙食费呢,还给不给了?我可是天天好汤好菜地伺候着呢。”

  如达用更懒的声音回敬我:“哥,我这些天小日子太昏暗了,基本上不敢有什么动作,收入一落万丈啊,你呀,就先垫上吧,等我发大了加倍给你。”

  “好好。对了,我有件小事儿,心里老是硌萦(担心),问问你,给我拿个主意。”我开始编瞎话。

  “咦,就这号熊人也会咯萦事儿?说吧就。”

  “是这样,昨天我洗澡时,发现身上长了个大黑痣,都说这东西能转癌,你说能不能啊?”

  “大黑痣?你别放屁了你,咱俩从小一块儿洗澡多少回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啊?”如达根本不信。

  “那痣,那位置特殊,你当然看不见了,我不是说了嘛,我也是才看见的嘛。”

  “是吗?那长哪儿了?”如达认真了。

  “阴囊下边,就在阴囊下边啦,不掂起那一嘟噜都看不见,有花生米大小,吓人。”我装得声音挺沉重的。

  “是吗?长这地方真他妈的安全,冬暖夏凉的。”如达好象在挠头,“给我说有屁用,我又不是医学教授,去医院吧,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不用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我记得,你老爸当年也长着一个大黑痣是吧,不知他当年是怎么治的?”

  “嗯,是的,长了一个,右肩上。”如达的声音一下子就跌了下去,“他怎么治的,我也不知道啊哥。算了了算了,一提他我就烦,好了,你去检查的时候叫我就是了,挂了。”如达挂了电话。

  看来,我的担心应验了,那个和惟肖在一起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高皓清!虽然惟肖说那个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可是,惟肖也说过,那个男人的小腹显得很臃肿,胸肌也没有年轻人的强健。也就是说,高皓清为了使自己显得年轻,完全可以通过整容而很容易地做到。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从广州跑到杭州去勾引惟肖?难道是为了复仇?报复惟肖的爷爷当年抛弃了他的母亲也就是高奶奶?天,好象也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成立!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高皓清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了!

  算了算了,管他呢,反正和我没有任何恩怨。虽然我也想帮惟妙尽快查明那个置惟肖于死地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高皓清,但是,如果万一就是高皓清,那,我那三十万岂不是就摸不着了。最好的方案是,我挖出葬缸,高皓清付给我那三十万,然后,我再放心大胆地帮着惟妙一查到底,至于那个男人是不是高皓清,惟妙又会如何处理,那,都是次要的了。不,绝对不能算是次要,惟妙的事,有时就是我的事呀。

  不想了,想得头皮紧。我站起来,准备跳出这个因为高皓清而挖出的深坑。

  给高奶奶送饭回来,天还不黑呢。进院一抬脸儿,我愣了,堂屋饭桌前,好象坐着两个女人!

  快步走近了一看,天哪,原来有一个是樱子!心忽一下就给揪起来了,她可千万别乱说呀!

  见我回来,樱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你好,见如达了吗?我来找他,有急事儿,手机也打不通。”

  我这才轻松下来,陪着笑:“打不通?哟,那我也弄不清了。他可有几天没来我这儿了。”

  “那我再想办法吧,你们吃饭吧,打扰了。”樱子从我身边走过去,伸手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我差点儿啊出声来。

  吃饭的时候,惟妙只是淡淡地说这个大姐挺热情的就再也没提樱子,这真是太好了。

  我不停地给惟妙夹着她爱吃的爆炒青椒,惟妙直说不要了。

  吃着吃着,惟妙又放下了筷子,用手揉着双眼,直说痒得难受。然后,又抬起头来向上看着,欣喜地低声说:“哥,我好象有光感了呢……天哪,真是太好了……”

  “好好,太好了!”我当然也很高兴,可总又有些心惊肉跳的,好象惟妙眼睛一睁开,我的很多阴谋就会破产一样。至少,今天晚上我不能再去她的窗外去偷看了,要是万一让她发现了,我只有死路一条了。要知道,偷情的男人也不是不要脸的。

  “丫头,你的跆拳现在天天还都在练吗?”我把一块青椒索性放到了惟妙的唇上,轻轻点了点,示意她张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6

  “哥,以后别这样了,会宠坏我的。”惟妙到底还是接了吃了,红嘴白牙,边吃边说,那叫一个可爱,让我忍不住又送上一块儿。

  “练啊。”

  “都什么时候练?我怎么没见过呀?”我装洋迷。

  “夜里,一般都是十点以后。”

  “早点儿练嘛,让哥也看看学学,当活靶子也行啊。”

  惟妙笑:“行,哪天我好好给你一顿拳脚,好好回报你这些天来对我的好。”

  我笑着伸手轻轻地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就喜欢你给我开玩笑。”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我就回耳房了,我知道,今天夜里,樱子注定会给我打电话。

  果然,不到8点,樱子的电话就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女孩儿好特别呀。”

  “是呀,眼睛看不见嘛。”

  “如果她的眼睛看得见,就更迷人。哥,我不如她,她太清纯太迷人了。怪不得你心甘情愿地伺候她。每一个男人都会对她动心的。她,真让我吃醋。”

  “吃醋对身体有好处,多醋少盐是健康饮食新标准嘛。”我打哈哈。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她?”樱子的口气很硬,我不喜欢,“我喜欢她不是我的权力吗?当初你也说过,你不会干涉我的情感自由。”

  “我也不想干涉,可是一想到你们天天在一起,你天天这样疼她爱她,我就难受。”樱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你怎么想吧,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我倒是想有!”我的声音猛地一硬,突然有了个决定,“不如我们分手吧,我多谢你的从前。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再痛苦了。”

  “不!哥,我不要离不开你,我需要你!”樱子突然一声悲鸣,“我日子够苦的了哥,不要说离开我好不好?”

  我的心软了一下:“你只知道你苦,你知道我的苦吗?现在你说说,你到底苦在哪里?你说吧……”

  “不,我,我不能说,我害怕,我不敢……”樱子哭出声来,“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我决不会再干涉你,好不好哥?”

  我也不忍这样伤害樱子,如果是桃子,我也许会真的就分了,我叹了一口气:“好了,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樱子听话地嗯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了声“再见,哥”,就挂断了电话。

  唉,这个小娘子,对我真是有情有意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6月1日

  吃完早饭,我去惟妙卧室里扫地。扫到东墙根时,我忽然看到地上有几根草根,还有一根灰色的羽毛,不由一愣,这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呢?于是我就问正坐在堂屋里的惟妙:“丫头,这东墙根儿怎么有草根和羽毛呀?你弄的吗?”

  “没有啊哥,怎么了?”惟妙有些茫然地说。

  “无所谓了。”我抬头看了看,房顶是楼板刷的白涂料,什么也没有。真他爸的奇怪呀。

  “我一会儿先去街上一趟,除了买菜,今天儿童节,我还想买只玩具枪,以前,我曾答应过杨杨的。”我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哥,不要想太多。”惟妙却很敏感,“他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我扭脸看了看睡在床上的儿子,苦笑了一下。

  去银行刷卡时,我愣了一下:里面多出三千块钱来。查了一下日期,是28日。是谁这么好心呀?我想了想,就给樱子打了一个电话:“你又给我钱了是吧?”

  樱子应了一声:“我只能这样帮你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谢谢你。原来,这雷锋也有女的呀。”

  “你竟然说谢我了哥。唉,我感觉,我就要失去你了。”

  这话让我心里酸酸的,我由衷地又低声说道:“真的谢谢你。我想,我会还给你的。”

  又挖了个一身粘汗。高处的林梢,暗红的暮色已经褪成了暗黛,夕阳,又要变成另一个半球的朝阳了。我,也要回去了。

  在这第二棵塔松挖掘时的速度好象比挖第一棵时要快。现在,树南边的第一个坑已经挖到快七尺深了。不过,土层结构很整齐,唉,好象望儿也不大。但,我必须挖够深度,不然,要是万一错过去呢。真相,永远埋在那儿,错过一层土就会永远地错过去。所以呀,宁肯错挖也要挖。

  手按铁锹把,我开始往坑外爬,刚爬到半截儿,忽然,传来一声宏亮的虫叫,惊得我手一软,人又滑进了坑内。又是一声叫——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6

  4日

  今天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又在卧室东墙根下发现了更多的碎草儿和羽毛,这几天,和乎天天都有这些东西。但一直弄不清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又不是炸弹。

  这两天,因为天热了,我们整理日记时都是在惟妙的空调间里进行的。

  “今天晚上,我和他又有了一次夫妻之欢。象上次一样,他还是那样地无力。他很愧疚地捧着我的脸,我极力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安慰他。他坐起来,背对着我,沉默。我,又看到了他右肩上的那颗狰狞的三角形的黑痣,心里不由又颤了一下。是的,我怕那颗黑痣,我觉得,它就象一颗凶恶的眼睛。他回来了,我终于对他说出了我对那颗黑痣的恐惧。他显然也有些吃惊,说,不要怕,他也注意到那颗黑痣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流着眼泪说,我后悔遇了你。我的心剧疼了一下,眼泪随之涌出,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说,我怕我不能一直陪伴你,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幸福。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傻傻地说:够了,只要我们拥有真爱,哪怕只爱一天,我也知足了。”

  读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对惟妙说:“这一章到这儿又完了,要不要继续?”

  惟妙点头。

  “今天,他回来了,脸上全是笑。不等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就甩掉汗衫让我看右肩——我惊讶地发现,那颗黑痣没有了,只剩下一块红红的疤了,那疤,尚有血迹。我心疼地问他怎么弄掉的,疼不疼,他不在乎地一笑,说,找人用药水蚀掉的,还没有拔牙疼呢。只要你不害怕就什么都好了。我感动得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可是,当我一想到另外一件事时,一个更大的恐惧忽在涌上心头:听人说,大些的黑痣是不能随便弄掉的,不然,就有可能激发恶性黑色素瘤的可能。想到这里,我不禁哭出声来。他象父亲一样拍着我的肩,连说没有事。可是,我亲爱的,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担心吗?而我,偏偏又不敢告诉你呀……”

  “好了。”惟妙打断我,摘下墨镜,双手分揉双眼,“这个男人,真的就那样爱我妹妹吗?他到底是谁呢?难道我妹妹的死他真的不应该负一点责任吗?”

  我想到了高皓清,可是,我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也是呀,这个男人,他好象真的特别爱惟肖,那,惟肖为什么还会……”

  说到这里,我赶紧停了下来,别惹惟妙了就。一抬头,这么巧,一根干草正好贴着墙落下来,掉到了地上。噢,这下我看到了,原来是从当初安空调时打错的那个眼儿里掉出来的,不用说,那个洞里肯定是有小鸟安家了。

  给高奶奶送吃的时候,我都是挑树阴下走的。太阳亮得让人不敢睁眼看,稍一动就会酸汗淹人。

  今天好象特别热,感觉又想下雨了。

  我觉得我心眼儿还行,虽然是为了讨好惟妙,虽然有一定的目的性,但对高奶奶,我想,我做到家了已经。

  高奶奶屋里又热又闷又潮,还有一股除了扒开屋顶暴晒根本就没法消除的霉味儿,我真的是捏着鼻子等着她吃饭的。

  但高奶奶没一点儿食欲,我催了她好几次,她才勉强喝了多半碗绿豆汤。这几天,她好象饭量越来越小了。我忍不住又劝她:“高奶奶,你得再多吃点儿啊,不然,如达以为我虐待你呢。”

  高奶奶干瘪了一下嘴,叹气:“唉,吃了一辈子饭了,没想到越吃越不想吃了。”

  “你再吃点儿馒头吧,凉拌茄子也挺好吃的。”

  高奶奶摇头,额头的汗亮了一下:“算了孩子,你回去吧,我真的不想再吃了。”

  我只好回去。

  “看样子高奶奶那屋里是太热了,”惟妙担心地说,“天一热老人很容易出事的。要不这样吧哥,”惟妙停下筷子,“你今天给高奶奶安个空调好不好?”

  “好啊。我也这么想。”我当即赞同,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想,我哪来的那么多闲钱哪。

  “好哥,你真是太善良了。那,下午你一定就办了这件事?”

  “没问题。”我越发激昂了,心里却是连连叫苦。

  吃过午饭我就溜回了我的房间,并且马上拨通了如达的电话,说了下午给高奶奶安空调的事儿。

  如达当即就炸了:“反正这一阵子我没钱可挣没闲钱买那东西。我说哥,这空调真是没必要安呀,老年人什么罪都能受的。再说,你这闲事管得也太宽了吧!你给她做饭,你还给她安空调,你让我这亲孙子的脸皮下辈子脱生成女人的那儿让男人玩啊你?别人会怎么说我呀你说?”

  “你以为我想安呀?”我得把惟妙说出来了,“这不是我那个杭州亲戚嘛,人家好心眼儿,看老太太撑不去了,这才慷慨解囊的。”

  “她解囊?她凭什么解呀?这女人到底来我们这儿干吗来了?她为什么对我奶奶这么好呀?哥,你要是拿我当弟弟,你就给我说实话。”

  我立即拿出发誓的语气:“人家来这儿就是为了休息,就是为了治眼病啊。其他的事情,我从来没听说过一点儿。”

  如达:“好吧,说不说是你的事儿。反正呀,我是没钱安空调。”

  “这样吧,你在街上联系个安空调的,带过来,我让她付钱,你就对高奶奶说是你安的,我们出钱你落好人,这下行了吧不要脸的?”

  如达这才嘿嘿地笑了:“这还差不多,我马上联系去。”

  “别要太贵的,一千五以下的杂牌货就行。”我可心疼呀,这钱,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我先出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7

  吃过午饭,我又给惟妙艾灸。惟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一边给她灸瞳子廖一边问她:“今天好象特别高兴呀丫头?”

  “是的哥,因为我觉得,我的眼睛真的快要好了,光感越来越强烈。啊,我又可以看到那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了……”

  我心里一紧一紧的,有些事,我真的不想让她看到呀,但我得表示祝贺:“是啊,真是太好了。你恢复光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你猜?”惟妙稍稍一歪头,绽了一个笑。

  “你啊?那肯定是……嗯……那一定是看人不眨眼了,委屈了这么多天了。”

  “那,我具体是看谁不眨眼呢?”

  “我呗。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天了。”我来了个好人自荐。

  “自作多情。我要看的第一个人是睡在我旁边的那个小男人……”惟妙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说不出是酸是甜。

  “停一下哥,我眼睛痒得厉害,得先揉揉……”惟妙皱眉抬手,这就要去揉。

  我把艾条挪开换到左手,干脆又侧放到桌子上,然后伸出两手,分别用食指轻轻地按到惟妙的眼眶上,惟妙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但,当我的手温柔地开始为她摩压时,她的两手,已经乖乖地放到了膝盖上,安静地接受了。

  我,心潮渐起。

  今天特别闷热。我出门往庙岗子方向一看,天际已经隐隐地有灰黑的云角伸出来。我也没太在意,反正打着雷打着雷我也能跑回来。

  我现在挖坑很顺溜,人跳进坑里,也不抬头,一锹接一锹,一层一层地挖,一层一层地清浮土,一般半个小时就能下去少半尺深。照这速度,我大概算了算,挖出七八个大坑来,顶多也就是月把四十的,根本到不了秋天。也就是说,不等人家发现我的行踪,我就可以挖出葬缸来了,如果真有这个葬缸的话。

  林子里十分溽热,汗,不停地出,身上,象下了场春雨似的。算了,我停下来,干脆把背心和长裤全扒了,把皮凉鞋也甩了,光着脚穿着小短裤挖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胸口慢慢流下去,流到腹肌继续向下,痒痒的,直到湿了小内裤的松筋带。背上也是,汗水一直向下,一副奔逃的样子……

  挖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又渴又累,就爬出坑喝了淡盐水,坐在坑边上小歇。气还没喘匀呢,手机响了,是老孟的——

  “哎呀根伟,你一定想不到!”老孟上来就给我一个欢天喜地,“就刚才,我让那只‘真青’和‘月牙白’试着交交口,原觉着‘真青’太小,顶多能战个平手,没想到小东西上去就咬住‘月牙白’的一条腿,‘月牙白’当场就掀翅子认输了……哈哈哈……”

  “那就好啊,你好好养,等赢了钱咱们一人一半儿。”我也很高兴。

  “好好。哎,你这会儿要是有空,咱们俩一块儿去苹果地,再去捉蟋蟀,多捉几只,养不了咱们卖钱,稀罕这个的人多了。”

  “我这会儿可没空儿,你先自己去吧。”我赶紧挂了电话,重新跳进坑里挖了起来。

  刚挖了没十分钟,不知不觉间,林子里就暗了下来。真的要变天了?我停下来正猜度呢,忽然传来一声雷,吓得我身子一抖,上一回那场雷雨把我吓得胆儿都起皱儿了。不挖了!我停下来,手抓脚蹬地赶紧往坑外爬。刚爬到半截儿,咔嚓又一声雷,吓得我脖子一缩,停了一下,然后,拼命快爬。出了坑,套上衣服,也顾不得打打上面的黄土了,跨上自行车,猛蹬狂蹿,冲出林子!

  身后,一个雷一个闪的,撵我象撵贼……

  我哗啦一声猛地撞开了门!屋里,惟妙跟着忽地抬起头,同时把墨镜戴上。

  “丫头!别怕别怕!我回来了!”我自行车车哗地一推就冲进了屋里。

  惟妙噢了一声,面对着我:“哥,你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我去采艾蒿了呀。”我的心忽腾了一下。

  “是吗?艾蒿呢?”惟妙笑了一下。

  一个响雷!好象警告我不要撒谎。可是,我不撒谎怎么办呢?

  我也笑:“我原打算是去采艾蒿的,可是,想到还有一个稿子没写完,就途拐城里去写稿子了。”

  “是吗?写好了吗?”

  “没有啊,明天还得去。你,你怎么知道我没采呀?”我看看自己黄土满身的样子,打了两下,紧张着盯着惟妙,她不会感觉我的不老实了吧?

  惟妙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来:“因为……我没闻到药香。”

  我这才暗吐一口气,在她对面坐下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8

  大雨,哗地一声扑了下来。我还没感慨呢,如达就闪了进来,叭叭地跺着脚,甩着头。

  “你怎么这时候晕来了?”我有点儿吃惊。

  “空调刚安好,我来找你们拿钱呀。”如达没好气地说着,一屁股崴到惟妙对面,很不客气地问惟妙:“这位女士,你从杭州跑到我们这儿到底想干什么呀?”

  惟妙很平静:“我是一个记者,也是一个病人。所以,我来这儿不是干坏事儿的。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是干坏事儿的,可以报警。”

  如达刁钻地:“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和我奶奶有点儿关系呀?”

  我烦了,一把把如达起来,一直拽向西耳房,小声训他:“哎,你小子得给我留点面子,这是我的客人,我这就给你拿空调钱还不行吗?”

  雨后,一片清凉。天快黑了,西天,丹霞如流瀑。

  拿着饭碗从高奶奶那儿回来,走在湿湿的空空的柏油路上,看着不远处镶着黑边的绿绿的果园,我的心情很好。

  快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樱子的。我赶紧压低声音,问她有什么事。

  樱子的声音娇喏喏的:“哥,又有多少天没见我了?”

  我前后看了看,只好调笑:“你猜……”

  “我猜什么呀,今天又星期天了呢……你就一点儿都不想人家了吗?”

  “我……我也想,可是……”如果说想了,我想的只是樱子的身体,真的。

  “是不是怕那个惟妙发现了不高兴呀?唉,是啊,你是不怕我不高兴的,我知道……”樱子失落得象失了魂,我的心很不忍。这个女人,对我真的很好。她有苦,可是,她偏不让我知道。

  “你现在在哪儿?”我主动问她。

  “城里。你还在天堂庙是吗?”樱子的声音润了一点儿,“我今天晚上也要去天堂庙的……”

  “不行不行,我是不敢去你们家了,止不住的紧张。”我赶紧外推。

  “那……你说吧哥哥,包括时间……”樱子咬得很紧,让我真的没办法推辞,除非翻脸。可是,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没理由和她翻脸。没有理由,不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会让人觉得做的是坏事。

  “那……8点点,我们去那个花庵子吧?”

  “哪个呀哥?”樱子在笑。

  “就是离城最近的那个。”我说的是曾经和桃子颠狂过的那个。

  樱子想了想:“你是说……在公路边上儿果园最北的那个吗?我好象有点儿印象,那是二叔家的果园。”

  “对。”

  “你……你怎么想起来去那儿呀哥?”樱子很奇怪,但又不愿意流露醋意,“你该不会是和别的女人……嗯?咯咯……”

  我也笑:“你真会联想呀你,我是前几天去采艾蒿时才发现有那么一个花庵子嘛。”

  “知道知道……逗你的哥……好了,我会准时赴约的……”樱子欢快地挂断了电话。

  今天农历初几不知道,反正天上的月亮半圆着,亮度,让我这做坏事的直心虚。出门时,我对惟妙说的理由是:随便出去走走。

  刚趟到花庵底下,花庵上就传来一声神神秘秘、娇娇萦萦的一声“哥”,樱子,已经爬上去了。

  我用手轻轻拍拍庵子的一条腿,算是答应了她,然后,几步就跨了上去,人还没躺好,樱子就匐了过来,和我并排躺倒,香香的嘴就贡了过来。唉,这样的女人,要是永远不暴露我,真的也算是一个好女人了。

  樱子穿的是连衣裙,看不出颜色,月光下,象是黑色,但决不会是黑色。

  樱子说着想我想我还是想我的一类的情话,我嗯着嗯着说着我也是一类的应答,亲得越来越深入。

  我把樱子的裙子向上一撩,搭到她的胸口,就象剥开一朵红莲花,去寻那捧娇莲蓬……

  月亮,在花庵外面轻轻地晃起来,还有月亮下面大片大片的果树……甚至连夜风也在晃,它们,从花庵下穿进穿出,在我脱光后的臀部上面打着旋儿地晃荡着,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我和樱子都还满意。在我的胸口贴了一会儿,樱子终于提出该回去了。我们就轻轻地下了花庵。我让樱子先走,我在后面跟着她。樱子答应了,都走了几步了,忽然又走回来,在一棵果树下扬起手,摘苹果:“哥,你要是爱吃酸苹果的话,现在就可以摘了,这是早熟的酸果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8

  我说是吗,就接过樱子递过来的果子,来了一个满嘴咬——

  “啊……真酸……”我差点儿吐了,可是,那种酸,真的是我所喜欢的呢。

  樱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步子越来越慢:我和樱子事,要是万一让惟妙知道了,她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嘴里就突然加了一份涩味儿,我,终于吐出了嘴里的酸苹果。

  7日

  五点多,挖了半下午的土坑,我抱着一捆特意事先采好的艾蒿回到了院子里。

  惟妙没象以前那样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我一边进堂屋一边叫她:“惟妙,在哪儿呢?”

  “哥,我在卧室里。”惟妙甜脆的声音传来。我不怀好意地幻想着惟妙横卧床侧的样子,直接就走向了卧室,勾头一看,惟妙正坐在床帮上,一只手拉着儿子的手。听到脚步,惟妙一回头,用眼睛闪了我一眼,笑着说:“哥,你回来了。”我了了草草地说声“是啊”,正想扭头出去做晚饭,猛然觉得不对劲儿,想了想,一阵狂喜忽地上涌脑际,我几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丫头!丫头!你的眼睛好了!好了是吗?!”

  惟妙用那双被蒙蔽了多日的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微笑着,用力点了一下头:“嗯,是的哥,我可以看到了!可以了……多谢你呀……”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的?”我激动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伸胳膊就把惟妙拉到怀里,用力地抱了又抱。

  “是……是刚刚看到的……”惟妙娇羞地嗯着、挣扎着,但身子并没有挣出我的怀抱,“看完杨杨我就打算打电话告诉你呢……”

  我胆子更炽,连说好啊好啊,低头又想去吻惟妙的眼睛,惟妙心惊地把身子一撤,头偏开:“不,不许,哥……”

  我这才呐呐地松开她,一边看着惟妙那双清澈中稍带迷惘的黑眼睛,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扫了扫裤角上的土迹笑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大喜当然当头,但心里的忧虑也随之掩来:惟妙可以看到了,而接下来,我要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错事都要小心翼翼了。真情愿当初没有樱子没有桃子没有葬缸,可是,坏事一开了头总是很难停止,和好事正好相反。

  “想什么呢哥?”惟妙一绷嘴,下巴上嗔出一个小小的肉窝窝。

  “唔……我在想啊……”我拼命地想着,“以后,你那日记,不用哥再给你读了,也不用哥再给你校对了是吧?”

  惟妙意味深长地笑望着我:“如果你不愿意,当然就有用了。”

  “愿意,当然愿意。因为呀,你的视力刚刚恢复,眼睛还不能累着嘛。”我找了个让我们两个都觉得接着读日记是件绝对应该的好事儿。

  “饭嘛,你也得接着做,因为,我根本不会做饭的。”惟妙看了看我,偏身子坐到了床上。

  “行啊,我们之间的主仆关系和原来你的视力没恢复一样,行了吧?”

  惟妙嗯着,伸手轻轻掂起杨杨的一条胳膊:“杨杨长得和你一样,真可爱呀。”

  “如果你喜欢他,以后就多多地爱抚他吧。”我绕到床头边,看着静止的杨杨,心里,酸呀。

  “那是当然了哥。以后,我还想帮你照顾杨杨呢,你帮了我这么多。象注射,换洗,我应该可以学会的。”惟妙说着,在杨杨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心,一热——要是这吻落在我的额头、甚至嘴上该有多好啊。

  “好,好……”我心里真的很感动,惟妙,真是个从面孔到心灵都很美丽的女子。

  惟妙误会了我,她低眉看着杨杨,温柔地说:“哥,你别难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杨杨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这话突然让我的心一阵大空荡,无助得很,真想抱着惟妙默默地流上一阵眼泪……

  炒好了一个麻婆豆腐,我准备再醋炝个绿豆芽儿。正用清水洗豆芽儿,惟妙笑笑地过来了,一伸手:“哥,给我围裙,让我练练吧?”“好啊。”我又意外又高兴,甩甩手,解下围裙儿,在惟妙跟前一弯腰,双手一揽,给惟妙围了,然后,胳膊一合,探到她的背后去系带儿,我的胸都触到她的胸了,简直就象在拥抱她了。惟妙一推我,脸红红的,双手一背自己去系:“哥,你干什么呀,想使坏呀?”

  我装出奇冤大屈的表情:“天,你怎么这么说呀丫头?唉,我现要可是知道雷锋为什么英年早世的了了。”

  “为什么呀?”惟妙拍拍手,走向灶台。

  “他是活活给难死的呀,因为,现在做个好事太难了,老是被人误会呀,唉!……”我继续装冤。

  惟妙咯咯地笑出声来,叭地打着了煤气灶。

  “先别慌,葱花调料还没备好呢……”我赶紧过去搭手。

  看美女手忙脚乱地炒菜真是一种花钱买不到的绝妙享受。我动嘴儿,惟妙动手,把个小锅炒得兹兹啦啦地乱响。等把绿豆芽炒好时,惟妙脸上已是大汗淋漓了。

  我抄筷子就来了一下,用嘴一咂,夸张地皱眉低吼:“丫头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39

  “怎么了哥?不好吃呀?”惟妙开心地笑着,好象知道这菜根本就神不了。

  “我觉得,你这菜已经超出了食谱的范畴,而应升到医学的高度。”

  惟妙的红嘴儿半张:“天,有这么神吗哥?”

  “有啊丫头!要是你早出生个三四千年,并且生在埃及,你的价值真就大了。”

  惟妙往盘子里盛菜:“怎么就大了呀?”

  “因为你完全可以简化木乃伊的制作过程,再不用把法老的五脏六腑挖出来了。你说这省多大事儿啊。”

  惟妙用锅铲子笑点我,知道我注定会出言不善。

  我歪头看着惟妙:“他们,只要吃下你炒的菜就可以了,这样,不但不能坏肠子,而且,什么坏了什么也不会坏肠子。所以,那个过程就简化了。”

  “为什么呀?”惟妙好象还是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炒的菜里边,盐,盐放得太多了,肠子被腌所致啊……哈哈……”我开怀大笑。

  惟妙也咯咯地笑出声来:“哥,你说话真有意思,和你在一起,我真的越来越快乐了。以前,你和你……你们全家,一定非常快乐吧?”

  我,点头,暗叹。

  “说实话,在来天堂庙之前,我觉得我那种忧伤的情绪一定会时时缠绕着我,不知会有多久。而现在,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可以忘掉痛苦的。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好男人。”惟妙,低下头去。

  我的心狂跳:一个女人在夸奖一个男人时低头,至少可以说明,她高贵的心在她所夸奖的那个男人面前是羞赧了的,是动过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你的出现,也让我的生活为之一亮……”我不敢再往下说了,怕让惟妙觉察出什么来,“好了,等我吧,我先去给高奶奶送饭菜。”

  惟妙往碗里拨菜:“我陪哥去,好不好?”

  我点头:“好啊。但是……”

  “行,我在院外等你。”惟妙的心思真是冰雪透明。

  8日

  6点半,我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小心翼翼地来了杯自制饮料。这些天,也没有“可乐”了,只能先凑和了。这种饮料,一般人喝不惯,因为虽然它很干净、甚至比血液还干净,可是,它口感太一般了,或者说太不一般了。

  手里捏着空杯子,坐在床帮上,我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按说,惟妙的眼睛好了,这是件天大的好事,但对我这个有着太多秘密的人来说,又是天大的坏事儿。至少,以后,只要和惟妙在一起,我的手机是坚决不能开的了。

  堂屋的门响了一下,惟妙也起来了。我揉了一下眼睛以便使自己显得更精神点儿,也走了出去。

  惟妙,正站在柿子树下,听到门响,回头:“早啊哥。”

  “早。”我走过去,惟妙,穿着件白色的长袖上衣,下面是件蓝牛仔,背影,美妙之至,但是,我笑了笑,走到惟妙背后:“丫头,热不热呀?”

  惟妙以手抚树,看着树上绿成一团的一个一个小枣儿大的柿子:“嗯,现在不热。”

  “你是不是没带夏天的衣服啊?”我走过去,用手拽拽她的肩膀处的衣服,我想试探一下她对我保持警惕的安全距离。惟妙看看自己的肩膀:“没有啊,来时慌了。”

  “那,我今天陪你去买身衣服吧?”我绕到惟妙对面,诚意地看看她。

  惟妙望了我一眼,想了想,点点头,一笑:“我现在可没钱呀?”

  我轻拍她肩膀:“下午吧?”

  “下午?下午你不是一直很忙吗?不是采艾蒿,就是打稿子的。”惟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低下头:“没事儿,为你,花点时间,值。”

  “为什么为我花时间,还有花钱,就是值的啊?”惟妙身子靠在柿子树上,柿子树立马儿生辉或生灰了。

  没想到惟妙会反问,我一时还不出价钱,于是,又在她肩膀上轻擂了一下,以示爱意。

  “警告你,别老动手动手,本人一出手,你恐怕得倒了。”惟妙说着,手掌一伸,合出一个拳头来。

  “哈,丫头,不如你现在给哥表演一下跆拳吧?”我弯腿儿劈掌地摆出一个武士的架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0

  惟妙扑哧笑出声来:“十足挨打的架式。”

  午饭后,我和惟妙在空调屋里揉艾叶。如果不是惟妙提出来,我都快把这些借口的产物忘了。

  我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近惟妙的机会——

  “一直没好意思问你,怎么样,晚上睡得好吗?”

  “一般吧。大多是夜里11点后才能入睡,要是不醒,一觉也能睡到天亮,要是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惟妙很无奈地把一把艾叶从手里纷撒下来。

  “失眠很难受的是吧?”我想到了樱子,她,是我用艾灸治疗失眠的第一个女人,但愿惟妙是第二个。爸的,坏人真不应该有本事,不然,不知道要多害多少人呢。

  “当然。还是美容的大敌呢。你会治啊哥?”惟妙望着我,期待着呢。

  我笑笑:“会治算不上,但也治好过几个人。不过,没给女人治过,不知能不能治好。”

  “是吗哥?”惟妙喜欢得很,“怎么治呀快说!”

  “就象灸你的眼睛一样,只是穴位不同罢了。”我淡淡地说着,心里紧张呀:快答应了吧丫头……

  “那要灸什么穴?在什么位置?”惟妙急切得很。

  “一共有三个穴,”真得感激樱子这个试验品了,没有她,我今天哪能顺嘴儿而出呀,“心俞、脾俞和膈俞,位置嘛,前两个都在肩胛骨之间的那段脊椎骨上,只有膈俞穴稍向下点儿。”

  惟妙噢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揉艾叶。

  “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毛病对不对,虽然你每天都在练跆拳道?”我继续卖弄。

  惟妙点头:“是的……好了,不说了。”她烦躁地站起来,叹了一口气,又坐下来。

  我知道,她,左右为难了。嗯,这是个好兆头。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暑气渐散,锁了院门,我和惟妙准备上街了。

  我们俩一辆自行车。我骑着,惟妙坐着,我们慢悠悠地往城里晕。其实,我心里怯着呢,是的,我最怕碰到樱子和桃子了,我怕刺激了她们而让她们对惟妙说出什么来。

  到村口的时候,碰到的是柳玉春,她又推着殷常乐在树下乘凉呢。

  温和地笑着,柳玉春主动给我打了个招呼,我就赶紧回敬了一句。走出村子后,我主动给惟妙说,说柳玉春是村长的老婆什么的。惟妙说我才不管她是谁呢。

  到了村外,柏油路往北一拐走了不到一百米,我就又看到了苹果园里的那个离城最近的花庵,感觉着坐在车后的惟妙,心里真是又悔又怕。

  “哥,果园里的这个矗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呀?”惟妙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背,好奇地问。

  天哪!我唔唔了两声:“那是平常看苹果的人住在上面的,叫什么花庵子,叫果庵子也行。”

  “呵,这两人名字挺浪漫的嘛,上面一定好玩吧?要不我们现在就先去看看吧哥?”

  “改天改天,我们还要去买衣服呢。”我赶紧快蹬自行车,逃。

  果然,一到城南,惟妙就下了车,站在护城河边看了好久,说没想到北方也有这样清澈的河水。等入了城,对着城墙,她又是一番赞叹,说,没想到这座城还有这么高贵的衣服,比杭州也不逊色,还说,她一眼就爱上了这座小城。我说正好相反,我是越来越不喜欢城市了,不但但是这座城。惟妙问为什么。我说,每一座城市都有两副面孔,比如街道,也许很宽很净,但,街道下面的下水道里却盛满了污垢,也许,远看起来每一幢大楼都是高大壮丽,蓝绿的玻璃灿烂夺目,但你进楼去看一看,很少有干净到表里如一的,和穿衣服的人一样。正说呢,前面,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打着太阳伞在我们面前扭啊扭的就露出来了,我于是就说:“你看到了吧,前面这位,活得也太爱美了点儿,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光线都已经斜射了,她还打太阳伞呢。要是在农村,绝对不会有这种奇观。也就是说,城里人有时活得太累了。”

  惟妙嗯了一声:“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哥,我觉得你这话里好象有某种情绪,好象你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敌意。”

  “不会不会,你一定是听误差喽丫头。”我故作欢快地回头看惟妙,“我爱着这个世界呢,多美呀。”

  “那就好。哎,对了,哥,现在,我想去你们家看看,就是我曾经住过一夜的那个地方,行吗?”

  我飞快地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会暴露,就答应了。

  这么巧,刚上到四楼,正好碰到安南方出门。这些天不见,他好象又老了许多。

  我和安南方相互很随意地打着招呼。擦身之际,安南方拍拍我肩膀,低声:“现在如达好象老实多了。”“老实就好啊,”我赶紧掐断话茬儿,“这几天膀子又疼了没有啊叔?”

  “疼了好几回呢,也不见你小子了。”安南方笑看着惟妙:“你好,你真是太出众了。”

  惟妙一笑:“谢谢您的夸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0

  安南方又拍拍我的肩,下楼:“你小子有艳福,好好爱她,多多给她幸福吧。”

  我看看惟妙,惟妙脸色红红的,正看我。我笑笑:“我会好好疼你的,多多给你快乐的。”

  惟妙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我掏出钥匙,还没等开门呢,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嘶吼:“姓安的,我告诉你,别觉着现在有几个钱了能让女儿上起学我就会罢休,你必须把儿女给我!”

  “刚才那个男人的女人又闹来了,他们离婚了。”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拧呢,老孟的门哗地就开了:“根伟,你说的地方我去了,根本没有好虫子,你记清没有啊?”

  “记清了啊,怨你眼神不好运气不佳吧。”我打马虎眼。

  “可能吧……”老孟一眼就瞅见惟妙了,噢了一声,损我:“怪不得你小子没心帮我捉蟋蟀呢……嗬嗬嗬……可比如达领的那些女人强太多了。”我可吓死了,一瞪他:“老东西,别败坏人哦,你是不想要蟋蟀了是吧?”老孟哈哈地乐得更响:“我真是老糊涂了,这好女人什么时候也比蟋蟀强呀。”

  进了屋,惟妙到各个房间转了一遍,说我的家挺好的。最后,她在电脑前坐下来:“打开电脑玩会吧哥,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一定很有味道。还有,我还想看看你这些天写的稿子,一定特别有文采。”

  这下我可慌了:“不行,今天太晚了丫头,你看窗口,都灰了,给你买衣服才是政治任务呢。”

  出来时,我们没骑自行车。我想好了,今天,好好陪惟妙玩一下。

  真是有点儿晚了,银行都关门了,只能停会刷卡掏几块钱的交易费了。这个世界,如果你晚点了,处处都会剥削你,而不是帮扶你。唉。

  我和惟妙走在大街上,王子公主一样,实在是太出色了。迎面走来的,不管是春心初动,还是春心不死的,不管是多大岁数的男女,没有不看我们先直眼后低头走开的。这是一种荣耀,是作为男人的一种荣耀,相当于一只雄蟋蟀,它打败了所有的对手,而得到了它最想得到的雌蟋蟀。

  我带着惟妙进了本城最大的“极品时代”商场,只有那儿能刷卡。城市越小刷卡机越少,就象一个男人,钱越少,得到女人心、至少是是女人身的机会就越少。

  大厅里有轻柔的音乐在飘,给人的感觉挺好的。可是我并不感激,因为我知道,放这音乐并不是专门给客人播放的,而只是为了减少员工的紧张和烦躁情绪才播放的,我们,只是占了员工的光而已。

  商场里的人比大街上的人集中,所以,我和惟妙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众人艳羡甚至嫉妒的目光。

  我打算给惟妙买两身裙子。专柜前,惟妙先是看上了一件纯白的连衣裙,从试衣间里一出来,天,就象静在云朵里的天使,美丽又纯情,我看得眼光肯定直了。

  那个卖裙子的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员工看着惟妙,眼里的都有些恨意了。

  “多少钱?”我当即决定买下。

  “688,不还价儿。”那女的马上开宰。

  我刚一迟疑,她的白眼珠子就砸过来了:“这么漂亮的恋人,六千八也值啊。”

  这话我爱听,我冲惟妙一笑:“怎么样丫头?行吗?”

  惟妙也不在意,摇头:“不行,太贵了,就这质地,在我们杭州也不过二三百块钱。走,不买了。”

  那女的这才慌了:“588行吗?”

  惟妙:“不行,你说最低多少钱吧?”

  “288,少一分也不卖了!”那女的都有点儿恼了。

  惟妙冲我得意地一乐:“怎么样啊哥?”

  “行啊你,看起来这么温柔的女子竟然也会侃价儿!”我心里这个爽啊。

  “早知道你们结婚了,我还要这谎干什么呀。”那女的很丧气。

  “谁结婚了,别乱说啊你。”惟妙终于忍不住提醒那女的。

  “哼,现在的男女,结不结婚还不都一样。”

  我哈哈大笑,惟妙的脸又红了,扭脸要走。

  “别慌,再买一件。”我拉住她,指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这条怎么样?你穿上一定象海的女儿一样美丽呢。”

  惟妙点头:“好啊哥,只要你看着好看就行了……嗯……”惟妙接着很快地闪了我一眼,“当然,我看着也挺好的。”

  女为悦己者容吗?我心里一甜,马上对那女的一挥手:“来,这件包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1

  我让惟妙直接穿着那身白裙子我们往外走。经过女子内衣专柜时,我看到惟妙的步子略略一停,留恋了一眼,就马上停下来:“别慌,买两套吧?”惟妙有些难为情地:“算了哥,哪天我自己来吧。”

  我冲她笑了一下,自己走到柜台前,看了一下,冲女员工:“拿这套黑色的,还有那红的让我看看。”

  “这位帅哥,你真有眼力,这是今年刚上市的新款,特别适合送给情人,穿上特性感。”女员工边拿边夸边拿眼盯惟妙。

  惟妙脸色红红的,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我们从商场出来时,夜色,已散漫街头。诱人的浮华又要降临所有的城市了。心里忽然一动,久违的情愫慢慢渗出,看着裙袂飘然的惟妙,我提议:“丫头,今晚上,要不我们也潇洒一回吧,找个干净地方吃点儿喝点儿?”

  惟妙想了想:“可是,杨杨一个人在家,还有高奶奶的晚饭。”

  “这个我会安排的,你放心吧。你心眼儿真好。”我由衷地夸着她,拿出手机,开了机,然后打通了如达的手机:“不管你现在在哪儿,你现在马上去天堂庙一趟,先去给奶奶送份吃的,然后,去你家,看着我儿子,直到我们回去。”

  “你们都出去了啊?什么时候回来?嗯……大概几点回来呀?”如达竟然有点儿兴奋的样子。

  “最少也得两个小时以后吧。”

  “好,我马上过去。”如达极爽快。

  我挑的地方是本城最有名的“温雅斋”,这地方,听起来一股书香,不算大,菜香座静,位于东城墙边,背靠厚而黑的城墙,挺有味儿。

  去得有点儿晚了,单间儿都让人订完了,于是,在大餐厅的东北角要了一个小座儿,也还行。

  点了两荤两素四个精致的小菜,要了一瓶干红,我和惟妙细斟慢饮,谈风说雨的,我的心情真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愉悦,比和樱子在“午夜红颜”喝那种情色满怀的咖啡坦然多了。

  惟妙是个优雅清纯的女子,温和的灯光下,葡萄酒在高脚杯里,高脚杯在她的手里,她的手在我的眼里,就是一行幽香近远的暖诗——

  “丫头,你真的很美,知道吗?”我习惯性地给惟妙夹了一块儿“软玉藕荚”,放在她面前的细白小碟子里。“哥,我现在自己可以了。”惟妙反过来给我夹了一块儿素的,叹息:“美?又有什么用呢?我妹妹也是如花的美貌,又如何呢?”

  我美美地细嚼着那菜:“美丽的也不一定没有用呀,牡丹,谁都知道,那可是国花呀。美丽吧?”

  “美丽呀。可是,它除了开出美丽的花还有什么用呢?”惟妙啜了点酒,唇上染了一点儿,红润得就象花瓣儿。

  “以前,在不了解它的时候,我也觉得牡丹之类的花没什么用。可是,后来,我爷爷告诉我,牡丹的根其实是可以入药的。也就是说,长得好看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也还可以是有用的。”

  “哦,是吗?”惟妙很认真地看着我,“这么说,象你这么漂亮的男人也还是有用的?”

  “也可以说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子,也是有用的。”

  惟妙用筷子一点儿,笑了:“咱们这不是相互吹捧吗哥?”

  我一笑,端起高脚杯,在惟妙的杯沿儿上轻轻一磕:“相互捧一下也不多呀丫头,你不觉得咱们俩都是人间孤品吗?”

  惟妙一怔,点头:“是,人间孤品……”说完,一仰脖儿,少半杯红酒就咽了。

  “哈,这小妞儿厉害呀!真漂亮!”突然传来一个怪声怪气的男音儿。我扭脸一看,大厅中间,站着两个男人,二十浪荡岁儿,裤衩背心,有一个还戴着个耳环坠儿,一看就是填补监狱的好材料。

  惟妙冷笑着刺了他们一眼,然后,慢慢地又倒上了红酒。

  那个带耳坠儿的小子咦了一声,不干了,冲我们就过来了:“怎么了乖乖?生气了呀?长这好好看的脸不是让人看的还是让人亲的呀?”

  所谓英雄,大多是被逼出来的胆小鬼。所以,虽然我也怕挨打,但我还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并且迅速站了起来,慢慢地站起来显得太软弱。我冲那小子一摆英雄脸谱儿:“说话客气点儿,并且,马上向这位女士道歉。”

  “耶?还道歉?你小子长得帅你能领这小妞儿上床,我们不能啊,所以,你马上给老子让开!”另外一个内分泌失调一脸青春痘的小子说着也跨了过来。

  我扫视了一下餐厅,七八桌客人正紧张地盯着我们呢,其中有一个人还拿出了手机。我祈祷他要打的是110。我绝不能退缩,我操起了一双生筷子,指着俩小子:“这是中国,想混黑社会得到意大利!”

  俩小子对视了一眼,都猖狂地笑了。戴耳坠儿的几步就跨到我面前,挥拳要打——

  “住手!”惟妙缓缓地站了起来,微眯着眼,平静地:“咱们俩打吧,打赢了,我跟你走。”

  “哈哈哈……”这小子一边狂笑一边回头看同伙,“老三!她说我赢了她就跟我走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1

  那叫“老三”的直舔嘴唇,一边往前凑一边大叫:“也得有我一份噢!”

  “不行!我来!”我向前跨出一步,挡在惟妙面前,但惟妙身子灵巧地一闪,又到了我面前。这时,那戴耳坠儿的小子再也等不及了,一脸的贱笑,两手一伸就去抱惟妙。我刚要把惟妙拉开,只见惟妙身子一闪,腿一抬,拳一冲,那小子就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半跪到了地上,他的同伙呀了一声,抬腿就去踢惟妙,但腿还没踢到惟妙,惟妙猛一抬腿反踹到了他的站着的那条腿的腿弯儿,那小子啊的一声,重重地摔到在地。

  “谁打架谁打架?!”这时,两名警察冲了进来。

  我刚迎过去两步,餐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我知道,那掌声是给惟妙的,可是,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表现得绝对象个救美的英雄。

  10日

  惟妙禁不住我的说了又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她把打跆拳的时间换到了早晨,把练的地方也由屋里换到了院子里。站在旁边,看身着黑色练功服的惟妙在朝阳下拳脚互动、英姿勃发的样子,我忍不住大声赞叹:“丫头,你真是太厉害了!前天晚上,你那一出手啊,得让多少男人自愧不如啊。”

  惟妙收了拳,站在柿子树下,冲我一笑:“你表现也不错嘛。”

  “其实,我胆儿挺小的知道吗丫头?”我笑皮不笑肉地看着惟妙,过去,把毛巾递过去。

  “是吗?我看你表现得挺男人嘛。”惟妙擦着汗,“要是我一直不动,你会怎么样呢哥?”

  “肯定是他死我活啦。”我有一踹到柿子树上,“大不了一死!”

  “这么说,你愿意因我而死,是吗?”惟妙忽然认真起来,眼睛直视着我。

  “那当然!”我的心还是虚了一下,“能因你而死,我的生命也许更显价值。”

  “你为什么情愿因我而死?是因为你的善良还是别的?”

  “首先是善良,但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我故意不再向下说,我想让惟妙自己去想。

  惟妙忽然叹了一口气,“是吗?会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我漂亮吗?”

  我真想说出是因为喜欢她,但我怕说出来会遭到拒绝,因为,在女人面前,我这个美男子还从没失败过。我勉强笑了笑:“好了,我要做早饭了,想吃什么,说吧丫头?”

  “什么都不想吃。”惟妙赌气地低声说着,直接进屋了。

  难道,她急于知道我为什么情愿而她而死的原因吗?可是,事实上,现在,至少在我儿子清醒之前,我是不愿意因为任何人而去死的。爱情,会比生命宝贵吗?谁知道呢?唉。

  吃过早饭,惟妙,则去给儿子注射了。是的,这个聪明的女子,只学了几遍,就已经全部掌握了那些技能。今天,她又主动要求自己去做的。真叫我欣慰不已。

  我呢,扫完了堂屋的地,又去扫自己屋里的地。扫到床下时,条笤,竟然带出个打了个死结的安全套!这下我全明白了,怪不得前天我和惟妙刚回到天堂庙,如达就领着一个女的嬉皮笑脸地逃了。这小子,这会儿只有一点儿机会就不忘了卖身求钱,真他爸的坠堕落。

  “今天刚吃过午饭,他就接了一个电话。接过电话之后,他就坐在那儿呆了好久,平时极少抽灯烟的他竟然抽起了烟。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说没事没事。我根本不信。他现在,越来越不让我放心。我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秘密。我怕,我怕呀。我离开杭州,离开爷爷和姐姐,我想要得到的是天长地久的爱情,而不是越来越多的不安,甚至恐惧。夜里,他主动亲热了我,但,我并没有享受到久违的灵与肉的快乐。我沉浸在惶然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如何能快乐起来?事后,他搂着我,问我想不想去深圳玩几天。我同意了,我是想出去透透气了。于是,第二天,我们两个一起到了深圳,住的,是他特意预订的高档酒店,吃的,是城里人也极少品味到的美食。可是,我始终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看似幸福的日子还能延续多久。果然,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停一下,哥,我想喝点水。”惟妙疲惫地用手指抵住太阳穴。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惟妙喝了,然后问我:“哥,你说,这个男人,他到底爱不爱惟肖?”

  “看样子,他还是爱的。但,爱得好象不纯粹。”我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我真的弄不准高皓清追求惟肖到底是不是为了复仇。

  “可怜的妹妹,不知到底是什么毁了她。”惟妙自言自语。

  “你要想知道更多的答案,完全可以快点儿通读一下所有的日记,划出重点,然后细细查找线索。”我建议。

  “不,我就想这样按顺序慢慢读下去,我不想放过妹妹生前的每一个记忆。我想好好体味一下她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的痕迹。你是不是读烦了?”

  “我怎么会读烦呢?我巴不得能给你读一辈子,天天陪着你。”我说得半真半假。

  “真的吗哥?……好了,你还是接着读吧。”惟妙重新坐在电脑前。

  我重新细读日记:“那是到达深圳的第二天晚上,深夜十一点,疲惫不堪的他睡着了。而我,虽然枕在他的臂弯里,但还是无法安眠。这些天,我发觉我已经习惯于失眠了。正设想他的种种不为我知的秘密,他放在枕下的手机响了,我怕惊醒他,赶紧拿起来接听,不等我说话,里面,一个女人就生气地质问:‘传杰!你个没良心的,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和我联系!……’不等我再听,他已经醒了,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关了。我的眼泪啊,立即潸然:那个女人,那个不知身份是谁的女人,竟然叫他‘林传杰’,而他一直都对我说,他的名字叫‘志清’。我质问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2

  他流泪了,说,他有两个名字;那个女人是他的前妻,找他是要求分割财产的。这时,我要求看他的身份证,在此之前,我从来没看过他的任何证件。但他说,他的身份证丢了。我不信,但一时也无法查证。这时,他紧紧地抱着我,流着眼泪,吻着我,求我尽快嫁给他,说他爱我爱得已经无法自拔。听到这些,我的心才慢慢柔软下来,是的,我已经原谅他了,因为,我一直是那样的爱着他。”

  “我妹妹真的是太善良了,这样容易地就原谅了一个疑点重重的男人。”惟妙长长地叹了一声,站起来,白裙子一摆,走向了大床——床上,躺着杨杨。是的,惟妙,又要去疼爱我的儿子了。由此,我是不是可以推论:惟妙,也是喜爱我的。这事儿,我不急,叔本华说,越是杰出美好的事,就越成熟得缓慢。也就是相当于中国的好事多磨。不对,我其实是急得很,我怕,我和其他的女人的那些花事儿会被惟妙知道……

  下午四点,天不那么热了,我对惟妙说又要去城里打稿子。惟妙说:“我想先睡会儿,不整理日记,你用手提电脑打也行。”“不行,我用不惯这种小键盘,再说,材料都在那个电脑里呢。”

  惟妙叹了一口气:“好吧。可是,你不在家,我整理完了今天的日记干什么呀?”

  这话让我的心头一晃,在家陪着她该有多好啊。我想了想:“我那卧室里有几本书,你没事儿翻翻吧,挺好的。”

  惟妙点点头:“唉,好吧。”

  上了庙岗子,来到塔松旁边,我马上把汗衫长裤还有皮鞋都解除掉,仅剩一个小内裤,然后光着脚就下了坑。是的,我现在必须这么做,我必须保证我回到惟妙身边时,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真的象是从电脑旁边下来的,而不是刚干过体力活儿的熊样儿。唉,惟妙呀惟妙,我喜欢看到你美丽的大眼睛,可是,我最怕你看到我所干的这一切呀。

  我开始卖力地挖坑。我要尽快地完成所有的挖掘。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树南边的这个坑终于挖到了九尺深:什么也没有。怕漏掉,我又向下挖了一个一尺深的小坑,土层纹理依然井然,这个坑,算是白挖了。当然,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有知识的人做事从来不心存侥幸,知道流多少汗吃多少饭的道理。我爬出了坑,用毛巾擦了擦汗,坐在树下的青草上休息,打算过一会儿开始在树西边开挖第二个坑。当然,我也可以在树东边挖,但那样,坑的顺序就不是顺时针方向了。我觉得这样不好,凡事按某种规律做更好,规律性的东西,最好不要打破,否则很容易受到来自规律的惩罚。而做坏事,更应当遵守规律。当然,我认为法律,并不是规律,所以,我没有必要遵守它……

  今天林子里很清凉,好象也有点风。近处和远处的草连在一起,窄叶儿的和宽叶儿的,好象在集体恋爱。想到这里,我不禁挪了挪屁股:别坐伤了这些柔嫩的小生命。

  这时,不远处,好象传来了一声蟋蟀的叫声,稍停,又是一声,很厚实的那种叫。没错,是的,又是一只蟋蟀在叫,就在我背后的某个地方。但我懒得捉它,因为我全身酸疼,不想动。

  从高奶奶那儿回来,我坐下来和惟妙一起吃晚饭。

  “高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哥?”

  我有点儿担心地:“还是不太好,吃得很少。看来,她状态不好和天热不热的没多大关系,她空调不是用了好多天了吗?”

  惟妙看了看我:“是的,她的心事永远也清静不下来,她,太不幸了。”

  我咂了一下嘴,想到了我们这个短命家族,就把已经夹起来原打算给惟妙夹的一片黄瓜转而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这世界上啊,不幸的人多了。”

  惟妙刚要说什么,头顶忽然传来轻微的一声“叭”,是什么撞到了日光灯上。

  我抬头:“你看,连这只黑蛾子都够不幸的,它的头一定会撞疼的。”

  惟妙笑了一下:“撞疼也是活该,它喜欢撞。”

  “这你可说错了,”我给惟妙夹菜,“飞蛾扑火的这种举动,科学家说,其实,并不是因为它对火与光明的热爱,而是因为火光干扰了它头部的导航器,而让它的飞行失控,最终跌入火中被焚。”

  “是吗?这么说,是火光伤害了它,而不是被火光所吸引?”

  “是的。这一点,和向日葵非常相似。”我卖弄着,“你为向日葵的果盘面对着太阳是因为它向往太阳吗?正好相反,它这样做是为了免够太阳的伤害。”

  “不会吧哥?”惟妙停止了吃饭,认真地看着我。

  “真的。因为太阳光会破坏向日葵的生长素,而那种生长素就在向日葵的果盘后面。所以,为了躲避阳光的照射,向日葵才不得不把黄灿灿的果盘扭向太阳,不让阳光照到果盘后面的部位。”

  惟妙的筷子用力在碗里捣了一下:“我讨厌科学,科学太本质了,让许多事情变得毫无诗意和美感。”

  “就象有人把你从美梦中叫醒是吧?可是,每种事情都有它的本质,而且,这种本质早晚都会显示出来。”说到这里,我被我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就又夹起一块豆腐,一笑,“当然了,也有不显示的,嘿嘿……”

  惟妙说了句“是吗”,笑了笑。

  我把豆腐直接送到了惟妙嘴边:“是啊。你看,这块豆腐它就显示不到哪儿去……呶,给个面子?”

  惟妙先是故意绷紧了一下嘴唇,拿眼拧了我一下,张开嘴:“那,你的本质是大火还是飞蛾呀?”

  “我啊?我的本质是……”我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儿,“那,你的本质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3

  惟妙笑骂:“我看你的本质是只企‘蛾’,一只有企图的蛾子……咯咯……”

  “企图?对谁啊?”我心里一荡,赶紧反抗。

  惟妙嗔了一眼,一笑,刚要说什么,忽然放下筷子,一皱眉,双后一捂小腹:“哎哟……疼……”

  “怎么了丫头?”我赶紧走过去,要拉她起来……

  惟妙摇摇头:“老毛病了……肚子疼……”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身上来那个什么了呀?”

  惟妙痛苦地点点头,咬着牙,躬着腰站起来,“哥……我不吃了,给我倒杯热水,我得躺会儿……”

  我心疼啊,我说“好”,半扶半拥地把她送到了床边,然后又赶紧去给她倒水。

  对于惟妙失眠,我不是太急,睡不着睡不着呗,想这想那的说不定最后还能想到我对她的好呢,说不定还能想到要是嫁给我会如何如何幸福呢,可她这痛经,真的也让跟着我心疼啊,所以,我得想办法趁早给她灸灸。但艾的位置,我还真没有细看。以前给樱子灸失眠时,捎带着看到有关治痛经的穴位,到底是灸关元穴还是气海穴,是艾炷灸还是艾条灸,以及灸的时间的长短,我根本记不清了。所以,我决定马上回去拿那本艾灸的医书。

  给惟妙打了个招呼,我匆匆地返回城里,上了楼,从卧室里找到那本医书,按灭灯,正要往外走,电话突然响了——

  是樱子的号码!我抓起电话,伪装亲热:“这么巧呀,我正要出门走人呢。?”

  樱子的声音很乖:“是很巧呀哥。现在,我每天夜里没事儿的时候,就爱站在阳台上向你的家望上一会儿。今天,我又站在这儿,站了快半个小时了,你这儿一直黑洞洞的。我呀,都快绝望了,刚要回去,却发现你们家的灯又亮了,所以就打了一个电话。”

  樱子的话让我心里很不好受,感动中,我干笑了一下:“我回来给杨杨拿注射药品的。”

  “这么快就走吗?是陪那个女人吗?”樱子的声音倦倦的,酸酸的。

  “陪她干什么呀,她根本不用人陪。”我马上否认,其实,我要是说“是的”也许才是对的。

  “哥,今天星期六。这么多天,你从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平时,你陪着她,星期六星期天也不能陪我一会儿吗?”

  “樱子,请你原谅,我现在,很忙,很累。我,在一个地方,帮人做事。”我觉得我说的还算是实话。

  “我相信。你手上有茧子的。”樱子声音温情又关切,“哥,你是缺钱吗?你要多少,我会给你的。”

  “不是,我只想得到一样东西。那东西,钱是买不来的。当然,我只是在帮人找那东西。”我真虚伪,说到底,我挖葬缸还不是为了钱吗?

  “哥,我想你了,你知道吗?”樱子忽然有了哭音儿,“没有人关心我,疼爱我……”

  “那……你现在来我这儿吧……”我,语气低沉,忽然觉得特别累。

  不到十分钟樱子就过来了,此前,她甚至没问我对门儿的安南方在不在家。樱子穿得也很美,吊带儿紫裙儿,够风够情,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有穿着白裙儿或蓝裙儿的惟妙让我动心。所以,一见面,我就狠狠地拥抱了她,然后,把一切的节奏都放快了。我看到的是激情张扬的樱子,想到的却是疼痛中的惟妙。把身体给了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的同时想到却是另外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这说明,我真的是爱上惟妙了。樱子现在很知道知足,很会抓住机会,十几分钟的床上时间,她居然也来的两次高潮,真是个乖巧的女人。“哥,谢谢你。”樱子伏在我的胸前,“说实话,最初,我贪恋的只是你的身体,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更需要一个男人真心真意地想着我疼着我。哥哥,你可以给我吗?”

  我有点不安地抚着樱子的背:“总有一天你的那位会回来的,所以,我们也会分开。所以,我不能,也没有资格给你承诺什么。”

  樱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坐起来,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哥哥。不要提他。他,太让我伤心了。好了,你赶紧走吧,有人更需要你。”

  “是的,儿子的药品用完了。”我有意强调着与惟妙的无关,匆匆穿衣。

  “哥哥,你放心,以后,我会不缠着你的,”樱子又偎到我胸前,亲着我的下巴,抬眼望着我,“只是,不要让我离开你这么快。”

  唉,樱子这话让我无言以对。对一个乞爱的女人,一个男人到底该怎么做呢?

  看着樱子进了他们小区的大门,我马上匆匆下楼,走到二楼,因为速度太快,脚脖子绊在楼梯上,一趔,一疼,差点儿摔下去。我先到一家药店拿了点止痛药,然后快骑出城,都快出城了,无意中看到路边的一家超市,想了想,又停下来,走了进去。

  满头大汗地进了堂屋,再进了卧室,看到惟妙正给儿子擦洗呢,听到动静,一回头,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哥,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现在好多了,不用担心了。”

  “这就好。”我长出了一口气,痴痴地看着她头顶上被灯光染出的美丽的光晕,直觉得一身白裙为儿子操持的她如天使般美纯。

  “用什么眼神看我呢哥?”惟妙站起来,用一个笑讽刺我的失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3

  “看天使降临,行了吧?”我把手里的提袋递过去,“你的。”“什么呀?”惟妙接过去,取出来,马上一跺脚,又羞又嗔:“哥!你……一个男人……我还有呢……”

  “那时间一定太久了,别用了。好了,别怪我了,买的时候好多人都笑话我呢。”我走到床头边,一手擦汗一手去抚儿子的润滑的脸。

  “你真会体贴人,谢谢你……”惟妙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扭脸看惟妙,她,正两眼脉脉地看我。心里酥了一下,我冲她一笑:“你不体贴人吗?对杨杨这么好。我儿子虽然不幸,但遇到你,也算是车薪遇杯水了。”

  “看你这比方打得……夸我还是贬我呀?”惟妙冲我一挥拳,一耸鼻子,笑了。

  我把止疼药交给惟妙,说去擦个澡,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心里满盛了喜悦。刚才,我给惟妙的是我买的最好的卫生纸,还有卫生纸。她居然接受了。一个女人如果肯接纳男人送去的这些体贴的小东西,至少可以证明,那女人是喜欢那男人的。但一想到几十分钟前自己和樱子的那一幕,我的喜悦马上倍减,到至于连向惟妙提出为她艾灸的勇气都没有了,我觉得我不配。因为,我的身体给了一个我并不爱的女人,如果我再用另一种形式疼了惟妙,那样显然就太无耻了。也许,也许明天再为惟妙艾灸心里就会好受些吧。而事实上我也明白,一件做错的事就是过了一千年,它的错误成分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减少的,只能是做错事的人的负疚心理罢了。

  简单擦洗了一下,我就躺到了床上。虽然人很累,屋里很热,我还是认真地读起了那本医书。

  唉。

  11日

  “从深圳回来之后的第五天,我答应嫁给他。他喜极而泣,发誓要用生命兑付我对他的爱。”

  我停下来,翻过一页日记,对惟妙说:“这一天的日记是最短的……今天,我们举行了婚礼,但,只是两个人的婚礼。我的爷爷和姐姐我自然是不能请他们来的,可是,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也不请他的亲朋来祝贺呢?他不愿意说,我也没有问,但心里还是盛满了幸福。毕竟,我们的爱情终于结出了默默的红果子,那红红的结婚证就是最好的证明呀。当夜,当他拥着我,在我的耳边说要我为他生一个美丽的女儿的时候,我幸福得全身颤栗……”

  “哎呀……”惟妙突然双手离开键盘,捂住了小腹。

  我赶紧过去,从后面把她半抱起来:“走走,赶紧先躺床上去。”

  扶她躺好了,我又把开水端过来:“丫头,要不,我们试试艾灸吧?挺管用的。”

  “你给别人灸过这病啊……哎哟……疼啊……”惟妙猛地侧了一下子身子,鼻尖都见汗了。

  “这病我没给人灸过,可是,你的眼睛你不是说艾灸一定起过作用的吗?”

  “灸那儿……啊……”惟妙又俯卧在床,疼得直咬牙。

  “有五个穴,其中三个的位置你一定不会同意,都在脐部以下。但,另外两个,一个叫血海,在膝盖旁边,一个叫行间,在脚背上,你应该能接受。”

  “那还罗嗦什么……快点儿……”惟妙疼得直用拳头砸床,一副疼极败坏的野蛮样儿。

  我赶紧去取艾条。当然是三年存的最好的艾条。

  我让惟妙在床帮上坐好,稍稍伸出右脚,然后把点燃的艾条轻轻啄向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的部位,这穴藏在它们之间的骨头缝里,昨天夜里我已经在自己的脚上捏过多少遍了。

  至少这艾灸也有个心理作用,刚灸了一小会儿惟妙的双手就离开了小腹,眉也不那么皱了,我这才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松了一口气:“丫头,知道吗,刚才把哥心疼坏了。”

  “谢谢你,哥。疼起来真是要命。”惟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才是不是太横了点儿?”

  “嗯,是有点儿横,不过,你一定也有‘竖’的一面,我喜欢——”我把“我喜欢”三个字处理成名人广告的语气。

  “你呀……”惟妙忽然一折身子,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夸张地一瞪眼:“这——我更喜欢!”

  惟妙咯咯地笑出声来。

  “好了丫头,现在,该换穴位了。”我右手收了艾条,左手,在她的膝盖那儿轻轻按了一下。

  “你!”惟妙下意识地并了并两腿,“胆子不小啊,敢轻薄我?”

  “我现在就是医生,你小姑娘家想得真多。好了,你自己把裙子往上拽一下,直到露出膝盖儿。”我用挑战的目光看着惟妙。

  “天,这……”惟妙试着提了一下裙幅,刚到小腿儿肚儿又放下了,歪着小嘴儿,“这也太便宜了你吧哥?”

  “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老幼,快点儿,随便露哪一个膝盖都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4

  惟妙说了声“好吧”,并紧双腿,慢吞吞地提起了右侧的裙幅,白嫩纤秀的小腿终于露了出来,然后是光洁浑圆的膝盖儿。女人,只要脸长得美丽,全身都会跟着动人。我的呼吸有点紧了,我看得太清了,我看到了皮肤表面上的那些细微的纹路,以及淡青色的色管。

  “行了吧?”惟妙害羞地用手捂住了露出来的右膝盖儿。

  “把你的手拿开,而且,两腿还要分开一些。”我蹲下来,故作庄重。

  “干什么呀你坏蛋!”惟妙轻抬腿,踢到了我的腿上。

  “我能干什么呀我,我又打不过你。”我用手点点自己的膝盖内侧,“血海穴就在这儿,你不分开腿我怎么找穴又怎么灸呀?”

  惟妙哼哼地,不再说什么,用手把两腿之间的裙摆按着,把两腿稍稍分开了一些,我一伸手,五指就罩到了她的膝盖上,真是温滑过人——

  “拿开你!”惟妙猛一瞪眼,作势要踢。

  “你这个人,又冤枉人!”我偏不拿开,“我这是按方法到穴道呀丫头!”

  “什么色鬼方法!”惟妙用手狠狠地点我的脑门,真疼。

  “以手掌按膝盖上,掌心对准髌骨中央,除拇指外,四指向上直伸,拇指偏向膝内侧,呈45度角,拇指指端所指处就是血海穴……对,就是这儿……”我的拇指在惟妙的膝盖内侧处用力点了一下,把手拿开,然后,开始用艾条细灸。

  “唉,这种治疗方法真是折磨人。”惟妙丧气地让双肩松弛下来。

  我,偷偷地开心起来,虽然,我没能看到白裙之下惟妙穿的是黑色还是白色的……

  重复干一样活儿会厌烦,哪怕是吻同一个女人。所以,对于挖葬缸,我现在窝火得很。可是,一想到那并不算遥远的三十万,我又只能在烦闷硬撑。但是今天很倒霉,我刚把自己脱成一个仅剩小裤衩儿的大婴儿,正想下坑接着挖,手机就响了,是如达的——

  “哥,弄啥熊事儿呢?能来一趟吗?我快苦死了都。”如达好象喝了酒。

  “怎么了,你成猪苦胆了啊?”

  “我在河边钓鱼呢哥,就是我常去的那棵楝梓树底下……来吧,不然我要是一烦……一头扎水里你可就再也找不着我了……”

  我骂了他一句“烂你老二”,只好重新穿戴齐整了,骑着车子找了过去。

  下午四点不到,天还热得可以。我骑着车子从果园间的柏油路上穿过,身上全是汗。而唯一让我心情异样的,是那些时尔从果园里凸现的花庵。

  车到桥头,一拧车把,奔右,沿着河床上沿的蜈蚣细路走了不过百米,我就看到了如达,坐在那儿,下巴枕到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焊着鱼杆儿,死懒死懒的样子。

  “怎么了又?”我站到如达,用脚尖踢他的屁股,弹性不错。

  “哥,今天夜里我做了个梦,你给我圆圆?”

  “叫我来就为这事儿啊?”我真想把他踹到河里去,“快说,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一个女人,老是背对着我,看背影就是小芸,背对了整整一夜,把我急得老想去抱她,可是就是走不动。”

  “她就没回一下头?她长得什么样儿?”

  “好象没回头,我想不起来,这会儿我脑子里全是草,能放养一群的公牛。”

  我胡乱地讽刺他:“你就不怕它们在你脑子里拉屎啊?越拉越多,最后你脑壳盛不下了,牛粪就从你嘴里慢慢地淌出来了,让你满嘴喷粪,哈哈……你可千万别冲我喷啊……”

  “唉,哥,我都快闷死了,你还有心取笑我。唉,我现在呀,什么都不怕,就怕小芸离开我。”如达慢慢垂下鱼杆,让我想到了一个无力无用的男人的下体。

  我明白了:“你们不是玩得正好好的吗?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她要是知道我这点儿烂事儿会不离开我?”如达一脸的自嘲的笑。

  如达的话让我的心也跟着一掉个儿,我想到了惟妙,我开始尽可能地胡说,“那,你那梦的意思我明白了。小芸一直背对你,这意思太好了嘛!”

  “怎么个好啊哥?”如达精神了,想抓我的手,我躲开了,大热的天抓什么抓。

  我把一个土块踢到河里:“傻货,她为什么一直背对你呀你说?这意思很明白,她是非常非常爱你的嘛。”

  “为什么呀哥?我不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4

  “这意思明显得很,你说,女人上床时最喜欢什么样的姿式?”我启发他。

  “我觉得吧是男上女下式……日你这怎么能扯到上床啊?”如达给了我一拳。

  “最不喜欢的呢?”

  “从后面吧?”

  “对。就是后面,也就是背交。俄罗斯的男人喜欢背交,所以,能来高潮的女人只有百分之三十。中国的我没见过数据就不胡说了,我现在说你的梦。你不是说那女的一直背对你吗?那含意很明显,就是,她一直等着你从后面和她结合,为什么一直等着呢?就是因为她爱你嘛。”

  “咦,哥,高啊高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达兴奋得一拍手,“这么说小芸就算是知道我那事儿也不会离开我了?”

  “肯定的呀,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嘛。”我心里说肯定离开你这傻牛儿。

  “好好,我先尿一泡!”如达高兴地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掏出排水管,对着河水就尿。

  “你也太缺德了吧如达,这河里的鱼不让你钓鱼也让你气死了。”

  “没事儿没事儿。”如达笑嘻嘻地又把身子向拱了一点儿。

  可是,都过了一小会儿,如达还没尿出来。我骂他:“你到底有没有尿啊?老拿那姿式练背交啊你。”

  “有……有,都憋得慌了,可就是尿不出来……这好几天了都是这样儿。”如达扭脸看看我,有点儿窘。

  “那,你前列腺有毛病了可能是,去查查吧。”我有点儿担心了。

  几滴尿终于滴了出来,然后,沥沥拉拉了好长一会儿才完事儿,如达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大病吧?”

  “也不小,弄到最后说不定让你上床都上不好。以后多吃蕃茄吧,炒熟了再吃,不熟蕃茄红素出不来,而这东西对前列腺有好处。要是小芸吃嘛,就生吃,补充维C,美白,让你看着可以多几分兴奋。”

  “好,我明天就去查查。唉,当男人真累,下辈子我当女人吧还是。”如达有点儿悲观了。

  “别不知足了你,咱们能当男人是多大的幸运啊!”我拍拍如达的屁股,开始胡侃,“如果你是其他的动物,比如猪,如果是家养的,我好象听你说过,一窝小猪一般只留一只种猪,其他的情窦刚开就把睾丸给摘了,全成了太监猪。如果是野猪,那你就要有足够的力气和其他野猪竞争,总之,能交配的机会也不多。只有当人,当男人,只要你有钱有权,你就可以交配,哪怕你连交配的最基本的条件,或者说硬件都没有,你也可以占有女人,比如那些太监,一样的娶亲,哪怕娶过去之后只对女人进行性虐待。”

  “好好,哥,听你这一说,我真是醍醐灌顶呀!”如达把鱼杆子一抖,又开始钓鱼。

  “知道什么是‘醍醐’吗?”

  “不知道啊哥,说说,我好说给小芸听听,让她也佩服我一回吧。”

  “好吧。记住,这牛奶煮熟后,放凉了之后,最上面的那层皮,也就是奶的最精华的那部分就叫醍醐。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儿,用醍醐给你灌顶可惜了,你脑袋里只配塞茅草。”

  “你说我是不是太贱了哥,就这样叫你糟贱着我还觉得挺好的?”

  “是够贱的。我得走了,你贱着吧。”我打算走了。虽然身上已经让粘汗给涝了一遍,极想跳下河洗下澡。如达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树阴已经向后连退了数步,阳光斜射到了苦楝树下,落到了我的脚背上,热哄哄的,象卧了一只携带这病毒那寄生虫的宠物。

  远处,有栗色的鸭群沿河道而来,悠然如帆。

  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孟的:“根伟,你那蟋蟀到底是在哪儿捉的啊?这苹果园我都快找一遍了也没找到一只象样儿的?”

  “就是我说的那地方呀。不信,哪天我再捉一只给你看看吧。”我打着手机推起自行车,我还要赶回庙岗子接着挖葬缸呢。

  晚饭后,我和惟妙,共同伺候好儿子,我接着给惟妙艾灸。

  我真庆幸自己竟也粗略地掌握了这门古老的医术,以至于让我有更多的机会亲近我想亲近的人。

  “哥,这两天我读了高更的那本《诺阿诺阿》,很喜欢呢。”

  “是吗?”我抬头看了惟妙一眼,她,正向往地向前看着,“你喜欢它什么呢?”

  “我最喜欢高更说的一句话,在遇到泰呼拉之后,他说,再早一点,他可能不理解她,要是晚一天的话,又可能太晚了。哥,这种不早不晚遇到一个自己喜爱的人的感觉,真的太让人羡慕太让人动心了。”

  “是吗?你,从来还没有过这种感觉是吗?”惟妙的话,让我的心真的动了一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8 01:45

  “我,当然没有,如果不是我爷爷的极冷极严的管教,也许会有了吧。你呢哥,有过吗?”

  惟妙轻轻抬了一下脚,艾条险些烫了她的背,吓得我赶紧后撤:“别动,别乱动丫头!”

  “你有过吗快说呀哥!”惟妙用另一只脚轻轻地踢我的膝盖,象是在撒娇。

  “我,我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个人,也许一生只有一次,也许一生也不可能有。”我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我虽然和妻子是恋爱结婚,但,太顺利了,太浅了,甚至,我们在结婚之前都没流过眼泪。”

  “这么说,你们比我妹妹和那个男人的之间的爱差了很多?”

  我点头:“也许,真爱只有一次,就象人,心脏只有一颗。”

  “那也比我强,我都22岁了,还不知道爱情的感觉。我是不是太可悲了哥?”

  “可悲什么,爱情有早有晚,就象不同的花开在不同的季节一样。”我心里有点凉:惟妙竟然说她还不知道爱情的感觉,那,我这个男人在她的眼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位置呢?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惟妙说过的一句话,就抛了出来:“哎,对了丫头,昨天,我记得你说我是一只有企图的蛾子,那你说,我有什么企图啊?”

  惟妙笑了一下:“你先说你有没有企图?”

  “当然有,比如我企图让我的儿子早日醒来。”

  “除了你儿子呢?对其他人,比如女人?”惟妙问得很直白,这我没想到,就在她脚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索性大声道:“对你有企图,行了吧?”

  “什么企图?快说!”惟妙又用另一只脚踢我,口气凶巴巴的,目光却是柔和地望着我。

  “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杭州呀?”我看似无意地突然问道。

  “问这干什么?不想让我在这儿了?”惟妙果然一愣。

  我站起来,轻描淡写地:“恰恰相反,我是担心让你走嘛。好了,往上拽拽裙子吧,该艾膝盖的血海穴了。”

  惟妙迟疑了一下,又开始小心地向上拽裙子:“为什么不想让我走啊哥?”

  “伺候我儿子呗。”我不敢说出真心话,我怕自己落个自作多情,我这么出色的男人丢不起这个人。

  “就这点儿理由啊?那可留不住我。”

  我把手按到惟妙膝盖上,她的身子颤了一下,我仰脸看着她:“你想要什么理由?”

  “我……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要是离开这儿的话,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那就好,别因为什么事儿乐不思家就好呀。”我言不由衷地说着,把艾条灸向血海穴。

  蓝烟袅袅,直直地飘起来。东墙上的空调,滋滋地吐着冷气。我和惟妙都不再说话。我觉得,我们俩都喜欢这种看似无名无姓的静,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迟迟不肯有人打破这种静呢?就象某棵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迟迟不肯落下而恋着最后的霞光一样……

  16日

  今天一醒我就开始睁着两眼想事儿。这些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被惟妙净化了,虽然在晚上睡觉时,在想女人时,我还会想着自己和樱子和桃子在一起放荡的那些事,但,现在或者说今后,我决不会去主动找其中的一个女人,或者说新的女人,我会慢慢地疏远她们,我最怕的是她们无法容忍我的疏远而不顾一切地向惟妙公开我和她们的一切。真不敢想象惟妙知道我这些情色旧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不管什么样的反应,我想,我都将永远失去追求她的权力,更不要说得到她。另外,我还要再加快挖掘葬缸的进度,决不能让惟妙知道这件事。虽然它的危害程度要低于我和女人的故事,但总归不是好事儿,而会让我在惟妙的心中大打折扣。唉,要是我一开始什么错事都不做该有多好啊,那样,我就可以坦坦荡荡地追求惟妙了。

  群蠓乱舞,一只大个儿的飞蛾又撞向了日光灯。其实,惟妙就是日光灯,我就是飞蛾,不是科学家能解释得了的那种飞蛾。

  吃过早饭,消化食儿的空,我玩起了飞镖。有好几天没摸了,连发三镖都离红心很远。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要想射中女人的心,最好跪下来瞄个准。不禁笑了一下,他爸的,这跪有这么管用吗?

  “哥,让我扎几下!”身着蓝裙儿的惟妙笑着走了进来,伸手就夺我手里的红镖。

  “小心别扎了你的手!”我赶紧让给她。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野了。

  惟妙眯了一只眼瞄准,我往后拉了拉她:“人离靶子的距离应该是2·37米,握飞镖的姿势最好用握毛笔的姿势,那样稳定性最好——”

  惟妙一拐胳膊,挣开我:“罗嗦!眼睛没好的时候我就扎过了你忘了呀哥,看我的——”

  惟妙一甩胳膊,飞镖却叭地扎到了墙上,然后掉了下来。

  我哈哈大笑:“丫头,甩飞镖和打跆拳一样,不练上几个月恐怕不行。”说完,我一耸手臂,真给我挣面子,飞镖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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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花庵》--作者:佛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