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38

沈阳怪谈(转)

白娣



缘分,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有些人相信缘分是上天早已经注定了
的,和命运一样,无论你怎么有本事怎么努力着挣扎也无法逃脱,无法去改变什么;也有
些人相信缘分是虚无缥缈的,很多事情都必须是你自己努力去争取,缘分或许可以让你认
识到一个人,但和她怎么相处,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完全取决于你和你自己的行动;更有些
人完全排斥了缘分的存在,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理性而科学的,容不得半点和他们信仰
相违背的东西。对于第三种人,我无话可说,毕竟,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文化传承不是靠
这种人来继承和发展的,他们的有无、态度完全无关紧要。
  张扬是很相信缘分的那种人,毕竟,他比别人看到的更多,听到的更多,了解的自然
也更多一点。所以,他把自己和她的相遇看成一种既定的缘分,一种上天安排的不可更改
的缘分。

  那天,张扬去沈阳中街商业区逛街购物,累的时候就随便找了一个街边的休息登坐上
去,闭目养神。却听到背后有隐约的抽泣声,转过头去看,一个女孩正哭得花容失色,梨
花满地,周围那么多人却好象都没有看到一样,理也不理,滥好人的张扬最看不得的就是
小姑娘哭鼻子了,于是走上前去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那女孩。

  女孩惊异的抬起头,象看着怪物似的看着他,小声问:“你能看到我?”

  糟了,遇见怪东西了。这是张扬的第一想法,不过,他又仔细的打量那女孩,不论从
气还是从神上看(注:世间生物,除去肉体的差异,还有精、气、神、魂的不同。精:精
元,生命的本质部分,如有损伤轻则各种疾病重则危及生命。气:气脉,内练一口气,气
强则人强气弱则人衰。神:神光,围绕在身体周围的肉眼难见的生命光芒。魂:魂魄,传
统意义所说的三魂七魄。其中,按照神、魔、仙、灵、精、妖、鬼、怪、魑、魅、魍、魉
的划分,气神会有不同的形态和颜色。当然,也会有局限性,张扬是无法完全看透那些年
深日久的老妖们的真正气神的,所以,通过以上能力所观察到的结果准确率不高),这都
是一个人,而且她的神也闪耀着和自己一样的温柔白光,无论从外表还是在内在,这都是
一个不折不扣的人。于是,他笑着说:“这么一个漂亮的大活人在这里,我怎么会见不到
!”

  “你真的能见到我?”女孩顾不得再哭,拉住张扬的手急切的问到。

  “是啊,真的能见到,要是看不见你怎么能和你说话呢。”

  “可是,他们看不见我啊。”女孩指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张扬也看到那些人眼里同情
的光。

  这时,一个老人小心地问张扬:“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那?”


  一个人?自言自语?看着周围那些人人看精神病人似的目光,张扬真是恨不得找个地
缝钻进去,急忙堆起笑脸,晃晃手中的手机,说:“我正打电话呢,你们没看过啊?真是
大惊小怪!”说完顾不得再理会那女孩,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人们感慨的叹息声——都
在同情张扬,这么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疯子,真是可惜啊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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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39

回到学校以后张扬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因为,他看到那女孩正站在学校门前,
看着他笑。

  “大姐,我真的不是有心看到你的,你就饶了我吧。”半个小时后,被女孩缠得实在
没有办法的张扬只能陪她继续纠缠下去,可他发现自己的耐心正一点一点消失,怒火正一
级一级的攀升,终于忍不住要爆发出来。

  “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我,他们却看不到我啊?”女孩还在追问。

  “那是因为我总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张扬没好气的说。

  “我很脏吗?”女孩天真的问。

  “你?不脏!”张扬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同时也在怀疑,凭自己这么多年见鬼怪无
数的经验,怎么也不会看走眼吧,可眼前的明明是一活人,为什么就没有人能见到她?难
道,她是那种传说中的有了人身人性人情的高级妖怪?可看她那表情那智商那感觉,怎么
也和妖怪搭不上边吧。即使她是妖怪,也不可能在人前掩饰实体啊。

  障眼法?很有可能。可如果她是妖怪的话不至于笨到连自己被人施了障眼法都不知道
吧?真有这么笨蛋的高级妖怪?还是她有别的目的在和自己装傻?带着这些疑问张扬问她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你能告诉我么?”

  女孩听他这一问,忽然一愣:“我是什么人?……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
只记得出生那天天气很好,姐姐陪着我,姐姐呢?姐姐去了哪里?”忽然捂住头,呻吟起
来,很痛苦的样子。

  原来是失忆啊!张扬同情的拍拍女孩的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
什么才好。在别人饱受痛苦的时候,不管你说出怎么样真挚劝慰的话语,都只是一种徒劳
无力的表示,对其的痛苦不能减轻分毫。有时,更适得其反,让被安慰的人愈加痛不欲生
。显然,张扬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预期的作用,女孩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呻吟,流泪。张
扬却在她身边束手无策,只能一个劲的着急,他心里却在抱怨:不就是失去了记忆嘛,有
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0

忽然,女孩身体一振,颤抖着站了起来。张扬事后曾经这样描述他当时的感受:我只
当是那女孩恢复神智了,可马上我就知道我错了,因为,她不是她了,或者说,她给我的
感觉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而她的神也不再是温柔的白光,变成了一种很虚幻飘渺的绿色
妖气,我终于意识到我遇到了有生以来所见过的道行最高的妖怪——她甚至已经可以完全
变成一个人而不露任何破绽,即使是我有看透它们本质的能力,也无法看破。

  那女孩用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张扬,良久,良久,她叹了口气,说:“你是谁
,我竟然看不透你!”

  张扬紧张的看着她,怯怯的问:“我是谁无关紧要,关键是她呢,你把她怎么啦?”


  女孩还是用那种曾经沧海的语气说:“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这世界对她来说
太危险。”

  “我问你她去哪里了,你想把她怎么样?”张扬虽然胆怯,但一想到那么柔弱的一个
女孩如果被迫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应该是很残酷的事情吧),被迫承受着她无法承
受的痛苦,他就有点不顾一切。

  女孩指指自己的心,说:“她在这里,从我修成人形的那天起她就住在这里,多少年
来她一直在昏睡,今天中午,是我千年不遇的神劫,神智遭遇很大的冲击后当我昏昏欲睡
的时候,我感到她正在苏醒,因为怕她会被人类伤害给她带来恐慌,我就使了一个障眼法
。而你,是唯一没有被我障眼法迷惑的人类,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能够见到你和你同类的人而已,今天,只是误会,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
就先走了。”

  “不,你还不能走,你我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他果然没有骗我。我刚来这个城市不
久,有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有很多地方都不认识,而我必须尽快熟悉这里,我很需要你的
帮助。”女孩的语气很诚恳。

  “我?我能给你什么帮助,你们都是那么神通广大的。”张扬酸溜溜的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男人,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帮你做三件事,三件不伤
天害理的事情。”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1

又来了(为什么要说“又”呢),怎么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要提条件呢,还一张嘴就
是三个,隐隐约约地张扬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象之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怎么
想不起来呢。他又仔细盘算一下,用一件不必浪费自己太多时间的事情换三个可以给自己
带来更多好处的要求似乎也不吃亏,只是,还有一些疑问在他心里不吐不快:“男人?什
么样的男人?有名字吗?你要找他做什么?不会是想要吃了他吧?”

  “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男人,他今生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
神是修补过的但并不完整,还有一些缝隙,凭你现在的能力一定可以看到的。”

  “缝隙?人的神如果有了缝隙还怎么能活得下去?”

  她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端午节那天因为我贪杯饮了雄黄酒
,现了原形吓死了相公,虽然我冒着生命危险盗回了南极仙翁的仙草为他续命,可他的元
神已伤再难完全愈合,后来,他只能带着有裂缝的元神去轮回转世。奈何天地之间人海茫
茫,我自己独力难支,寻寻觅觅,一路走来,竟已有这么多年。”

  “别给我讲白蛇传啊,你真以为自己是白蛇啊?”张扬不屑的说,心里隐约觉得这故
事是真的。

  她看着张扬,有点无奈的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象传说中的白蛇吧?
然而,真的很抱歉,我就是你说的那条白蛇,那条贪恋人世男子的白蛇。”

  “怎么会?电视剧里说白娘子早已经成仙了。”张扬惊叫。

  “电视剧?那里面还说法海也成仙了呢,可前一段时间我还见过他。”

  “不会吧,法海应该是人吧,也有生老病死吧,怎么可能活得这么久的。我不信。”
张扬摇头。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能帮我找到那个人,就可以要求我去帮你寻找法海,
我会尽量帮你找到法海,让你自己问他怎么可以活那么久。我想他也会对你这人很感兴趣
的。”白蛇冷静的说。

  “找人的事我可以考虑帮你办。对了,你们不是对头么?怎么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
冰释前嫌了?”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更何况是一个人呢,之前的那些事情早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故事
我们又何必还耿耿于怀呢。”女孩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一定
会努力实现你三个愿望,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天害理的三个愿望。”

  “也不用三个,一个就够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张扬有点紧张
的说。

  “请讲。”

  “刚才那女孩,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在你修成人形时分裂出来的一个完
整人格吧?”

  “是的,就因为她完全是一个‘人’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让她
处于沉睡之中。”

  “我希望你可以让她偶尔出来活动一下,多接触一些人,这样才不会在醒来的时候再
惊慌失措,而且,我觉得让她一直昏睡是件很残忍的事情,你不觉得么?所以,为了她的
自由,我求你。”张扬诚恳的说。

  白蛇低头沉思了一会,暗叹一声冤孽,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到,一切都和法海对自己说
的一样,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于是,点头道:“这个我去安排,法海告诉我,我要找的人
就在这城市附近,麻烦你用心的去寻找。刚才的神劫让我损耗了很多精力,必须静养一段
时间,也许这一段时间真的应该让她多出来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真的很高兴。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
内去找那个神上有裂缝的男人,只是,我还有很多疑问……”

  “关于我的事,我会都说给她听,等你们再见面的时候让她再说给你吧。我现在马上
去安排她做人的事情,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不理会张扬的惊讶,她忽然在
张扬面前凭空消失不见。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2

 白蛇?张扬回到寝室以后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大梦,这时代,和别人说自己
能看到妖魔鬼怪都能够把别人吓个半死,如果再说自己和白蛇在一起聊了大半个下午,多
半会被人当作疯子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可自己和白蛇的承诺还言尤在耳,只是,人海茫茫
,如果刻意的去寻找一个人一定是件很痛苦的工作,所幸白蛇没有规定寻找的时间,这就
让自己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去慢慢观察身边每一个他感兴趣的人。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张扬一无所获。每到午夜梦回,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下午,想
起那个无助的白衣少女,想起白蛇对自己的承诺,想起白蛇言语中对那女孩的爱护,然后
微笑着再次睡去。
  又过了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张扬每天勤奋的到街上找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好,睁大
了双眼虎视耽耽的盯着来来往往的男人看。他对自己能这么努力的帮助别人感到高兴,可
已经注意了他快半个月的警察哥哥却不那么想。那天,张扬刚刚坐好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的时候,一个年纪和他不相上下的警察坐到了他的身边,先对他咧嘴笑笑然后故做亲热的
对他说:“小兄弟,我已经注意你很多天了,你天天坐在这里在看什么?”

  张扬一翻白眼,心里说:我老子就是个警察,你们那点支两(伎俩)我还能不知道?
皮笑肉不笑,肉笑心不笑,心里藏着刀,能有什么好事!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白痴的样子
,流着口水对那警察说:“嘿嘿……大哥哥……那边……有好多的美女哦……嘿嘿!”


  警察一皱眉头,冷哼一声说:“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说!你在这儿用了半个多月
的时间踩盘子,到底盯上哪一家了?想什么时候动手?你们有几个人?都是谁叫什么住在
哪里?”

  张扬一撇嘴:“大哥,你从警校刚毕业的吧?想破大案想疯了?我现在一不是你的犯
人二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你凭什么这么问我?我又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要办大事的时
候先看看自己肩膀有多宽,这么重的担子轮到你来挑么?”

  警察眼皮跳了几下,看来已经是愤怒不已。张扬忙指着他头顶帽子上的国徽说:“你
别骂我!穿上了这身衣服你就得对得起头上的国徽,别忘了你是人民警察,我是一个守法
公民!嘿嘿,办案呢得讲究办法不是光凭着你那过剩的热情就可以的。”

  “妈的!轮不到你个孙子来教育我,今儿个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警察!”那警察
猛的抓住张扬的手扭到了背后,然后笑着说:“小子,你不是挺能说的么?哥领你去警察
局里和你慢慢说!”

  张扬无所谓的笑笑:“我跟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就这样,张扬莫名其妙的进了警察局,因为那警察的偏见他受到了一大群热心人的盘
问和关照。实在无可奈何,他只好抬出自己老子的金字招牌,幸好他老子的招牌还有些作
用,他没受太多的皮肉之苦就离开了警察局。离开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只
有那个把他弄进局子的警察一脸不忿之色。张扬故意走到他身边说:“警察大哥,听说我
是你第一个抓回来的人呢。不过你好象抓错人了,你是不是真的会记恨我一辈子啊?”


  那警察挺直了身体大声说:“只要你有违法犯罪的行为,我才不会管你老子是什么人
,一定会再抓你,你给我小心点!”

  “会的,我会的。以后绝对不会给你抓我的机会,行了,我得回家吃饭去了,我爸还
等着我呢!哈哈!”说完这话张扬转过身得意洋洋的走了,他却没有看到那警察眼里闪过
的一丝寒光。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3

刚回到学校,张扬就接到了他老爸的电话,警告他别一天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给自己
丢人,张扬唯唯诺诺的说是心里却也恨得牙根痒痒:我不就是在同一个地方坐了半个月么
,凭什么就怀疑我和盗窃集团有勾结?凭什么把我弄到警察局审了那么久?那个姓金的小
警察,我张扬算是记住你了!

  又过了几天,因为对上次被抓的事还耿耿于怀,张扬再不上街,再有他已经对寻找那
男人失去信心,所以就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一天中午,兄弟告诉他楼下
有人找他,然后,眼神暧昧的看着他,神秘兮兮的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小子挺有
一手啊。”

  “说什么那,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啊!”张扬是丈二金刚,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下去就明白了,人家都等你半天啦。”兄弟笑嘻嘻的说。

  张扬下楼以后还没有看到人,直觉就告诉他,有什么在注视着他,顺着那火热的目光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白裙的她,身边闪着洁白的神光——白蛇遵守了她的承
诺,让这女孩来找他了。

  他紧张的走到女孩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调皮的对他笑笑,说:“我记得你啊,上次我自己跑出来唯一能看到我的人就是
你。我姐姐说你是个很不寻常的人,还说你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个男人,只是你自己也会
因为认识我们而麻烦不断,所以让我来帮助你。”

  “你姐姐?她说她是你姐姐吗?我能有什么麻烦!”张扬耸耸肩故做轻松的说。

  “是啊,我们是同一个身体的不同人格,以前她怕我受到伤害才不让我出来,现在听
了你的建议决定让我多出来走走,多看看,用普通人的身份过人类的生活。”女孩上下打
量着张扬:“至于说你会有什么麻烦,姐姐没有说,她只说那个叫法海的和尚让她在必要
的时候保证的你的生命安全?”

  “这么说我会死喽?”张扬瞪着眼睛问。

  “有生当然会有死!不过,你的死会因为你认识了我和姐姐而提前到来,所以在姐姐
不在的时候我会保护你!”

  “你只是个人吧?”张扬有点奇怪,这女孩明明是白蛇的一部分人格,可她却似乎和
白蛇是无话不谈的,而且似乎她们之间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于是他问:“你现在可以和
白蛇直接联系?用这里?”指指头。

  女孩摇头,“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和姐姐本来就是一个人啊,以前我睡觉的时候姐姐
总会说故事给我听,都是很有趣的故事呢,可我醒了以后才知道那不是故事,姐姐讲的都
是发生过的真事。我醒着的时候姐姐就会睡着,如果你要见她我可以叫醒她,不过因为她
身体现在太虚弱,恐怕用的时间会长一点。”

  张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她一醒过来就有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身上的妖气
足够使我窒息,而且,和她在一起我会害怕。”

  “你怕什么?姐姐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杀过人了。”她一脸天真的说。

  “你真的是人吗?怎么说话的语气和那些妖魔鬼怪一样啊。”

  “你不知道么?我这身体本来就是蛇,虽然我现在做了人,可我的本性不会变啊。”
她看着张扬紧张的神情哈哈大笑,“吓你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啊,姐姐说象你这种连
她用尽全力也看不透的人真的很少见,或许真的是老天派给她寻找那男人的特别人物,所
以,她才会低声下气地求你帮忙的。我们很少求人的。”女孩又加了一句。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4

“低声下气?她有么?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而且听你那话,你们来求我,我应该
感觉很荣幸了是不是?我这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能看到一些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外,
就是喜欢帮助人特别是能够赏心悦目的人。”看女孩羞赧的低下头张扬坏坏的笑笑,咳了
一下转换话题说:“上次,我说我自己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想问你姐姐,可她说让我来问
你,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给我我想知道的答案?”

  女孩得意的笑,“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们为什么要找到那个男人,找到以后又准备做些什么?会杀了他?”

  她忽然用一种怅然的语气说:“你知道么,其实,《白蛇传》还没有完,我们和他注
定了三世的情缘:第一世,我们刚刚出生不久开始学习修炼,却被樵夫捉到要煮蛇肉羹,
小牧童救了我们;后来,我们修行小有所成的时候,遇见了樵夫的后世,一个努力修持的
老和尚,我们偷吃了他苦炼的金丹做为对他前世要杀我们的报复;第二世,我们已经有了
千年修行,可以化身成人,为了报恩找到了小牧童的后世,也就是许仙,以身相许,没想
到又遇到老和尚的后世——法海,他不顾一切的破坏我们和许仙之间的关系,最后,才会
有水漫金山的惨剧发生;后来,法海参透因果放下一切游戏人间,我们则四处寻找转世后
的许仙。前一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再次遇见法海,他指引我们朝这方向走,并告
诉我们,一切情缘、恩怨、果报都会在这一世这一地的某一个时刻有个结果。”

  “什么样的结果?”张扬急切的问。

  “法海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一切都是注定了的,以我们的力量很难去改变什么。


  “在这个事里,我起到什么作用?”

  “法海说,我们会在这城市里遇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寻找许仙后世的任务他会帮助
我们完成,同时,他的人生也会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丰富多彩?我看应该说是群魔乱舞才对吧。他就没有说我会得到什么好处?或者,
是什么下场?”

  “他没有说,不过我姐姐和我说过,你因为认识了我们,所以,以后你的生活会有一
场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你看,有我这样的女孩在你身边,你不会觉得你的生活已经开始
发生变化了?”她又调皮的问。

  “不会,我没有感觉。”张扬皱眉想,天翻地覆?我他母亲的不用活了!

  “你会有的。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白娣,我就住在你学校附近,欢迎你去我家玩啊
。”

  “你不是真的要做人吧?”

  “你不是求姐姐让我过真正人类的生活吗。”

  “可你适应的也太快了。”

  “没有办法,谁让我和姐姐共同拥有着一千多年和人类同处的记忆呢,一旦想融入人
类的生活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我们都能很快的进入角色,想慢也慢不下来。”女孩一脸自
豪的说。

  张扬看着这忽而惆怅忽而调皮忽而可爱的女孩,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心里还有
很多的疑问没有问,可他也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不必急于一时。
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和身份来跟朋友们介绍她和解释自己跟她的
关系。

  幸好,张扬身边的朋友们都没有那么三八,都很坦然的接受了张扬对白娣的介绍:一
失踪了的朋友的女朋友,他们正在寻找那个朋友。只有张扬自己心里清楚,有多大的责任
担在自己的肩上,而白蛇似乎真的不存在一样,很久也不出现一次,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白
娣“醒着的”(用她们自己的话说)。

  就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沈阳这繁华靡乱的城市,开始了他们的寻找。


  似乎,这是结局;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6

沈阳怪谈--红颜(转)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6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是一个故事。
  雨夜,外面雷声隆隆,里面暖意融融。两个人在说话,不,应该说是一个人在讲,而
另一个人则专注的听着。

  讲故事的人面色平静,仿佛述说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不是自己曾经刻骨铭
心的切身经历;听故事的人全神贯注,紧张地盯着说故事的人,不时伸手去捏捏自己已经
有些红肿鼻子,他是在为自己能听到最接近真实的故事而激动不已。讲故事的人穿着一身
白色衣群,年龄在17到24岁之间,是一个有着美丽容貌的少女;听故事的人随意的躺在沙
发上,带着一副无框的近视镜,镜后的眼睛里却闪着诡异的光,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如果,我不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也许会以为这只是一对情侣在说故事的普通场景。如
果,我告诉你,那女孩叫白娣,你一定会知道那男孩是谁。当然他们是谁都无所谓,因为
我只记述了故事的本身,却不记述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虽然,他们两个本是应该大书特
书的,只是,这故事太精彩也发生得太早,他们中的一人无缘出场。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是因为张扬实在是对白蛇的故事太感兴趣了。只要一有
时间他都会磨着白娣让白娣讲述那些发生在很多年前的故事,而白娣知道的也只是听白蛇
转述的一些旁支末节而已,根本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这样她的讲述自然不能令张扬
满意,于是,在这样一个夜晚,白娣唤醒了白蛇让她自己来讲述那些她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白蛇看着张扬那专注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开始了这个看似遥远的故事。

  我出生在很久以前,久远得我都忘记了那时候的朝代。峨眉山上,清风洞,我的家。
我出生以后,和很多同伴生活在一起,我们的样子很相象可我是唯一不同的,因为通体上
下我都是洁白的,没有任何斑点也没有任何颜色。族里上了年纪的长老对我说,我天赋异
廪,如果志愿修行的话一定能够事半功倍,我虽然不懂修行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可最后
我还是选择了那种叫修行的生活,只因为长老们对我的特殊眷顾。

  修行的日子很苦,我不能杀生,也不能到处乱爬,只能呆在修行的山洞里练习吐纳餐
风饮露,吸收日月精华。和我一起修行的很多同伴对那种无聊烦闷的生活逐渐厌倦,一个
一个的选择了离开,似乎平凡的生活对他们有着更大的诱惑力,长老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叹着气对我说,天分不同意志也不同有些东西在出生的瞬间就已经被上天决定了,他让我
一定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成正果。

  我问长老什么是正果,他说正果是每种生物都梦寐以求的最后生命形式;我问他会比
人类更高级吗,他说修成人形变成人类只是修行小成,大成是一种想都无法想到的微妙境
界;我问他多久我才能修行成人,他说如果能够服食灵药并努力修行有个几百年就可以幻
化成人,而要变成真正的人千年的道行也就够了;我问他千年是多久,他说对于修行者来
说,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我们一族来说,那是漫长的遥遥无期;我问既然遥遥无
期我们又何必忍受种种修行的痛苦,他说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当你能够忍受千多次蜕
皮之苦以后,你就会看到希望来到你身边。那时,我以为长老只是抱着一种狂热的理想去
述说我们谁都不可能见到的美好未来,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渐渐的习惯修行的生活,一天天,一年年,很多同类出生也有很多死去,长老越来越
老,他说他虽然努力修行一生可惜天分不足,还是难逃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在他临死之
前,他对我说,希望我能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修行大业,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得成正
果,看着他衰老的躯体,我很郑重的点头应承他。

  后来,人类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清风洞,把我众多的同类抓去,我知道它们成了他们的
食物,虽然人类也遭遇了一些抵抗可最后他们还是占据了上风,而弱小的我却只能躲在石
头缝隙里暗暗哭泣。再后来,我自己孤伶伶的在清风洞里继续我的修行,偶尔出去找点野
果充饥,竭力避开人类的活动范围,可还是难逃命运的捉弄。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8

 那天,阳光很好,我在洞外晒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
经被人类捉进了笼子里,正在离开清风洞的路上。我挣扎,我滚动,任我用尽全力还是无
法逃脱。我看着捉我的人,想记住他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即使我可以逃出他
的手心我会有报仇的勇气么?我知道他是一个樵夫,多少次他在我面前走过扛着他的柴火
,我都因为害怕远远的躲过他,可这一次大意的我还是没有躲过命运的拨弄落到他的手里


  正在懊丧的当儿,我又看到了一个人类,一个小牧童,梳着朝天的辫子,坐在牛背上
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很亲切的和樵夫打招呼,原来他们是认识的。我不知道他们说
了什么,只知道笼子从一个人的手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那个小牧童的手里,他拿着笼
子又坐在牛背上。我却因为惊吓和劳累而再次睡去。使我醒来的是一次震动,我睁开眼,
看到笼子已经打开,小牧童看着我喜笑颜开,他小心的摸摸我的头,我急忙缩回头,他又
笑了。

  逗了我一会,他又爬上牛背对我挥挥手,走了。原来,他是来放我走的,可是,人类
中也会有好人吗?就象我们蛇一样,有杀生的也有不杀生的?我还是不懂,人类是很复杂
的生物。重获自由的我不敢再回清风洞,只能爬到一个偏僻的山谷里继续修行,在没有能
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我发誓绝不出谷。

  这一个誓言让我在山谷里渡过了800年,将近三十万个日日夜夜。

  800年后,我认为我已经可以保护我自己了,于是,我出谷准备回清风洞看一看,毕竟
,那里曾经是我的家。可当我饿了近那里时,一种熟悉的气味飘来我又感受到了人类的存在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和尚,他的身上依稀有着当年那樵夫的
气味,我有点害怕可复仇的想法让我变得坚强起来。

  我静静的观察他的生活,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惩罚他当初对我同类的残害。终于,
我发现,他十分爱护他的一个丹炉,每天他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照顾那丹炉,偶尔还会
把很多有灵性的草药放进去,也许,他是在炼那种会让人长命百岁的金丹吧。只是,一个
和尚做道士应该做的事,不会很奇怪么?我决定等待,等待金丹出炉的日子,我要让他在
愿望即将得以实现的时候忽然又失去了一切。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勉强平复,原谅他当
初的罪行。也许,我很残忍,可你不要忘记蛇本就是冷血的生物,我们天生就不懂得什么
叫做怜悯,我们的天性就是冷酷和残忍。虽然我承认自己的冷酷与残忍,但一想到人类在
捕捉我同伴时脸上的那种表情就不寒而栗,那是我们蛇没有却似乎是人类天生的贪婪、冷
酷、残忍、欲望、疯狂的复杂结合。

  或许,我本不应该仇视人类的,毕竟屠杀我同伴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或许其它的人类
未必是那样。而800年后那些曾屠杀我同伴的人类也早已化做尘土,唯一能让我复仇的只剩
下苦侯金丹出炉的那个和尚。

  终于,我得偿所愿,在他的面前吃下他费尽心血炼制的金丹。看着他扭曲的脸,看着
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开心的笑了。终于,我为我苦难的同伴们报了当年的杀身之仇,彻
底的报复了自私的人类。金丹的药力开始发作,顾不得理他,我用尽全力回到了修行的山
谷。肚子里火热火热的,皮肤似乎要破开一样,800多次蜕皮痛苦的总和也比不上这一次,
我感觉到骨头在移动肉在颤动皮被撑破,可心里却是难得的平静——长老说的脱胎换骨就
是如此吧。我一次次晕过去,又一次次醒来,我不敢看我的身体,因为我不知道它已经变
成了什么样子,我怕。

  当阳光照耀我身体的时候,温暖包围着我似乎连我的血都是温暖的了,我伸了伸懒腰
,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的感觉,我低头看我的身
体,洁白如玉,尾巴已经分叉成了人类的双腿,而同时,我也看到了我的手——一双灵巧
的手,我再次晕了过去。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49

以后的日子我不得不习惯按照人类的习惯行走,因为新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爬行;而
且我不得不想办法融入到人类的生活中去,因为新的身体已经不能爬到树上去采野果了。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是人了,没有想到那和尚的金丹竟会有如此效力,做人固然有趣,
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这新的身体在诞生的时候,我正在昏睡,而我的一部分意识是清
醒的,可当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那部分意识已经不能再和我融为一体了——成为了一个
独立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她,她很天真,也很幼稚,我没有能力消灭她,毕竟她曾经是
我的一部分,最后我只能将她封印在内心深处,让她时刻处于昏睡之中,这样她才不会和
我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只是,偶尔她也会自己清醒,然后,缠着我给她讲一个又一个故事
,却从没有和我抢过身体。当后来在人世看过太多的阴险狡诈后,我更坚定了让她一直昏
睡的想法——善良天真的她是没有办法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我必须保护她不
让她受到伤害。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成为“人”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教会了我一个做人的基本道理:
知恩图报。然后,我下定决心去寻找那个让我逃过大难的小牧童,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样
去报答他,可我知道,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一定会知道怎么去报答他对
我的恩情。就这样,在纷纷攘攘的人世中,我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我看过才子佳人的山盟海誓,恩爱夫妻的白头偕老,守寡烈女的忠贞不渝,见证了太
多的爱情故事,只是,那些故事里面没有我。有时我会想,什么时候我可以象那些说书人
描述的那样,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也不妄我成人一次。当时还为自己的少女怀春般的幻想
感到好笑,可当我真正过着我梦寐以求的生活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本不是想象中那么
美好,爱情除了甜蜜,更多的是苦涩。当然,这是后话。
  寻找恩人的路上我孤身一人,时间越久越觉得孤单。我是越来越象一个“人”了,80
0年修行的时间我都自己捱过来了,做人才不过几十年就开始害怕孤独,难怪说人类是群体
生存的生物。

  不久,在杭州西湖,我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小青。

  她本是桥下一尾青鲤,有一天在桥下听两个人争论什么知鱼之乐的,一不小心吃了桥
上那两个人扔下的药丸,糊里糊涂的就有了道行,然后自己摸索着修炼竟有了幻化人形的
能力,可幻化迷惑的只是人的五感,和我真实的人类的身体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不打不相识,然后惺惺相惜,约定以姐妹相称,后人却因为这武断的认为小青是
条青蛇,真是好笑。小青对认识我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我也对我的来历讳莫如深,毕竟每
个人都有自己应该保留的秘密,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得知。有了小青的陪伴,我不再急
于寻找恩公了,因为小青说她想多看看人世繁华,于是我们在神州大地游览,看这花花世
界,一路走下来当再回到杭州已是百年以后。

  百年里小青不止一次对我说我的美丽,我笑笑,一具皮囊而已又有什么美丽可言呢。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0

回到杭州后,小青执意要回到她修行的地方去看一看,不顾外面下着细雨。当我们来
到断桥时,命运,我作为人类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我见到了许仙——我当年的恩公转
世,不顾一切的,我要结识他、报答他对我的恩情,于是才会有“借伞”的一幕,看着他
傻呆呆的样子,我和小青开心的笑了。

  后来,和世间所流传的《白蛇传》一样,我们相识,相知,相爱,成亲,生子,然后
遇到法海,水漫金山。那一次,我杀了人,很多很多人;法海也是,不同的是他杀的是我
们水族,他眼里的妖怪。我知道我不该意气用事,我知道我已经犯下大罪,所以在后来的
日子里我才会竭力去行善以弥补当初的罪。

  水漫金山寺以后,心绪无法平静的法海躲到了螃蟹肚子里,我知道我和小青没有能让
他失败的能力,只要他坚持,他就一定能杀死我们,可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法海是认识小青的,在我认识小青之前。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象法海那样的高僧也会为情所困,痛苦又无法自拔。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和法海一样都是因为爱人而活因为爱人而乐同样因为爱
人而迷茫。

  妖精们都在吹嘘我和小青打败法海的所谓“事迹”,无聊的文人们根据道听途说的传
言写下了一本《白蛇传》,让我们的故事能够流传千年后依旧经典,只是,那对我而言根
本没有任何意义。

  失去了许仙,我就失去了一切。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会爱上一条蛇么?即使你知道,她已经不再是蛇,而
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你能忍受她不会衰老的事实吗?18岁相遇
,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以后还可以忍受,几十年呢?当你由青年才俊变成垂垂老矣的老翁,
而枕边人还是18岁的青春容颜,你还可以忍受吗?

  我永远记得雨中首次相遇时他眼里柔和的光芒;我永远记得成亲那夜他酡红的脸颊;
我永远记得端午酒后的忘形给他的惊吓;我永远记得他知道我曾经是一条蛇时惊讶的表情
;我永远记得他在我耳边说他喜欢的就是一条蛇时的暧昧;我永远记得孩子出生时他的自
豪和对我的感激;我永远记得金山寺里他无奈的求助眼神;我永远记得大水过后他苍白的
脸;我永远记得后来幸福的时光;我永远记得当他日渐衰老时对我不老的嫉妒;我永远记
得他酒醉后笑问我一旦他死去我将如何的痛苦姿态;我永远记得最后他冰冷着脸说让我离
开时的毅然;我永远记得他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见鬼去吧,不老的红颜。

  如果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希望它也能够改变我这不老的容颜,虽然我可以使用幻
术让人们看到我衰老的姿态,可关键是,我真正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有着人的身体却无
法象正常人一样衰老死亡这也许是所有由妖变成人的悲哀——也许只有我觉得悲哀,对于
大多数人来说,长生不老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

  我们离开许仙以后,小青说她已经厌倦了人间,她要找一个清净的远离尘世的地方修
行,争取早成正果,于是,她离开了俗世,也离开了我。我无法忘记许仙即使他已经垂垂
老矣,我偷偷的注视着他,默默的陪伴着他,直到他在雨夜中安然逝去。他死之前,还在
轻声的问:“为什么只有你不会老?你不是已经完全变成人了么?你甚至可以生孩子!为
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是不老的红颜?”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0

 我知道,我欠他的,这一世没有还够,下一世接着还。

  就这样,我又是一个人,踏上了寻找许仙转世人的道路。

  一路走来,经历了更多的事情,看了更多的变化,朝代迭替,日出日落,山村变成了
城市,丘陵变成了平原,有的人死了,又有新出生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我的心日益衰老
,可我的容颜,依旧。

  偶尔会见到一些新进的妖精,它们没有目标的活着只为了口腹之欲而杀生,残忍的伤
害同类,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有个别的会思考日后所要走的道路,为了得成正果而忙
于修行。但是没有我的同伴,没有,对我而言他们还太年轻不能和我千多年的经历有所共
鸣,而小青自从那一去以后,逆黄河而上奋力一跃跃过了龙门,化身成龙遨游九天去了,
和我很难有再见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走,古老的小城变成了现代化的大都市,我走得疲倦,于是,选择了一
个熟悉的城市定居下来。一边思考,一边等待,等待那转世的男人象当初许仙那样走到我
的面前。可最后我等到的却是法海,已经看透一切的法海找到我,告诉我,我和小牧童有
着三世的缘分,不必刻意寻找也会相逢,一旦相逢一切情缘、恩怨、果报都会在这一世有
个结果。

  我问法海会有怎样的结果,他摇头,说他只知道会有一个结束,至于为什么结束怎么
结束都不是他能预料的;他还告诉我那人所在的方向,并提醒我,我会遇到另一个男人,
一个很与众不同的男人,他会帮助我找到我想找的人,同时,他也能唤起我内心沉睡已久
的另一个我,在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结局会在我们不经意间到来。

  后来,我就顺着法海指引我的方向,来到了这个北方的大都市,寻找那两个男人。


  “然后,很偶然的,我找到了你。”

  “我?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法海说的另一个人就是我?”张扬追问。

  “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人!这么些年,你是唯一一个我看不透的人类!


  “我觉得我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张扬叹了口气说:“除了我的眼睛。”

  “不,你整个人都透着神秘,似乎在你身体里面隐藏着什么,可我却又不能确定!”
白蛇长叹一声,“真希望那结局快点到来。”

  “如果那结局是以悲剧收场呢?”

  “只要能结束我‘不老红颜’的生活,就不算是悲剧。”

  “如果有女人听说了这个故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你那,不老的红颜。”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5

沈阳怪谈--澄雾(转)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6

张扬刚到大学的时候,忽然发现再没有高中那种繁忙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作业需要
自己去完成,自然而然的对无聊的课余时间进行安排,于是他开始上网,游戏。由于大一
时新寝室还没有建设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寄宿在原来的教师宿舍中,这给夜不归寝提供了
方便。那时,他们一群人最流行的生活方式就是:每天中午起床吃饭,然后直奔网吧,玩
到第二天凌晨2点多再回寝室睡觉。至于上课,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去也是睡觉倒不如躺在
床上来得舒服。
  一天,张扬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那人和他聊个没完没了,所以同寝室的哥们
没有等他,在2点的时候一起回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等他终于把那位朋友哄睡着的时候已
经是凌晨3点半了,拖着疲倦的身体他准备回寝室睡觉,到了路上才看到了漫天迷雾,在路
灯的辉映下有着橙色的光芒。雾很大,走在对面的两个人即使撞到一起也无法看到对方的
脸,张扬就在那样的环境里凭着一贯的感觉往回走。

  在快到寝室的地方,有一小片的松树林,当张扬走到那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确
切的说是他感觉他看到了一个人。由于张扬一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生物,他对这已经习
以为常,所以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那人却忽然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
,捉住他的手。那么近的距离,张扬竟还是不能看到那人的脸,只能感觉那人的手冰冷而
僵硬,有点粗糙。张扬紧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粗喘着气,嗓音低沉的说:“这个先放在你那里,以后,会有人找你要回去的。
”说完不等张扬有所表示,一转身消失在橙色的迷雾里。张扬只感觉手里忽然多了一个盒
子,沉惦惦的。

  回到寝室借着床头灯打开盒子,观察奇怪的人给他的神秘事物,那应该是一件法器—
—藏传密宗的法锥,长约15厘米,银白色,环绕雕刻着咒文,有着格外的神圣光芒。张扬
感觉很奇怪,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应该是一件宝物,先不说它的历史文物价值,就看它所
散发出的柔和的神圣光芒,也能知道这绝对是降妖伏魔的利器,那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把
它留给自己又会有着怎样的目的?自己会有什么麻烦么?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7

困意袭来,他小心翼翼的把法锥放到柜子里锁起来,然后,上床睡觉。

  梦中,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那黝黑的树洞,和洞里那双阴森明亮的眼睛,恐惧袭上
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耳边听到了轻声的呢喃和自言自语,还有一些没有意义的呻吟和吼叫
。他后退,不停的后退,一直后退直到他的后背碰到了东西,直到他不能再后退。凭直觉他
知道那是一个人,一个比他高一点的人,因为他的脖子能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息,忽然他记起幼
年时一个老人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它就会咬住你的咽喉!"他不敢
回头,可他的心里还存有侥幸,他想知道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转过头
去,是它!是它!它大张着嘴,迷茫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向着张扬暴露的咽喉一口咬下
去。

  张扬捂着喉咙从梦中惊醒,额头的汗水成股的流下。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噩梦了
?他不知道!可那情景是那么真实,真的是他在做梦?还是他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而自己
已经不记得了呢?梦里的自己似乎还是个孩子,而童年的记忆完全空白也是张扬一直耿耿于
怀的事情,每当问起父母他们都会说在他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把之前的
事情全都忘记了。张扬才不会相信那些话,不过,既然父母不愿意告诉他也许是为了他好
,何必为了一段没有什么意义的记忆去伤害至爱的亲人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张扬都不
再去想那些自己失落的记忆。

  这一次,他对自己七岁以前的生活有了怀疑,因为那梦太真实,真实到醒来喉咙也会
痛。

  这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旦有机会就去调查自己的过去,和那段失落的记忆。

  211是张扬兄弟几个暂时借住的教师宿舍,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的八个人(包括张扬)
都是中午起床去玩游戏半夜归来生活的忠实拥护者,外面的四个人却是真正的日出而起日
落而息的主儿,张扬曾笑言:一墙之隔分两家,住的都是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张扬得到法锥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闲着无聊的时候张扬就会把法锥拿出来看
了又看,想再找到一些关于怎么使用它的提示,可惜他完全白费心思;看过以后又会小心
翼翼的把法锥收到柜子里上锁保护。寝室的兄弟早就见惯了他这种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就
见怪不怪了,只有外面的四个人对张扬的行为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是珍贵的东西,应该
是贴身收藏的吧?哪有人宁愿相信一个薄木板做的柜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所以在他们
心里早就把张扬归为“怪人”一类,平时对张扬不理不睬的。

  张扬本就对他们不感冒,话不投机,就不说。除了出去必须经过外间,张扬平时绝对
不会去外间。可在周末假期的一天夜里,张扬听到外间有了声音。因为全寝室的人都有各
种活动,所以只剩下张扬自己看家,他也知道外面的四个人是绝对不会在那时间回寝室的
,难道有贼?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间,猛的推开门。站在柜子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正在
撬张扬柜子的锁——真的是贼?可当张扬仔细看他的神光,第一次看到灰暗的光芒,虽然
不知道他是什么,但绝对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也会有不是“人”的东西对自己的柜子感
兴趣啊,张扬想以一贯的“视而不见”处理这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人盯着张扬,
忽然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张扬吓了一跳,真是第一次看到主动和人打招呼的非生物,他本想装听不见的,却发
现自己竟无法穿越那人的身体——他是实体?张扬只好狼狈的问:“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
,你要干什么?你在找什么?”

  “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对不起请你注意,那是我的柜子,里面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你的东西。”

  男人注视着张扬,冷冷的说:“你说慌,里面有一样本不属于你的宝物,如今你却占
有了它。”

  张扬想到了法锥,又上下打量那男人,说:“那东西虽然不是我的,却是别人托我代
为保管的,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把它托付给我的那个人,所以,我不能把东西给你。”

  “傻小子,你只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那个壳而已,一方面他知道我会找他就偷了我最
珍爱的宝物准备威胁我,另一方面又把这宝物交给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现在他说不定已
经逃到哪个城市里去逍遥快活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你的死活,你还愿意替他卖命?”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8

“我从不替谁卖命,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得遵守承诺,即使只是一句糊里糊涂的诺言。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是那东西的真正主人?”男人有点急噪的问。

  “你把那东西的样子,长度,功用,以及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或许能够相信你。
”张扬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叹了口气,坐在床上,“那东西是一个藏传佛教密
宗的法锥,长五寸多一点,银白色,有着不可思议的辟邪能力,传说有修行的高僧能用它
斩妖除魔。是一个西藏的高僧来中原时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又传给了我,我一直把他收
藏在祖宗庙的匾额后面。把它给你的那个人是我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和我闹矛盾所
以去把这东西偷了出来想威胁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扬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周围灰暗的神光,思考着应不应该把那问题说出口,良久
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到:“你是什么?你说法锥有辟邪的能力,你又怎么可以去碰它
而不受伤?”

  男人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一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扬,“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
不能碰法锥?”

  “你不是人类,身上还有着一股死气,怎么看法锥都应该是你的克星。”张扬冷静的
分析道。

  “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知道我不是人类而不害怕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张扬好奇的问。

  “就是把法锥给你的那个人,本来我打算把他变成我的同类,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居
然逃走,还拐了我的法锥。”男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张扬。

  “别,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想做你的同类,你们的食物太单调了。”张扬紧张的直摆
手。

  “你知道我是什么???”男人腾的站了起来。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0:59

听你说的话也能知道啊,”张扬委屈的说,“通过传染来发展新同类的妖怪种群本
就不多,你们又那么害怕阳光,皮肤苍白,多看几部电影也能明白你是什么;而且,刚才
你说的话似乎还有所保留,那人已经是你的同类了,因为,我碰过他的手,当时我就奇怪
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冷的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似乎什么都瞒不了你。”

  “因为我对你们一族很感兴趣,曾经研究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
你是第一个。”张扬感叹了一声说:“原来在中国国内也有你们的踪迹的,我一直以为你
们的同类只喜欢西方的生活呢。”

  “我们这一族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不受任何国界和气候限制的种族,世界各地都有我
们的同伴。其实,我对于你更有兴趣,你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看出我不是人类,甚至
还能猜出我的种族,而且竟然不害怕,我却对你却一无所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呢?”男人很有气度的问。

  “如果我把我的底牌露出来,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张扬故意用很随便的语气问。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愠色,“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毕竟在你面前我就象鱼在菜板,你说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只
想在我死之前不抱有遗憾,想和你做个公平一点的交易。”张扬报着必死的决心说着话,
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才能逃跑。

  “你这人很有趣,估计你的血一定会很美味,不过既然你要和我做公平的交易,我就
先不咬你。”男人顿了顿,“我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今天只要你发誓以后无偿
的为我做3件事情,我就放过你。”

  会有这种好事?张扬想都没想就说:“可以,不过先声明,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天
害理的事情。”他为自己还能坚持原则感到高兴也为男人的反应而惴惴不安。

  “好的,只要你记得你欠我三件事情就好。”男人伸手握了握张扬的手,“可以说你
的事了吧。”

  于是,张扬开始讲述自己的苦恼——无形的东西他却可以看到,甚至受到伤害,以及
他所看到的气的颜色和神光的颜色区别,他就是用那样的方法才能够区分人和妖精,只是
,有时候会看不透道行很深的非人类的本质,毕竟自己还太年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说了
一大堆话以后,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那男人,希望他能对自己的生活给点好的评价,在没有
死亡的威胁下,张扬又恢复了活力。

  “你是说你的能力是天生的?”男人问他。

  “我不是说了嘛,我7岁之前的记忆都忘记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至于是不是
天生的我就不知道了,没听说我们家族谁有这遗传的疾病啊。”

  “我总感觉你的身体里还有很大的秘密,只是,我还没有办法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没有办法改变就一直这样吧。对了,你不是要讲你的来历吗
?”张扬追问。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过这么长时间了。在我开始说我的来历的时候,你不
准打断我,也不准笑,还有,听过以后尽量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尽量守口如瓶,我不希望
我的事有太多的人知道。”

  “好的,我向你保证,只把你的事当成故事,绝不泄露出去。”张扬认真的说。

  男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得更加端正了。张扬觉得眼前的人忽然有了一种说不
清的变化,如果说一直以来对话的两个人都是现代人的话,那么就在那一个瞬间,那男人
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张扬已经做好了听一个冗长(对他们那种
不老不死的怪物,即使只讲他某一次有趣经历的故事,也可能跨越几百年的时间吧)故事
的心理准备,准备听任何可能让他惊讶的事情,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张扬差点晕倒,
他说的是:我,是爱新觉罗,胤稹,大清国第五个皇帝。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1

我,是爱新觉罗,胤稹,大清国第五个皇帝。
  一个活在英明父亲阴影下的可悲皇帝。在还没有登上皇位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幻想我成为皇帝的样子,可父皇一直不想退位,一直不想,所以我只能等待,一直等待。暗中,我培植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手握兵权让他们替我清除我登基道路上的障碍,虽然,那所谓的障碍几乎都是我的兄弟可为了皇位我没的选择。只要皇位一天没有落到我手里,父皇都有找人替换我的可能,我必须把可能性降到为零

  终于,在位61年父皇驾崩了,我如愿以偿的继承大统。

  只是,我还能做什么,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做的?三藩撤立,边境和平,在父皇在位的61年里他把本应该我去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只交给我一个清平的大好河山。可我并不满足,我不想做一个太平盛世的皇帝,我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开疆劈土、青史留名,而在那时,那只能是我的一个梦搿

  父皇在位61年,我们满州人入主中原一个多甲子,按理说应该已经能得到民心了,可还是有些人非要把我们赶回关外去,这些人,在汉人的书里,叫“反清义士”,在我的眼里,就是反贼。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缉拿他们,甚至为对付他们创立了“血滴子”,终于,在我登上皇位不茫他们相继被捉,被斩。可直觉告诉我,他们的大头目还没有落网,他们还在组织谋划对我的刺杀,这让我每日里提心吊胆,为了彻底杜绝后患,我在全国范围开展了一次大的围剿,希望能够让我以后可以睡得安稳

  事与愿违,就在围剿开始不久,我遇到了她,宿命中的敌人——吕四娘。

  她在戏院很轻易的找到了我,其实也是我故意让她找到的。本打算一拥而上的御前侍卫对她而言都是儿童,她力大无穷,身法诡异,速度奇快,几个回合她就占了绝对的优势——地上躺满了我的侍卫,而她,则站在我的身前对我冷笑。

  “我要让你痛苦,永远的痛苦。”她说。

  “朕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无冤?你漫天撒网追捕我们师兄弟,我们怎么不冤?无仇?你杀兄弑弟,害我汉民百姓不计其数,怎能和你无仇?我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咬牙切齿道。

  我看到她的牙比正常人锐利得多,长得多,她的眼里闪着野兽的光,心惊胆战的我想找件武器保护自己却发现我手无寸铁,身边有的只是被她扭曲成一团的刀剑。我没有办法,只好抓起一直带在身上唯一有点象武器的护身法锥向她刺去,她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似乎对它有所顾忌。

  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竟可以有那么大的蛮力,她小心的避过我的攻击捉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捉住我的脖子,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冰冷的牙齿刺破我的肌肤,我的血奔涌而出。

  我感觉生命逐渐离我远去,这种感觉就是一直以来我最惧怕的死亡的感觉吗?原来死亡竟会有如此的快感!当我将要永远沉睡的时候,一丝血腥滑过我的唇,生机再次回归我的身体;当我醒来,她已不在,法锥落在我的一侧,莫名的我对法锥有了一丝恐惧。

  后来的日子,不堪回首。

  我渐渐发现自己的变化,我的皮肤日益白皙,我的胃口每日俱下,我开始讨厌阳光,因为阳光下我会感到刺痛,血对我的诱惑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我咬死了一个宫女吸干了她的血,我发现,原来血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甘甜。从被吕四娘袭击以后我一直称病不敢早朝,我怕,有人会⒁獾轿业囊煅,我更怕那火热的阳光。还有,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健,我的各种感觉变得很灵敏,而我的身体竟有了惊人的再生能力,我对法锥的恐惧与日俱增,也许,这来自西藏密宗的法器的确是有灵性的,我曾鼓起勇气拿起它,却感觉它火热火热的,把我的一只手几乎烧残,用了很久部梢栽偕。我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我当作护身符用的法锥竟是能伤害我身体的武器,我怕有人会利用法锥伤害我,所以,我命人把它封在盛京福陵正门的匾额后,后世子孙永远不得开封——我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它再次出世。

  我立弘历为太子,自己则装病,驾崩了。

  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弘历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以他的才智赢得了和他祖父一样高的赞誉。历史学家称那一个多世纪的时间为“康乾盛世”,却没有人能够记得我这个在位仅有十四年的雍正皇帝,即使有人记得我,也只是在野史上添上几笔而已,没有人知道,我“驾崩”蟮恼媸登榭觥

  离开皇宫以后,我开始探索我获得的这种新生命的奥秘,在这方面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我,我只能不断流浪,去寻找和我一样的人,去观察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弱点、他们的死亡。有一段时间,我流连忘返于西方繁华的都市,香醇的美酒,漂亮的女人,也就在那时西方的宗教注意到我拇嬖冢并对我展开追捕。在逃亡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宗教的力量可以附着在某些有宗教意义的事物上从而达到对我身体的伤害。例如,崭新的银制十字架我可以把玩,而被虔诚信徒们膜拜多年的老古董我是不敢碰的,同样的,其他宗教的物品也是一样。明了这一点时,我已经在西范裙了很长一段时间,思乡心切的我急不可耐的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却发现,物是人非。

  无可奈何的我,回到盛京在福陵旁定居下来。除了偶尔外出远行觅食外,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研读古老的志怪小说,和各种神仙妖魔传记以及各地民间传说,希望能捕捉到我同类的影子,可惜,没有,一直都没有。吕四娘在咬过我之后也失去踪影,很多年过去以后我还是没有和她重逢幕会

  日子还得继续,可太平的日子已经没有了,起了兵乱。

  我终于明白当初吕四娘说的“我要让你痛苦,永远的痛苦”是怎么一回事,我眼看着祖宗一手建立起来的大清基业败坏在我的子孙手里,我眼看着当初强盛的大清变得唯唯诺诺,委曲求全,我眼看着那个叫孙文的人结束了我们13代的皇朝,我眼看着那个叫浦仪的少年落荒而逃。

  浦仪?仆役?

  他的一生注定了悲惨,末代皇帝被人劫持扶持成了傀儡皇帝,人民政府解放以后他又是封建思想的代表,在他最苦闷最无奈的时候,我去抚顺看过他。只是,相隔几百年的我们已经没有了浓厚的血缘亲情,他戒备的看着我,冷漠的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我只是想结他的痛苦,让他永远告别这痛苦,可惜,他不懂我对他的好,他只是尖叫,直叫到我没有食欲,直叫到我落荒而逃

  后来,我再没有去见过他,这样的落魄子孙,权且当作没有。

  沈阳(盛京,奉天)解放了,一批人驻扎在城区,他们中的一个是与众不同的。

  冷眼旁观世情几百年的我,终于耐不住寂寞,去军队里当了一个大头兵。不是我想,只是,在解放区盘查陌生人的重重关口下,我不得不给自己弄一个人世的身份,这样,行事才能更加便利。

  我没有想过当兵也会上瘾的,我跟着那个“长胜将军”走南闯北,一路挺进,由于我特殊的体质我不会死,由于战场提供了口粮我不会饿,由于不敢显山露水我只能做个大头兵——总是切换身份的大头兵。就这样一路走过淮海战役,跨过长江,夺取海南。终于,全国解放了。

  那时的我已经能够接受现实了,其实,朝代更替本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本就没有千秋万载的帝国。如果真的有的话,当初商不会灭夏,周也不会灭商。我们大清能以远远少与汉人的人口占据中原几百年也是很不容易的了,既然有生就会有灭,灭就灭了吧,只有破旧才能立新。

  然而对我而言,稳定没有战争的生活,是无聊的。

  1950年,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再次有了我的身影,因为那样的环境,我如鱼得水。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他。他本可以靠他父亲的影响而取得一切,可他却甘愿把自己投入到战场上去拼搏并赢得他的一切。我佩服他,同样的,他也因为我对我军历次战役的熟悉而对我尊敬有加。

  我曾经问他,如果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做皇帝呢还是选择长生不死。这,是我试探他的开始,几百年来我孤独得太久,我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他,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

  他想都没想就说,我宁愿长生不死。

  我问他是不是愿意舍弃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已经取得的一切。

  他也说愿意。

  于是,我对他说了我的身份。他并没有我预期中的惊讶,只是平淡的说早就感觉我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笑笑,封闭在心里几百年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忽然说出口是怎么也要松口气的,只是,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成为我同伴的心理准备么?我不应该再多斟酌一下么?

  在我还没能确定是否应该吸纳他成为同类的时候,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敌军的炮弹落在我们的头上,想不吸纳他都不可以了,毫不犹豫的我咬了他,并把我的血分给他一些。看着我自己创造出的同伴,我的心里是幸福的,终于可以有同伴陪着我,我再也不会孤单了。为了不留下痕#我又找了一具尸体做成他的样子,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死了而不会发动全国之力去寻找他

  可他,却似乎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我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可他说他还没有当过皇帝怎么能知道当皇帝是不是比当吸血鬼更刺激呢。我嘲笑他不自量力,怎么看他也没有当皇帝的命格,虽然他流着的的确是皇族的血脉。

  最后,我终于说服了他跟着我流浪,继续寻找我们一族生存的意义。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1

转眼间,50年过去了。

  期间,他的父亲逝世,他吵嚷着要回去见他父亲最后一眼,被我阻拦住了。我说,你会有机会的,只是不是现在,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人,他们也不会用对待一般人的方法对待你父亲。果然,我没有说错。

  前几年回到了沈阳,发现沈阳已经是一个很适合我们捕食的地方了,于是我决定定居下来,而他却想四处游荡——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才只有50多年的历程,很多事对于他都是很新鲜的。只是,厌倦孤独的我很难再过一个人的生活,我要求他必须留下陪我。

  我们之间爆发了50年里唯一的一次争吵,然后他负气出走偷了我当初密封的法锥,迫使我不得不为寻找法锥而放弃寻找他。终于,他成功了,他得以离开我过他想过的生活,而我,却必须在这里为了拿回法锥而给你个小毛孩子讲述我这么多年的经历。

  听完了他的讲述,张扬马上追问到:“你的那个同伴莫非是‘他’的儿子?”

  “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情:永远不要说出他的姓名!”

  张扬想了想,点头道:“其实在你的故事里只要认真思考,谁都可以猜到他是谁的,你又何必浪费了一个要求呢。”

  “这是我当初对他的承诺,永远不说出他的姓名。”男子平淡的说,“就向你对他的承诺一样。”

  “我还有很多疑问,关于你的还有他的。”张扬主动说,“能不能都告诉我?”

  “不能!好了,故事说完了,把法锥还给我吧。”

  “你想怎么处理法锥?”张扬追问。

  “永远不让它出世!”

  “它真的能够伤害你们?”

  “它是几百年来我遇见的唯一能给我致命伤害的武器。”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张扬有点惋惜的问,“不会把法锥拿走以后就彻底消失了吧?”

  “有缘就能相见!何况,你还欠我两件事情没有办,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你。”

  张扬依依不舍的把法锥连盒子递给他,问:“下次见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不是让我叫你名字吧?”

  “我现在姓蔡,他也随我姓蔡,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你可以叫我老蔡。”他顿了顿,“好了,今天很高兴能遇见你一席长谈,天快亮了,后会有期。”说完,张扬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好快,糟了,忘记问他既然他怕阳光怎么还能打仗?难道他只在夜里参加战斗?还有只在夜里战斗的部队么?真是奇怪了。”张扬转念又一想,把法锥交给自己的那人竟是“他”的儿子,天,如果在那个疯狂的时代被人知道自己竟可以和“他”的儿子见面,还不得把自己生供起来?

  还有,当初为什么小蔡会选择自己来保管法锥呢?总是应该有点原因的吧。

  吕四娘这个传说中的女英雄又去了哪里,怎么会从那以后就消失了呢?

  总之,还有太多的疑问,等待我们主人公去解决。而这故事,却应该告一段落了。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2

沈阳怪谈--黄昏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4

香港电影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周星星所诠释的《西游记》让人们在开怀之余总不会忘
记问问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爱情,只是,偶尔的责问良
心会对自己平时一贯的行为有所影响么?没有人知道。
  张扬对此类影片反应一般,远没有白娣那样如痴如狂。每次看完电影,白娣都会发出
各种各样的感慨,有时候是感慨人们越来越会做戏了,有时候是感慨人的消遣比以前方便
多了,更多的时候是在感慨人性——她天真的以为人性本善,张扬毫不犹豫的批评了她—
—人性的卑劣不是后天培养就可以养成的,更多的劣根性来源于出生的瞬间,甚至是在出
生以前就已经有了劣根性。千百亿的竞争几率能够胜出而形成生命,说不作弊谁也不会相
信。

  那天,看过《大话西游》的白娣忽然问了一个让张扬很难回答的问题:“唐僧的肉有
什么用?”

  有什么用?《西游记》里只看到妖怪抢,却都没有吃到,所以真正的效果应该没人能
知道。“你不是妖怪么,你们内部的传闻是什么样的?”张扬嬉皮笑脸的问。

  “你才是妖怪,讨厌!”白娣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们修炼的时候唐僧都已经从
西方取经回来很久了,很多没吃到他的妖怪又死的死伤的伤,所以没有什么有参考价值的
传闻。”

  “不是都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吗?”

  “那是小说家言,不值一信。不过我想,或许和我当初吃的金丹效果类似,有增强法
力的功效。”

  “妖吃了可以增加道行,那人吃了会怎么样?”张扬追问。

  “我怎么知道,总会有什么好处的吧。”白娣想了想说:“张果老不就是吃了千年何
首乌才开始修行最后成仙的么,也许,普通人吃了唐僧肉也会和他一样。”

  “真的?”张扬摸摸鼻子,道:“哪里还有千年何首乌啊,我也去挖一根。”

  白娣鄙夷的看着张扬,冷冷的说:“你就没有替何首乌想过?千年修行来之不易,却
因为你一己私欲而毁于一旦,对它,你就一点也不内疚?”

  张扬看白娣急了忙赔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就生气了?”

  白娣暗笑,强做严肃状:“我生气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人性的话。作为补偿,
明天你得陪我去看电影,我们就去光陆吧(光陆,位于沈阳中街商业区的一个电影院,属
于一级放映单位,很贵)。”

  “别,大姐,千万别这么惩罚我啊……”张扬告饶道:“我明天还有事呢,去看一个
朋友,他说他有点有趣的东西要给我看看。”

“真的假的啊?我不信你。”白娣摇头说。

  “天地良心啊,我骗谁还能骗你——除非我不想活了。”

  “算了,看在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表现一贯良好上,我勉强相信你了。”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5

 张扬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陪她去看电影了——简直是折磨。她要象普通女孩子
那样还好一些,关键她不是可以普通对待的,每次去看电影,都会早早的把张扬弄起床然
后逛中街商业城购物,然后午饭麦当劳/肯德基,然后带着一大袋的零食冲进电影院,在看
电影的同时快速的消耗着零食,中间休息过程中,张扬还要出去为她补充货品——一天下
来,张扬原本鼓鼓的钱包终于瘦身成功,空瘪异常。这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艳福!

  张扬要去找的那个朋友在沈阳医学院读书,是学临床医学的,按张扬的说法是:一个
光荣而伟大治死人不偿命的庸医即将走上社会。这朋友听过以后笑笑不语,真的是非常非
常好的脾气。他之所以找到张扬,是因为他有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东西要给张扬看,而这,
恰好是另一个故事的引子,在这里先不多讲我会在后面的故事里进行记述。

  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张扬终于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218路)。这个218路,是从大
东门开往东陵的一路公交车,被张扬戏称为“罐头”——从早上5点发车起到晚上8点收车
止,从没有空车的时候,不论你什么时候上车都不会有空余的座位,有时候甚至连站的地
方都没有。而就在那样拥挤的环境里,张扬看到了在沈阳医学院刚刚认识的一个人,他朋
友的同学:彭侯。

  当朋友把彭侯介绍给张扬认识的时候,张扬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他,没有破绽,是人;
而他,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张扬。彭侯?会有这么怪异的名字么?难道又是因为母亲姓
侯而起这样的名字?可怎么会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呢?彭侯看着张扬,似乎要把他完全看
透一样,他用的是那种森冷的目光,那目光让张扬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在他面前自己是
一丝不挂的,没有任何私密可言。从心里,他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人,更不喜欢他那种似
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虽然直觉上张扬对彭侯有本能的排斥,可主观上,这彭侯真的是
一个招人喜欢的人:有着俊朗的笑容,挺拔的身材,完美的学业,充裕的生活,这些,不
就是每个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么?

  可在车上,彭侯的脸上再没有那种俊朗的笑容,他不时的偷偷回头去看什么,然后又
紧张的把头扭回来。张扬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张扬,象看到救星一样他挤到张扬的身
边,问:“你要回学校?”

  “是啊。”张扬看着他游离不定的眼神,心里暗自戒备。一般来说,有着这种目光的
人,不是心怀叵测就是有求于你,而对于这两样,张扬都是深恶痛绝的。

  “你看到那个男人没有?从刚才他就一直跟着我。”

  “哪个男人?”

  “就是在后门附近,三十多岁的那个。”

  张扬顺着彭侯提示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瞪着自己身边的彭侯,目光
里有一种贪婪有一种狂热有一种欲望有一种机警。张扬仔细打量他,忽然身体一震:他的
神光明明是人类的温柔白光,可里面竟混杂着丝丝墨绿色的杂气——这个不是人!即使他
曾经是一个人,现在也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那人向着张扬的方向挤过来,彭侯紧张的拉住张扬的一只手,声音颤抖的说:“救我
,求你,救我。”

  彭侯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他知道这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怎么会知道的?张扬一边护着
彭侯向车门方向走,一边戒备着那个男人,匆匆忙忙下了车,彭侯忽然长叹一声:“这样
的日子,真他妈的不是人过的!”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6

“你,是人类么?”张扬淡淡的问,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介入妖魔鬼怪的事情之中
,可即使小心翼翼努力避免,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一个又一个斗争的旋涡中。

  “你能看出来我不是人类?”彭侯惊讶的问:“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人类。”


  “我做人最大的失败就是能够看出你们和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我看不透你,说你不
是人类只是猜测。”张扬顿了顿,又说:“我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争斗,如果你不想吃掉
我的话我就先走了,还有,我想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
想成天提心吊胆的过这种日子。”

  彭侯气急败坏的说:“我也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
为什么他又追到这里,为什么他总是对我穷追不舍!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没有那个能力。你应该也是有道行的,怎么就不敢和他一拼呢?”

  “因为,因为,他……是个人类啊!”

  “只能说他过去是人类,现在,他只是个妖怪。”

  “你看过《聊斋志异》没有?”彭侯忽然这么问张扬。

  “当然看过。”

  “里面有一篇叫《蛇癖》的文章,说的是有人吃蛇成癖,隔着墙都能问到蛇的气味,
吃蛇吃得多了,他的身上就有了独特的气味,不论多大的蛇在他面前都不敢动只能任他鱼
肉。我,现在就象那条蛇一样。”

  “是这样啊。我虽然同情你,却没有能帮助你的能力,真的很抱歉。”张扬略有歉意
的说,转身要走,却看见白娣刚好下车。白娣看到彭侯,惊讶的打量了半天,对张扬调皮
的说:“你找到你的何首乌了?”

  彭侯听她如此说,颜色大变,可当他仔细看过白娣的脸以后,一种怅然的表情出现在
他的脸上:“原来是你,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

  白娣的身体一颤,久违的白蛇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冷淡的说:“几百年的岁月对你
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又何必像个人类一样发出这样感慨呢!”

  张扬看着这两个似乎是旧相识的“人”不禁为他们的冷淡而感到伤悲,几百年的时间
对人是漫长的可对于妖却只是漫长生命的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而已。在那漫长的生命中,
他们会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出生、成长、老去、死亡,然后时间会冲刷他们曾经刻骨铭心的
记忆,这记忆逐渐变得平淡,逐渐被淡忘,然后,开始另一次的等待,等待爱情的来临—
—象白蛇那样。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7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会比人类短暂的生命来得可悲。
  彭侯,彭侯,张扬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名字如此耳熟了。
  《白泽图》曰:“木之精,名‘彭侯’,状如黑狗,无尾,可烹食之。”吴先主时,
陆敬叔为建安太守,使人伐大樟树,下数斧,忽有血出,树断,有物,人面,狗身,从树
中出。敬叔曰:“此名‘彭侯。’”乃烹食之。其味如狗。这些是张扬曾经读过的一些关
于彭侯的记载,原来,彭侯的本质竟是木之精原!

  此时彭侯正躺在白娣家的沙发上木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张扬坐在他的旁边,白蛇正在
给张扬讲述她和彭侯认识的经过。“当初,在我修行的山谷里有一棵参天大树,他,就是
那大树的精原。”

  “精原也可以修炼成人?”张扬问。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蛇修炼成人已是不易,他能成人更是经历千多
年刻苦修行才有的结果。”白蛇轻轻道:“只要你付出过努力,就会有所收获,老天从不
会亏待任何勤奋的人。”

  “精原可以离开本体独自活动么?还是只有本体死亡精原才可以自主活动?”张扬很
好奇。

  彭侯伸个懒腰,说:“本体就象是房子,为我遮风挡雨。自从修成人形本体爆裂以后
我就混杂在人群中,学着过人类的生活。如果不是后来被那个人渣追得我四处逃串,我本
来可以有幸福的生活。”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他从谁那里学会找我们一族的方法,吃得上了瘾。就四处找古树,挖掉,然
后抓住彭侯吃掉,靠着累积的法力他竟也有了道行,而我一见到他就心惶腿软根本就没有
办法抗争,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逃亡。”

  “书上记载彭侯不是黑狗一样的生物么?那是你的原形?”

  “我刚开始只是一点意识,后来随着修行渐渐有了身体,那是自然的天赐的的身体,
的确有点象你们人类养的狗。再后来,我懂得更多的时候,看到了她变成人形的过程,我
就想,也许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也能和她一样摆脱原有的身体获得人类的身体。终于,在她
出山大概600多年以后,我有了现在的身体,象人类刚出生一样我从本体破木而出,成了现
在这个样子。”

  “我怎么觉得象在哪听过这种说法呢。”张扬自言自语道。

  “有个叫卫斯理的人曾经写过一本叫《还阳》的书,里面讲的就是关于我们的故事,
你看过?”

  “看过,看过,他的书我都看过,不过,我一直以为那都是幻想。”张扬又摸摸鼻子


  “人们总是喜欢在记述事实的时候加进自己主观上的看法,弄得事实不象事实,故事
不象故事,一切都成了传说。”白蛇幽幽的说,“我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经历写出来,一定也会是这样了?”张扬兴奋的问,“不会
有人把我当成疯子?不会有人相信我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应该是这样,现在,人们都在竭力证明自己是无所不知的,都在竭力排斥对我们这
些未知生物的恐惧,偶尔有人记述真实的经历也只被某些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照我看
,唯一能够相信别人经历的也只有你这么样的一个人了。”彭侯懒洋洋的说。

  “你也不用这么捧我,你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张扬并没有因为彭侯刻意的称赞而
冲昏头脑。

  “你放心,既然小白在这我就什么都不怕,也用不着你了。”彭侯转过脸去,一脸真
诚的看着白蛇,问:“小白,你愿意帮助我么?只要把那个贪婪的人类弄死,从今以后我
就算是真正解放了!”

  白蛇没有表态,张扬心里想:是不是她要提什么要求呢?又是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8

 还没等白蛇张口,彭侯先说道:“只要你能帮我除去这个眼中钉,我愿意给你办三件
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张扬一笑,说来就来了,似乎妖怪们对提条件只有一个概念:三件
事情。真是简单得有够可爱,老蔡是这样,白蛇是这样,他也是这样——难道这是妖怪们
圈子里的习俗?

  白蛇点点头:“下次如果那男人再来骚扰你的话,我会保护你,杀死他。”

  彭侯听她如此说,兴奋地跳下沙发拉起她的手,“我们走,他一定还在附近等我。”


  张扬走近窗子,看了看说:“先不用急,他就在楼下路灯边等你呢。”

  楼下,两个玩了几百年藏猫猫游戏的“人”终于站在了一起,充满敌意的望着对方。


  白蛇站前一步,冷冷的说:“你是个人类,应该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彭侯修行不易
你又何必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呢?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怎能如此妄造杀业?”

  那人不屑地看看白蛇,一撇嘴:“满嘴仁义道德,老子我愿意你又能把我怎样?”


  “我只想劝你放下屠刀,只靠吃彭侯的肉体所得法力有限,远没有自己刻苦修行的效
果好,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嘿嘿,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人,你要为你说的话
付出代价!”

  白蛇面色更冷,斥问他:“除了彭侯,你还吃过什么?”

  “我……我吃什么关你屁事!”那男人明显有些心虚。

  “你吃过人!”白蛇的声音里满是冰冷的寒意。

  “没……没有,我没吃过人。”他紧张的看看彭侯,又看看张扬,咽下一口唾沫。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09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白蛇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右手,原本洁白的手掌上涌出股股
墨绿的气,那气逐渐散开,象一张飘渺的网逐渐把那人包在其中。那人似乎对那绿气格外
恐惧,不停后退,后退。他气急败坏的说:“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再逼我,我就和你拼命
了。”

  白蛇幽幽的说:“你知不知道,本来只吃彭侯的你已经有了近千年的道行,如果你能
够静下心来多修身养性,造福苍生,那么你离正果已不远;可惜,你却学别的妖魔吞噬人
类,但凡被你吃的人是精气神魂一起被你吞噬,他们肉体虽死精神尚在,他们在你的体内
逐渐积累叠加,他们互相融合渗透,最后成了一个统一的集合体。而这集合体就是你最大
的破绽。”她说话的时候那些极细的墨绿色的气忽然发动起来,象箭一般刺进那男人的身
体,这边,白蛇开始以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开始细语。

  离她很近的张扬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而彭侯却躲在张扬的身后,看着已受制的天敌
,脸上满是喜悦之情。白蛇怜悯的看着那男人,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那男人再没有刚开始嚣张,慌忙跪倒在地,哭着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没有活
够啊……”

  “在你吃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家人?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有没有活够?”


  “不要……不要杀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了……”

  “很抱歉,已经晚了。”白蛇缓缓的放下右手,那些气已经消失不见。那男人看看自
己的身体,觉得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又嚣张起来:“臭女人,敢吓唬老子,老子让你不得
好死!”

  他蹦起来扑向白蛇,就在刹那间忽生变故:千万条墨绿色的气象线一样从他身上刚刚
被刺出的空洞射出,他的身体象被针刺破的气球般干瘪下去。一会儿的工夫,绿气散尽地
上只剩下一堆墨绿色的尘埃。

  好奇的张扬第一时间冲上去看个究竟,回头问白蛇:“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愚蠢的一个,只知道进补不知道对体内的气加以利用。这么
多年各种气郁结在他体内,勉强保他不老不死肉体不败,可最大的隐患就是一旦皮囊被破
就只能象现在这样收场。”白蛇说。

  彭侯气愤的骂道:“他妈的,我那么多同类都让这个白痴当补品给吃掉了,原来都被
浪费掉啦!”

  白蛇看着彭侯,问:“你的承诺还有效么?”

  “当然有。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么?”

  “那好,我让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陷入昏睡的时候保护张扬,不让他受到任何
伤害。”

  彭侯为难的看看张扬,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小子,不过你可以放心,我
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白蛇身体一颤,眨眨眼睛,成了白娣。她好奇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张扬还不是很习惯她这种忽然之间的转换身份,不过还是费尽唇舌的把大概的经过讲
给她听。又问她:“你姐姐怎么说睡就睡啊?连招呼都不打。”

  “她上次神劫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刚才又大耗元气,所以就又睡了过去。”白娣
转过头看着彭侯,问:“你就是在树上偷窥我姐姐变成人的那个树精吗?”

  “树精?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呢,小白蛇对老人要客气一点啊。”彭侯打趣道。


  “什么小白蛇,我叫白娣,是人!”

  “我也不是什么树精啊,我叫彭侯,也是个人。”彭侯嬉皮笑脸的说。

  “行啦,天敌一死你就没有怕的了是不?马上就回复本性啊?”张扬一拍彭侯的肩膀
,“保镖大哥,以后我这条小命全靠你了。”

  “要不是遵守诺言,我第一个就想要你的命——竟然让一个人类看到我落魄的样子。


  “别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你刚才那个胆小如鼠的样子我一定不讲给
白娣听。”

  “你敢!!”彭侯恶狠狠的瞪了张扬一眼,又嬉皮笑脸的对白娣说:“妹妹,别听他
瞎掰哥哥我勇猛着呢。”

  张扬看着彭侯那色咪咪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彭侯说:“是你,一定是你,绝对
是你!”

  白娣好奇的问张扬:“什么是他?”

  “沈阳医学院第一情圣兼色狼,玩弄无知少女无数的超级大淫贼!”

  彭侯得意的笑笑,拱拱手:“不敢,不敢,都是大家给面子。”

  张扬急忙把白娣护在身后,对着彭侯咬牙切齿的说:“别想打白娣的主意!“

  “放心,我只对女‘人’感兴趣。农业大学的姐妹们,我彭侯来啦……”

  张扬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开始为学校几千名女性同学感到担心,悔不该,救
了这头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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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11

沈阳怪谈--绿手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12

在《黄昏》那个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个伏笔,张扬为什么去沈阳医学院呢?因为
一个电话。
  “张扬,如果你是真的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有兴趣的话,就应该来我这!”朋友在电
话里说。

  “有什么好东西是值得我奔波那么远去看的?你给我描述一下!”其实远并不是问题
,关键的问题是医学院里有太多那种东西,张扬每次去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没有什
么损害却也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那个东西描述起来太笼统,只有看到以后才能感受到它给你的震撼。”

  “你就简单说一下嘛,我要是听你说的好,还真有可能跑去看看。”

  “绿手!”

  “什么?”张扬心里骂朋友,有这么描述东西的么?匕首?留守?

  “一只绿色的手!”朋友加了几个描述词。

  “蓝色死尸,绿色骷髅,一只绣花鞋?你别逗了!”

  “是真的,我在废解剖室里找到的。”

  “不是长绿毛的?”

  “不是。”

  张扬知道这朋友一贯不爱开别人的玩笑,说话一是一,二是二,所以追问一句:“你
确定那是一只手?”

  “我是学医的,手和爪子我还分得清!”

  “好,明天我去你学校!”

  就这样,张扬第二天没有陪白娣去看电影,而是去了沈阳医学院。在朋友的寝室里,
张扬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你们寝室挺干净啊!”朋友从一堆垃圾里抽出一个凳子坐下
说:“没见过你这么讽刺人的。”

  张扬的本意是他们寝室竟然没有那种东西,见朋友误会也没有多解释,心里却暗暗惊
奇:在阴气这么重的学校,明明四处都是那种东西,寝室楼里它们也是横冲直撞为什么只
有这寝室里,居然一只也没有?是因为有法力高强的法器?还是开光的护身符?抑或是有
修行的人或妖怪?一想到妖怪,张扬的心又揪了一下。

  正聊天的时候,一个很帅的小子走了进来,朋友介绍说,这是彭侯。

  彭侯?张扬虽然心里觉得这人很怪异却没有把这些放在脸上,只是平淡的聊了几句忽
然话锋一转:“我们去看那只手吧,你不是说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感受到它给人的震撼吗?


  彭侯听说他要去看那只手,很有深意的看了张扬一眼;朋友却没说什么,穿上衣服带
着张扬走出了寝室。外面,那些东西还在游荡,空气里有一股死气,张扬皱皱眉头,每次
来都是这样群魔乱舞的,也不知道这些生活在医学院的孩子们平时是怎么过着惨淡日子的

咸鱼 发表于 2005-6-4 21:12

他们到了一个崭新的解剖室,在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密封的容器,用福尔马林液体
浸泡着的是那只可以称为“绿手”的东西——的确很象是一只手被齐腕切断的样子,只是
,那只手很小,只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一般我们说什么物体是绿色的,指的是它的外在
颜色;而这只绿手的绿却是从皮肤到骨肉都是一样的绿,那种略有荧光的绿,看着很恐怖
的绿。

  “这个从哪弄的?”张扬问朋友。

  “前几天从旧校区搬迁废弃解剖室时,发现了一个夹壁墙(两道墙之间留有足够的空
隙用于储藏东西,多用于收藏珍贵物品或不宜示人的东西),这个容器就在里面。”(背
景:沈阳重新规划教育基地,把市内各大学统一规划到南北市郊,形成所谓的“南北大学
城”格局,造成一年内学生集体大搬家的壮观场面,而旧校址则出售给相关企业开发房地
产,与此同时,各校均发现了一些被人刻意隐藏的秘密)

  “你们学校的标本有没有记录?”

  “有,可就是没有这样标本的记录。”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是不在学校档案记录里的东西,可能是个人私自做的。”

  “这是人的手?”

  “还没有解剖过,我也不能确定。学校领导说,得先调查清楚这手的来源才能决定是
不是可以解剖。”

  “你们学校真不是一般的官僚主义,不是说科学至上嘛,为了科学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

  “你不懂,有个别领导以为这是外星人的手,怕破坏以后没发跟上面交代。”

  “外星人?真亏你们学校领导这么有想象力,都能去写小说了!”张扬冷笑,“我这
写小说的也没敢去想有什么外星人会笨到把自己的手留给人类做标本玩。”

  “张扬,咱别用这种口气说别人好不?你总喜欢用这种口气,象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似的。”

  “呵呵,我习惯了。你连这手来历都不知道,还不解剖,那你让我跑来干什么?”


  朋友听他问这话,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小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这标本是谁做
的!!”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道夹壁墙是我先发现的,那个标本也是我进去捧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说着
,从兜里拿出一张小纸片,递给张扬说:“这是标本瓶子上的标签,我偷偷撕下来的。”


  张扬接过,上面只写着:一只手。制作人:武思远。制作时间:1949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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