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长篇][新婆媳关系小说]一身儿女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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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阿姨第二天就来了。欧阳晔早担心着碧儿，又不好过来看望。他知道碧儿也有点刻意地躲着自己。那天他带去的那束花和他的出现，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碧儿即使再笨，也不会不知道欧阳晔的心意。这让他和碧儿之间有了一种微妙的情感。碧儿在有意地回避，而他却是在强制着自己逃避。在碧儿回家以后，他们一个电话都没有通过。欧阳晔甚至没有在秦阿姨面前问过任何关于碧儿的事情。他没有想要打扰碧儿的生活，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生活。章青青就要回来了，他得面对现实。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喜欢章青青的。秦阿姨在碧儿面前提起章青青的时候说：“她长的吧和你还真挺象的，就是比你年轻，丰满些！”
　　军平妈知道了秦阿姨来的消息，连面都没照，就在秦阿姨上班的第三天对碧儿客客气气地说：“既然有保姆，那也不用我帮什么忙了。我就暂时不来了。你们自己安排好吧。”碧儿也客客气气地回应：“这些天辛苦妈了，妈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保重身体要紧。”军平妈不冷不热地说：“我不辛苦，你要辛苦了。”这样客客气气的对话，让婆媳两个都说不出的觉得别扭。
　　秦阿姨就这样留下来干了一个月，碧儿的产假过去了一半，真真两个月的。这一个月里，碧儿的日子过得说不出的舒坦。秦阿姨是有经验的保姆，也很有责任心。欧阳晔叫秦阿姨不必回他那边去，一心一意地住下来照顾碧儿母女，只要每个周末去打扫一次卫生就好。周末是军平回来的日子，碧儿知道，欧阳晔这样安排，是不愿意军平看见秦阿姨想起别的什么。碧儿心里感激着欧阳晔，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军平这一个月也觉得日子好象突然轻松了。每次回到家里，看到的都是碧儿开开心心的笑容。以前甜蜜温柔善解人意的碧儿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可爱漂亮的真真。中间碧儿爸妈还来了两次，给真真带了一大堆的衣服和玩具，还有碧儿妈亲手织的毛衣毛裤。碧儿妈说，外面买的毛衣是不好的，都是三七毛和晴纶的东西，还是自己织的好。军平在心情轻松中也不得不默认了事实，他想，这样也挺好的。只要孩子好，碧儿好，妈也好，就都好。
　　军平妈也没少操心着儿子，隔三岔五地打电话到军平的手机上，多数都是问工作的情况，又提醒军平周日晚上就回镇上去，不要第二天迟到。可媳妇这边，军平妈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军平妈和两个女儿说：“只要不影响军平的工作，随他们去吧。我也看开了，这样也好。不然我吃了力还不讨好。媳妇不比着女儿啊，还是你们知道妈的好。”军莉就撇撇嘴：“妈你也别说这个，我们知道好又有什么用。你这是媳妇不要你服侍，如果她要，你肯定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你就不管我了。”军平妈笑着直摇头：“你这孩子，都当妈了还这么不懂事。你也有当婆婆的一天，到时候你媳妇要使唤你，你也没办法，谁叫你生儿子。所以啊，还是你弟弟比你们福气好，生个女儿。儿子不同，多操多少心，操了心还不讨好。唉，难啊。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一家人也笑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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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秦阿姨吞吞吐吐地就和碧儿商量，说要回东北老家过年去。东北老家还有个小儿子，刚谈了对象，今年要商量着过大礼的事情。碧儿留了好几次，也不便再留，也只好同意。这下，碧儿又愁了。要过年了，哪里去找保姆。军平妈还在女儿家，碧儿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请军平妈回来。左思右想地，想了半天，只好自己一个人过。好在军平过年就要回来，有七天假。但除夕是要值班的。碧儿妈说，你就自己坚持几天吧。碧儿妈也过不来，小立的女朋友过年要来家吃饭，双方家长也要正式见面，小立要谈婚论嫁，碧儿妈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本来过年就只有七天假。
　　军平这次到是考虑周到，说要不再跟妈妈商量一下，还请军平妈来照应。碧儿抹不开这个脸去。军平就叫她放心：“我和我妈说去。她会同意的。我妈还是关心我们的。”军平就和军平妈商量。军平妈听了好半天都不说话，最后说考虑考虑，这头实在的忙不开。军平妈淡淡地说：“请保姆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再请一个就是了。”军平知道这是妈妈故意要难为他们，军平妈心里真正的意思，是要碧儿亲口来求她，她才肯回来。军平妈想：“也要叫你们知道知道厉害。”这样军平妈就故意地晾了碧儿几天。
　　碧儿倒不觉得什么，她不肯去求军平妈。尤其是军平跟她说了这个意思，她更加的不肯。碧儿心里也想：“孙女也是你亲亲的，还非要我上门去求才肯来，这什么道理。”碧儿也针尖对麦芒地说给军平听：“你妈肯帮忙我肯定很感谢。如果实在不愿意来带真真，那我也不能勉强。我要去了，你妈要不愿意呢，显得我多不懂事。我不去。”军平这头好说歹说，碧儿就是不去。碧儿妈知道了这事，赶紧就做女儿工作：“你这孩子犟什么？你去一下怕什么。你婆婆也就爱个面子，你给她这个面子，她给你一心一意地带好真真，你将来上班也省心。这么不会打算。秦阿姨虽然好，总好不过真真的亲奶奶去。你婆婆还是愿意带真真的。”碧儿妈这句话点醒了碧儿，的确，过了年再一个月就要上班了。真真谁带，是个大问题。碧儿这才肯和军平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请军平妈。军平妈也只想教育一下儿子媳妇，碧儿肯先低声下气地来请了，军平妈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这就没多什么话，反而弄了一桌的菜招待他们。反是军莉看见碧儿上了自己家的门，没给什么好脸色。碧儿看在军平妈的面子上，也忍了，尽管心里不痛快，这个不痛快，又在心里种下了根。
　　军平妈在过年前的一个礼拜，回到了儿子媳妇的家。这次一心一意的带真真，军莉那边不去了。因为，郭智妈要来过年了。军莉一听头都大，因为郭智说，他这次不但接了父母，连带着弟弟弟弟媳妇一起也接来城里过个热闹年。军莉夫妻还没见面，电话里先狠狠吵了一架。军平妈苦口婆心的劝着军莉：“还是要好好相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你婆婆冲突。你能让就让着点他们吧。你和郭智还要过一辈子的，别为了这个伤了感情。”又跟军妍嘱咐：“唉，他们郭家那是一群活祖宗啊。你妹妹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真要过不下去，你接了她先住住，我看，也不方便接回军平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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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平妈这一刚走，郭智妈就带着小儿子一家隆重的住进了军莉家。还没到晚上，军莉已经快歇斯底里了。因为郭智妈的两个孙子把家里已经闹翻了天。 军莉本来早就防着这个，和军平妈早把家里值钱的，易碎的东西都收起来。结果还是漏了个花瓶。就这个花瓶，被 郭智妈的小孙子狗子给摔地上，又弄伤了大孙子小虎子的手指头。这花瓶，法国进口水晶的，好几百块，还是自己结婚前买的。军莉心疼花瓶，气急败坏地说了几句小孩子。郭智妈可不乐意了，“儿呀，肉呀”地抱着孙子叫，一边叫，一边说：“不哭不哭，奶奶打这个花瓶，打死这个花瓶。谁把这花瓶放这的，奶奶打谁。我的好孙子不哭啊。”又骂二媳妇大梅：“你死的啊，还不去找个创可贴来。还要等我说话。”大梅撇撇嘴回敬：“这可不是我家，我不知道创可贴在哪。小孩子破点皮，没事。”
　　郭智妈转头就骂着郭智去找创可贴。郭智又问着军莉，军莉从床头柜里就翻出个创可贴来，气哼哼地扔给郭智妈。顺口就说：“把孩子看好了，小心别再伤着。”郭智妈心里就不舒服，本来婆媳是有心病的。军莉也不耐烦和她罗嗦，看着一屋子的人，闹心，回房就把门砰的关上了。郭智妈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着郭智就哭上了，说自己才进门，来看孙子，孙子还没抱过，倒先看饱了儿媳妇的脸色，这日子怎么过。大梅就一头去收拾和郭明的房间，一头冷笑。
　　郭智这房子是学校分的房改房，两室一厅，面积不大，房型也老。这下住进这么多人来，拥挤不堪。郭明夫妻两个带着孩子住了一间，郭智妈只好在厅里搭张床睡。军莉一边搭床，一边有意无意地就说着这房子小，妈你受苦了，等弟弟他们走了，你就搬房间去。郭智妈可是精明人，听出了大儿媳妇的意思，立刻就说：“明子他们暂时不走，我们和他哥商量好了。过了年呢，叫他哥在城里给他找个好工作，大梅也可以留在城里做个保姆。听说现在城里保姆可挣钱了。隔壁邻居家的闺女在城里做保姆，一个月拿1000呢，1000啊，大梅在家守着那个小杂货铺哪有这么多钱。”
　　军莉一听脸就拉下来老长，不紧不慢地说：“1000是不少，不过城里房租贵着呢，他们租个房住，少说也要1000，老家可不用租房。”郭智妈装傻：“租什么房子，都是一家人，你们反正也空间房子，他们不嫌挤，我也不怕住客厅，这挺好。我们就住这，我给你们带孩子，大梅还能搭把手。我叫他们交伙食费的，你放心。将来等他们挣着钱了，在城里也买上房子，再搬出去。”
　　军莉给郭智妈这一说，差点没气得乐出来；“买房子？你知道这的房子多少钱一平米么？”
　　郭智妈不甘示弱：“多少钱一平米，你们买得起，我明子将来就买得起。”
　　军莉简直哭笑不得。回了房间就跟郭智压低了声音吵：“过了年赶紧叫他们走，还打算长期住这了。”郭智挺为难：“你看，来都来了。我妈也跟我说过，叫找个工作，我都答应了。你放心，我导师跟后勤打了招呼，给郭明找了个临时工，就在学校干。等大梅找到工作，我就和我妈商量叫他们出去租房子住。”军莉沉着脸反对：“等大梅找到工作，要到什么时候。她初中毕业，还带两个孩子来，她能找什么工作。她要找不到，是不是永远赖这就不走了？”郭智听这个“赖”字不顺耳：“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他们来了，我这当哥的不能赶他们出去。何况，我妈是来给我们带孩子的。现在睡客厅，够委屈了，她都还没说什么。你看你那脸色，多难看。”军莉的脸沉得更加厉害：“我就这脸，什么给我们带孩子。这两个孩子还管不过来，她哪有功夫管小迪。还有，小迪就这么交给他们我可不放心。我告诉你，你妈要来我欢迎，她是你妈。我可没义务管你弟弟一家大小。趁早叫他们走，这是我的家！”
　　郭智一听就不乐意：“哪有我弟弟才来，你这做嫂子的就赶的道理。这还没怎么着你的，不就一个花瓶吗。我赔给你行吗？”军莉每次跟郭智吵起他们家的事情，都有鸡同鸭讲，没处下嘴的感觉。就说这事，明明不是花瓶的事儿，郭智就能扯这上头去。军莉早学聪明了，知道不能跟他在这上面纠缠：“赔什么赔，你的钱不是我的钱啊？！我就一句话，过了年叫他们找地儿搬出去。不然别怪我赶人。”郭智从来软硬都不吃，在军莉跟前尤其有主意，他觉得这次要把话说清楚，不然后患无穷：“赶什么人，这我家，我弟弟来合情合理。我们回农村，一样也住他们家。他们没赶过你。你要看不顺眼，你回你家去。”
　　军莉跟郭智结婚这几年，知道他一到家里的事情上，一准是犯糊涂的，没想到这次能糊涂到这个份上，气得眼泪都要下来，声音高了八度：“什么你家，我告诉你，这房子钱可是我家掏的，我要赶人，我看谁敢赖这不走。你别跟我来这个，我可不怕你！”军莉说的没错，当初买这房子，是学校的房改房，还是导师替他出头说话，郭智才赶上最后一批的房子。房款要一次付清的，郭智家没钱，是军平爸妈掏了几万块的大头，郭智自己拿的小头，借条都没叫他打一个，军平妈说，就算给军莉的嫁妆了。军平妈这么做，也为了让女儿在郭家能抬着头做人，可谓用心良苦。所以军莉说话才这么理直气壮。
　　可郭智妈不这么想，她就认为这房子是郭智的。郭智也不这么想，他觉得军莉家出了钱是不错，不过说好了是嫁妆的，他父母也是给了结婚的钱的，虽然少点，也给了，大家扯平。这房子，是学校给博士后的，是导师给争取来的，单凭军莉，一个图书馆的普通员工，哪有资格分房子。 这房子当时市值是40万，军莉家不过掏了个几万块，剩下的还不是他郭智的这个博士后值的钱。所以，要说大头，当然是他的大头。郭智就这么想的。当然他从来没说过。因为他们没为房子吵过，一直相安无事。这次，既然说到了房子，又牵涉到了军莉要行使她房子主人的权利赶走他妈和他弟弟一家，以郭智的个性，就非要跟军莉把这事情掰掰清楚。郭智认为，这事情说清楚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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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军平妈接到军莉的电话也差点就没了主意，这才一个晚上吧，军莉跟郭智妈就吵了个水火不容。
　　原因很简单，郭智要跟军莉掰清楚房子的事情，郭智妈又说儿媳妇堂堂一个高校老师不孝敬父母，居然在儿子的房子里赶他的妈。郭明脾气本来坏，收拾东西就要走，大梅倒是能屈能伸的，说来了就走，走哪去，郭智妈在哪她就在哪。郭智妈从来和大梅说不到一块去，这次两个人到是难得的一致了一次。
　　郭明滥赌成性，大梅也不知道替他还了多少赌债。大梅肯留下来，全看着两个孩子。郭智妈为了郭明后半辈子，也不敢怎么得罪大梅。何况大梅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郭明的家里，现在是大梅做主。这次大梅刚替郭明还了最新的一笔债，恨不能拿菜刀把郭明砍了。郭智妈没办法，才连郭智爸也不管，把郭明一家带到城里来，想让郭明在城里找个正经工作，免得在老家和那些坏人混一起。又答应给大梅找个工作，大梅这才肯来。大梅想换个环境好，让大哥管着郭明把赌性给戒了。这些破事，郭智哪里有脸就跟军莉说。但郭智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弟弟一家给赶出去的。自己妈和弟弟来了城里，举目无亲，他们能去哪。回去也不可能，这都过年了。
　　郭智打的好主意，本来想过了年和军莉商量，自己两口子带着孩子到军平爸妈那套小房子去住住，把这房子让给弟弟先住着。这是郭智妈想出来的好招，她当初一听说军莉和弟媳妇同时生孩子，就算准了亲家要去带孙子，这是正好。郭智妈跟郭智说的时候，郭智觉得不象话。可郭智妈说，如果不这么着，她没法来带孩子，她不能不盯着郭明，万一要再去赌，赌个家破人亡怎么办。郭智妈这次是掏心掏肺地求大儿子救小儿子一次。郭智一听这个又顶不住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就这么给毁了，怎么也要拉他一把。这个又不能跟军莉说，他只有和军莉吵。
　　结果这一吵，郭智妈就把背后商量的这些主意都说出来了。毕竟她是农村老太太，她的精明是没有城府的精明。军莉一听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迭声地喊他们滚。郭智妈才不怕军莉发脾气，她还是比较怕大梅。大梅发起火来是拿着菜刀追着郭明满院跑的，是指着郭智妈的鼻子连老郭家祖宗八代都骂上的。郭智妈和大梅三天两头吵啊闹啊，十次有个九次会吃亏。
　　军莉也发火，可她不会这么干，说一声滚，已经顶了天了。郭智妈才不在乎这个。她知道，军莉爱面子，不会闹个鸡飞狗跳。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军莉一走了之。所以，郭智妈反而不跟军莉吵，这就是她的精明。她只把她的歪理拿出来说，说没见过军莉娘家什么嫁妆，就知道这房子是儿子买的，这房子既然是郭智的，她郭家的人就有权来住。军莉这才叫秀才遇见兵了。
　军平妈听了军莉电话里一哭诉，一时真没了主意。又电话去和军妍商量。 军妍说要不先接自己家来过年。军平妈思来想去，又把这个方案给否了。她怕在大女婿那丢了面子。上次碧儿住院的事情，叫储家宏知道，军平妈就觉得挺没面子的。这次又闹小女儿的事情，再给储家宏知道，还次次都要他帮手，这不好。军平妈又说，要不真叫他们两口子先去自己房子住着，反正以前他们没房子的时候，那房子，就他们住着。军妍说不行，这正好中了郭智妈的下怀，人家可求之不得的事。本来没有这一出，那房子就给郭智住住也无妨的。现在这种情况，坚决不能给他们住。真霸占住了，将来赶他们走，反而坏人难做。
　　军平妈想了半天，也只有再把军莉接回来过年了。要接还不能接一个，得接一家。连郭智一起也要接来才象话。不然这大过年的，叫他们小两口子分开了，成什么话。叫儿媳妇看笑话。以为军莉夫妻怎么了呢。还有，军莉要自己过来了，不定郭智妈给郭智又灌什么迷魂汤。不如叫郭智一起来过年，再客客气气请郭智一家吃个饭。叫军平爸以老丈人的身份和郭智好好谈谈。郭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就是一碰见老家的事情就糊涂。军平爸当领导这么多年，做做女婿的思想工作，这点本事还是有的。郭智一向也能听进去点老丈人的话。军平妈想，将心比心吧，郭智总不至于这么不懂道理。他应该知道，岳父岳母的苦心。他自己不也想把日子过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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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平妈就打定了主意这么做。这次她总算考虑到要跟儿媳妇事先打个招呼。但以她的性格，叫她去和儿媳妇低声下气那是没有可能。军平妈依旧理直气壮地认为，这是她的家，她的房子，她接女儿回娘家过年，合情又合理。但跟碧儿说一声还是必要的。军平妈开始想叫儿子跟媳妇说，后来决定还是自己说。军平那个性她知道，碧儿的个性她也知道。这要军平说不好，说不定就吵起来。军平现在够烦的了，她不想叫碧儿再去烦着军平。要有意见，就叫媳妇对自己有意见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军平妈想，这天底下，哪有个媳妇对婆婆没意见的。那也不能因为媳妇有意见，就什么都不干了。也是将心比心的事情，自己没恶意，都为孩子好，媳妇要是通情达理，自己自然会领她的情。要实在是不通情理的，可也不能惯着他们的性子。
　　军平妈和碧儿的商量就在当天下午，商量的结果可想而知。碧儿原来听了军莉家的情况，也同情她。军平妈说要接军莉回来，碧儿没反对。经过了这些事情，碧儿妈又说着女儿，碧儿是想着能让一步就让一步。孩子小，没办法的事情。她不想把军平爸妈真给得罪了。碧儿的思想还是很传统，总觉得一家人，不好撕破这张脸。碧儿爸知道上次女儿跟婆家的事情，也批评碧儿，说她太冲动。不就一句话的事情，你让让又怎么了。碧儿爸语重心长地跟女儿说，什么时候，也别撕破了脸，要知道，摔破了的镜子，不可能没有裂痕的。破镜不能重圆，这话，碧儿听进去了。所以这次请军平妈回来带孩子，她有心理准备，准备着朝后退一大步。
　　可碧儿没有想到，自己退一大步的结果是人家进一大步，而且理直气壮。军平妈说起要接郭智一起来的时候，那语气，仿佛就是通知一声，安排一下，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军平妈说：“他们来了就住客房，不会影响你和孩子的。”不说为什么，也不说住多久。碧儿一下子崩溃了。

　　她冷冰冰地说：“妈，军莉带孩子回来住我没意见。可郭智一起也来，这不大合适。我还没出产假，家里这么小，很不方便。”军平妈料到了她会反对，脸也一沉，不紧不慢地说：“军莉他们是夫妻，过年了当然要在一起。有什么不合适。郭智又不是外人，也不是品质不好的人。我和军莉都在，你有什么不方便的。”碧儿横下心来，就是要挡回去：“弟媳妇和姐夫一个门里出出进进的，我们家可没这规矩。”
　　军平妈好象抓住了把柄一样：“规矩，什么规矩。哪条法律条文上写着弟媳妇不能和姐夫一个门进出的，你找来给我看看。碧儿，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吧。是，军莉上次说话是有点过分，可她也没别的意思。她这次回来，也没别的意思，不会要这房子的。你看军莉，她婆婆来了，弟弟弟媳妇来了，她就肯让出来自己的房子给他们过年。她那房子太小，她要不让，她婆婆就睡客厅了。我们这里有这个条件，也不影响你的生活。我也再三再四地和你说了，一家人要互相帮助。我不是说自己女儿懂事，懂得什么时候该礼让，该为别人着想。军莉能做到这样，我相信你也应该能做到对吧。你也是名校毕业的，在单位也是独当一面的工程师。我想这些家务事上，你应该比军莉处理得好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碧儿知道，军平妈只要一和自己说话，道理都是一套一套。哪句话都拿着人，尤其喜欢把学历、工作、职称什么的拿出来说事儿。军平妈的逻辑就是，你既然大小算个知识分子，就得有知识分子的样子，要谦虚、要礼让，要怎么怎么样。要在以前，军平妈的这种逻辑，简直叫碧儿无可辩驳。因为从小到大，碧儿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她从心底里认同这种说法，这也是每次她都被军平妈说得哑口无言的原因。军平妈只要拿出这个法宝，再拿出长辈的样子来，碧儿每次都要败下阵来。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和军平妈吵一架，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每次争执，甚至是吵架，好多话，该说的说不顺溜，该骂的骂不出口。活活地被军平妈掐在手心里数落。最后还显得自己特别没有修养，没有家教。碧儿每次都事后觉得自己特别的窝囊。
　　
　　而这次，碧儿真的崩溃了，她决定再也不当什么有教养的儿媳妇，也不管什么撕不撕破脸了。这么一想，碧儿的口才好象突然好起来：“妈，你别拿这话来压着我。不错，一家人要互相帮助。我要不帮你女儿，我就不能同意她再搬来。你也别说你女儿知道礼让什么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知道，不用在我这里说这些，你女儿也未必就比我高明多少。还有，不要动不动把什么法律，什么工程师的拿出来说，那个没意思。法律上没写怎么了，你也不是学法律的，这事也用不着法律来管。但凡是个正常人，就知道这不合适，还用法律来规定这个，真是好笑。我就那句话，军莉带孩子过来，我欢迎。可带老公过来就不行。真要来，那我就走，你儿子过年也不用回来了。”
　　军平妈一听，一向不怎么会顶嘴的碧儿居然这次能不发脾气，不气得哆嗦，还能有条有理地跟她这婆婆较劲了，心里当然不舒服。她不打算往后退，她也没得可退。在她和碧儿说之前，她早已经想过了种种可能，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能就这么安排。所以军平妈一定要把军莉一家接过来，她能做的，也只有让媳妇退一步。军平妈本来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媳妇，可碧儿这种态度，叫军平妈没法子接受，毕竟，她冯碧儿现在住得舒舒服服，有人照顾着，什么都不操心。军莉来又不要她伺候一丝半点，也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她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军莉那头，可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不回来她能怎么办。
　　军平妈想到这里，态度就更加强硬：“碧儿，我这是和你好好商量。你同意呢，当然好，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也感谢你，军莉也会感谢你。你要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毕竟这个家，军莉也有份，这是她娘家。她住回来过个年，那也天经地义。我呢，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看，好好的事情，我们不要这样。一家人在一起过个年热闹一下，也是好的。我们也不会增加你的负担的。你放心，家里的事情不要你做一样，你只要管好真真就行了。军莉不会打扰你的。有什么事情我会说她。”军平妈好话歹话绞在一快说，末了还要做个高姿态。
　　碧儿这心里的火早腾腾地了：“妈，我说过了，我不同意接他们一家来。我想军平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他们来了，我会走。”说完这句话，碧儿转身就回了房间。
　　军平妈没把她这话当回事情，碧儿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说要走，每次走的结果，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走不成。军平妈现在早司空见惯了。军平妈想，她能走到哪去，现在有真真了，哪有这么便当的。军平妈想，等军平回来做做她的工作，军莉呢，再买点礼物送给碧儿和真真，这事就过去了。军平妈就象征性地和碧儿隔着门打了招呼：“碧儿，我就去接军莉了。晚饭你不用管，我回来做，你好好带着真真休息吧。
　　碧儿看见婆婆根本不把自己的反对当回事，那种自尊受到了挑衅和侮辱的感觉一下冲上了心头。没等军平妈出门，她这里已经拨通了军平的电话。军平一听妈要把郭智也接来，第一反应就是：“不行，那你多不方便！”军平这次心里直埋怨自己妈，做事情不考虑。老实说，军平对郭智没好印象，知道他们家那点事情够烦人。没想到，一向清楚明白的妈妈这次居然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军平本能地站在碧儿这边，他对碧儿说：“你别急，等我给我妈打手机。这是不行。可你要答应我，叫我二姐带孩子回来避避。老婆，我知道难为你了，你就看我的面子，我二姐挺不容易的。”碧儿一听军平这么说，心里觉得舒展了，觉得军平还是能够理解自己的：“那当然，我早说了你二姐回来我是欢迎的。我知道她难。我反对的是你姐夫来。”军平在电话那头夸张地亲了亲话筒：“我就知道你最好，最通情达理了。等三十我值班完了就回家，老婆，辛苦你了。”碧儿这一下，又仿佛泡回蜜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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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平妈根本没有理会军平的意见。她始终认为儿子被媳妇牵着鼻子走，早料到了碧儿会打电话给军平。军平妈叫军平不要管这事：“你自己工作还忙不过了，你操心这些干什么。我有分寸，不会让你老婆孩子受委屈的。还有，郭智就过年来住住，我请他，他还未必肯常住。有他妈在，他不会长期住这边。你这个媳妇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学会好好分析分析。这就是顺水的人情，一句话的事情，她都不肯。还什么大事小事的都打电话给你，自己一点担当也没有，还指望她撑起这个家，哪里指望得上。”
　　军平希望能说服军平妈：“妈，不是这话，你看就算几天，这产假里，郭智一来，她在家衣服都要穿得整整齐齐，又要喂奶，很不方便的。你看，就叫我二姐带小迪来避避。碧儿说了，多久都没关系，她欢迎。郭智还是不要叫他来住了。”军平妈一听儿子这么说，更加地生气：“你想事情这么不动脑子，还是你根本不知道为别人想，脑子里只有你们自己。哦，我去跟郭智说，我接女儿回娘家，女婿不要跟来，这象什么话。这让郭智他们家怎么想。这成了我们人为地给你二姐制造矛盾。我和你爸这还在想怎么帮你二姐解决这个问题，你可好，还要火上浇油。
　　军平听军平妈生气了，还有点不服气，他真的觉得自己妈这次的做法有点问题，可军平妈这一大套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军平想了想，又想起爸妈那个房子来，眼前一亮：“妈，你说的也对，可确实还是不方便。要不叫他们一起住到你们那边去，不就什么矛盾也没有了。”
　　军平妈想不到儿子提出这个方案，有点哭笑不得，电话里不好跟他解释怕郭智就此霸占上房子，只好数落儿子转移话题：“这又是你老婆出的点子吧！这事情不要你操心！军平，你什么时候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不要只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你两个姐姐，这一点上谁都比你强。不是妈说你，你看看你，一个男人，心思不花在工作上，不花在学习业务上，一天到晚地围着老婆转，你有什么出息，你啊，真是让我操不完的心。”
　　军平赶紧说：“妈你别误会，碧儿可没这么说过。”
　　军平妈就有点强词夺理地说：“你也别替她遮掩，你媳妇的性格我知道。你就是个没有出息的，只有老婆要紧。这几年你除了围着她转，还做什么了。连个研究生都没读出来。你知道吗，人家季晓晴，现在博士毕业，在一家杂志社都做到副总编了。你说说，你们比人家，差哪去了。有时间，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和工作，少罗嗦些家长里短的。这些事情，是女人的本分，你男人要做男人的本分，知道吗！”
　　军平一听这个，不好多说什么，怕越说，军平妈对碧儿的误会越大，意见越多。有些话，不说出来，就好象定时炸弹没有引爆，暂时都是安全的。一旦说出来，再说得清楚明白，那爆炸的后果就不可预料。军平结婚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保证这个定时炸弹越迟被引爆越好，他也曾经想方设法地要拆掉这颗炸弹，可他没这个能耐。而且每试一次，都离爆发近一点，有时候，他简直是宁可逃避，也不愿意直接去面对了。这一次，又以军平对自己妈的沉默而告终。军平只有再想办法做碧儿的工作。在军平的经验里，碧儿始终比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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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儿决定不理会军平的意见，她原本以为军平能够说服婆婆的，谁想到依旧是这么个结果。碧儿这次决定一步也不让。军平在电话那头急出了一头的汗。他想用缓兵之计：“碧儿，你忍忍，过了这两天，等我回来。我回来怎么也想办法让郭智不来住，行吗？”谁想到碧儿这次真的不好说话，她坚定地说：“我说了，他来我就走。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叫她弄车来接我回家过年去。你要来，我高兴，你不来，那也随便你。我不给你们家添麻烦，随便你姐夫住多久。我让！”
　　军平急了：“真真才两个多月，你这么折腾怎么行。回你家路上两个小时呢，天又冷。碧儿，你别使小性子，你总要考虑真真。”碧儿丝毫也不担心女儿：“我叫我妈来车子接，怎么是折腾。女儿是我亲生的，谁也没我疼她。你别拿女儿来说。坐车怎么了，人家还有坐火车的。再说，怎么是我折腾。没人折腾我，我干吗要折腾回娘家去。哦，你以为我愿意大冷天地拖个孩子回娘家去。我告诉你，谁折腾谁有数，你别往我身上说。”
　　军平口气又软下来：“好好，你都对。我知道这事我妈做的不妥，我话都说到这样了，求你体谅体谅我。难道你就不能让让。”碧儿一听委屈可大了：“让让，我问你，我让的还少吗。可你妈呢，你姐呢，他们什么时候也让让，也给我一条路走。这次我还不够让？你妈就什么都对，不用考虑我的想法，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人？你说，是不是？你姐姐就比我重要，你姐姐的孩子就比我的孩子重要？你看你妈，真真出生到现在，她给真真买过什么，小迪和亮亮，她给买的东西还少吗？我没说过什么吧？就这样，你妈还要对我买的，我妈买的东西挑三拣四的。好啊，她会买，她干吗不买？”
　　碧儿的委屈，让她把这两个月来想说而没有说的话，牵牵扯扯都说了出来，军平听了也有点不服气，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和姐姐：“你又说哪去了。我妈我姐不也给买了，蚕丝被不是她们买的？你别这么小气行吗。这说正事，扯那些干什么？还有，我妈是买的东西给真真少，可你看问题，能不能不要只看这些表面的。我妈我爸最后还是带真真吧，他们没说要带小迪对不对。以后，我们也要靠他们带真真，他们疼谁不疼谁，不是买两件东西就能说明问题的。”军平的意思，父母给两个外孙买东西，无非是因为那是外孙，要透着些客气。真真是亲孙女，用不着这些虚礼。他们真心疼的，还是真真。军平相信这一点。他也无法理解碧儿，为什么总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碧儿一听蚕丝被这火就大：“你可别跟我提什么蚕丝被。我不稀罕，我也没要过。反正我立刻就打电话，你来还是不来，自己想清楚吧。我顶多答应你，今天他们来，我不给他们下不来台。我忍他们一个晚上，明天我就走了。叫你们一家子好好过年。”
　　军平这下真急了，又不能跟碧儿吵，可他觉得这样一来，岳父岳母那头不好交代了。这要过年了，自己家里人把碧儿给逼回娘家去了，他这个女婿面子一点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很委屈，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三头都不是人。 还想说什么，碧儿把电话都挂了，军平再打，家里电话就始终是忙音。军平知道坏了，碧儿肯定给她妈打电话，不定怎么说这事情。心情坏到了极点。
　　这时候常得胜又来了，还是要解决他的问题，就是想要点钱过年。军平又不是真的镇领导，他也没有批钱的权力，只好耐着性子还是讲政策。可常得胜现在也油了，开始的时候觉得军平和颜悦色的，以为能拿到钱，谁想这好几个月下来，这个镇长除了态度好，其他什么实际问题也没给他解决过，对军平的好印象反而转成了怨恨。这次军平还是讲政策，而且好象还有点很不耐烦，常得胜那种痞性就上来了，指着军平就开始骂，什么脏话都骂出来。镇政府办公楼的人探头探脑的张望，镇长也缩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就军平一个人硬着头皮跟他解释。这头还没消停，又有上访的群众为了收农业税的事情来，唧唧喳喳地吵成一团。常得胜看军平撂下他不理，性子起了，一下子把信访室的桌子掀了，揪住军平就打。军平这边还和上访群众说着话，根本没提防着常得胜来这么一手，常得胜这一拳下去，正打在军平的后脑，军平喊都没喊一声，就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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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儿这次真气了，本来想抓起电话就给妈妈打，恨不能一步就飞回家去。可看着在小床里熟睡的女儿，心里又不忍。孩子太小，说气话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说什么都没关系，人家孩子还坐火车呢。可真要让她的真真这大冷天的坐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娘家去，碧儿这当妈的还是不舍得。真真从生出来到现在，身体都不是太好。黄疸一直没有退净，哭起来的声音都比别的孩子小。上次军莉带了儿子来，碧儿看看小迪长的壮壮的，真真跟小迪一比，象只生了病的小花猫。这让碧儿对女儿充满了愧疚。她时常暗地里自责，认为是自己当初的不理智，才会导致女儿以那种不正常的方式提前来到这个世界，碧儿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很不合格，对女儿心里充满内疚。这种内疚就让她更加地对女儿充满怜惜。碧儿觉得，自己怎么委屈，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只要女儿好，她不能容忍女儿受一丁点的委屈。这么一想，碧儿又开始反省自己，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隐忍，为了女儿，不可以那么冲动。
　　就这样，碧儿克制住了给妈妈打电话的冲动。她想自己解决这事情。碧儿不打算容忍这次，她想自己态度强硬一次，尽量争取在不吵翻脸的情况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也不打算再和军平商量什么。以前每次，她都用军平做传话筒，以为儿子和母亲说话总方便些，不方便的话叫军平去说。可军平这个传话筒真是不怎么样，每次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碧儿这次决定为了真真，自己来解决问题。打定了这个主意，碧儿在婆婆一家回来之前，就反反复复地想着话该怎么说。
　　
　可事实总是出于人的思想准备。军莉一家晚上搬进来，连晚饭还没有吃完，就大吵了一场。
　　军莉根本不想回来，一来她不想让郭智妈的算盘在事实上得逞，二来她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并不想和弟媳妇罗嗦。可军平妈态度很坚决，就是要接她一家回来。军平妈说的言简意赅：“你再和你婆婆闹，她也是你婆婆。你和郭智总要过一辈子，你为了孩子也要忍忍。这件事情不是不处理，先缓和一下矛盾，对谁都有好处。你不要糊涂，每次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郭智这次明知道理亏着，也对军莉陪尽了笑脸劝她回娘家。
　　郭智为了和这稀泥，很愿意和军莉一起回家。还嘴上抹了蜜一样地跟军平妈不停地说“辛苦妈了，谢谢妈”军平妈听了女婿这个话，心里也只有苦笑，说来说去，谁也狠不过这个二女婿去，人也是他，鬼也是他。军平妈想，农村出来的孩子，就是比城市孩子多点本事，这种本事说好听点叫能屈能伸，精于算计，说难听了就叫狡诈。郭智不是人品不好，就是这份算计的本事，着实厉害。到现在军平妈也不知道，女儿这段婚姻算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福的。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做父母的，总是想方设法让儿女们的生活朝好的方向发展，这总没错。
　　
　　军莉就在这样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下，被军平妈和郭智给带回了碧儿的家。碧儿看见军莉根本连招呼都没打，扭头就回房了。军莉转头就跟军平妈说：“这什么意思，我还给她陪个笑脸，她倒不给我脸。妈，人家不欢迎我，我还是回自己家去。”军平妈就骂自己女儿：“就你话多，你不说话能怎么了。好好回你房间去收拾收拾，把小迪带好。她不打招呼就不打吧，有什么关系。”
　　到了晚饭的时候，军平妈忙了一桌菜，叫军平爸也回来吃饭。军平爸不肯。郭智就说：“我去接接爸爸。”军平妈这边就叫媳妇女儿吃饭。饭桌上谁都不搭理谁，气氛尴尬。军平妈为着女儿，反倒给碧儿陪着笑脸。碧儿始终就冷冰冰的一张脸。军平妈夹个鸡腿放她碗里：“你吃这个，我这个鸡礅的时间短了，看烂不烂。”碧儿把鸡腿夹一边，只吃着白饭就青菜。她是故意这么做，表明一个强硬的态度。军莉在旁边看着，知道弟媳妇是给脸色自己看。忍了忍，想着毕竟还是弟弟家，不想军平难做，就没出声。可又气不过，就夹起另一个鸡腿夹到军平妈的碗里：“妈，你忙了一天了，你吃饭。管那么多干吗。”
　　碧儿不甘示弱地看了军莉一眼，想了想才开口说话；“妈，现在没外人，我有几句话要说明白。”军平妈沉默了一会，才说：“好，你说。”想了想又对军莉说：“军莉，你去看看小迪，我怎么听着他在哭。”军莉知道军平妈这是故意把自己支走，不便拂了军平妈的意思，就放下筷子回房间去。谁知道碧儿说：“二姐，你也不用回避。我这话，也没有什么避着你的。”军莉的个性刚强，碧儿这话在她听来就近乎挑衅了，军莉眉毛一扬，心想：“倒要听听你说什么出来。”她也怕军平妈受了碧儿气。看自己妈忙这忙那的，一个下午就没闲着，刚才还低眉顺眼地尽讨好着碧儿。可碧儿呢，始终都摆出个脸子给军平妈看。
　　军莉早看不下去军平妈在媳妇面前这样的委屈，这样的低声下气，要不是刚来，又看着军平的面子，她早就护着妈要跟碧儿较劲了。没有想到，冯碧儿做足了脸色还不算，居然还有话要挑明了说，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军莉就看不下去碧儿在自己妈面前的这个张狂样。
　　全家人，六个年轻小辈，也只有她冯碧儿敢给军平爸妈脸色看，还不是一次两次。郭智和储家宏不管怎么着，在军平爸妈面前礼数是周到的。军平他们姐弟三个，更不用说了，那还不是在父母面前都毕恭毕敬的。父母说什么，都得好好听着，心里不服气，也得听着。这就是规矩，家里的规矩。这个碧儿就是没有规矩。军莉认为，碧儿就是给军平妈惯出来的，给军平惯出来的。
　　碧儿看军莉坐下了，这才字斟句酌地开口说话：“妈，二姐现在有实际的困难，我也理解。二姐你回来住，我很欢迎，真的。”军平妈点点头：“恩，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军莉沉着脸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碧儿想了一下才继续：“可是我下午的时候也说过了，二姐夫一起搬来住，生活上确实不方便。这房子只有一个洗手间，现在两个孩子，我和二姐又都在休产假，这出来进去的，难免尴尬。我想，二姐和小迪住在这里，那是没关系的，真真很喜欢和小迪在一起。二姐夫是不是还回家去住，当然，经常来看看我是不反对的。妈，你看呢。我这个意见，军平应该也跟您说过了。我想二姐你也是通情达理的人，都是女人，这种不方便，二姐，你也能理解，对吧？今天晚上吃了饭，是不是就请二姐夫回自己家去。”
　　军平妈听了，没急着回答，盯着碧儿看了一会，碧儿心里本来就怕再产生激烈的矛盾，又是自己先挑起话来说的，底气有点不足。给婆婆这一看，心里莫名地还有点发虚，就把眼睛盯着桌子看。军平妈这才说话：“碧儿，这话你下午也跟我说过了。我也给你讲了道理。你不理解，我再给你讲一次。军莉也谈不上什么困难，不过就是她婆婆来了，家里地方小，住不下，临时回来过个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看得这么严重。一来，她不会跟你争这个房子，她只是回娘家住一下。二来闺女回娘家，哪有女婿不跟来的道理。难道你回娘家，叫军平睡旅馆去？哪有这样的道理。三来你二姐夫这个人脾气性格是好的，人品也是好的，相信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和军莉又都在，你也不用想这么多。初一军平就回来了，更不会有什么问题。家里地方是不大，可也有四间房，他们住他们的，你住你的，互相也影响不到哪里去。就真有影响，都是一家人，我叫他们让着你。”
　　碧儿低着头不说话，军平妈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就继续说：“碧儿，我相信你是懂得道理的。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你自己也是有文化有素质的。在这些家务事情上，不要太斤斤计较。我向你保证，如果军莉她们有什么影响你的地方，我一定说他们，叫他们让着你。他们也不会住很久，你看，是不是就不要这么计较了。来，我们还是吃了饭把孩子带好，早点休息。你看，是不是就这样。”
　　碧儿早习惯了军平妈的道理，对她的这番话也早有了思想准备：“妈，你说的是你的道理。我也说说我的，你看有没有道理。我没说二姐要来争房子，这事情跟争房子没关系。女儿女婿回娘家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没说过这不行。可问题是，二姐要回娘家，应该回你和爸爸的家才是，那才是娘家。我没有听说过，女儿回娘家要回兄弟的家的道理。你说我回娘家要带着军平，那是当然的，可我不会带着军平回小立的家去住，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不能因为自己的困难，就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
　　军平妈一听这个心里就堵的慌：“没人要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军平军莉他们是亲姐弟，什么时候也是亲姐弟。还你们家，我们家。我和你爸在这，你说这是不是军莉的娘家？这房子，你们结婚前，两个姐姐姐夫都住过，到现在，他们的东西也还在。说起来，他们住的时间，都比你长啊。她回这里，不是回娘家是什么。”
　　碧儿这边又针锋相对：“我已经说过了，二姐和小迪我是欢迎的，我也没说二姐夫人品不好。我说的是一个正常道理和事实情况。事实就是二姐夫住我家里，军平又不在家，我还休产假，很多不方便。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任何不方便，我不想留外人来住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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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平妈摇摇头，觉得这个媳妇怎么说都说不明白她：“碧儿，我知道你在这个房子问题上爱钻牛角尖。我跟你说过很多遍，这房子是你们的总是你们的，我们一家人，不要为了房子的问题伤了感情。房子和一家人的感情比起来，哪个轻哪个重呢？再说，你二姐夫怎么成了外人了？”
　　碧儿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妈，二姐夫对你们可能不是外人，可我跟他就隔着好几层，怎么不是外人。还有，你说房子是我们的，好，我相信。我一直相信来着，我也没钻牛角尖。这房子既然是我们的，我是不是有权利说句话。我不愿意留外人在我家里住，这是我的权利，对吧。”
　　军平妈在桌子底下拍拍军莉的手，知道军莉自尊心强，被儿媳妇这样一说，早挂不住脸，这还好，郭智不在，要郭智在，碧儿这样一套话说出来，不叫郭智笑话他们家没有上下的规矩了，连个儿媳妇都能这么厉害。军平妈还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好，好，碧儿，这是你的家。没人要侵犯你的权利。我这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也是希望你能体谅些，那你不体谅我也没办法。可你现在觉得你把军莉赶出去了，你心里就舒服了吗？你的日子过得的就顺溜了吗？何必呢。他们已经来了，就算我这个做妈的请求你，在你的家里请求你。一点小事情，不要闹成这个样子，这样大家都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的，对不对？房子是你的，我们都没有否认过，这个你尽管放心。现在我只是希望你大度些，宽容些，可以吗？“
　　碧儿这边还没答话，军莉突然冷冰冰地对着军平妈开了口；“妈，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这房子产权证上有我的名字，有大姐的名字，怎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军平是你儿子，我们也是你女儿，谁都有份。我可没说过不要这个房子。”
　　军平妈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军莉，说什么呢？别添乱。去回房间去。”
　　军莉一把把妈的手甩开：“妈，你对我们三个要公平点，这房子当初是经济适用房，以我们全家的名义买的，我当时还掏了1万呢，你凭什么说这房子就给军平一个人。我告诉你啊，我现在不同意了。还有，我住我自己买的房子，我还看看谁赶我，这房子谁没出过钱，谁滚蛋。有本事上自己买的房子里边赶人去。”
　　碧儿哪受得了这话。房子军莉出过钱，没谁跟她说过。她可没料到，军莉能说出这种话了。一直以来，说到这房子，军平妈虽然不肯过户，但一直都承认这是给儿子的，军妍军莉也从来没有异议。所以碧儿有意见归有意见，倒从来没怀疑过这房子将来的归属问题。换句话说，她认为这房子迟早是军平和自己的。所以每次吵吵闹闹的，她最后也没有坚持去过户房子，也没有去查证过房子的产权。产权证被军平爸严严密密地收着，碧儿甚至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这下碧儿的思路一下子乱了，情绪也逐渐不能控制。
　　她盯着军莉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爸妈可是说过的，房子给军平。妈，你说，有没有这事。我可不是要你房子，是你们说这房子给军平，拦着不叫我们买自己房子的。没谁逼你们要房子。”
　　军平妈一听也有点上火，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房子，本来她嫌军莉乱说添乱，这下反而想叫军莉教训教训媳妇也好，不然一天到晚就觉得父母给这房子是应该的似的。军平妈想，要长辈东西还理直气壮的，现在的年轻人都给惯坏了，好象父母就天生欠了他们的。军平妈赌气想：“就算是欠，我也是欠我儿子的，我儿子都没跟我这么要房子，你个儿媳妇有什么资格这样来闹。”
　　军平妈就说：“好啊，碧儿啊，你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说出话来怎么这样没有道理。我们的房子，给你们那是情分，不给也是本分。我现在愿意给你们，也不要你们领情。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地来要。还有，你说我们拦着不叫你买房，你自己想想，钱在你自己手里。你天天说你父母给了多少钱，我们并没有拿你的，也没有管你的，你真要买房子，谁拦得住你？不要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有，你不说要买房子，我也不说这话。你当初要买二手房，我可没拦你，还帮你凑了五万，是你自己不买了。你弟弟炒股输的钱，也还是军平给补上的。你怎么能说是我们拦你不让买房。要说怪，你应该怪你弟弟才对，怎么你也怪不到我们头上。说话也要凭良心，对吗？”
　　说到小立这事，碧儿是没想到军平妈了解这么清楚，一时还真无话可说，心里就迁怒了军平，心想，什么事情都跟他妈说，叫我丢这样的人。
　　军莉看她不做声又说了：“妈，你别这么说啊，我说了，房子我出了钱，我有份。这个房子我不同意给军平。要给，大家都有份。我就这话，谁不服气，谁自己出去。我不赶人，也别想人赶我。”
　　
　　军平妈看碧儿半天不做声，就说女儿；“行了，哪那么多话。谁赶谁都不行。都是一家人，不许这样说话。”
　　碧儿把筷子朝桌上一拍，站起来，看看她们母女两个声色俱历：“行，我今天看清楚你们的真面目。军莉，你也别说你出了什么钱，那要这么说，你集资买房，也还欠着我的钱，是不是你的房子我也有份？你们全家人都是骗子，说过的话翻脸就能不认帐。我问着军平去，要军平也这么说，我立刻就走人，叫你的女儿全部回来享受她们的房子。我，我和你儿子离婚，叫你们好再拿着房子去骗别人，这下你们就满意了。”
　　话没说完，军平爸和郭智回来了。军平爸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这郭智上门去请，军平爸把郭智教育了一番，才肯回来。才进门，就听见儿媳妇这么说话，旁边还站着女婿，脸上挂不住了。把手里东西朝地上一摔，对着女儿女婿就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跑回来就给老子找麻烦。都给我滚，我这谁都不留。”又对着军平妈骂：“你惹的好事，叫你不要管他们。”最后才对着儿媳妇说话：“你也别说谁是骗子，谁骗你，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骗你！谁也犯不上骗你。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自己关起门来吵去。也是受过教育的，你父母就这样教育你和长辈说话的？我平常教育两个女婿，我可没管过你。因为你是女孩子，我给你留点脸面。你不能这么没有规矩。你要离婚，谁也不拦着你，你找军平去，别在我们老人面前放肆。回头我问问你父母，教育了半天，就教育你们闹离婚。这什么规矩。”
　　碧儿一个人站在饭桌的一头，军平爸妈和女儿女婿站在另一头，碧儿突然觉得很无助，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在这所房子里，她成了所有人针对的目标。而军平连影子都不见。
　　碧儿当然不知道军平现在已经再送往医院的路上人事不省，电话早关机了。她心里在那一刻对军平简直恨之入骨了，实在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和委屈，手指都哆嗦着拨了家里的电话。 碧儿妈在电话那头刚刚“喂”了一声，碧儿这边歇斯底里地就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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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碧儿妈这次真气了，觉得自己这边始终是教育着女儿要隐忍的，可亲家母那边却一步又一步步步进逼。这次更离谱，居然全家人连带着女儿女婿一起教训起自己的女儿来了。碧儿妈可咽不下这口气去，二话没说的，连夜就要把女儿接回来。碧儿爸开始还劝她考虑一下后果，大过年的，不然就忍忍，好歹过了年再说。碧儿妈脾气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肯。碧儿爸其实也觉得亲家这次过分，这叫什么事情，女儿家的事情总和媳妇牵扯不清。本来他们自己女儿没理，还一家人来欺负媳妇一个。碧儿还休着产假呢。
　　碧儿爸本来是个好脾气，这次也觉得要让军平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他毕竟还要顾及将来的后果，他始终不愿意和亲家闹翻了脸。毕竟，闹翻了脸，还是女儿将来难做。女儿还是要跟女婿过一辈子的。所以，碧儿爸觉得，就算去接女儿回来，说话也要婉转些，客气些。碧儿爸怕碧儿妈脾气急，坏了事，所以陪着碧儿妈第二天起个大早，不到10点就就赶到军平家。
　　碧儿按照父母的吩咐，挂了电话谁都不理，径自回了卧室。等第二天，爸妈快到了，才和军平妈客客气气冷冰冰地说，要回娘家过年。军平妈就十分不满，又不能说别的，只好拿着真真说：“你要回家过年，我不能拦你，你有你的自由。不然，你父母要以为我这个婆婆不懂道理。但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真真这么小，你就带她走这么远的路，这是不负责任啊。大人有什么事情，不要连累着孩子。”
　　碧儿也不跟她多说，只说会注意的，就去收拾东西。军平妈又跟过来说：“还有，你这走了，军平怎么办，你都不考虑。碧儿，你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你要对家庭负责任。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碧儿心里很想回敬婆婆几句，可碧儿爸早提醒了她：“不准和婆婆再当面冲突，等我们来了好好和你婆婆公公说。”碧儿就强忍着没说话。
　　就这功夫，碧儿爸妈就到了，军平爸妈也只好做了个笑脸去迎着。碧儿爸第一句话就说：“哎呀，亲家，给你们添麻烦了啊。”又拿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出来。军平爸也笑着拉了碧儿爸的手寒暄，说太客气了，早想着你们来，就过了年再回去吧，大家热闹热闹。又叫军莉两口子叫叔叔阿姨。
　　碧儿爸就借这个机会说道：“亲家，你们不容易啊，孩子的事情最后都累着老人。唉，你说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军平爸随声附和说“就是，就是。你们也不容易。”碧儿爸话锋一转就说了：“这不，你们也忙，还要操心碧儿她们娘两个，哪里忙得过来。我们呢，也放假了，和她妈来办点事情，我们想呢，正好有顺风车，接他们回去过年热闹热闹，亲家你没意见吧？”军平爸也料到碧儿爸迟早要说到这上头，早有了准备，就不紧不慢地说：“没意见，没意见。这是好事。就是真真这孩子体质弱了点，路上两个多小时，怕受不了吧。不如，你和亲家母就留下来过年，这样什么都不耽误。唉，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真真的安全还是第一位的。”
　　军平妈也接过来说：“对啊，按理说碧儿什么时候回家我们都是支持的，就是真真，孩子太小了。军平镇上工作又离不开，这不，大年三十还排了值班。这大过年的，叫他们小两口分开。我们是没有什么，我们也是为他们好的。我看啊，亲家，你们就留下来过个年多好。你放心，这里有地方住的。我和军平爸有房子，你们就在这住下来，省得来回跑。”
　　碧儿爸倒没想到，军平妈能说这话，转念一想，有点哑然失笑，笑军平妈的算盘打得快，对军平他们家来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什么都顾到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种顾到和解决，当然是以碧儿爸妈也搀和进来为前提的。
　　碧儿爸又不糊涂，他笑军平妈考虑问题的方式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她也不想，别人也是有儿子，有家。碧儿爸就婉转地说：“哪能叫你们让我们。我们来了，就接回去住住。你们放心，我和碧儿妈两个，会把真真带好的。我们也是疼真真的。”碧儿妈不想多罗嗦，也怕越罗嗦，话越多。就说；“看这也不早了，司机还在楼下等，亲家母，你们也忙，我们也不耽误你们了，这就走了。过年的时候，和军平一起老我们家玩玩，我们那新开了个溶洞，你们来了，叫碧儿他们小两口陪你们瞧瞧去。”
　　军平妈那脸忍不住的拉老长：“唉，我们也是对孩子负责任，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实在要接她们走，我们也不拦着。这万一要是路上出个事什么的，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碧儿妈听着这话味道不对，心里想，这话也说得出口，这不是平白地咒人出事，也不示弱：“放心，亲家母，我女儿孙女命大着呢，才出不了事情。你也不希望出事对吧。”碧儿爸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岔：“罗师傅是老驾驶员了，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就这样，碧儿带着孩子跟着父母回了家。剩下军平爸妈自顾着生气，军平妈说：“这才叫娶的好媳妇，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跑回娘家。他们家做父母的，居然还惯女儿这个样子，这都成什么话。”军平妈当然不愿意媳妇就这么回娘家去。虽然亲家什么也没说，但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的，这也就是彼此留个余地，存个脸面。可这刚生了孩子，媳妇产假没休完就闹回娘家去了，还赶上了过年，当着女婿的面也不好看。军平爸妈又是传统的人，以前春节，碧儿总是跟着军平在他们家这边过除夕，初二才回娘家去。今年生了孩子，大喜的事情，反而不这样，军平爸妈这面子上下不来。碧儿这一走，军平妈首先想到的都不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是今年过年的全家团员饭怎么吃。两个女婿都看着呢。
　　军莉当着郭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觉得碧儿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她理直气壮地想，我回自己家，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欠钱也是欠我妈的钱，欠我弟弟的钱。
　　就这个当口，军平单位才打了电话来，说军平被打伤了，进了医院，刚从镇上转到市里来，这就来车接家属去医院。军平妈一听家属两个字，腿都软了，不知道军平到底伤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