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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星星和月亮

青蛇 by 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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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做梦,我知道的很清楚。

我梦到到了以前的事,有次我去找师傅玩,她让我去百花仙子那儿找份香料调配单子,我出来之后无聊,去找牛郎玩。

大家别误会,不是找那个牛郎,是织女前辈家的牛郎。因为现在地下的牛郎称谓都不好听了,所以织女家那个大家都改叫他阿牛了。虽然还有重名,但是毕竟那是长相问题不是品德问题了。

阿牛大哥的憨厚几千年不变,他长得不错,即使在天庭,也算得清秀英俊了,而且很壮实,绝没有一些道家上仙那种骨瘦如柴弱不胜衣的感觉。我去的时候,他正用喜鹊毛给孩子扎毽子玩。他家两个孩子是永远也不会长大的,我把从百花仙子那儿拿的花饴糖分给他们吃,然后兴致勃勃的帮他一起扎。

他家里什么都不多,就喜鹊的毛多。废话咯,我头上现在还蹲着一只老扁毛呢,正该脱毛时节。

他给我倒水喝,我给他讲笑话听,说人间的人到七夕都为他们哭啊哭的,说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相隔天河两岸,实在可怜。我说的时候笑的直打跌,他也憨憨的陪我笑。不知道凡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们也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为什么他们还会认为一年只见一次面好可怜?其实阿牛哥和织女前辈是天天见啊,只是织女前辈在河对岸另有小公寓,两个人天天这样来去很有情趣的,哪里可怜的。传说里把王母娘娘说的多么凶恶残暴,其实她也是疼女儿啊,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怎么会不疼,不过织女终究是仙女,不能长住凡间的,所以她也得装装门面罚个样子给别人看,其实天河这块儿又清静风景又美,住在这里不知道多享清福呢。

阿牛哥一边扎毽子一边哼歌儿,他会的歌儿就两只,一只是放牛歌,一只是耕牛歌。

忽然天河上传来一阵歌声:“心下寻思千遍,总记取,旧姻缘……”

阿牛哥顿时来了精神,跟我客气一句:“翠妹子坐会儿,我去会我娘子。”

“去吧去吧,”我笑眯眯的说。常来串门儿的谁都知道他们夫妻恩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娃娃本来在门口玩儿,阿牛哥一手一个拎起来,一家三口上了喜鹊桥。

门口不远还有小菜地,阿牛哥种了很多瓜果蔬菜在那里。我反正也熟,自己过去摘了两个柿子吃。

嗯,口感好,不比蟠桃差。至于药效嘛,那个是另一码事儿。

那会儿我就觉得,其实天下乌鸦也未必一般黑,象阿牛哥这样又英俊又听话又有情趣的老公,不也让织女前辈找着了么?

当然,我师傅眼力价差点儿,人家阿牛哥是种田出身,又纯朴又勤快。她倒好,找谁不好偏找个书生,一身穷酸气,说话动不动就子云子曰,又说什么君子远疱厨,废话讲一堆,实事一件不干,开间药房全靠我师傅看诊,他这人光抓药称药都能称上半个时辰,真不知道他当年在药铺里当学徒,是不是师傅打的太少,不然怎么会是这种破水平。家务是一点不做的,赚的钱花的钱从来不上心全是师傅张罗,他就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且……咳咳,据青师叔说,床上……咳,那方面功夫也不怎么样,

所以我师傅能忍到给他生个儿子再离婚,我都觉得我师傅的忍功实在不得了,有这耐性不去学佛参禅偏去嫁许仙那种人,不知道是哪根筋坏掉了。

可是阿牛哥这种极品老公,恐怕天上天下也只有那么一个而已,还让好命的织女前辈给早早定下了。

唉,可能是在百花仙子那里蜂围蝶绕受刺激了,我怎么会想起这种事了呢。

用青师叔一贯直来直去的说法,就是……我难道也到了发情期?

不过好在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等吃完柿子,阿牛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刚才在想什么了。

梦境又一变,我去孟姐那里打工赚零用,她家生意兴隆得不得了,产品就一样:汤。这产品是她独家开发研制生产,别人是仿不来的,仿了也没地儿卖去。配方当然是孟姐家的绝顶机密。我当然也不是去当烧火丫头,我去当前台服务,说白了,就是去端汤。

其实这个工作主要是有趣,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鬼,端碗汤,聊几句,再端碗,再聊几句。一天下来基本上听不到重样的话,真是个新鲜有趣的工作。

那天我去上工,上岗来的头一个是胖子,我一边端汤给他一边问:“先生这一去可又要辛苦啦。”

他拍拍肚子说:“那也得去啊。”

那是那是,要不去投胎的话,还有两条路走,一个是下十八层地狱,一个是升仙。话说前一个他肯定是不想去的,后一个他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他就得往前走。

过了会儿来了个女子,还挺漂亮,我也端了一碗给她。她拿起汤来,先红眼,再掉泪,碗一放嘤嘤泣泣的坐在一边儿哭起来了。

“这位妹妹,你不用伤心。喝了这汤,包你什么难过的事儿都记不得了。”

她只顾哭,不理我。

唉,又是个伤心人。

反正也不忙,我挨着她坐下来:“是不是有人伤了你的心啊?”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

“唉,看开点儿,这年头的男人啊……”

她一抬头:“什么男人?她不是男人!”

“啊?”我一楞神儿,赶情我今天遇到的还是一个搞GL的女鬼。

“我妹那个小没良心的,我还没火葬呢,她就把我的衣服化妆品全拿走了,还把我身上的戒指耳钉统统摘走了!太没良心了,我那瓶兰蔻还没开封呢!我那对彩金耳钉刚买两天啊,我自己都没捂热!”她捏着拳头仰天大喊:“臭丫头,你让我死不瞑目,我下辈子也饶不了你!”说完抢过碗,大口灌下,蹬蹬蹬跑了,留下我拿着空碗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这叫嘛事啊!

孟姐出来和我坐着聊天。说起来这边只是她华东区的分店,而且看样今天凡间出生率不高,所以来喝汤的鬼不太多。

我突发奇想:“孟姐,要是我哪天死了,是不是也得来你这儿喝汤啊?”

孟姐当头敲我一记:“大清早说什么屁话,你要让人弄死了,我肯定带弟兄们拿刀给你报仇去,哪还有卖汤的功夫。再说,你个祸害你死得了嘛你。”

我一想也是,乐呵呵的又盛一碗汤给下一个老头儿。

我又死不了……

嗯,我死不了的,所以,可不可以别哭了……一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又哭又喊的,时高时低,怪烦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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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是什么时分了,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昏黄,屋里灯火通明,不知道什么时辰了。过了三更没有?过了三更的话我立刻就可以给自己治伤。

我头微微动了一下,不巧正蹭着受伤的地方,嘶嘶的吸冷气。

“翠儿!翠儿!”手被紧紧抓住,玉荇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倒吓了我一跳。怎么……怎么一转眼儿,温良如玉的谦谦君子就变成了疯魔头?他头发散着,眼睛肿着,吓得我险些认不出来。

“你……你没事儿吧?”我有点不确定的问他。

“我怎么会有事儿。你呢?你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他转头大喊:“太医!太医进来!”

蔫头蔫脑象鹌鹑一样的太医和太监们进来了,瞎忙了一通又都出去了。我还是觉得脑袋里嗡嗡响,刚才那几个老头儿说什么话我都没听懂,玉荇问我要不要喝水,然后给我端了参茶来。

我只觉得挺热乎的,喝到嘴里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儿,想必是我自己嘴里的血。

“好啦,你不用担心……”看他紧张成这样子,我先说句话宽宽他的心:“我不会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死字刺激着他了,原本已经平静多了的玉荇忽然间又紧张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你不会死!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我知道。”我摸摸头,已经包起来了:“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你一直不醒……我,我……”

我勉强笑笑:“好啦,我这不是好了吗?那个,拿棍敲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天快亮了,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三更了。最后的一天一夜,总算是过完了。要不是玉荇现在站我跟前,我早就给自己疗伤了。

玉荇淡淡的说:“死了四个,还有一个活着。”

我惊讶的睁大眼:“你干的?”

不,不是吧,玉荇手这么黑?当然,那些太监的手更黑,这是不是也算黑吃黑?

“不是我,我找到人的时候,就都只剩一口气了。那个活的,舌头也被绞掉了。”

咦,手段好辣啊!

不过玉荇却接着说:“只是这四个人死前曾经拼死挣扎,其中一个还闯进舒庆宫刺了淑妃一刀,正伤着要害,守在那边的太医至今还无回话,看来是人还没醒。”

啊?这,这种情形?这算是什么情形呢?

不过玉荇说话的语气真怪啊……我偷偷斜他一眼,忽然心里一动,脱口问:“淑妃真是被太监刺了吗?”

玉荇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温柔怜惜的笑意:“这个就不用我们费神去想了,”又说:“你头还疼不疼?太医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外面还煎了止疼的药汤,你喝一点吧?”

淑妃该不是你刺的吧……这话我想了想,没有说出口来。十有八九是的。玉荇和我也算好朋友了,如果真是淑妃指使太监来要我的命,玉荇要替我出气把淑妃收拾了,也顺理成章啊。

不过,他应该和我说啊。

我觉得以我和他的关系,他不该还隐瞒我。

玉荇把药汤端到我面前,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猜什么,不过淑妃的伤倒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就是那几个太监,是不是淑妃派来的还真不定,人证反正是已经废了,这后宫的水有多深多混,怎么淌得明白?你先喝药吧。”

嗯,不是他。

不知道怎么着,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

药有点酸甜,倒不太苦,热乎乎的喝下去,倒出了不少汗。

我把药碗还他:“我没事儿。不过我看你倒象有事的样子,我不会死的,你放宽心。对了,你吃过午饭晚饭了没有。”

他眼睛一亮:“对,你还没吃饭呢,我让人呈膳。”

我好气又好笑:“我不饿,我是问你吃了没有。”

“我,哦,我不饿。你现在恐怕也不能吃什么油腻,我让人准备了燕窝粥,你喝一点。”

我说:“我不想喝粥。你也去休息吧,我想睡会儿觉。”

他赶忙说:“好,你喝两口就睡吧。”

一转眼儿燕窝粥已经端到了面前,我喝了两口。

玉荇铁定也是没吃,但是……

但是……

我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自在,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好了,你也休息去吧,我没事了。”

看他不动,我又催了一次:“行了,你快走吧,我真的困了。”

他才站起来:“好,那你多休息,我就在外间,有事你马上叫我,要是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说。”

好不容易目送他出去,我翻身坐了起来,盘膝而坐,两手扣指,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头上的疼痛渐次消退,那种晕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呼——好舒服。

我缓缓吐气,下一个动作就是赶紧翻出我的铜镜来照照。

嗯,果然没长黑斑。

我掀开被子跳下炕来,把头上的纱布揭掉,仔细摸过,嗯,果然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顺手拿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现在呢?我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

我把床头的软枕抱了一个过来放在锦被上,用手一点,那软枕立刻变成了我自己的样子,头缠纱布,呼吸细浅,是个正在睡觉的样子。

我自己隐了身形从窗子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夹着雪花扑打在身上。

咦?下雪了?

不要紧,反正我不走远。

淑妃的舒庆宫我去过好几次,倒不会找错地方。

我穿墙而入,去看看淑妃到底是怎么着了。受重伤濒死……唔,究竟是谁刺她,这问题最好是问她自己才能得到答案。

不是玉荇,又不大可能是那几个被利用的太监。

究竟是谁呢?

舒庆宫里也是灯火通明,几个太医坐在外边房里的长凳上,内室的门紧闭着。

我一甩袖子,穿进了门里。

淑妃的寝殿里有四个人,躺在床上的淑妃自己,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一个太医。

淑妃放着帐子,其他三个人都站在一旁。

不知道淑妃死了没有?

屋里有股血腥味儿……不过,我吸吸鼻子,怎么闻着不象人血味儿啊?

帐子里忽然传出淑妃的声音:“那贱婢死了没有?”

这声音虽然低,可是听得出神完气足,一点儿不象受伤。

“回娘娘,那边来报……说……,说……”

“说什么?”

“说那个宫女已经醒转,喝了药,还用了燕窝粥,太医说……好象是无大碍。”那宫女小心的说。

“什么?”淑妃一把掀开了帐子,美艳的脸庞扭曲着:“居然没事?”

好样儿的!

我咬牙握拳,这个王淑妃!她压根儿就没受伤,被刺云云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好心计,好手段,她也一同被刺,自然旁人就不会去怀疑她。就算怀疑,也会减轻很多了!

我招你惹你了,啊?这么狠毒!想要我的命啊!

我伸手一晃,手心里就多了把匕首。哼,你不是说你被刺了吗?好,我就让你弄假成真,看你还使坏不!

走了两步,快到床前我又停下了。

……嗯,说到底的话,玉荇这个皇帝只是代理啊,要是淑妃出了大问题,回来他可能不好向他哥交代吧?

听说这个淑妃家里在朝中很有权势的。

我眉头一转,嘿,有了。

我不打你,我也不杀你。

我在屋里大摇大摆的走步,那四个肉身凡胎一点儿瞧不见,还在那里讨论我的死活。

我耀武扬威的无人看见,但是我走到床前往淑妃脸上吹了一口气,她愣了一下,伸手在脸上摸摸,手放开的一瞬间,她跟前的小宫女“啊呀——”的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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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屋里顿时炸了窝,我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人仰马翻。

嗯,后宫里的女人,不管你再厉害,再狠辣,再聪明,这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的相貌得美。现在的淑妃娘娘嘛,美这个字和她是扯不上关系了。呃,回眸一笑百魅生,吓死小孩儿也不偿命。嘿嘿,我看你再狠啊再毒啊,秋后的蚂蚱,也就这几天蹦达了。

“太医——太医——”

“我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拿镜子来!拿镜子给我!”

“啊啊————”

我穿出了墙外,打个哆嗦,还真冷。一墙这隔的舒庆宫里正在鸡飞狗跳

一点凉意落在脸上,我抬起头,看到零碎的象飘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下雪了。

我紧赶慢赶的回到秋实宫,还是冻得浑身冰凉,急急的想钻进被窝去暖和一下——

等等,玉荇不是去睡了,怎么又坐到了我的炕边来了?

他已经脱了外袍,披着一件夹袄,斜身坐在炕缘,动作很轻的伸出手去,在我变的那个假人鼻端试了试。

切,我又没断气,至于这么小心么。

不过我幸好变的这个假人仿真度很高,万一忘了给她变出呼吸来,那可不一下子就漏馅儿了嘛!

玉荇手缩回去,握住假人的一只手,看样子似乎是想给塞回被子里去,但是动作未免太慢,把整只手都牢牢握住,然后,他,他……

他怎么把嘴唇贴到那只手的手背上了?

他,他,是想试体温吧?

我站在一边儿抚抚胸口,这个,这个动作未免暧昧了一点,那个,试体温可以用手摸摸,不用拿嘴唇来试吧?

这个,那个……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屋里炕暖炉热,我的脸也麻麻辣辣的烫起来。

玉荇对站在一旁倒抽气的我一无所觉,目光望着床上那个枕头变的假人,目光有些痴迷,有些狂热。

他……

我退了一大步,玉荇他,他不会是,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认知象个炸弹一样在脑子里爆开,我呆立在炕前,连玉荇是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点软,我坐在炕边上,把那个已经恢复原样的枕头从被子里拖出来。枕头被捂的很热,我忽然想,要是枕头也会热,也会出汗,也会害羞,它现在可能会变的红红的,然后出一层汗。

我把枕头翻来覆去的摆弄,刚才变成人形后被玉荇握住的,应该是哪个位置?

玉荇他,他……

我想起他英俊的脸,漆黑的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脸,觉得脸上越来越烫。而且,而且觉得自己的手背也麻麻的,好象,好象起了许多蛇皮疙瘩的感觉。

切,错觉!一定是错觉!刚才被他亲的是枕头,又不是我!

嗯,刚刚被他握的应该是这里吧,枕头侧角有一点皱了,象是手握的。

我把鼻子凑上去,仔细闻闻,好象可以发现这件诡异事情的蛛丝马迹一样。

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热,而且有点暖洋洋的。

我使劲抽动鼻子,嗅来嗅去,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整张脸都压到枕头去了。

突然想到,刚才,刚才……玉荇的嘴唇就是贴在这里。

轰一声,又一颗重磅炸弹在脑子里弹射开花,我一头栽到炕上,呻吟了一声。

天啊,地啊,这是怎么啦!玉荇为什么会那样?我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苦命的我,为了维持在玉荇眼中的正常人(真的正常吗?)形象,明明已经身体倍棒儿吃嘛 嘛香,还得在床上装病号,吃燕窝粥,其实我现在很想吃烤羊羔腿和水晶肘子。~θ︵θ~

更苦命更艰难的是,我真恨不得自己昨天啥也没看见,我没看见玉荇坐在炕边用嘴唇试我体温,我更没看见他用贼亮的诡异的眼神儿注视着我,一只眼里貌似写着“情深”,另一只里好象写着“款款”。

“啊,对了,昨天夜里舒庆宫似乎出了事。”他说。

不是似乎,是一定。不过我得装不知情,很CJ的眨巴着眼问:“什么事啊?”

“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不是伤重不治。太医全在里头,一个也没有出来。”

嘿嘿,我却一清二楚,淑妃脸上长满了黑菌斑,不但青黑怕人还凹凸不平,比蟾蜍皮还可怕,估计她要是平时怕蟾蜍一类的东西话,现在我可以恭喜她了,不用怕了,因为她现在长的比蟾蜍还可怕。说不定蟾蜍见了她都要骇叫:“好可怕啊——”然后逃得不见踪影。

“好了,喝药吧。”

他把药端上来,一闻那个药味儿,我就面露难色。虽然它和可口可乐一个颜色,但是色香味里面,只有颜色是远远不够的。这个,这个毕竟不是可乐啊。我可怜巴巴的说:“我已经不疼了,药就不用喝了吧?”

“好了,药不苦,快喝吧。”根本就无视我的意见。

我一指窗户:“啊,好大的兔子。”

玉荇一回头,我马上把药碗一抖,里面的药汤顷刻间不见了。玉荇回过头来:“没什么兔子啊……”

我笑眯眯的把药碗还他:“好了。”

他睁大眼,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稚气可爱:“喝完了?”

“嗯那。”

“这么快?”

我也瞪眼:“哎,我不喝你要说,我喝了你还要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他面露狐疑之色,看看药碗,看看我,又似乎不着意的看看我的被窝~囧!这个人,难道他怀疑我干出那种把药倒进被窝的蠢事儿吗?= =!我才不会!

他把药碗收回去,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来我额上摸摸,又回摸下他自己:“嗯,也不烧了,今天好生养着,可别下炕。”

我,我……我石化中。

昨天晚上站在炕边上看到的那个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出来,玉荇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个神态,那,那……

不行,突然觉得脸烫烫的,鼻腔热热的。

玉荇惊呼:“太医!太医进来!她怎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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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啊,地啊,我不要活啦!我不要见人了!

我居然,居然对着玉荇流鼻血了!

我不是花痴不是花痴不是花痴……

可是我为什么对着他流鼻血?

太医很快跑了进来,气喘呈呈抱着药箱,给我做了简单有效的止血措施:塞棉球。我现在的是任人摆布,别说他给我鼻孔塞棉球了,就算他给我塞上雷管炸药,估计我也没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受的伤靠成的吗?”

太医点头哈腰的跟玉荇说:“皇上请勿急燥,虽然人的七窍相通,耳廓受伤,也的确有可能会鼻腔流血。但是昨天臣已经为姑娘包扎处理过,外伤药也上了,内服的药也开过方子了。而且这位姑娘……”

他的话是滔滔不绝又拖又长,玉荇听的也不耐烦起来:“那你再把把脉看看。”

我这回反应过来了,一把缩回手来捂住脸——烫的要命,估计煎个荷包蛋的温度都够了!

“我没事儿!”我一手捂脸,一手胡乱的挥动:“呃,肯定是性燥的补药吃多了……炕又烧的太干太热了……没事没事儿,我的伤不疼,不用再看了。”

“翠儿,别任性,让太医看……”

“不看不看!死也不看!”

这种,这种流鼻血还要看什么看?万一那个太医真的看出我,我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流鼻血的,我的脸往哪儿搁啊。再说,我的伤都被自己治疗好了,太医一把脉,那不就露馅了?

我们僵持了一阵,还是我占上风,玉荇没办法,只好让太医出去了。

“我看看,还流不流了?”他凑近我,想把我的手拉开。

“早不流了,不用看了。”我死死捂着脸,铿啬的好比那个外国老头葛朗台,硬是不让他碰。

开玩笑,玉荇不清楚自己的杀伤力,我可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他靠近我一臂的距离,我就觉得心跳加速。他一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盯着我,我就脸上发热发烫。他要再对我做出什么关切亲密的举止,我,我就觉得我全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刚才之所以会流鼻血,大概就是为了缓解脑部充血的症状,让我不至于成为第一条死于脑溢血这种丢人理由的蛇精……

“已经过了五更了吧,你不用上朝去吗?”

“今天是午朝,还得晚一会儿才去。”

“哦。”反正早啊午啊的我都不懂。可是,可是他不要这么专注的盯着我看好不好?

我看看他,这个人穿的很少,就一件白绸的里衣,系带松松的,露出胸口带着健康光泽的蜂蜜色的皮肤……不,不行,不能再看了,我觉得鼻子里又开始有冲动的迹象了。

“那个,你把衣服穿好吧,天冷,别着凉。”

他点点头,又嘱咐我两句才走。

他一走我就掀起被子蒙着头,咬着枕头呐喊起来。

啊啊啊啊!师傅啊,师叔啊,俺的各路前辈亲朋好友,俺没脸见人了!

俺,俺这个号称千年冰山的超级蛇精,呜,居然一朝破功,对玉荇这个普通人有,有了绮思。师傅啊,俺该咋办啊?俺不想为情伤风为爱感冒为了男人要死要活啊。

我,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离开这里,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他给忘掉?

这么做,才是对的吧?

但是,但是玉荇他,他还要面对刺客的威胁呢,我要是走了,他一个人抵挡不了……要是他因此而丧命的话,那我未免就显得太薄情寡义了。

那,留在这里?

可是,可是这……

唉!可是留在这儿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没有一点儿头绪啊!

窗上泛白,天亮了。

呵,这一天一夜可真漫长啊。嗯,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前一夜刺客来袭,接着白天我被人暗算,接着是晚上我去淑妃那里探情况给她使坏,接着回来之后发现玉荇……呃……

我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过这么慢过,而且我所遭遇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早膳端上来,我喝了点热粥,吃了两块儿不知道名字的点心,很软很时,里面有火腿丝。玉荇胃口显然比我好,花卷儿被他一个人吃掉了四个,当然,这花卷儿是很秀气的那种,绝不是现代建筑工地上吃的那样,一个足有半斤重。

太监们来收拾的时候,他仔细看了我几眼:“嗯,气色是好多了。”

“就,就是啊。”我有点心虚的别过脸:“我都说了没什么事。”

他一笑:“看来是太医开的药有效,等下今早的药就煎好了,你可不要忘了喝。”

我扁扁嘴,不过他们端来我又不一定要喝。昨天玉荇亲手端药过来,我不还是把药给变没了吗。

嗯,不知道淑妃那里怎么样了,哈哈,一想起她现在的德行我就心情大好,要不是玉荇现在就在我跟前,我还真想脱身出去看看她现在的德行呢。

这个相貌啊,无论什么时代对女人来说都是第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时代,身在后宫的女人,没了漂亮的脸就什么也谈不上了。就算皇帝不重色而重德,那也得看得过去才行,拥有一张夜半可止儿啼的夜叉脸,就算你再有德,估计皇帝也喜欢不起来了。更何况,这个淑妃也没有什么高尚品德可言哪。

“你,你不用去办公吗?”

太奇怪了,平时都忙的要命的玉荇,今天吃完饭喝完茶,居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就坐在我旁边,害我拿着绣花针都不知道该往布上刺还是要往手上扎了。

“不去了。”他居然非常干脆的就这么说。

“啊?”我手一晃,那根针果然扎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没顾上手疼,大声问他:“为什么?”

“其实,也不为什么。”他声音里有着我熟悉的柔软,还有我不熟悉的无奈:“我从小就是一个凡事都全力以赴的人,念书,学武,什么事都一样。这一点和我皇兄不同,他做什么事都是收放自如,有的时候甚至有些玩世不恭。有时候皇兄要出去,我暂替他当这个皇帝,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做不好,生怕做错了……可是,我现在却突然明白了。人生有那么多意外和无奈,我以前那种事事认真的态度,未必就是最好的。”



他说话可以称得上是条理分明的,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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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算了,我不明白,也不大想想弄明白。”我把手里那根不安全的绣花针放下:“那你不办公的时候都干嘛?总不是一直发呆吧?”

他笑笑:“当然不是。在王府里的时候,闲时我会沏壶茶,钓鱼,骑马,画画……总之不会无聊度日就是。”

“嗯,那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乖。”我挥挥帕子:“你在这儿我都没法儿好好绣东西了。”

“你伤没好,这些伤眼费神的事儿还是等大好了之后再慢慢的做吧。”

“我都说了我的伤没事。”我转转脖子又晃晃头:“你看,啥事也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啊,快去吧。”

玉荇坐在那里没动:“翠儿。”

“嗯?”

他有点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嘎?”我一句当然啦已经到了嘴边,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有点别扭的转头盯着窗户看,声音好象不由自己控制一样,说:“当然不啊。你,你干嘛这么问。”

“不是就好。”玉荇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我也在心底松一口气。刚才我那么紧张,八成是因为他的态度不正常才造成的:“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就讨厌呢。既然没有,那我在这里陪你说话不好吗?外面在下雪呢,你一个人在屋里也挺闷的。”

拜托,我一点也不闷好吧?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我能做的事儿多着呢。

玉荇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在书案前摊开纸,运笔蘸墨,看来是要写字。

得,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候,还要和自己过不去。休闲嘛,顾名思义,就是一要休二要闲,象他说的骑马钓鱼画画还算得上是休闲运动,练字这么累这么辛苦……怎么也挨不上边儿吧?

我从绣篮里翻出一个九连环,摆弄的哗啦哗啦响,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一门心思都飞到舒庆宫去了。不知道淑妃娘娘是在哭天抢地还是在怨天尤人?唔,我想多半是在折腾可怜的太医们的脆弱神经。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当太医,赚的钱也不见得多,风险又特别大。比如,皇帝没医好,挂了。好,那么多半太医们的罪责是跑不了了。又比如,某贵人怀了龙胎,而另一些人不满,软胁硬架逼着太医去使坏,这种干与不干进退两难而且干了之后又擦不干净屁股的麻烦事儿简直一筐接着一筐,好象我所知道的太医们没有几个能太平安稳不惹是非的。比如前不久看过的《金X玉X》……

唉,想来这个皇宫里的太医们也挺可怜的。先是治不好皇帝的臭病反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接着又遇到妃子娘娘脸生恶疾,这些病真是来无影去……呃,还去不掉。太医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想来我还挺心虚的,怎么说都和我有点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唉,我也有点于心不安。

不过不安归不安,要我去治皇帝的臭病,我可没那本事。要我去解淑妃的肿包毒,我也没那个闲心。所以合计一番下来,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吧。

“翠儿。”

“嗯?”我抬起头,手里的九连环一环未解,还都扣着。

“你看。”

他把自己刚才摊在书案上的纸拿过来给我看。

得,原来他不是在写字,却是在画画。

画上画的就是我啊,这个我还是认得出来的。虽然古代画画的手法是太抽象了一点,但是我得说,画的还挺象我的,尤其是好象和九连环有深仇大恨一样的表情……呃,也有可能那会儿我正在琢磨皇帝身上的臭气,所以表情才这么古怪。

“很可爱。”

哎?

玉荇语气温柔的可疑,我猜想他肯定抱有某种目的。然后他的目光也是那么的……那么的……呃,难以言喻,注视着我又说了一次:“翠儿你真的很可爱。”

轰一声,一把火又在我身上烧起来了,烧得我两眼发涨两颊发烫两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玉荇他,他,他为什么总说这种话,害得我心律不齐热血沸腾,得心脏病脑溢血可怎么办?

再说,俺们一族都是冷血的,怕过冬天的。可是到我这里,到了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反常了!我不但不冷,反而热血奔腾起来了,反常即为妖啊,当然我本来就是妖,可是玉荇他又不是妖,为什么我对他这么没有抵抗能力啊……

啊啊啊,就象日剧里的歌儿唱的,这真是突如其来的爱情,让人头晕眼花措手不及啊。

玉荇问我:“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我象啄木鸟一样点头磕脑的说:“很好啊,很象啊。”

我对绘画没什么研究,评价一律就是用象与不象来判定的。象,就是好画,不象,就不是好画。山水什么的不好说,意境啦那种东西太玄妙我也理解不了。人像最好评定了,既然画的是人,要是画的都看不出是什么人,那当然是不好了。如果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那就说明画的很好了。玉荇把我画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基本上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画的是我,说明画的相当好。

“真的很好?”

“是啊。”我说:“嗯,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画我呢。我师傅以前也爱画画,不过我长的太普通,她不爱画我,倒是给我师叔画过两张。”

“你师傅?”玉荇坐下来,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说起来,翠儿你的身世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你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提到的师傅是传你武功的师傅吗?”

咦,谁说女人八卦,男人八起来也很厉害嘛。

“嗯……我从小不知道父母在哪里……”这是大实话。

“是师傅把我养大的。”真实度绝对百分百。

“武功也是她教的。”唔,不光教了武功,还教了别的。

“家里还有个师叔,不过她出家修行了。”还是带发修行的。紫竹林里没人剃度,上到观音下到守林的黑熊精,个个满头都是毛。

“我出师以后没事做,后来就来这里当宫女了。”我呼一口气,汇报完毕。

以上情况都是大实话,没一句捏造的。

但是听了实话的玉荇,表情却显得很忧伤。

我一个不察,他的手居然伸到了我头上摸摸:“原来……原来你身世这般孤苦。”

啊?

原来我的身世很孤苦吗?我怎么不知道?

接着我眼一花,玉荇身上穿的明黄龙纹锦衣突然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脸上……呃,正确的说,是我的脸突然靠到了他的明黄龙纹锦衣上,嗯,也不太合适。

准确的说吧,是玉荇突然把我抱住,我的头就靠在他肩膀下一点胸口上一点的地方。

糟,一弄清楚我现在的处境,鼻子又不受控制的热起来,我扎手扎脚想把玉荇推开,可是为时已晚,我的鼻血很鲜明的喷到了他的前襟上。

哗,好大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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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之后,局面终于以我鼻孔中塞了两个大棉团宣告恢复平静。

我不肯让帮太医把脉,只说是虚火上升。太医也没什么别的招儿,就让给我开点清火降燥的汤药喝喝。其实要我说,治病要去根,你不如把我眼前这个又换了一身翡翠色锦衣行头儿的罪魁祸首给剁剁炖了汤得了,保证我喝了以后百病全消。

唔,玉荇……或者说是玉荇的老哥还挺讲究搭配的,刚才穿明黄锦袍,头上就戴着一根赤金蟠龙簪,龙眼睛还镶着小粒的上品蓝宝石。现在换了一身翡翠烟色的袍子,头上也换了一根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柔和。

真是……真是秀色夺人啊……

玉荇换衣服的时候大概还嘱咐了些别的事,没过一会儿,宫女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

“给我的?”

“嗯,”玉荇端过碗,拿镶银的玉勺撑了几下,甜香的味道好浓。

他舀了一勺羹送到我嘴边。



“张嘴。”

我顺从的:“啊——呜。”吃了一口甜品。

这……这是哪跟哪儿,我的甜品还没咽下去,就已经回过神来。

他,他这是干嘛呢?

我又不是老弱病残,居然享受起这种待遇了。

记得就算是我小时候,也没要师傅喂过饭啊,事实上,我捉鼠逮蝎子抓青蛙是个能手儿,不到四岁就会偷鸡摸狗了,才不用我师傅为我的肚子费心神。

玉荇很耐心的又递过来一勺,我一点反抗或是拒绝的意愿都没有,啊呜一口又吃了。

就这样一勺接一勺,把一碗银耳炖莲子吃的干干净净。

玉荇看着空碗,微笑的表情象是很满意,替我拖过一个大罗枕,又拿过一床夹被:“你睡一会儿吧。”

“哦。”

我乖乖听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玉荇替我盖好被子,坐在炕边看书,纸页沙沙的翻过去,我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我想玉荇可能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然他堂堂一个王爷,对一个请来临时干活的女保镖,再礼贤下士也不用喂饭喂药忙前忙后的伺候吧?

不过他喜欢我什么呢?我可不漂亮,不但不漂亮,而且跟后宫绝大多数女人相比,我都平凡的一无是处。别的不说,就是侧宫西斜巷天天扫地那几个,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我比的无地自容。后来据听说越是冷僻地方干杂活的宫女越漂亮,这几乎皇宫定律,但是就算热闹的地方,宫女水平也不差。比如说秋实宫书房外伺候茶水点心的几个宫女,那也头是头脚是脚,走起路来小腰婀娜,比我这个蛇精还会扭。

当然,我是个穿越来的,据言情小说耽美小说中的不完全穿越定理,穿越来的就算是头公猪,那都是这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珍宝,俊男美女打破头的争啊抢啊,唯恐落于人后。

难道玉荇也有穿越情意结?

可是我一没唱二没跳三没作诗念辞的,更没有小白哼哼的发表自由平等宣言,我也没有进行过什么发明创造,玉荇也不可能得知我是个穿来的。

啊,对了,我救过他一次,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对我……

可是,仔细想想,我救他的时候他可是昏迷不醒啊,没道理滋生以身相许的报恩情结来。

想不通啊想不通。

雪又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房上地上都积了厚厚一层,太监杂役们忙着扫雪清道。雪一停天就显得冷了,没有出太阳,天上还是阴郁沉沉的,北风象小刀子一样嗖嗖的吹个不停,皇宫的寂静中有一股肃杀的意味。

淑妃那边一直静静的没什么异动。我抽空又过去瞅了一次,淑妃现在是成天的蹲在床上,帐幔重重的挡着,谁也不见。但是我想她贴身的宫女一定没少看到她的惨相。毕竟淑妃要吃喝拉撒还得指望着这个宫女呢。我去的时候屋里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说话,淑妃就躺在床上,呼——吸,吸——呼,单调的要命。

最初的慌乱看来是过去了,现在可能在沉淀情绪,顺便给太医们也留下了缓缓劲儿的余地。

现在要有人问我,养病的感觉好不好?

我会说:好!

要再问我如何好法?

我一定大声答: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有个帅的不得了的帅哥贴身服侍嘘寒问暖,简直好的要命了。

当然我没让他再喂我吃饭,毕竟我手脚能动,再说喂饭这活儿估计玉荇以前也没机会练习过,喂的时候手还有点发抖,喂过那次银耳莲子羹之后又喂我吃过一次肉糜,结果肉糜没有甜羹给面子,洒了好些出来。

我有点狼狈,他有点尴尬。把星星点点的狼藉收拾完之后,我坚持要自己吃。

以前吃饭玉荇之前都有太监给尝菜。现在吃饭玉荇还要再尝一次,试了冷热才盛给我。弄得我每到吃饭就有点坐立不安又忐忑期待,常常食不甘味,非常对不起我嗜美食如命的唇舌肠胃。但是好赖还有个帅哥养眼,算是马马虎虎弥补了不足。

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玉荇铁定也喜欢我。

要不然你见哪个皇帝或王爷给宫女或是保镖或是一般关系的朋友尝菜喂饭?

NO可能嘛。

SO,可以得出结论,玉荇对我肯定也有那么点意思。

现在的问题是,他喜欢我到底有多少点,一点,两点还是N多点?还有,他喜欢我,应该明说明做吧,君不见那些言情小说电视剧里,男的总是那么的积极主动。就算是别扭一点的,也会用行动表达,比如按倒就亲……哎呀呀,脸烫的我都坐不住了,我当然不是说希望他过来对我按倒就亲……

但是或说或做,他总得来一样儿吧?

明明,明明我对他也……而且看得出他对我也是……

呃,既然两个人都那个啥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赶快那个啥?

玉荇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心光在物质生活上下功夫精益求精,但是对高我们双方的精神境界好象一点也不关心,相处的时候从没有露出一丝羞答答想表白的意思来。

X的,女人青春有限啊,细火慢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吧?

虽然我是蛇精,我的青春大把,可是玉荇你的青春可不是永久期的,你要再不向我表白,我又不向你坦白,我们好两情相悦,我好顺便给你吃长春丸,你很快就会新陈代谢成成老头子一枚了。

我是很喜欢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也可接受,但是美老年绝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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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想起上次去见师叔,她们开完法会讲故事。有一件事她们是当笑话来说的。说是某地有某人,某一次指着远处的大山对周围的教徒说:“我只要念几句咒语,这座山就会移到我面前来。”众教徒不信,某人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结果山还在那里,动都不动。

后来这位某人觉得糗大了,就腾腾腾地跑到山跟前。然后对着众教徒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师叔她们是当笑话来说的,取笑那人出来混江湖也不落点本钱,不带几张移山符就去瞎比划,那山能动得了才怪。也有人说这个人很有急智啊,一看把戏不灵就马上改口说是真神怕山过来压到了信徒们,所以我们应该感谢神迹。

那时候笑的很开心,不过我虽然没记住那个某人的名字,却记住了他的这句话。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玉荇不主动,我可以主动呐!

好,下定决心,这种事应该速战速决呀,又不是韩国泡菜剧,一句“I LOVE YOU”可以从第一集一直酝酿到第八九十集的地方才初露端倪,演电视的不急,看电视的也都磨的没脾气了。我不是棒子,所以我不干那种傻事。

既然我可以确定自己喜欢玉荇,也确定玉荇喜欢我,那我们还是赶紧把窗户纸捅破,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别总在原处打转耽误时间。

我翻箱子找衣裳,刚来秋实宫的时候玉荇就让人给我做了几身,单的夹的棉的都有,我翻出一件淡绿色的裙子来换上,把头上那个充样子的白纱布拆掉,梳顺头发,辫成两条辫子。我始终只会梳这一种发型,挽髻子盘头发,我是不会的。

照镜子看看,唔,不错,挺干净整齐的。

啊,还有最重要的!差点忘了。

我从柜子里找出棉花,扯出两个小球搡进鼻孔里,用力向深处推推。

堵上。

好了,这一下不怕意外出糗了。

我哼着歌儿,心情极好的等玉荇回来。

“嗯?”他是准点下朝,进门来一抬头就愣住了:“你怎么……把纱布摘了?”

“我好了嘛。”我跳下暖炕走过去,把辫子拉开让他看我耳朵那里:“喏,你看,真的好了。”

他仔细看看,松口气:“幸好没留疤。”

他把斗篷脱下来,然后按着惯例,小太监过来服侍他换下朝服。我托在腮,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可能是外面太冷又刮风的关系,他的鼻尖有点红红的,而且从外面进到温暖的屋里来,眼睛显得很湿润,可爱的不得了。

等他换完衣服转过身,我们的目光碰个正着。

他微笑着说:“今天都做什么了?闷不闷?”

“不闷。”我光YY你就YY了半天,怎么闷得起来。

“我吩咐御膳房让人给你专门做了你说的炸酱面,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把袖子向上卷了一道:“饿不饿?我让他们现在就呈膳吧?”

炸酱面?啊啊啊!炸酱面?

我激动的两眼直放光,好怀念啊!苏——口水眼看有决堤之势,我连连点头:“好好,现在就吃。”

晶莹筋道有嚼劲的面条儿,浇上香喷喷的酱汁儿……

御厨做的炸酱面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一边从盆里往碗里捞面条儿,一边眼都不眨的死死盯着酱碗,试图看出里面到底都放了什么好料。

“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嗯?”我头也不抬,捞了一海碗面条儿,然后往里面拌酱。

“刚才你好象有话对我说。”

“啊对。”我看到了切碎的肉粒,笋丁,腐干,黄瓜、白菜丝、萝卜、豆芽菜、虾仁……酱汁是一种透亮的红褐色,浓稠喷香,啧啧……

不行了,口水真要淌下来了。

“是什么事?”

我开始把面和酱拌匀,很大方的顺口说:“哦,那个我想和你说,我很喜欢你啦,唔唔呜,好吃,真好吃……”

“嗯嗯,太好吃了……”

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我伸长筷子再去盆里捞面条儿,一眼瞥过去,玉荇的碗竟然空空如也,干净的一眼就看出来里面没装过东西。

“咦?你不吃吗?”我奇怪的问。

他眼睛眨了一下,好象从某件事中刚回神:“那个,刚才你说的……”

“啊,那个。”我笑弯了眼:“面很好吃,谢谢你。”看他一眼:“呃,你不吃吗?挺香的。”

“不是,不是这句。”他忽然放下碗筷,很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嗯?”我看看他认真的,焦灼的,带着无限期待的表情,突然想起来,好象前一句……

“呃,呃,那个啊……”我的筷子没拿稳,掉在面条汤盆里面了。可是现在没功夫去捞筷子,目前,有比捞筷子更重要更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玉荇的沉稳和风度荡然无存,那样子看起来象个极度渴望礼物的孩子:“再说一次!就一次。”

“唔,我,我……”我扑棱扑棱的眨着眼,喉咙口好象还塞着一堆未来及咽下的面条儿和酱汁儿,刚才说的很顺溜的那句话,不知道怎么着就变的特别困难了:“我……你。”

“你,你大声一点。”

我不满的嘟囔:“你说一次就行的,我都已经说了。”

“翠儿,我没有听准,你再说一次。”

我抬起头瞅他一眼,又垂下眼皮,盯着在汤盆里浮着的筷子:“我,我……我不说!你,你都没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啊!而且还让我说了一次又一次,你也别太过份了!”

玉荇眨了一下眼,露出有些苦涩的笑意:“你……真是笨啊,我早就说过,是你自己……”

“咦?”我的耳朵竖了起来:“你几时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他改握住我的手,温柔的说:“在我母后去世的那间小院子里,我就和你说过,请你留在我身边。”

虾米?

那时候?那时候说的那个……那……

那,那算什么表白?根本算不上啊!玉荇这明明就是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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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眼睛湿润黑亮,象是罩着一层江南的水烟云雾。他没再说话,只是伸过手来,轻轻在我腮上抹了一下:“你先吃东西,吃饱了我们再慢慢说。”

他手指上有点酱汁儿的颜色,从我脸上抹下来的。

我知道我的吃相不好看,不过吃成这样也太夸张了一点。

我也沉默下来,两个人围着小桌捞面条吃。

玉荇他,他真的说过吗?

可是当时,那个时候我和他一点也不熟啊,再说,他那句话里怎么也没听出来什么爱情的意味啊。

奇怪,美味筋道的炸酱面吃起来味同嚼蜡,和上一碗的好吃一点也不一样了。

真是奇怪啊,面是一样的,酱也是一样。

难道我的舌头换了一条?

我一边扒面一边斜眼去瞥玉荇,他吃相很斯文,一点酱汁也没有溅上,但是看起来吃的也不香。

屋里的安静有点不大自然。

后来过了很久再回想这天的事,总是有些感慨,我荡气回肠的爱情,竟然就开始在这个吃炸酱面的普通的晚上,两个人食不甘味的吃完面,太监们收拾了饭桌去,沏了茶上来。

玉荇坐在我的对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态度从容端雅,好象我们接下来不是要讨论一些重要的人生大事一样。

我右手伸到左手手背上,用力一扭。

“哎——”

玉荇吃了一惊,茶碗盖一下子脱了手,落在炕桌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得,原来他手也不稳啊。我心理一下子就平衡了。

刚才那下扭的自己很疼,说明不是做梦。

“那个,”我抬抬下巴示意他:“你先说。”

他有些茫然,肩膀动了一下:“说……什么?”

我敲敲桌面:“从头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对我们之间有什么打算?对将来有什么计划,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

貌似审犯人。

玉荇放下茶杯,伸手过来,握住了我放在桌面的手。

可能是刚握过热茶,他的手心热的烫人。

我往后缩了一下,他握的很紧。

其实我要真想挣脱当然是可以挣脱的,但是……他的手很热,我觉得暖暖的也挺舒服,清清嗓子,头扭到一边去说:“那个,你说吧。”

他的声音低哑柔和,说的却不是我问他的内容。

“我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和皇兄不一样。他在外面玩的时候,我只能一直待在屋子里,躺在床上养病,我一直很羡慕皇兄,可以自由自的想玩就玩,也不必天天喝一碗碗的苦药。”

好奇怪?他说这些,和我问他的事情有关系吗?

不过我没有打断,静静坐着听他说。

“那时候母后身体还好,她喂我吃药,安慰我说:每个人的际遇不同,缘法不同。皇兄得到的未必就多,而我得的未必就少。将来我也会遇到不会输与皇兄的际遇,也许是事,也许是人。”

“后来母后生了病,治了一年多,还是过世了。我一直记得她和我说,我总会遇到我的际遇,得到幸福快乐。”

“所以我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我想,不知道我的缘份会在哪里,会在何时出现,我能做的只是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也许,我的缘份已经出现在身边,只要我认真,就可以抓得住。”

“那天夜里遇到刺客,我受的伤很重,躺在那里不能动。我想侍卫们或许不会找到我,我可能真的要死在此时此地……只是,我不甘心。我还没有遇到过母后说的那缘份,没有尝过她说的让人心神俱醉的幸福,可是我就要死在此时。”

“可是闭上眼睛之前,我看见一点金红色的光,有个人来到我身旁……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觉得这个人与我从前遇到的人所有的人都不同。”

那个金红色……我有些苦恼的想想,大概是我的铜镜的光。

原来那会儿他还有点意识啊。我还以为他已经昏迷的很透了。

“我醒了过来,我没有死。”

“我知道有人救了我,给我上药,裹伤。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捡到一只袋子。”

得,说到袋子,我还觉得有点……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脸上有点热热的。

人家戏里书里当信物的都是什么手绢啦,玉镯啦,扇子香袋荷包啦那种东西,到我这里,就变成了一只蛇皮口袋—_—!!,里面还装着鸡鸭牛肉。

“大概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把袋子郑重的收藏了起来,我想,也许见不到这个人,但是有样东西留在手里,也算一个纪念。”

我的脸慢慢涌上热气,努力让自己呼吸的声音不那么大,听起来不显得过于不镇静。

镇定镇定,不就是被,被告白嘛!这种事我虽然没吃过猪肉,可是在电视上已经看过无数次猪走了。

虽然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弯起来,也可以感觉到嘴巴越咧越大了。

玉荇的那只手也伸了过来,将我的手合握在掌心:“但是,后来有天来客人,让厨房又准备吃的,却发生了夜宵不见的事,我想到也许……这件事并没有就此完结。我可能再见到那个救我的人,所以我让厨房再准备吃的,都放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我在一边等待……等着或许不会到来的希望。”

心里不知道微微一揪,有点疼起来。

玉荇他……那时候那么盼望我去吗?

可我只是心血来潮才会去,而且是冲着吃的才去的。

“后来,你来了,拿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对我却正眼也没瞧一眼。”

呃?我那时候真那么过份吗?

“虽然我说了你以后每天都可以来,也每天都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等你,但是……你却一次也没有再来过。”

被他说的我越来越难过,我又不知道他那时会这样子。

就算知道了,那时的他对我来说也只是陌生人啊……

可是听他慢慢的说这些话,我觉得自己好象做了很不对的事情,伤害了他,让他这样悲伤。

呃,但是我们不是在互相告白吗?

爱情告白不应该是一件甜蜜快乐的事情吗?为什么玉荇这么有本事有创意把这件事做的这么沉重伤感啊?我们又没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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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对不起啊……”虽然我觉得我没理由道歉,可是我还是说了出来:“我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当时你和我说请我留下的时候,我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他低声说:“不怪你,是我自己……”

两个人都垂着头,活象被大雨浇傻的草鸡一样颓废。

好,好奇怪。

我们是在告白进行式吧?为什么弄得好象韩剧里男女主角分手一样的气氛呢?

“那个,玉荇。”

“嗯?”

我做个深呼吸然后大声说:“既然现在的情况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们两情相悦又没有谁得重病绝症为什么我们要相对无言泪千行我们不是在互相坦白心意吗?”

玉荇眼睛眨了两下,脸上沉重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变化:“呃……你刚才说的,嗯,也有道理。”

“不是也有道理,是很有道理!”我都快跳脚了:“本来就是嘛!我说了我喜欢你之后你不但一点不高兴还给我看脸色,我承认啦,以前我是很粗心没往那方面想过,但是,但是我总归是女孩子,也要有点矜持的吧?要是当初咱们只见过一面你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马上答应你,难道你就不觉得我这个人很轻浮很靠不住吗?”

玉荇看来有点愣,也许是我说话太快象机关枪似的火力够密集,以至于弄得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期待的时间太长了,觉得,觉得……”

我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好啦!现在不是忆苦思甜的时候。哪,我问你,你现在听我说喜欢你,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

“很,很开心啊……”玉荇的脸好神奇啊,好象被喷枪喷到似的,唰的一下就涨的通红,好象抹了一盒子玫瑰胭脂一样的效果。

嘿嘿,我想起来了,那次在小院里他跟我说留下来的话时,也是这么红。

啊,原来玉荇那时候是为了这个在害羞啊,真可惜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当时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体会到!

四只手握在一起,两个人还是处于低着头的状态。不过和刚才的垂头丧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看我一眼,低头。

我看他一眼,也低头。

他的脸红红的。

我的脸热热的。

他的血流速度一定很快,我可以感觉到他手上血管的脉动,我可是个很敏锐的蛇精哦。

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到我的血流快不快,我不知道人类对这方面的感知是怎么样的。

蛇……人……有别……

我晚一步想起来……我,是蛇。

他,是人。

我们不但有别,而且是很有别!

我觉得我师傅的爱情和婚姻之所以失败,原因主要有两点。

我师傅隐瞒了自己身为一条蛇精的事实。这一条导致了后来雄黄酒许仙被吓的灵魂出窍,而且更有后来的雷峰塔事件发生。

她和许仙之间的相互了解与生活习性差别太大。许仙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穷酸秀才,唯一的兴趣爱好和本事就是读读破书本子,他没去过什么地方,眼界窄见识短,心胸狭小,后来和我师傅成了亲之后更是理所当然的吃起了软饭还当自己是大爷一般。我师傅就是太想做人,想做个标准的女人,三从四德那套她都想套在自己身上用,对许仙是百般容妒千般温存,可许仙不但不懂感恩还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

呃,我扯远了。

我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是条蛇,玉荇是个人。忽略掉其他细节的话,我和他简直就是师傅和许仙的翻版嘛!

我所知道的人妖恋……好象没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得,这……这该如何是好。

我,我才刚开始恋爱,却接着就面对必定失恋的未来,这,这叫人情何以堪啊!

脸上和手上的热度慢慢的褪掉,我有些僵硬的挺了挺腰,想把手从玉荇手里抽回来。

玉荇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我一眼。我想我的表情大概是不太好看,因为他流露出不安的神情来,柔声问:“翠儿,怎么了?”

我内心激烈斗争不停,这让我如何是好……是,是走我师傅的老路,先把他骗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象织女前辈学习,先开诚布公说明白我不是人,然后大家再相处?

“玉荇……”

他看起来更紧张了,脸上的红晕也慢慢的变淡变不见:“翠儿,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吗?”

当然不好说了。织女前辈可以坦言,那是人家出身高贵,她是仙女啊!我能比么?我不过是个蛇精……

“翠儿?”玉荇握紧了我的手,诚挚而急切的说:“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是不是怕家中长辈不同意?”

我有点硬的摇摇头:“我师傅估计是不会管我的了。”

“那……是什么事,无论是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苦恼来的好吧。”

应该选择长痛,还是选择短痛?

是应该隐瞒着玉荇先把他骗财骗色骗心骗光光,还是现在就担白告诉他,我和他非同类……我们在一起多半不会有好结果?

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他对出家修道有兴趣,我可以接引他帮助他,大家做仙友做道友的话,我的身份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要和他谈恋爱的话,势必,早晚,总会让他发现我不是人。

到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题很简单,可是我觉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的难题啊。

说,那就是现在失恋。

不说,那就注定了将来失恋。

我,我为什么这么苦命啊,刚想开始恋爱……就遇到这样的不幸啊……

我吸吸鼻子,大颗的眼泪毫无预警的就落下来,水珠落在玉荇的手背上溅出个水圈,接着又是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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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就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哭,一时间悲从中来,我放声大哭起来:“哇呜呜……玉荇我喜欢你啊,你别抛弃我好不好……呜呜,我舍不得你,你要是不理我我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玉荇慌了手脚:“翠儿,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先不要哭。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为难?”

我抽抽噎噎的看着他:“你,我,我不能和你说。”

“为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事你这么难过?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啊。”

我抹了一把泪,又重重的擤了鼻涕,翁声翁气的说:“那不一样啦,你现在是这么说,可是我一说出来,你大概就会吓跑了。”

“不会的。”玉荇温柔的拿手巾来替我擦泪,不象我自己似的动作那么粗鲁,他的手势很轻柔,让我觉得……心里似乎踏实些,暖和些……可是,失落感也更强了,好象要挖走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似的那么难过。

“……洚满教的人吗?”

我前半句漏听了,光听见后面半句,疑惑的问:“什么教?”

“你总不会是洚满教人吧?”他微笑着说。

“洚满教是什么东西?”

玉荇耐心的解释:“是南疆兴起的一个和朝廷作对的组织,有说法说是创教人是前朝皇室后裔,也有说是蛮族巫觑所创,收聚教徒,行反叛之事,你总不会是洚满教中人吧?就算那样也没有什么,你年纪小,想来肯定也没什么恶迹,脱离它就是了……”

我一脸黑线,赶紧挥手:“打住打住,你扯到哪里去了。我才不是那个什么浇满,不满的呢。我,我的身份……唉,我不知道如何说呢。”

他柔声说:“总不会比洚满教徒更加厉害的身份吧?”

我老实的点头:“比那厉害得多了。”

怎么说那个什么教虽然听起来是个恐怖组织,但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也是人啊,这一点就根本上强过我。

“到底有什么严重呢?”

我咬咬牙:“玉荇,那,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离开我?”

他眼光象一波温暖的山泉水一样,又清澈,又坦率,我低下头,听到他说:“好,我答应你。”

唉,话虽这么说,可是当初许仙还不是被我师傅吓的当场挂掉……

从何说起呢?

我拿起扔在枕边的《大荒奇谭》,有点忐忑的问:“玉荇,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呵,这个我少年时就读过,不过没有读完,写的太荒诞不经了一些,有些根本就可以看出是无聊文人的杜撰啊。”

我把书翻开,在其间找到一篇文章,摊开给他看:“喏,这个你读过没有?”

“《玉京子仙缘》啊,好象还有点印象。是说一位蛇仙和书生的姻缘吧?”

嗯,好象人间的野史小说都好这么写,美女妖精一定会看上贫寒书生,又贴人又贴钱,搞得好象是个妖精就性饥渴没见过男人一样。

“嗯,玉荇,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妖精鬼怪精魅吗?”

玉荇有些奇怪的看我一眼:“你怎么说起这些来?我小时候……这些事情我是不信的,因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是不是?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唉,一个无神论者。

“但是国师就算是半个修真的人,他倒是说起过,这世上有许多超出我们想象的事情,之所以不为人知,主要是因为各界有各界的法则规矩,所以大多数人才不知道罢了。国师和后来我师傅都说我有仙缘,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缘在何方,仙又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想……既然国师和我师傅都这样说,那么神仙……这世上大抵是有的吧。”

啊,是,我倒把这个忘了,他以前就和我说过来着。

“那个,玉荇,”我还是觉得难于启齿,胸口象是揣着只兔子,不停的突突乱蹦,简直象要跳出胸腔来一样。

算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眼一闭牙一咬,张口说:

“我不是人,我是妖!”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是横下心来说出口的,可是声音这么响这么尖,屋里又那么静,乍然想起来的声音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呃,这不是关键。

问题是玉荇是什么反应呢?

我很想睁开眼看,但是又怕看。

他是惊骇,是恐惧,是厌恶……还是……

我忍不住拿手盖着脸,但是,指缝又慢慢的张开一线。

呀,正对上玉荇黑亮温柔的眼睛,我赶紧又合上手。

“你这么胆小啊。”他的声音……好象不发抖。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害怕?

我手在脸上捂的紧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反过来应该害怕的人是我吧?”他声音听起来很轻松,真的不象在紧张恐惧。

他不怕吗?还是他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的手指缝又慢慢张开,玉荇从一边碟子里摸了一个蜜桔过来,不紧不慢的剥开皮,把桔瓣掏出为递给我。他的指尖染上了桔皮里沁出来的有些黄绿色的汁水,指甲很干净整齐。

我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接过了桔子。

“你不相信吗?”

玉荇的表情很轻松,甚至有点笑意:“让我怎么相信呢?传说里面的妖魔鬼怪可都是很厉害的,可是你除了武功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上次来刺客的时候也是,前几天被人算计的时候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象妖。”

“那个是有原因的。”我嘟一下嘴,咬住一瓣桔子:“那时候我吃了一种药,所以不能随便用法力。”

玉荇笑吟吟的点头:“那现在呢?如果方便的话,证明一下给我看吧。”

我看看他。

真的要……证明吗?

嗯,玉荇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

我的心又不受控制的霍霍的猛跳起来。

也许,也许玉荇不会被我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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