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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中短篇小说集》--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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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开支!不过,除了某些方面,他并不是一个非常难处的人,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得相当融洽。两天前,我的舅舅对我们最近一段儿在城里的快活日子感到厌倦了,就建议我们到德比郡去住上一两天。我的妻了就打电报给看门人米德尔顿太太,我们在当日的下午到了那里。昨天晚上,我有事返城,但是我的妻子和舅舅仍然逗留在那里。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这封电报。”说完,他把电报递给了我。

立即回来,哈林顿舅舅昨晚遭到了谋杀,请你尽可能带一名好侦探,但务必回来——佐伊。

“那么,其他细节你仍然一无所知吗?”

“是的,我想会出现在晚报上,而且毫无疑问,警察正在进行调查。”

大约三点钟,我们到达了一个小站。从那个小车站驱车五英里,我们来到了荒原中部一座小小的石头建筑物前。

“真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呀。”我看了看周围,身上直发冷。

哈弗林点头称是。

“我要想办法卖掉它,我再也不能在这儿住了。”

我们推开门,沿着狭窄的小路向里面的那扇橡木门走去,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出来并向我们迎了过来。

“贾普!”我叫了一声。

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友好地对我咧嘴一笑,然后,才朝我的同伴打招呼。

“这位是哈弗林先生吧?我受命从伦敦赶来负责这起案子。如您允许的话,我想和您谈一谈,先生。”

“我的妻子——”

“我已经看到您的好夫人了,先生,还有那位看门人。我不会耽搁您太久的,不过,我现在急着要到村庄后面去看一看,这里应该查看的地方我已经都看过了”

“可是我对所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确实如此,”贾普尽量使他平静下来说,“不过有一两个问题我还是想听一听您的意见。黑斯廷斯上尉在这里,他认识我,他会进屋把您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们的。顺便问一旬,黑斯廷斯,你的那位矮个子先生怎么样了?”

“他得了流感,已卧床不起。”

“他现在生病了吗?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你来到了这里而他却没有来,这正是有车没有马,对不对?”

听了他这个不合适宜的玩笑,我朝那所房子走去。我摁了门铃,因为贾普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穿丧服的中年女人给我开了门。

“哈弗林先生过一会儿就到,”我解释说,“他被警督叫去问话了,我和他一起从伦敦来调查这起案子,也许您可以简单地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进来吧,先生。”她在我身后关上了门,我们站在了一个灯光昏暗的大厅里。她说:“事情发生在昨天晚饭之后,先生,有一个人到这儿来,他要见佩斯先生。听他说话的口音和佩斯先生相同,我就认为他可能是佩斯先生的一位美国朋友。我领他到枪支贮藏室,然后又去告诉佩斯先生。他并没有说他的名字,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奇怪。当我告诉佩斯先生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困惑,但是他对女主人说:‘对不起,佐伊,我过去看看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他就到枪支贮藏室去了。我回到厨房,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面有很大的声音,好像他们在争吵,我就来到了这个客厅,与此同时,女主人也出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一声枪响,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静。我们两个都朝枪支贮藏室跑去,可是门被锁上了,我们只好绕到窗户那边。窗户是开着的,窗户里面躺着佩斯先生,身上中弹,血流不止。”

“那个男子怎么样了?”

“他肯定是在我们赶到之前跳窗户逃走了。”

“后来呢?”

“哈弗林夫人就让我去叫警察,这需要步行五英里的路。他们跟着我一起回来,警察在这儿待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从伦敦来的那位警察先生也到了”

“那位来拜访佩斯先生的男子长得什么样?”

看门人想了想。

“他长着黑胡子,先生,大概是个中年人,穿着一件薄大衣,除了他说话像个美国人之外,我并没有注意他大多的情况。”

“我明白了,现在,我是否可以见一见哈弗林夫人?”

“她在楼上,先生,要我去告诉她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告诉她,哈弗林先生和贾普警督在外面谈话;哈弗林先生从伦敦带来的这位先生急于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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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先生。”

我急不可待地想要了解所有的事实。贾普先我两三个小时赶到,他急于要走开的情形也是我迫切地想紧随其后的原因。

哈弗林夫人并没有让我等大久,几分钟之后,我听到了轻轻地下楼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见一位非常美貌的年轻女人向我走来。她穿一件火红色的元袖长裙,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姿,她的黑发上戴着一顶火红色的小皮帽,即使目前发生了惨案,也压抑不住她旺盛的生命力和鲜明俏个性。

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很快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我经常听到您和您的同伴波洛先生的故事。你们俩在一起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对不对?我丈夫很聪明,能这么快把您找来。现在,您就间我问题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对不对?您可以了解您想知道的有关这件可怕的事件的所有的事实。”

“谢谢,哈弗林夫人。现在,请告诉我那个男人什么时间来这儿的?”

“肯定是在九点钟之前,我们吃过了晚饭,正坐在一起喝咖啡,抽香烟。”

“您的丈夫已经提前到伦敦去了吗?”

“是的,他坐六点十五分的火车走的。”

“他是乘车还是步行去车站的?”

“我们自己的车没有开来,村里来的一辆车接他上了火车。”

“佩斯先生当时表现是否和平常一样?”

“毫无问题,一切都绝对正常。”

“那么,您能给我描述一下这位来访者吗?”

“恐怕我不能,我没有见到他。米德尔顿大太直接把他领到了枪支贮藏室,然后才来告诉我的舅舅。”

“您舅舅当时说什么?”

。‘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然后就立刻转身去了。大概五分钟之后,我听到他们的话音越来越大,我就跑出去到客厅里,差一点儿和米德尔顿太太撞到一起。然后,我们听到了枪声。枪支贮藏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我们只好绕到窗户那边去。当然,要费一些时间,那个凶手就可以借机逃走了。我可怜的舅舅,,——她呜咽起来——“被子弹打穿了头部。我当时就看出他已经死了,急忙叫米德尔顿太太去叫警察。我自己很小心,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没碰,把现场保护得就像我当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武器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好吧,我可以猜测一下,黑斯廷斯上尉。我丈夫的两支手枪原来都挂在墙上,现在其中一支不见了。我对警察讲了这点,他们把另外一支手枪取走了,当他们检查过子弹之后,我想他们会弄清楚的。”

“我可以到枪支贮藏室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警察已经在那里调查过了。不过,尸体被移动了。”

她陪我来到犯罪现场,正在这时,哈弗林到了客厅,他妻子向我匆忙他说声抱歉,就向他跑去了。我被扔在那儿独自一人开始我的调查。

我一眼就看得出他们会相当失望的。在侦探小说中有可疑的线索,可在这个现场,我没有发现任何使我感到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只有地毯上还留有一大片血迹,我判断那是那位死去的老人被枪打倒的地方。我十分认真地检查了所有的东西,还用我带的小照像机在这个屋里拍了几张照片。我又检查了一下窗外的那块地方,但是,那儿看来被脚践踏得乱七八糟,我断定不值得为此再浪费任何时间了。是的,我已经检查完了亨特小屋能向我表现出来的任何迹象,我必须回到村里和贾普面谈,于是,我向哈弗林夫妇道别,又坐上从车站把我们送来的那辆车离开了。

我找到贾普,他立刻带我去看尸体。哈林顿·佩斯个子又矮又瘦,脸刮得很干净,从长相上看,是个典型的美国人,他是从头的后部被枪打中的,手枪开火时,枪口离他很近。

“他转身走开了一会儿,”贾普说,“另外一个家伙就抓起一支手枪,朝他开火。哈弗林夫人交给我们的这支手枪里装满了子弹。我想,另一支手枪里肯定也装满了子弹。很奇怪人们竟能做出这种愚蠢透顶的事情,竟然把两支装满子弹的手枪挂在自己的墙上。”

“你怎么看这件案子?”当我们转身离开停尸间的时候,我问道。

“唉,一开始我把眼睛盯在了哈弗林身上,嗯,是的!”说到这儿,他注意到了我惊奇的表情,他又解释道,“哈弗林过去有过一两次劣迹,当他在牛津上学的时候,他父亲的支票上就曾发现他模仿的签名。当然,后来事情平息下来了。再者说,他现在负债累累,而且又是他不愿向他舅舅透露的那类债务,否则的话,他的那位舅舅一定愿意帮助他。是的,我把怀疑的目标放到了他的身上,这也正是之所以想要在他见他妻子之前跟他谈话的原因,不过,他们交待的事情完全吻合,我还去过车站,毫无疑问,他确实是乘坐六点一刻的火车离开的,那趟列车到达伦敦的时间大约是十点三十分。据他说,他下了车直接去了他的俱乐部,如果他的话属实的话——哎呀,他不可能在九点钟的时候带着一把黑胡子向他的舅舅开枪!”

“啊,是的,我还想问问你对那胡子的看法。”

贾普眨眨眼。

“我认为那胡子长得非常快——在从村子到亨特小屋之间这五英里的路上长出来的;我遇到的美国男人绝大多数把脸刮得很干净。是的,我们必须在佩斯先生认识的所有的美国人中寻找那位凶手。我先问了看门人,然后问了她的女主人,他们讲的事情都完全相符。不过,很遗憾,哈弗林夫人一眼也没有看见那家伙,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看到的话,也许她会注意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情况。”

我坐下来写了一分钟,向波洛做了汇报,在我把这封信寄走之前,我还可以添加一些更新的消息。

从尸体上取下来的子弹证明是从一把左轮手枪里打出来的,这和警察从哈弗林夫人那儿拿到的那支枪所用的子弹完全相同。还有,哈弗林先生那天晚上的行踪已经被调查清楚而且得到了证实,结果表明,他确实是乘坐他所说的那趟火车到达的伦敦。第三点,案情有了一点令人鼓舞的进展,住在伊灵城的一位男子那天早上在赶赴城区火车站的时候,发现了一支塞在栏杆上的棕色纸袋,打开一看,他发现里面装着一把左轮手枪。他把那个纸袋交给了当地警察局,不到天黑,就核查清楚这正是那把我们正在寻找的左轮手枪,和哈弗林夫人提供给我们的那支枪一模一样,枪里少了一颗子弹。

我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加进了我的报告里。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波洛的电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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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那位黑胡子的人不是哈弗林,只有你,或者是贾普才会有这种想法。打电报告诉我看门人的情况以及今天早上她穿什么衣服;另,把哈弗林夫人的情况也同样向我描述一下。不要浪费时间拍那些他们没有暴露出来的内部照片,那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假象。

在我看来,波洛的写法和措词好像是不必要的、滑稽可笑的。我还可以想象出他忌妒我来到现场能够全权处理这个案子并观察到所有的现场情况,这一定使他不快。他要求我描述两个女人穿的衣服,在我看来简直是荒谬透顶。可是,我还是尽我所能照办了。

十一点的时候,波洛发来了回电。

请贾普逮捕看门人,以防为时太晚。

我被弄得不知所措,赶快把电报拿给贾普看,他从牙缝里轻轻骂了一旬。

“波浴先生有真本领,如果他这么说了,那里面一定有问题。我几乎没注意到那个女人,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就这样逮捕她,不过,我要派人把她监视起来。我们现在立刻行动,再去看一看她。”

但是已经为时太晚了,那位安静的中年妇女米德尔顿太太,一直显得那么正常和令人尊敬,却突然像是消失在了空气里。她的箱子还在,可是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衣物,根本看不到有关她身份的任何线索,也不能由此得出她到哪里去的任何结论。

从哈弗林夫人那里,我们了解到了我们能够了解的所有事实:

“大约三个星期以前,我雇了她。那时,我们以前的看门人埃默里大太辞职了。她是从蒙特大街塞尔伯恩太大经办处来找我的,那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我所有的仆人都是从那儿雇的。他们给我选送了好几位妇女,只有这位米德尔顿太太似乎最合适。她的背景资料非常好,我当即就雇了她,而且通知了那家劳务经办处。我难以相信她会有什么问题,她是个非常安静的女人。”

整个案子当然还是一个疑团。很明显,这个女人她自己不可能开枪杀人,因为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哈弗林夫人和她同在客厅里。然而她肯定和凶手有联系,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突然会消失不见了呢?”

我将最新的情况给波洛打电报做了说明,并告知他我想立刻返回伦敦向塞尔伯恩劳务经办处做调查。

波洛的答复很迅速,他的电文如下:

到经办处调查毫无用处,他们可能从来就没听说过她,请查明她第一次到达狩猎小屋时所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虽然满怀疑虑,我还是照办了。附近村子上的交通工具非常有限,只有两部老掉牙的福特牌汽车,还有两辆出租的马车。在凶杀案发生的当天,这几辆车都没有用过。我们询问哈弗林夫人的时候,她解释说她给过这个女人足够的钱,让她到德比郡去,那些钱足够雇一辆汽车或者马车把她送到亨特小屋。通常,车站还有一辆福特车随时备用,但是车站上没有人注意到那天是否来过一个长着黑胡子或者是其他什么样子的陌生人。在案发的那个傍晚,所有的事实都似乎可以表明那个凶手是坐一辆汽车来到现场的,那车就等在附近,以协助他事后逃跑。而且,还是同一辆车将那个神秘的看门人带走了。我还必须提一下,在伦敦的劳务经办处的调查表明波洛的判断完全正确,在他们的登记本上根本就没有叫米德尔顿的这个女人。他们收到哈弗林夫人要求替她物色一个看门人的申请之后,给她选派过各种各样的候选人。当她给她们送来代理雇金时,她并没有提她选中的是哪一个女人。

我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伦敦,看见波洛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丝绸睡衣,正坐在壁炉旁的摇椅里。他很亲热地向我表示问候。

“我亲爱的朋友,黑斯廷斯!我见到你是多么高兴啊,我确实非常想念你!你这几天很开心吗,你是不是一直跟着贾普那家伙跑前跑后,你调查盘问得是否心满意足了呢?”

“波洛,”我喊到,“整个案情疑点重重,怎么也解不开这个谜!”

“我们不能被它表面的迷雾蒙住我们的眼睛,这倒是真的。”

“确实不能。不过,这是个很难撬开的硬果壳。”

“嗅,不管它多么难办,我尤其擅长对付棘手的难题!我是个名符其实的、专啃硬果壳的小松鼠!难办不难办都难不倒我,我知道得很清楚是谁杀了哈林顿”“你知道了?你怎么弄清楚的?”“你们对我的电报所作的富于启示性的答复为我提供了事实真象。听着,黑斯廷斯,让我们检查一遍事实,把它理出一个头绪来,哈林顿·佩斯先生是一位拥有一大笔财富的人,他的死无疑会将这些财产遗留给他的外甥,这是第一点。大家都知道他的外甥负债累累,难以度日,此其二。大家又都知道他是一个——我们该如何称呼一个对自己道德约束相当松懈的人呢?此其三。”“可是,已经证实罗杰·哈弗林当天晚上乘火车去了伦敦。”“千真万确——所以,因为哈弗林先生在六点一刻离开了村庄,还因为佩斯先生不可能在他离开之前遇害,不然的话,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大夫就会查明犯罪的时间。由此,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出结论,那就是哈弗林先生并没有开枪打死他的舅舅。但是,要记住,黑斯廷斯,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哈弗林夫人。”“这不可能!当枪声响的时候,看门人和她在一起。”“啊,是的,那个看门人。但是她失踪了。”“她会被找到的。”“我不这样认为。关于那个看门人,有些地方非常让人费解,你认为不是这样吗,黑斯廷斯?当时,我立刻就有这种印象。”

“我想,她扮演了看门人的角色。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跑出来了。”

“她的角色是什么?”

“噢,假如说吧,由她供认出她的同谋,那位黑胡子的男人。”

“嗅,不,那不是她的角色!她的角色正是刚才你所提到的,她只提供哈弗林夫人在开枪的一瞬间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而且没有人再能够找到她,我亲爱的朋友,因为她根本不存在!‘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正如贵国那位伟大的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的那样”

“那是狄更斯说的话。”我替他做了纠正,难以抑制地觉得好笑,“可是,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波洛?”

“我的意思是说佐伊·哈弗林在结婚前是一位女演员,你和贾普只在昏暗的客厅里看到过那位看门人,她身影模糊,中等年纪,穿着黑衣服,说话声音很轻,听上去模糊不清。结果的事实是,你,还有贾普,还有看门人叫来的那些当地警察,谁也没有见过米德尔顿和她的女主人同时同地出现在同一场合过。对那个聪明透顶,胆大妄为的女人来说,这简直是易如反掌的游戏。在去叫她女主人的过程中,她跑上楼去,套上一件鲜艳的长裙,拉掉灰白的假发,散开黑色卷发再戴上一顶帽子,然后,再涂上一点儿口红,那位聪明活泼,发出银铃般声音的佐伊·哈弗林就走下楼来了。没有人会特别注意那个看门人。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看门人与这桩案子毫无关系,而哈弗林夫人呢,却因此有了自己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可是,在伊灵城发现的那支左轮手枪怎么解释,哈弗林夫人总不可能把它放在那里吧?”

“当然不是她干的,那是罗杰·哈弗林干的——但是,在他们的角色分配上却有一个失误,这使我得出了正确的结论。用在犯罪现场找到的手枪制造谋杀的人,应该立刻把它扔掉,他是不会带着它到伦敦去的,绝对不会。那样做的动机很明显,罪犯希望把警察的注意力从德比郡转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急于把警察尽快从亨特小屋周围一带引开。当然了,经过鉴定,已经发现的那支左轮手枪不是佩斯先生遇害的凶器。罗杰·哈弗林去掉了其中的一颗子弹,把它带到了伦敦,直接去了他的俱乐部,以此表明他不在犯罪现场。然后,他急忙赶到伊灵,把装着手枪的那个纸袋放在后来发现它的那个地方,然后返身进城,整个过程只需要二十分钟,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即他的妻子,在晚饭后,一声不响地向佩斯先生开了枪——你还记得吧,他是从背后被击中的。这是又一点干得很漂亮的地方!然后,她又重新给那支左轮手枪上了子弹,将它放回原处。后来就开始了她精心编导的小把戏”

“真的令人难以置信。”我被波洛的叙述深深地吸引住了,“不过——-”

“不过,这就是事实。我的朋友,事实的确如此。不过,要使这一对宝贝受到正义的审判,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贾普必须竭尽他的职责——我已经写信向他说明了所有的情况,不过——我还是很担心呀,黑斯廷斯,我们也许不得不随他们去听从命运的安排。啊,所有仁慈的众神哪!”

“邪恶之树总是枝繁叶茂。”我提醒他。

“不过,那要付出很高的代价,黑斯廷斯,那总是要付出很高的代价的,我坚信不疑!”

波洛的预言得到了证实,贾普虽然被他推理的事实说服了,可是却不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来对他们提出指控。佩斯先生的巨额遗产被转交到了谋害他的两个人手里。然而,复仇女神并没有永远垂青他们。后来,当我在报纸上读到罗杰·哈弗林夫妇在飞往巴黎的途中,因飞机失事而遇难身亡的消息时,我知道正义终归会得到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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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首相绑架案


既然战争和战事都已成为过去的事情,我认为我现在可以无须担心,向世人透露一下我的朋友波洛在民族危机时刻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这件事一直作为机密,没有只言片语向新闻界透露过。但是,既然需要保密的时代已经过去,我觉得它应该被公之于世,让全英国的人都知道我的这位风趣、古怪的矮个子朋友对英国做出的重要贡献。他的过人才智使英国避免了一场重大的灾难。

有天晚饭过后——我将不指明具体的日期,只说那时正处于英国的敌人正在鹦鹉学舌般地喊叫缔结和约的时期就足以使大家明白了——我和我朋友正在他的房间里坐着聊天。从军队退职之后,我被安排从事一项新工作。每天晚饭之后,我到波洛这里来,和他谈谈他手头遇到的任何令人感兴趣的案子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当时,我正和他讨论人们都在议论的那个敏感的话题——一次对英国首相戴维·麦克亚当先生的未遂的暗杀行动。报纸上披露出来的那条消息很显然是经过了国家有关部门的严格审查,没有报道任何细节,只是首相幸运地脱险,子弹只轻轻擦过了他的面颊。

我认为我们的警察应该感到耻辱,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几乎使这样的一件阴谋在我们国家得逞。我也很能理解暗藏在英国的德国间谍会不惜高昂代价来冒险采取这样一次行动:正像首相的同事们给首相起的绰号那样,“斗士麦克”向当时盲目地、普遍地接受的所谓和平妥协的势力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坚决斗争。

他不仅仅是英国的首相——他本人简直就代表着英国的形象;如果没有他的力量和领导,就会使英国陷入瘫痪状态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波洛正忙于用一块海绵擦试一件灰色套装;从来也没见过像赫尔克里·波洛这样衣着讲究的人,整洁和秩序是他的特殊嗜好。现在,屋里到处充斥着苯的气味,他很难和我全神贯注的谈话。

“再过一会儿,我就可以和你好好聊一聊了,我的朋友,我马上就要干完了。这一小块没污——它太让人讨厌了——我要除掉它——好了!”他挥了挥手上的海绵。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笑了。

“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过了一两分钟,我问他。

“我帮了一位——该怎样称呼这种人呢?——‘清洁女工’找到了她的丈夫。这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很需要动些脑筋,因为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当他被找到的时候他会不高兴。你会怎样想?就我来说,我很同情他;他是一个有辨别能力的人,他不愿失去他的独立。”

我笑了起来。

“好了!这块油污终于去掉了!现在,我听候你的差遣。”

“我刚才问你,你对企图谋杀麦克亚当有什么看法?”

“简直是小孩的把戏!”波洛迅速地说道,“我根本没有把它当成一件严肃的问题来想。用来福枪来搞暗杀——从来也不会成功。那是一种陈旧过时的武器。”

“这次几乎就要成功了。”我提醒他。

波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他正准备申辩的时候,房东太太探头进来,通知他楼下有两位先生急于要见他。

“他们不肯说他们的名字,先生,但他们说事情非常重要。”

“让他们上来吧。”波洛说着,仔细地将他的灰裤子叠了起来。

几分钟后,两位来访者被领进了房间。一见他们,我的心就猛跳起来。来的原来是两位国家要人,一位是埃斯泰尔勋爵,众议院领袖;他的同伴伯纳德·道奇先生是陆军部的要员,据我所知,他是首相的一位密友。

“你是波洛先生吗?”埃斯泰尔勋爵有些怀疑地问。我的朋友略一躬身。这位大人物看了看我,有点犹豫地说:“我的事情很机密。”

“当着黑斯廷斯上尉的面,您可以无拘无束。”我的朋友说着,向我点头示意让我留下来,“他不够绝顶聪明,是的!但是,对于他的谨慎和守口如瓶,我可以保证。”

埃斯泰尔勋爵还在犹豫,但是道奇先生却突如其来地插话道:“噢,那就快说吧——别绕弯子了!目前,在我看来,整个英国都会知道我们很快就会陷入困境难以自拔;时间就是一切。”

“请先坐下,先生,”波洛彬彬有礼地说,“您来坐这把大椅子好吗,勋爵大人?”

埃斯泰尔勋爵有些吃惊地问:“您认识我?”

波洛微笑着说:“当然认识。我每天读带照片的报纸,又怎么会不认识您呢?““波洛先生,我是因为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来这里请您帮忙的,我必须要求你们绝对保守秘密。”

“您已经听赫尔克里·波洛说过了——我无须重复!”我的朋友趾高气扬地答道。

“这件事与首相有关。我们正处于极度的困境之中。”

“我们几乎无路可走了!”道奇先生插话道。

“那么说他的伤势很重了?”我问。

“什么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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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最新消息!这份电报刚被译出来,他们找到了第二辆车,还有那位秘书丹尼尔,他被施麻醉剂,堵着嘴巴,捆着手脚扔在一个被遗弃了的农场上。他什么也记不清,只记得他嘴和鼻子被人从背后捂上了,他曾挣扎着想解脱出来,但未成功。警察相信了他所讲述的经过。”

“他们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吗?”

“没有。”

“也没有发现首相的尸体吗?那么,还有希望,但这事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要在早上企图枪杀他之后,又费这么大的周折要让他活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道奇摇了摇头:“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们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止他出席会议。”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首相就会按时出席。但愿上帝保佑,不要为时太晚。现在,先生们,请给我从头至尾仔细地讲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还必须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这起枪击事件的情况。”

“昨天晚上,首相在他的一位秘书——丹尼尔上尉的陪同下——”“丹尼尔上尉就是陪他去法国的那个秘书吗?”

“是的,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乘车到温莎。在那里,首相有一次安排好的会见。今天上午早些时候,他返回城里,在从温莎返回城里的路上,发生了那起未遂的枪杀事件。”

“请您稍等一下,这位丹尼尔上尉的情况您了解?您有他的资料吗?”

埃斯泰尔勋爵笑了笑:“我想您会问到这个问题的。我们对他了解不多,他的家庭背景并无特殊之处,他在英国军队供职,是个特别能干的秘书。在语言方面,尤其富于天赋,我相信他能讲七种语言,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首相才选中他,由他陪同,一起去法国。”

“他在英国有什么亲戚吗?”

“有两个姑姑。一位是埃弗拉德夫人,她住在汉普斯特德;一位是丹尼尔小姐,她住在阿斯科特附近。”

“阿斯科特?是不是靠近温莎?”

“是的。我们并没有忽略对那里的搜查,但什么也没发现。”

“那么您认为丹尼尔上尉最有嫌疑了?”

埃斯泰尔勋爵的声音里有一种难言的悲苦,他回答道:“波洛先生,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我说排除任何嫌疑的话,我都会犹豫的。”

好了。现在我明白了,大人。按照惯例,首相一定会处于警察的严密保护之中,这应该使他能够避免任何不测,对吗?“埃斯泰尔勋爵点了点头:“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首相的车在前面行驶,一辆满载便衣警察的车就会紧随其后进行保护。麦克亚当先生对此并无察觉。由于他的性格,他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如果他知道有警察跟着他,他会毫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但是,警察自然会按照他们自己的安排行事。事实上,首相的司机欧莫菲就是刑事调查部的成员。”

“欧莫菲?这是个爱尔兰人的名字,对吗?”

“是的,他是个爱尔兰人。”

“他出生在爱尔兰的什么地方?”

“克莱尔郡,我想是那里。”

“噢,请继续讲下去,大人。”

“首相的车向伦敦方向行驶,车是封闭的,他丹尼尔上尉坐在里面;第二辆车像往常那样紧跟在后面。但不幸的是,首相的车在路上无缘无故地偏离了公路。”

“是在一个公路转弯处吗?”波洛插话说。

“是的,可是您怎么知道是这样?”

“噢,很显然该是这样的。请继续讲下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首相的车离开了公路,”埃斯泰尔勋爵接着说,“警察的车不知道前面转弯了,继续沿着公路向前开。首相的车沿着小路没走多远,突然被一伙蒙面人围住了。那位司机——”“就是那个勇敢的欧莫菲!”波洛沉思着说。

“那位司机,急忙踩了刹车。首相将头伸出窗处,立刻有颗子弹射了过去,然后又射来一颗。第一颗子弹擦伤了他的面颊,第二颗打偏了。司机此时已意识到所处的危险处境,便紧踩油门往前冲去产,将那伙人冲散。”

“虎口余生啊!”我在一旁紧张地说了一句。

“麦克亚当先生对自己所受的轻伤拒绝张扬,他坚持说那只是被划破了点皮,他们将车停到了当地的一家小医院,在那里进行包扎——他当然没有暴露他的身份。然后,又按照日程的安排,驱车直奔卡莱·科洛斯。在那里,有专列在等着他,以便驶往丹佛。由丹尼尔上尉向焦急的警察叙述了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按既定的安排他们乘专列前往丹佛。在丹佛,他们登上了等候在那里的驱逐舰。在布伦,就像你知道的那样,那辆冒名顶替的汽车上面插着英国国旗正等着他,所有一切都伪装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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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您能告诉我的所有情况吗?”

“是的。”

“您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处吗,大人?”

“噢,有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是吗?”

“首相的车,在卡莱·科洛斯将首相送走之后,并没有返回伦敦,警察急着要找到欧莫菲,于是立即进行了搜索。最后,车被发现停在索霍区的一家声名狼藉的小餐馆外面,那个小餐馆是众所周知的德国间谍的秘密聚会场所。”

“那个司机呢?”

“哪里也找不到他。他也失踪了。”

“这么说,”波洛沉吟着说道,“总共有两起失踪案,首相在法国被人绑架,欧莫菲在伦敦失踪。”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埃斯泰尔勋爵那表情十分无奈的脸。

“我只能告诉您,波洛先生,如果昨天有人对我说欧莫菲是个叛徒,那会笑掉牙的,可是今天我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波洛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他的大怀表。

“我的理解是我对此事可以全权处理,对吗?先生们,我必须有完全的自由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调查。”

“完全正确,一个小时之后,有辆开往丹佛的专列,还有伦敦警察厅的人、一位司令部的军官和一位刑事调查部的成员将陪您同往。他们会完全按您的吩咐行事,您对此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在你们离开之前,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先生们,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在偌大一个伦敦,我默默无闻,鲜为人知。”

“我们来找您,是因为贵国一个相当伟大的人物的特别推荐。”

“您是说我的老朋友皮裴特——?”

埃斯泰尔勋爵摇了摇头。

“比您那位上司老朋友皮裴特的地位要高得多。他的话从前是比利时的法律——将来还会是的!英国发誓会帮助他的!”

波洛的手飞快地举起来,夸张地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但愿如此!我的主人并没有忘记……先生们,我,赫尔克里·波洛,将全心全意地为你们效力。愿上帝保佑,一切还能来得及。不过,这里有疑点,我还搞不清楚。”

“好了,波洛,”当两位大臣走出去,我关上门后,便不耐烦地对波洛叫道,“你对此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的朋友正忙着收拾旅行包,他动作迅速而敏捷。他沉思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我的大脑现在不灵了。”

“为什么还要绑架他呢?你不是说只要在他头上来一枪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吗?”我急切地问。

“请原谅,我的朋友,我可不是那意思。毫无疑问,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要绑架他。”

“可为什么呢?”

“因为不确定的消息会制造混乱,这是一个原因。如果首相死了,那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可是,人们还是会正视这种灾难的。但现在,一切都陷入了瘫痪状态,人们对前途感到难以捉摸。首相会重新出现呢,还是从此消失了?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没有人知道。在他们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什么事也做不了。而且,正像我告诉你的那样,不确定的消息使人产生恐惧,那才是他们想制造出来的效果。然后,如果绑架者把他秘密地关押起来,他们就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能和两个方面都谈条件。德国政府不会那么轻易付钱的。但是,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绑架者会使他们开出支票的。最后一个原因是,他们这么做所冒的风险也不会使他们被处死。啊,他们所犯的只是绑架罪。”

“那么,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先前试图开枪打死他呢?”

波洛露出了生气的神情:“啊,这正是我难以理解的地方!这很令人费解——简直是愚蠢透顶!他们为绑架做好了一切安排——安排得天衣无缝——然而他们制造的戏剧性的枪击事件,却败坏了整个计划。这简直就像一部人为编造的电影,毫无真实感。一伙蒙面人在离伦敦不到二十英里的地方就开枪袭击首相,真像天方夜谭一般!”

“也许他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团伙,彼此各干各的事?”我这么说。

“噢,不,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儿!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谁是这案件中的叛徒呢?首先,无论如何其中一定是有叛徒的,但会是谁呢?是丹尼尔,还是欧莫菲呢?肯定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否则的话,首相的车是不会突然偏离公路的!我们不可能设想首相本人要对自己的谋杀负责,是欧莫菲自己转动的方向盘,还是丹尼尔强迫他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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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肯定是欧莫菲自己干的。”

“是的。因为,如果是丹尼尔命令欧莫菲做的话,首相肯定会听到。他会问丹尼尔为什么要这样做。在这件案子中,综合所有的情况,有太多的‘为什么’,它们相互矛盾。如果欧莫菲是个诚实可靠的人,他为什么将车开离公路?但如果他不可靠的话,他为什么又重新发动了汽车,而当时的情况是已经射出了两发子弹——他这么做,事实上等于救了首相的性命。另外,如果他可靠的话,为什么在离开卡莱·科洛斯后,立刻将车开到了众所周知的德国间谍聚会场所呢?”

“这确实是一团糟。”我说。

“让我们给事情理出个头绪来。我们对这两个人的信任和怀疑的地方都在哪里。首先判断一下欧莫菲:他值得怀疑的地方是他开车离开了公路,他出生于克莱尔郡,是个爱尔兰人,他失踪的方式很令人怀疑;他值得信赖的地方是他迅速地再次发动了汽车,挽救了首相的生命,他是位伦敦警察厅的特工。而且,很显然他是肩负上司的特殊使命被安排作首相的司机的,他是一个很受信任的特工。然后,我们再来看看丹尼尔的情况:他令人怀疑的地方并不多,只有两个事实。一个是对他的家族历史和家庭背景,我们一无所知,对他们以前的历史一无所知,再者是他作为一个不错的英国人,他会讲的语言太多了!请原谅我,我的朋友,就语言来说,你的知识远远不够!现在,让我们看一下对他有利的事实。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当他们找到他时,他被施了麻醉剂,堵上了嘴巴,捆住了手脚——这样看来,他似乎很难和此事有什么瓜葛。”

“也许是他自己将自己的嘴巴堵上,然后又将自己捆了起来,以逃避嫌疑。”

波洛摇了摇头:“法国警察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出问题的。另外,他一旦实现了他的目的,首相被安全地绑架了之后,他再留在那里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当然,他的同伙有可能会给他施麻醉剂并堵上他的嘴,但我看不出他们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首相被绑架之后,他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因为他在有关首相失踪的案件被调查清楚之前,他肯定会被严密地监视起来。”

“也许他是希望给警察制造一个假现常”“那他为什么不早些这样做呢?他只是说有东西压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然后,便失去了知觉。他没有制造什么假象,这听起来很符合事实。”

“啊,”我看了一眼时钟说,“我想我们最好马上动身去车站。在法国,你可能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能吧,我亲爱的朋友,但我有些怀疑,对我来说,在那个可疑地区的范围内,至今没有发现首相是很难使人相信的,要把他藏匿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如果两个国家的军队和警察都找不到他,我又怎么能找到他呢?”

到了卡莱·科洛斯,我们又见到了道奇先生。

“这位是巴恩斯侦探,伦敦警察厅的;这位是罗曼少校,他们俩完全由您来指挥。祝您好远。这件事很糟糕,但我还没有放弃希望。现在必须出发了。”说完,那位大臣疾步走开了。

我们和罗曼少校随便塞暄了几句。在站台上的一小圈人的中间,我认出了一个矮个子正和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谈话,那人就是波洛的老朋友——贾普警察,他被公认是伦敦警察厅里最聪明、最优秀的警官之一。他走过来,热情地问侯我的朋友。

“我听说你也参与了这项非常棘手的工作。到目前为止,他们还能很严实地掩盖着这一切,但我不会相信他们能将首相藏得太久。我们的人正准备在法国境内实施一次严密的搜索行动,法国警方也在这么做。现在,我认为找到首相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应该如此,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位高个子侦探巴恩斯阴沉着脸说。

贾普的脸也沉了下来:“是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儿,我总觉得首相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

波洛点点头:“是的,是的,他还活着。但怎样才能及时地找到他呢?我,和你一样,也不相信他能被藏很久。”

哨声响了,我们排队上了火车。然后,拖着一阵慢慢的、不情愿的汽笛,火车开动了。那是一次奇特的旅行。伦敦警察厅的人围在一起,将法国北部的各种地图放在面前,手指急切地对着上面星罗棋布的村庄和密密麻麻的公路指指点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看法。波洛这次一点也不像以往那样能言善辩,他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双眼凝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像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我和罗曼谈了一会儿,发现他很令人愉快。到达丹佛时,波洛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当这个矮个子登上船的甲板时,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我的肩膀。海风吹得正急。

“天啊,”波洛喃喃低语道,“这真是可怕。”

“振作起来,波洛,”我叫道,“你会成功的,你会找到他,对此我深信不疑。”

“啊,我亲爱的朋友,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是这可恶的海!晕船蔼—这是多么可怕的痛苦。”

“噢!”我很窘迫。

听到了发动机的第一声震动声,波洛呻吟着,紧紧闭上了他的眼睛。

“如果你要看的话,罗曼上校那儿有张法国北部的地图。”

波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不,不!让我安静一下,我的朋友。看看你,再想想我,你的胃和大脑和肯定非常协调一致。雷沃格有一套对付晕船的很有效的办法,就像这样慢慢地,深深地吸气——呼气,慢慢地这样——将头从左边转到右过,在两次呼吸之间数六下。”

我离开他上了甲板,他独自做晕船操。

当船慢慢驶入布伦港的时候,波洛又出现了,衣着整洁,面带微笑,向我低声宣布雷沃格的那套晕船效果惊人,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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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普的食指还在地图上搜索着那些路线。“真荒唐!首相的汽车从布伦驶出,在这里,他们分开了。现在,依我看来,他们把首相装入了另外一辆车,明白了吗?”

“噢,”那位高个子警官答道,“我坚持继续严密监视各个口岸,十有八九是他们将他绑架到了一艘船上。”

贾普摇了摇头,说,“这样做太显眼了,何况当时已有立即封锁口岸的命令。”

当我们上岸时,天刚破晓。罗曼少校扶住波洛的胳膊:“这儿有一辆军车正等候您的吩咐,先生。”

“谢谢您,先生,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离开布伦。”

“什么?”

“是的,我们要住到这家靠近码头的旅馆里。”

他真的说做就做,到那家旅馆里定了一个单间。我们三个人跟在他后面,对他此举迷惑不解。

他飞快地看了我们一眼:“这样不符合一个好侦探的做法,对吗?我知道你们是这样想的。一个好侦探应该充满活力,他应该跑前跑后;应该在弥漫着尘土的公路上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用一个放大镜搜索每一点可疑的痕迹,追踪汽车轮胎的印痕;他应该搜集被子扔掉的烟头和用过的火柴……对吗?这就是你们的想法,是不是?”

他挑衅地看着我们说:“但是我赫尔克里·波洛就要告诉你们,一个好侦探是不这么做的!真正的线索应该在里面——这儿!”他拍拍他的前额,“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必离开伦敦,对我来说,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房间里就足够了,所有的问题都在这里面的这个小小的大脑里,它们悄悄地、神秘地行使着自己的职责,直到突然叫人拿来一张地图,我用我的手指定一个地点——这样——我说:‘首相就在那里!就是这样!通过演绎、推理和逻辑分析,一个人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这次紧张忙乱地一头扎到法国来是个错误——就像是小孩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现在,虽然可能为时过晚,我还是要立刻着手按照正确的途径开始工作。从大脑里面做起。安静下来,我的朋友们,求求你们。。

整整长达五个小时的时间内,这个小个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瞪着的眼睛像猫眼一样不停地眨着,他的绿眼睛变得越来越绿。伦敦警察厅的警官显然对此嗤之以鼻,罗曼少校也觉得乏味而显得不耐烦,我也发现时间慢得令人厌倦。

最后,我站起身,尽可能悄无声息地踱步来到窗前。事情正在变成一场闹剧,我暗暗替我的朋友担心,如果他失败了,我倒希望他失败得不是这样令人可笑。透过窗户,我看到外面每天都要离岸的船只向外喷吐着浓浓的烟雾,慢慢地驶离港口。

突然,我被波洛的声音打断了。

“朋友们,我们出发了!”

我转过身来,发现我的朋友容光焕发,他的眼睛激动地闪着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一直都像是个盲者,我的朋友们,不过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光明。”

罗曼少校急忙向门口走去:“我来叫车。”

“不需要,我用不着它了。感谢上帝,风总算是停了。”

“你是说您要步行吗,先生?”

“不,年轻的朋友,我可不是圣·彼得。我更喜欢坐船渡海。”

“要渡过海去?”

“是的,要分清条理,就必须从头开始。这件事情的开头是发生在英国,所以,我们要返回英国。”

三点钟的时候,我们重新回到了卡莱·科洛斯的码头。不顾我们所有人的劝告,波洛一再反复重申从头开始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唯一正确的途径。在路上,他就和罗曼一直在低声交换意见,罗曼迅速处理了许多从丹佛发来的电报。由于罗曼为我们办理的特许通行证,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经过了许多地方。在伦敦,一辆警车正等着我们,里面坐着便衣警察,其中一个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递给了我的朋友。看到我询问的目光,他解释道:“这是伦敦西部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地方医院的名单,我是从丹佛发电报来让他们为我准备的。”

我们急速地穿过伦敦的大街小巷,来到了巴斯公路上。一路上,我们经过了很多小的市镇,我渐渐地意识到了我们的目的。我们穿过温莎一直向前走,最后走到了阿斯科特。我的心猛地一跳,阿斯科特就是丹尼尔的姑姑住的地方。我们现在追踪的是丹尼尔,而不是欧莫菲。

我们的车在一幢整齐的小别墅前停住了。波洛跳下了车,摁响了门铃,我看到他为难地皱着眉头,脸上也显得愁容满面,很明显,他自己也不满意。有人出来开门,他被领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了,迅速钻进车里,用力地摇着头。我的希望开始退去现在已经过了四点钟,即使是他发现了确凿的证据,对丹尼尔提出指控,那又有什么用呢?除非他能让什么人说出他们在法国扣押首相的确切地点。

我们返回伦敦的路上不断地停车,我们不止一次地从大路上转弯,时时在一些小的建筑物前停下。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认出我们所停下的地方都是些地方医院,波洛在每个医院里只花几分钟时间,但是每停一次,他的亢奋情绪就增加一分。

他对罗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罗曼回答道:“是的,如果我们向左调转车头,你就会发现他们正在桥边等候。”

我们上了左边的一条小路,通过车灯,我辨认出有一辆车正等候在路的一旁,上面有两个穿便服的人。波洛走下车,和他们说了几句,然后我们又调转车头向北行驶,那辆车紧紧跟在我们车后面。

我们行驶了一段时间,目标也越来越明确,就是伦敦北部郊区的什么地方。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幢很高的房子面前,那座高大的建筑位于距公路不远的地方。

我和罗曼留在车里,波洛和另外一名警官下了车,来到门前摁响了门铃。一个衣着整洁的女仆开了门。那位警官说话了:“我们是警察,我们奉命搜查这幢房子。”

那个女孩尖叫了一声,一个个子高高的漂亮的中年妇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关上门,埃蒂丝,我看他们像是要入户抢劫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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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波洛迅速地将他的脚踏进门里,与此同时吹了声口哨,其他的警察立刻蜂拥进那所宅院,并将门紧紧地封锁祝我和罗曼大约等了有五分钟,正诅咒他们不让我俩参加行动,这时,门重新被打开了,进去的人都出来了,还押着三个俘虏——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那个女人和其中一个男人被带到了后面的车上;另一人被波洛亲自押着上了我们的车。

“我们必须和其他人一起走,我的朋友。不过,一定要特别照顾这位先生。你不认识他,对吗?好了,让我来给你做一下介绍,这位是欧莫菲先生!”

欧莫菲!我们的车重新启动的时候,我惊奇地张大嘴巴,瞪着他看,他并没有戴手铐,但是我想象得出他是不会试图逃跑的,他坐在那里,眼睛盯着前方,好像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管怎样,我和罗曼对付他还是绰绰有怎么着。

使我奇怪的是我们还是一直保持向北的方向行驶,这么说,我们不是要返回伦敦了!我更加迷惑不解。突然,车放慢了速度,我认出来了,我们已经接近了汉顿·哈雷杜姆。我立刻猜到了波洛的想法,他想乘飞机去法国。

这倒不失为一个高妙的主意。只是从事实上看,这并不实用,发封电报会比我们亲自去快得多,时间就是一切。他应该把营救首相的光荣留一点儿给别人分享。

当车停下来时,罗曼少校跳下车,一个便衣警察坐到了他的位子上,和波洛交谈了几分钟,然后立即离开了。

我也下了车,抓住了波洛的胳膊。

“我祝贺你,老朋友!他们给你讲了首相的藏身这处了吧?但是,你看,你应该立刻向法国方面发电。如果你亲自去的话,那就为时过晚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两分钟。

“不幸的是,我的朋友,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发电报来做的。”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罗曼少校回来了,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穿空军制服的军官。

“这是雷尔上尉,他将护送您飞往法国,你们立刻起飞。”

“请您穿暖和点儿,先生,”那位年轻的飞行员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借给您一件大衣。”

波洛看了看他那只大怀表,喃喃自语地说:“是的,还有时间——时间刚刚来得及。”然后,他抬头对那位年轻的军官礼貌地略一躬身,“我谢谢您,先生。不过,坐您飞机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位先生。”

他说话的时候,朝旁边挪了一步,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过来。来人原是被带到另一辆车上的那个男俘虏。当灯光照到他脸上的时候,我不禁大吃一惊。

他原来就是首相!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当然,波洛和罗曼驱车返回伦敦时,我终于耐不住,请求波洛道,“你究竟是怎样将他偷偷带回英国的?”

“没有必要偷偷带他回来,”波洛毫无表情地回答,“首相从未真正离开英国。他是在从温莎到伦敦去路上被人绑架的。”

“什么?”

“我会给你讲清楚这一切的。首相坐在他的车里,他的秘书坐在他身旁,突然,一块浸了麻醉药的布捂到了他的脸上——”“可是,这是谁干的呢?”

“是那位聪明的语言专家丹尼尔上尉。首相一失去知觉,丹尼尔立刻抓起话筒,命令欧莫菲调转车头,向右开去。司机丝毫没有觉察到也没有怀疑所发生的事情,就照着办了。沿着那条车辆稀少的路走了几十码远,就有一辆大轿车停在前面。很显然,那车是抛锚了。大车的司机挥手示意欧莫菲停车,欧莫菲便减速慢车速。那个陌生人就走上前,欧莫菲将头露出窗外,这时,很可能就是瞬间发生的动作,麻醉药的把戏又重复了一次。几秒钟之内,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被拖出车外,送进了停在旁边的那辆大轿车上。两个替身坐在了他们的位子上。”

“这不可能!”

“你难道没看这惟妙惟肖的模仿名人的表演吗?要模仿一位大家都认识的名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扮演英国的首相总要比扮演别的什么人要容易得多。至于说欧莫菲的替身,在首相失踪以前,没有人会去过多地注意他。在首相失踪之后,他就会将自己藏起来不再露面,他径直驱车离开卡莱·科洛斯,到他朋友聚会的地方去。他进去的时候是欧莫菲,出来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欧莫菲已经失踪了,他在身后留下了相当难引起别人怀疑的迹象。”

“但是那个假扮首相的人可是被很多人看到过!”

“他并没有被那些熟悉和接近他的人看到过。丹尼尔尽可能地保护着他,使他不和人们直接接触。另外,他的脸被用绷带扎了起来,他的举止行为有任何异常之处,都可以解释为这样一个事实,既因为他遭到了暗杀袭击的结果。麦克亚当先生喉咙一直不好,在发表重要演讲之前,他总是尽量少用嗓子。这种欺骗很容易维持下去,直到法国。到了法国,要想这样做就既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了。于是——首相就在那里失踪了,而贵国的警察都匆忙越过英吉利海峡去法国寻找,没有人回头仔细想一想第一次‘枪击未遂’事件中的所有细节,因而,制造一件发生在法国的绑架案,以及丹尼尔被人用麻醉药巾捂住嘴的说法就很容易让人相信了。”

“那位扮演首相的人呢?”

“他和那个假冒的司机可能会作为嫌疑犯被捕,但是他解除了扮演的假象,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之后,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真正的角色——做梦都想不到。最后,他们会因缺少证据而被释放。”

“那真正的首相呢?”

“他和欧莫菲被押在车里,直接带到了埃弗拉德夫人的房子里,那房子在汉普斯特德。她是丹尼尔所谓的姑姑,事实上,她是一个警察通缉已久的间谍。这是我送给贵国警察当局的一个价值不菲的小小的礼物——更别说还有那个丹尼尔了!啊,这是个聪明的计划,但是他没有料想到赫尔克里·波洛会具有如此高超的才智!”

我想我的朋友一时的自负和骄傲是很由理由得到原谅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这件事的真象呢?”

“当我按照正确的方法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就是说从大脑里开始思考问题的时候。我一开始搞不清枪击事件的目的——但当我发现首相用绷带扎着脸到法国去是它真正的意图时,我才开始明白。当我沿途查看从温莎到伦敦沿途所有的地方医院时,发现那天上午根本没有人见过像首相的人在那些小医院里上过绷带,包扎过脸,这下我就肯定了!之后的一切,对于像我这种智力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第二天早上,波洛给我看了他刚刚收到的电报,电报上没有发报地址和签名。电文如下:及时赶到。

当天晚些时候,晚报报道了盟军会议的情况,报道特别强调了与会者热烈欢呼戴维·麦克亚当先生的情况;他激动人心的演讲,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持久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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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遗嘱


维奥莱特·马什小姐给我们提出的问题使我们的日常工作有了一个令人愉快的改变。波洛接到这位女士的一张书写得龙飞凤舞、商业口吻十足的便条,她要求约见波洛。波洛答应了,并请她第二天十一点到我们这里来见面。

她准时赴约——高挑的身材,端庄大方的面庞,衣着朴素而整洁,给人一种干练、有条理的印象。很显然,这是一个在社会上闯荡过,见过世面的女人。我对这种所谓“新女性”不敢有大多的恭维,尽管她还算得上漂亮,我还是很难对她产生什么特殊的好感。

“我的事情有点儿不同寻常,波洛先生。”她落座后说道,“我最好是从头开始给您讲一遍这件事情的起因”

“我洗耳恭听,小姐”

“我是个孤儿。父亲兄弟两人,他们是德文郡的一个小农场主的儿子。农场并不肥沃,年长的伯父安德鲁移民到了澳大利亚。他在那里干得很出色,通过成功地经营土地,他成了一个很富有的人。我的父亲罗杰对农业生产不感兴趣,他努力使自己多接受教育,并刻苦自学,最后他在一家小公司里谋到了一个职员的位置;他妻子(我母亲)的家庭地位略高于他:我妈妈是位贫穷的艺术家的女儿。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世了。在我十四岁那年,妈妈也随他去了。当时,我惟一的一位在世的亲人就是我的伯父安德鲁。他当时刚从澳大利亚回来,在他的出生地买了一小片地——苹果庄园。他很喜欢他兄弟的遗孤,井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让我和他同住苹果庄园,待我就像是他的亲女儿一样。

“苹果庄园——尽管它的名字很好听,实际上,它只是一所旧农压。经营农田是伯父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对各种各样的现代化农业设备特别感兴趣。尽管他待我很好,但在对女人的教育培养这个问题上,他有些顽固的古怪思想。他自己是个受教育很少或根本没受过教育的人,虽然他做事很精明能干,却看不起所谓的书本知识,尤其反对女人接受书本知识。在他看来,女孩子就该学做些实用的家务活或日常的琐碎事务,应该对家庭有用而尽量远离书本。他按照他的这种思想培养教育我,让我感到很失望。我公开对此表示反抗,我知道我有一个好脑子,而对家务事儿毫无天赋。我的伯父和我虽然相互关心,关系很是亲密,但都是那种个性很强的人。为此,我们发生过很多次争执。我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份奖学金,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成功地按照我自己的想法选择了我的人生道路。当我下决心要到格顿去的

时候,我们的冲突到了极点。我自己有一笔数目很小的钱,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也下定决心要充分利用上帝赐予我的才华。为此,我和伯父发生了长时间的争执。九年前的一个周未,我和伯父进行了最后一次争辩,他将事实很明白地摆到我的面前:他没有别的亲人,他打算让我作他的惟一继承人。就像我已经告诉过您的那样,他是个非常有钱的人。然而,如果我固执己见,就别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我尽量保持礼貌,但我决心已定,我对他说我一向对他感情很深,但我必须走我自己的人生道路。我们分手时他说:‘你动动你的脑筋想想吧,我没有受过任何书本教育,尽管如此,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用自己的脑子和你的智慧较量一下,我要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后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融洽,虽然他的观点丝毫没有改变,他从不提我被大学录取的事情,也不提我获得的学士学位。在最近三年,他的健康每况愈下。一个月前,他去世了。

“现在,我来谈一谈我此次拜访的目的。我的伯父留下了一份非常奇怪的遗嘱。根据遗嘱的规定,‘苹果庄园’,还有庄园的所有收入,从他去世之日起的一年内——‘在此期间,我聪明的侄女要证明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是他的原话。一年过后,‘如果证明我比她更聪明的话’,房子,还有我伯父所有的那一大笔遗产将被遗赠给各种慈善机构。”

“这样的话,对您来说有点儿太狠心了,因为您是马什先生惟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并不这样认为,安德鲁伯父事先已经多次警告过我——他这样是很公平的——可我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既然我不愿意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他就有很充分的理由将自己的钱按他喜欢的方式留给任何人”

“那份遗嘱是律师起草的吗?”

“不,它是写在一张遗嘱表上的,由住在‘苹果庄园,里的一对夫妇做证人;这对夫妇一直负责照顾伯父。”

“这样是可以宣布这份遗嘱无效的。”

“我不愿意这样做。”

“那么说,您是将它看成是您伯父对您公正的挑战了?”

“这正是我的看法。”

“这样,当然是需要另一种解释了。”波洛沉思着说,“在这所老宅院里,您的伯父肯定在什么地方藏好了一笔现金;要么就是他在什么地方藏有另一份遗嘱。他给您一年的时间来考验您的智慧,让您在此期间找到它们。”

“千真万确,波洛先生。我来拜访您是出于对您的敬佩,相信您的智慧会比我的更起作用。”

“啊哈!不过您这样做是十分明智的。我的非凡智慧就要为您效力了,难道您自己就没做什么搜查吗?”

“只是仓促地搜查过一遍,不过,我对伯父的不容置疑的能力怀有由衷的敬意。我不会简单地认为这是件容易的事儿。”

“您是否将那份遗嘱或复印件带来了?”

马什小姐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桌子这边,波洛看了一遍,自己点了点头:

“这份遗嘱三年前立下的,日期是三月二十五日,时间也标了出来——”上午十一点——这倒是很耐人寻味的。这样,调查的范围就缩小了。肯定还有另外一份遗嘱。我们必须找到它。即使是半个小时以后立下的另一份,也足以便这份无效。好了,小姐,您摆到我面前的这道难题很有挑战性,

它需要我开动脑筋。我愿意竭诚为您效力,为您圆满地解决这一。难题,尽管您的伯父是位能力非凡的人,他的智慧也不可能超过波洛!”

说实话,波洛的自负向来是毫不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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