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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vicky猫

妖画 - 米小乔 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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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令扬遇险
   黄可威的消息很灵通,拍卖结束后的当天下午,他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资料:“夜,海,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何欢的那幅画,哦,何欢将它取名为上海的金枝玉叶,上午已经拍出,买下它的是一个叫邵令扬的人。据说此人是城中一间著名古玩店妙妍坊的主人。”“这个妙妍坊是什么来头?”海问道。“妙妍坊在古玩业内的知名度很高,不过行事很神秘,外界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妙妍坊里的珍宝是不计其数,有些盗贼也曾经打过他的主意,不过很奇怪,每个人都无功而返之余,脸上还会被烙上妙妍坊的标记。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敢打歪主意了。”黄可威的资料很齐全。
  夜直觉这个妙妍坊里必有文章,神秘的古玩店,买下了神秘的画作,这本身就值得人玩味。
  夜和海第二天就来到妙妍坊。妙妍坊位于靖巷,有些偏僻,小巷蜿蜒曲折,地面上铺着清石板,走上去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饶是夜在香港长大,却也不知道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竟然还保有这么一个清静幽深的地方。妙妍坊就在小巷的最深处,是一栋5层楼高的砖木结构的小楼,外表看来古色古香。门廊和窗户都是木做的,上面还雕刻着蝙蝠金钱这一类中国传统的图案。
  夜和海走了上前,轻轻地敲门,只因为周围太寂静了,两个人都似乎怕太用力了,打扰了这宁静的氛围。
  开门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子,一双大眼睛波光灵动:“有客人了。请进。”夜和海进入了妙妍坊。两个人环顾四周,马上就发现了妙妍坊和其他古玩店的不同。
  古玩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真假自己判断,一切都要靠自己的眼力。而有些不法的商家,更是以假当真,欺骗那些刚入门的收藏者。夜和海对古玩的认识不深,只能说是稍有涉猎,可他们也能看出妙妍坊里的东西都是真品,而且很是珍贵。单说那颗被摆放在角落石架上的田黄石,外型圆润周正,色泽金黄纯正,石内无瑕疵,由于起出产的稀少,无论是放在哪家古玩店,都能算得上是大开门的珍品,而在妙妍坊它却只能被摆在角落里,妙妍坊的实力,可想而知。
  “两位先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物品?”小怜笑着问。
  夜月葵和海神逸决定单刀直入,不要浪费时间。“我们想看看画。”海说道。“好的,请跟我来。书画作品收藏在三楼。我们有各个朝代画家的作品,不知道两位心仪的是哪位画家?”“我们想看看那幅叫上海的金枝玉叶。”夜月葵说。
  听到夜月葵的话,小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幅画现在在我们手里。”“我们是国际刑警,”夜月葵和海神逸出示了各自的证件,“我们正在调查一些列离奇死亡的案子,而那幅画被我们认为和这些案子有关。我们了解到昨天画作被拍卖了,而你们就是画的买家,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得到你们的帮助,让我们看一看那幅画。”海神逸礼貌地说着。
  原来如此,小怜恍然大悟。她沉思了一会儿,就对他们两人说:“请两位到5楼的休息室,我将东家请过来再于两位详谈。”小怜说着就将他们带到了休息室。
  此时邵令扬正在2楼的古书堆里埋头看书,小怜走了过来:“令扬,”邵令扬马上从书堆里抬起头,他知道,小怜平时都喊他少根筋,只有在一些正式场合又或许有要紧的事,小怜才会正经地叫他令扬。“怎么了,小怜,有事么?”“来了两个人,是国际刑警,说是他们正调查一系列的离弃命案,和妖画有关。我估计宋华父亲的案子也可能在其中。他们想看妖画,你看。。。。。。。”小怜有些那不定主意。邵令扬想了一会儿说:“人多力量大。我看既然他们是警察,又专门负责这些案子,手里的资料肯定比我们要多。这些天,我一直在翻书,想从书里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相似的例子,可还是没有头绪,现在这样更好,我们可以将资料都汇总到一起,对揭开这个迷肯定会有帮助的。”
  “两位好,我是邵令扬。”邵令扬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自己,夜和海也和他握手相互地介绍。
  “既然大家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那么就不要隐瞒,将自己掌握的资料公开,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合作,你们认为怎么样。”虽然是初次相间,可是少令扬对夜和海的印象很好,认为他们是可以信赖的朋友。而邵令扬的坦白同样也给夜和海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们点了点头:“好的。”
  夜月葵首先将从1952年开始发生的命案并且命案的发生地都有那幅画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邵令扬,在夜说完之后,邵令扬也将宋华来找他帮忙的始末说了出来。众人听了对方的叙述后,都沉没不语,在脑海里将新的情况和自己已知的情况汇总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小怜打破了沉默:“我看我们纸上谈兵是没用的,去看看那幅画吧。那幅画昨天拍下来后,我和令扬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呢。”真实一语惊醒梦中人,小怜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三人跟着小怜,来到5楼的一间单独的、小的收藏室,伤害的金枝玉叶就被单独摆放在房间里。
  夜月葵和海神逸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幅画,两人的心里都不禁惊叹画家的绘画功力,真实的画比照片更有吸引力,甚至连画中人的头发丝,也看得清清楚楚。由于夜曾经有差点被照片催眠的经历,所以他特别的小心,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状况。小怜在一边留意到夜的异常紧张,不禁莞而一笑:“夜,你在干嘛呢?看一幅画你的精神也要这么高度紧张吗?”
  “你太小看这幅画了,我差点就被她催眠了,而且还是她的照片。既然她是妖画,就必定有她的手段,还是小心为好。”夜说道。小怜和邵令样都不太明白夜的所指,海神逸将当天两人看照片时的异样和夜差点被催眠的经过告诉了邵令扬和小怜,小怜对自己的功力还是很自负的,对此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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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人围着画研究了半天,除了人物背景都相当逼真外,并没觉着有什么异样之处。
  “我想先将画从不同角度拍下来,再输进电脑,放大来看,在背景上也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海提议道。其余三人听了都点头赞同。说干就干,海的效率很高,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特制的数码相机,将画从上到下,拍了一遍,当海准备将资料输入电脑时,被夜阻止了:“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在进行下一步的工作比较好。”邵令扬觉得有些好笑:“这只是一幅画而已,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的。难道那个女人现在真的会张牙舞爪地走下来将我们抓了去么?”夜还是那幅表情:“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围绕在这幅画周围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这幅画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夜月葵的要求下,他们又回到了5楼的休息室。
  海神逸动作娴熟地将拍好的资料输入电脑,他双眼一眨也不眨,非常认真。夜月葵和邵令扬就等在旁边,都不说话,免得打扰海神逸的工作,小怜则到厨房去为他们做些东西来填填肚子,为了这幅画,大家都有好半天没有吃东西了。
  “海,怎么样,有发现吗?”夜问道。“我发现在右下脚的背景上,画着一张日历,上面隐约写着上海,1938年。(这里所写的时间和事件发生的背景没有经过考证,纯属虚构)”海头也不抬地说道。
  “上海?”邵令扬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何欢将画取名为上海的金枝玉叶,难道是有人告诉他这幅画里的人在上海生活?”“也许就是画里的女人告诉他的。”夜月葵皱着眉头说。小怜正端着点心和茶水走了进来,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插话道:“那有什么稀奇,宋华不是说见过那个女人从画里面走了下来而且和他父亲有说有笑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海,我们马上出发,到上海去。”夜月葵的话音刚落,海神逸就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你们真是心有灵犀,不用多说,就能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海神逸笑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吃些东西再走吧。”邵令扬觉得和他们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了,夜和海也老实不客气,将桌面上的点心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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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月葵和海神逸将香港的杂务交代了黄可威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上海。
  夜月葵和海神逸的分工明确,海神逸将到图书馆里去查旧上海的资料,因为画里的女人身着的旗袍面料精致做工考究,身上还佩带着些精美的珠宝首饰,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所以翻查旧资料,希望能从中得到些线索。而夜拿着画像的照片就会穿梭在古旧的弄堂里,希望会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资料。虽然是大海捞针,但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笨办法。
  海神逸身处图书馆里,面前是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从哪里开始呢?海神逸早已有了盘算,那幅画里不是有张1938年的日历么,那么就从1938年前后的旧报纸开始查吧。
  另一边,夜月葵拿着地图,游走在大街小巷。(由于我没有去过上海,对上海的环境不熟,本来想写的详细一些,可是没办法啦,大家多包涵,这里略去一些环境的细节描写)。在上海如此繁华的大都市里,弄堂里的老人仍旧在悠闲地晒着太阳,闲话家常,拥有着一份难得的宁静。当夜月葵拿着照片去请教他们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都热心极了,纷纷戴上老花镜凑了上来,可是很遗憾,他们都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夜月葵走了半天,又累又渴,不远处的街口,有家M记,就到那里歇歇脚吧。当夜月葵朝M记的方向走去时,一个身影飞快地窜过了他的身边,还撞了他一下,“抓贼啦,抓贼啦。”一把声音从后面穿来,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年轻女子也从后面跑了上来,有贼!夜月葵第一反应,是马上拔腿就追。
  那个小贼如何是夜月葵的对手,夜月葵不消几下的工夫就追上了他,一伸手,顺势一摔,那个小贼就被他甩在了地上。女孩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是你的包么,小姐”,夜月葵脸不红,气不喘地问,“是。。。是啊,”女孩用手叉着腰,还没有缓过气来,小贼则累得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嘴里还咕哝着:“这人真牛,跑得忒快。”“你还不闭嘴。”夜月葵瞪了他一眼。女孩抓过自己的包,打开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不见任何东西后,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很快,警察便来到将小贼带走了。
  “嘿,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的损失就大了。”女孩感激地说。“没什么,以后你自己小心财物就是了。”夜月葵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叫张小鹃。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去M记吧。”小鹃看来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她明朗的笑容让夜月葵的心里也不满了阳光。反正也是要吃饭的,有个伴聊聊天也好。“我叫夜,很高兴认识你。”
  “夜,你不是上海人吧?”小鹃的嘴里塞满了汉堡包,艰难地问道。“不是,我从香港来。”夜看着她,饶有兴趣,很少见到吃东西这么无所顾忌的女孩,“你吃这么多,不怕胖么?”“胖就胖,胖了也是个胖美女。有什么大不了。”小鹃将一个菠萝派塞进嘴里。“你这次来上海是旅行还是公干,要是旅行,我可以当你的向导哦,是免费的。”小鹃说。“我是来找人的。”“找人?找谁?我能帮你么?”小鹃很热心。夜打量了一下她,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她怎么可能认识三十年代的女人呢。夜摇了摇头,说:“我看你应该不认识她。”小鹃白了他一眼:“小看人了吧,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就告诉我,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夜月葵想想也是,就将照片拿了出来给她看,小鹃接过照片,瞪大了眼睛,问:“你要找的人是她?可她早就死了啊?”夜月葵敏感地扑抓到她的话里有话:“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我当然知道了,我奶奶家里就有这样一幅跟你一模一样的画,据说是他的母亲,我的太奶奶,可她早就死了啊,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怎么会有这幅画?”这个答案来得太突然太快太戏剧化了吧,夜月葵一时间简直是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你奶奶现在在哪里。”“在家乡小镇上啊。”“能带我去见她吗?”这时轮到小鹃仔细打量他了:“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不深,你为什么要去见我奶奶,有什么企图?”夜月葵快要抓狂了,案子是机密,不可能完全告诉她,可是不告诉她,又怎么能使她相信,带她去见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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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付凶神恶刹、阴险狡诈之徒,夜月葵有的是办法,可是面前坐着的是个可爱的女生,夜在如何与女孩子相处这方面,经验确实不多,他有些着急了,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得到小鹃的信任呢?
  夜月葵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海神逸打个电话,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就在他拿出电话准备给海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海神逸。真是太巧了。夜月葵连忙接听电话,没等他开口,海的声音便清晰地传来:“夜,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女人叫宁妃容,是旧上海一个富豪的姨太太。我在1937年的报纸上看到关于她归嫁富豪的消息,还付有她的照片呢,和画上的人一模一样,我肯定是她。”如果没有遇见小鹃,夜月葵一定会为这个消息而兴奋不已,可是现在夜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已经将神秘的门给打开了一条缝,光透了出来,却仍然无从进入。“怎么,夜,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电话那头的海神逸非常奇怪地问。“如果你现在对面正坐着宁妃容的曾孙女,那我想你也应该没有反应。”夜月葵说着。“什么?”海神逸的声音听上去仿佛见到了鬼,“曾孙女,夜,这怎么可能?我们到上海不过十个小时,况且来之前我们对宁妃容是一无所知,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突破。”夜月葵没有耐心在电话里跟海神逸解释了,急忙说:“你赶快过来吧。我现在正头痛着呢。”“好,你在哪,我马上赶过来。”结束和海神逸的通话后,夜觉得事情似乎容易了许多。而一边的小鹃则好笑地看着他。
  不知道海神逸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他在二十分钟后,便从图书馆赶到了M记。一见到海,夜仿佛如释重负,他连忙走了过去拉着海神逸,将他今天的遭遇和小鹃的情况都细细地告诉了海神逸。
  “小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海,我的好朋友。海,这是小鹃,据说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的曾孙女。而且她的奶奶家里还有一幅和上海的金枝玉叶一模一样的油画。”在夜月葵给他详细解释的时候,海的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应该怎么样在不泄密的同时,又能取得小鹃的信任。
  “小鹃,我们是香港古玩店妙妍坊来的工作人员,我们在最近的拍卖上拍下了一幅名叫上海的金枝玉叶的油画,诺,就是这幅,”海边说边将照片给小鹃看,小鹃点了点头:“照片我已经看过了,可是你们既然将画买下了,又到上海来干什么?又为什么要找我的奶奶?”“是这样的。我们对所有的艺术品都要进行归类,我们收藏这幅画,并且想了解这幅画作的历史和创作背景,比如画家是谁?画里的模特是谁?画家还有没有其他作品流传等等?如果这些情况都明晰的画,那么这幅画作在下一次交易的时候,价格上就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海神逸的说法似乎很有理据。小鹃点了点头:“这样的解释我可以接受,可是谁又能证明你们就是古玩店的员工,谁又能证明古玩店是合法的企业?现在有很坏人就是这样蒙骗人的,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的人。哎,你们该不会是什么国家派来的间谍吧?”小鹃的话让夜月葵和海神逸都哭笑不得。“这样吧,我们会让古玩店出据证明,证明我们是它的工作人员。再让香港的工商业管理机构出据证明妙妍坊是正当的商业机构,这总可以了吧。”小鹃很满意:“好吧。我可以给你们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你们的证明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带你们去见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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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当夜月葵和海神逸在上海努力寻找线索的时候,邵令扬和小怜也没有闲着,他们来到画室,准备对画作在详细观察一番。
  “小怜,你发现没有,这幅画的作者是个非常细腻的人,你看,在背景的墙上,有一幅中国画,虽然是画中的画,可是画家依然将它画得很清晰。我对中国画不是很了解,你来辨认一下这幅画。”邵令扬很用心地观察,果然让他在画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什么。小怜走了过来,凑在画前,顺着邵令扬指点的方向望了过去,她的视觉上顿时出现了一种错觉,仿佛平面的画便的深邃起来,不断地延伸着空间。小怜定了定神,继续看着,一回儿后,她肯定地说:“这幅画中画,是明代著名画家仇英的《松溪横笛图》。”“仇英?”邵令扬刚接触古玩业,对古玩、古书画的鉴赏自然没有小怜这般有经验。
  “仇英,字宾父,号十洲。明弘治11年生于江苏太仓。小时做过漆匠,后师从周臣,笔法坚凝严整,格局稳健,是有明一朝著名的画家之一。”小怜娓娓道来。邵令扬不禁张大了嘴巴,眼神里满是钦佩和赞赏。“这不算什么。如果你也曾经亲历过这些朝代,那么你也可以轻易地鉴定出来。不过,这幅画,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小怜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邵令扬却打断了她的思索,“好啦小怜,你见过的宝贝多了怎么能一一记得起来,况且现在这幅画中画并不是重点,顶多是这个女人家里的收藏摆设罢了。”小怜听了觉得有理,便不再去想了。
  俩人围着画观察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邵令扬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说:“小怜,我饿了。要不你先去做些吃的,等我吃饱了在继续想。”小怜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就是个大懒虫。天天都是我为你做饭,你怎么不做一次饭给我吃吃。”邵令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谁让我们小怜心灵手巧呢。做出来的饭菜简直就是艺术品,哪里像我,笨手笨脚的。”小怜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是个劳碌的命。”“小怜,做那个西湖醋雨啊,好久没有吃了。”邵令扬的声音追着已经走出了房门的小怜。
  邵令扬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画室,就在这时,邵令扬的眼角不经意地扫过画,这不经意的一瞥,却几乎让他头皮发麻,天啊,那个女人在动!
  那个女人真的在动。只见她将手伸到一旁的桌子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包香烟,然后点燃,烟雾从她艳红的嘴唇里徐徐吐出,一切都像是梦里一般。邵令扬的第一感觉是害怕,然后就是好奇。他走进画作,大着胆子摸了摸那幅画,因为他实在好奇,那个女人明明是呆在平面的空间里,可是她的动作却像是突破了平面的空间似的。果然,当邵令扬的手触摸到画的时候,并不是摸到冰冷画布的感觉,就像是摸到了一池的春水,而画也由于他手部的入侵,而荡漾起来。太怪异了,邵令扬有些害怕,忙将手收了回来。
  一声娇笑,声音低低的,可邵令扬清楚地听见了。他很确定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而声音正是从画里发出来。“你怕么?”那个女人说话了,似乎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邵令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是一声娇笑。邵令扬看见画里的女人娇媚的用手微掩着嘴,仪态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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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邵令扬将手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的感觉传来,表明怪异的情况是正在真实地发生着的,并不是自己睡着了,正在做梦。他定了定神,问:“你是谁。”那个女人依然带着妩媚的笑:“为什么你们男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总是这样问呢?我是谁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开心。”
  女人翩然地站了起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从画上走下来一样。邵令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切就像宋华描述的那样,那个女人自画里缓缓地走了下来。
  邵令扬在听故事的时候很是冷静,等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那个女人步步逼进,令扬似乎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幽香。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了你的。”女人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地抚摩着邵令扬的脸。真的是很诱人。邵令扬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神智变得摇弋起来。女人的手从脸上顺势而下,滑到了他的领口,手指在锁骨的部位轻轻画着圆圈,一股又酥又麻的感觉立刻占领了他的知觉,邵令扬马上用手抓住了哪个女人的手,阻止她更进一步的引诱。可是女人似乎不想停下来,她的唇离他的唇只有几厘米,她的娇躯紧紧依偎着他。邵令扬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香艳的场面,脑筋已经全面罢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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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少根筋,吃饭啦。”小怜人没到声先到,接着将门给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笑容在小怜的脸上刹那间凝固了,“好你个邵令扬,我辛苦做饭,你就和一个女人在这里勾勾搭搭,”小怜的眼里跳跃着两团怒火。“小怜,她,不是,我,画。。。。。。”邵令扬见到小怜进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邵令扬结结巴巴地说。画?小怜猛然间醒悟了过来,眼角扫了一眼那幅画,果然,画里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而紧紧粘着令扬的女人不是画里穿着旗袍的妩媚女人是谁?
  “妖孽,你好大的胆子。”小怜两手一伸,一条白色的长绫刷地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准确地扇了那个女人一个耳光。白绫的劲力很大,女人打了个趔趄,支持不住,趴在了地上。小怜跑到邵令扬身边,先是紧张地上下查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等到确定了邵令扬一切完好后,小怜又开始对邵令扬教训起来:“你有没有搞错的,明知她是妖孽,还不作法收了她。”“啊,收了她?做法?我不会啊。”邵令扬很无奈。“不会?”小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杏眼圆睁:“我已经教过你念驱魔真言的,你自己学习不认真,还在找借口。要知道夫人可是将她万年的功力都传了给你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顿了顿,小怜继续说道:“我看你不是不会,是被妖孽的美色迷住了,舍不得吧。哼,真是让人倒胃口。”邵令扬张了张嘴,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看到小怜气呼呼的样子,又将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怜对自己的能力是太过于自信,太小看了那个女人了。她只顾着教训邵令扬,而忽略了画里走下来的女人了。那个女人在缓过来之后,在用心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当听到小怜说邵令扬身上有万年的功力后,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万年的功力,如果我能将他身上的功力都吸过来,那么我还用这么辛苦地应酬那些臭男人,进而吸食精血么;我还用等待那么长的时间来修炼血咒么。只是那个叫小怜的女子似乎不是泛泛之辈,她一出手,自己就知道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呢,决不能看着眼前的肥肉就这么飞走吧。那个女人心念一转,打定了主意:虽然在现实世界里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画里,自己就是女王,只要将那个叫邵令扬的弄进画里,那么万年的功力就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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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怜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训着邵令扬,那个女人已经悄悄地站起了身子。她的脸上隐隐泛着青气,那一脸的妖艳妩媚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摄人的凶光。她抬起手,血红色的指甲忽然变得又尖又长,就像是条锋利的钢针似的,异常的恐怖。她一步一步地,向小怜杀了过来。
  邵令扬神色大变:“小怜,小怜。。。。。。”小怜不耐烦地打断他:“干什么?”“你,你后面?”邵令扬指着她身后已经变的青面獠牙的女人,呻吟着说。小怜猛地回头,那个女人伸手向小怜抓了过来,小怜伸手一挡,只听啪的一声,女人的指甲被小怜生生地折断。小怜冷若冰霜:“妖孽,就凭你这两下子,就能吓唬住我么?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
  女人尖叫了一声,恼羞成怒,她两手划圆,嘴里是念念有词,不过眨眼的时间,一股的血腥味迎面扑了过来,仿佛有一道红潮从女人的手心里喷涌而出,“是血咒。想不到你也会这种功夫。”小怜有些诧异。小怜没有轻敌,她一扬手,双手摆成莲花形状,顿时,以小怜为圆心,数不清的白光倾泻而出,小怜身子一转,现出了她九尾白狐的真身。
  那女人控制着血潮,忽左忽右地向小怜攻击,小怜也不示弱,从她手中放出数条白绫,紧紧地围绕着血潮,即便是邵令扬这种不懂法术的人也能知道,小怜在这场战斗中是明显占了上风。她手上的白绫明明可以一下就将血潮打散,可她并没有,就跟猫逗弄老鼠似底,与红潮周旋。小怜也许很久没有跟别人打过架了,所以现在可以动动筋骨,就跟玩一样。看来胜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干脆就在一边看热闹吧。邵令扬心想。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那女人越来越弱,血潮也似乎要偃旗息鼓的时候,突然,女人一发力,血潮从她手上脱出,直直地朝小怜飞了过来,小怜后退了几步,将收回的白绫在次放出,就在小怜退后的几步间,女人已经逼到了邵令扬的跟前,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抓住邵令扬的手,将他拉着往画里奔去。小怜应付着血潮,见到女人抓住了邵令扬,也顾不得许多,一个回身,想拦住他们,可女人的速度飞快,一吧就将邵令扬带进了画里,小怜的手只抓到了邵令扬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邵令扬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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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令扬,令扬”,小怜扑空了之后,不禁放声大叫。“妖孽,快把令扬放出来,要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画,让你没有寄生的地方。”小怜的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是哪里有人回应她呢。“妖孽,你出来,出来。”小怜围着画,当时她触碰到画的时候,画明明是想个旋涡似的,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手似乎像陷入了一池湖水一般,可眨眼的工夫,画就恢复了原样,又是那种粗粗的油画布混着颜料的感觉。和普通的画没有什么两样。
  千年以来,小怜见过的、经历过的危险、诡异的情况不计其数,可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让她感到无助。因为当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夫人可以依靠,而现在自己从被保护者变成了保护者,令扬,他既善良又天真,和普通人相处尚且担心他会被别人算计,更何况现在他被一个青面獠牙的妖精给抓去了。他没有法力,那个女妖一下来软的引诱他,一下又来硬的将他带走,他现在的状况非常的危险,应该怎么办才好?身边没个商量的人,小怜一下乱了方寸。
  小怜围着画直打转,担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当初自己不是自持法力强大,逗弄玩耍那个妖精,而是三两下就将妖精拿下,就不会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令扬也不会被她抓走了。现在该怎么办。小怜再一次回到画的前面,只见画里只剩下背景,并没有女妖精和令扬的踪迹,看来这幅画里还另有乾坤。
  小怜将自己懂得的法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连平时最不屑的分水诀和呼风唤雨令也翻了出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什么都要试试看了。想着,小怜心念转动,双手拈成莲化花形状,默默地开始施法。小怜的真身是九尾狐,最擅长的就是移魂法,在空间里布结界,所以小怜马上用的就是她最强大的灵梭结界。只见她口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一张银色的光编织而成的大网缓缓地从画的上空形成,随着小怜的手的转动,将画包裹了起来,网越收越紧,画似乎也随着网变小,小怜双手忽地向前一指,一股白光向画射去,白光将网击的得粉碎,可以想象如果是什么东西被光网网住了,那么这股白光肯定就能要了他的命。因为邵令扬还在画里面,小怜有所顾忌,所以只用上了三成力,目的如果画里是有另一个空间存在的话,那么将这个空间撕开一个口子,这样就可以进去救令扬了。可是当白光散去,小怜定睛一看,画还静静地摆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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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妖孽竟然有本事抵挡我的灵梭结界。这不可能。跟她交手,她的武功和法术都十分平常,根本不可能抵挡,难道有高人为画留了封印?小怜心乱如麻。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小怜暗自想着。她将双手在空中画一个圆,然后在胸前合十,念动咒语,转瞬之间,便有几条白色长绫自四面八方向画的方向飞出,长绫仿佛巨蟒,围绕着画相互交缠,小怜双手一伸,那长绫上马上长出了千万根刺针,如果画被这些长绫所缠绕,那必然会被绞的粉碎。可是小怜毕竟还是有所顾忌的,因为令扬还在画里,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让画和令扬玉石俱焚的。可是既要救出令扬,又不能伤害画,这似乎是个两难的问题,就算是法力高强如小怜,也没有了办法。无奈之下,小怜只好将白绫收了回来。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看来令扬这次是彻底陷进画里去了。怎么办才好?小怜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虽然小怜是修炼了前年得道成精的九尾了灵狐,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使小怜既担心又无助;既愤怒又无处发泄,使一向对自己自信满满的小怜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可以说是千般滋味萦绕在心头,这可是妖精修炼的大忌。很快,小怜的人型渐渐变的模糊,狐型渐渐显现,她也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出现的异样,连忙盘腿而坐,引导身体内的真气流转,一刻钟的功夫,体内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
  平静下来的后的小怜想,既然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救出令扬,那么我便去找狐族中人帮忙,狐族里有不少曾经受过夫人恩惠的法力高强的精怪,只要他们肯出手,相信一定能救得了令扬。下打定主意后的小怜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慌乱,既然妖孽不愿自动献身,那就干脆在画上布一个结界,以免她借机逃跑。小怜一挥手,一张光网再次在画的上空形成,并渐渐将画笼罩在中央,小怜这才离开画室。
  小怜刚离开画室,妙妍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小怜凭着直觉,就知道电话是夜月葵和海神逸打来的。不知为什么,小怜对这两个才见了一次面的朋友那么的相信,她几乎是飞过去地将电话接了起来,还不等对方说话,小怜就喊了出来:“令扬不见了。令扬被抓到画里面去了。”“小怜,我是夜,你刚刚说什么?令扬被抓进画里面去了?被谁抓的?那个画里面的女人吗?你确定吗?不是那个女人在对你们进行催眠?”夜月葵找到了小鹃,那个据说是画中人宁妃容的曾孙女,本来以为事情有了突破,正开心得很,打电话给小怜一来是告诉令扬事情的进展,二来是让小怜以妙妍坊的名义为他和海神逸出示证明,以得到小鹃的信任,可是却从小怜哪里得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这让一向冷静的夜月葵也不禁有些慌乱。“是真的,不是催眠。我跟那妖孽还打了一场。”小怜再坚强,也还是个女孩,在听到熟悉的关怀的声音后,再一次哭了起来。她哽咽着将令扬被抓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夜月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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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打算到哪里去找帮手?”夜月葵虽然着急,可毕竟上海跟香港相隔千里,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我打算给狐族中人发信,告诉他们我需要帮助,他们一接到我的信息,马上就会赶来的。”小怜止住了哭泣。“不行,令扬这件事情绝不能耽搁。”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海神逸接过了话头。“你去找帮手,最快怎么也得一天半天时间,有句话叫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画里的时间概念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们也不清楚,恐怕时间拖得越久,令扬的危险就越大。”听了海神逸的话,小怜刚稍微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那我怎么办?”还是海神逸的声音:“你必须尽快到画里面去,不惜一切代价和方法。”“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小怜的声音很是无力。“小怜你听我说,那个妖孽为什么在明知道不是你对手的情况下,还冒险跟你周旋,而不是马上逃回画里面去,就证明她是有所图,现在很明显,令扬就是她的目标,你仔细想想,你跟令扬之间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使的妖孽有非抓他不可的理由。”海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小怜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形,脸色不由一下变得煞白:“我,我说过令扬身上有夫人的万年功力,妖孽可能听到了。难道她。。。。。。难道她。。。。。。”小怜说不下去了。“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的。从各地的离奇死亡案件来看,那个妖孽是专门吸食人的精血,如今她知道了令扬身上有万年的功力,必定想将功力吸食到自己的身上来。一旦她拥有了万年的功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现在令扬就像是唐僧肉一样,吃了就可以功力大曾,妖孽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他。”海神逸的分析很有道理,他继续说道,“现在的办法,就是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到画里面,阻止妖孽对令扬的伤害。小怜,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件事一定难不倒你。”海神逸鼓励着小怜。这时夜月葵也在一边说着:“海的分析很对。而且你还可以先给狐族发个信,请求他们的帮助,来个双管齐下。我和海尽快去查清妖孽的来历,我想无论是鬼是妖,她总会有弱点的,只要我们抓住她的弱点,就一定能够对付她。”有了夜月葵和海神逸出主意,小怜顿时觉得有了依靠,“好,就照你们说的去做。”
  放下电话,小怜找来一方素帕,只见她不用笔墨,只用手在帕上写着些什么,接着她来到窗边,一长两断地吹着口哨,一只海冬青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小怜将素帕系在它的爪子上,说:“去长白山,狐族,找睫乐公主。”海冬青似乎能听懂小怜的话,它点了点头,在空中盘旋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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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送走了海冬青,小怜回到了画室。那幅画静静地摆在那里,小怜布下的结界正将它紧紧地包围着。这一次,小怜没有了冲动,她知道现在能救令扬的就只有自己了,所以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能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她盘腿坐在画前,双眼缓缓地闭上,这时她的额头上显现了一个银色的火焰符号,这是狐族皇室的象征,看来小怜在狐族的地位并不低。银色火焰的显现代表着小怜打开了自己的心眼,这是一种非常艰深的法术,要求施术者的精神和身体必须高度合一。身体感官感觉到的,只是一些初级的感受,眼睛只能看到最表面的东西,皮肤只能感觉冷、热,鼻子只能闻到各种味道等等,而心眼打开,则能帮助施术者感受到更深层的感觉。心眼打开后,小怜闭着眼,凭着感觉伸手触摸着画,很快,她便有了感觉。画布不再是一种粗糙的,平面的普通的画,而是有弹性的,甚至是有些温度的像是水一样的东西。水,小怜的心里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她收回了手,重新盘腿坐在画前,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物质之一。它极特别,存在于每一个角落,包括人的身体。小怜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她心里只是隐隐有这么一个想法,既然世上的一切都离不开水,那么就用水做为媒介,打开进入画里的通道。
  小怜拿起水杯,将手平放后,杯子里满满的水全倒在了手上。说也奇怪,那些倒出的水并不是全洒在了地上,而是在小怜的手上凝成了一个晶莹的水球。小怜将手收回放在胸前,双手放出银光,渐渐地,透明的水球变成了银色,像是由水银打造的一般,小怜将手一送,水银秋从手中飞出,穿过结界,打到画布上。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水银球仿佛粘在了画布上,上上下下地滚动着,像是想用力钻进画布里一样,而画布则是抗拒着水银球的入侵,想方设法地阻止着水银球。只见球到之处,画布就会有一个小丘状的隆起,十分的怪异,水银球终于敌不过画布,败下了阵来。小怜见状,并不灰心,她一伸手,水银球有了感应似的,又飞回了她的手上。小怜双手再次放出银光,水银球渐渐变成了金色,仿佛是由纯金打造的一般。小怜将手一送,金球穿过结界打到画布上,这一次,小怜附在球上的法力强大了许多,画布如同上次一般地继续抗拒着金球,可是很快,金球便占了上风,只听“嘶”的一声,金球将画布撕开了一个口子,钻进了画布。由于金球的入侵,画的通道被打开了,一个旋涡出现在画布上,小怜欣喜若狂,马上闭合了心眼,飞奔顺着旋涡,进入了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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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却说当小怜和画里女人正打的火花四溅的时候,邵令扬正有滋有味地在一边看热闹,这可太精彩了,可比某些大片里的所谓场面有看头多了,更重要的是,不用花钱啊。邵令扬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个女人的猎物,就在他看得正入迷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用铁箍一样的手将他紧紧抓住,他马上张大了嘴,想大喊小怜救命的时候,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要让邵令扬窒息了过去。邵令扬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个女人正在拉着他跑,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发现他们竟然是朝着画的方向,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女人已经先他一步跨进了画里,那明明是幅画,难道我要一头撞在画布上吗?邵令扬这样想着,自己也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给卷了进去。那应该是个旋涡,邵令扬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撕扯着,挤压着,好象在受着五马分尸的酷刑一般,邵令扬挣扎着,努力想摆脱这股力量的控制,可是他的力量太渺小了,根本就无法和旋涡对抗,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飞出了身体,轻飘飘的,像只小鸟在飞翔,让他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就这样飞吧,他想,这个念头一来,马上,他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随着旋涡转动飞扬。
  淅沥淅沥,仿佛丝丝的小雨落在了邵令扬的头上,脸上,身上。他艰难地挪动了自己的手,顺着雨水抚了抚脸,他变得清醒了一些。伴随着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酸痛也排山倒海地袭来。邵令扬一边揉动已经变的僵硬的身体,一边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的形势。这是什么地方?是在那幅名叫上海的金枝玉叶的那幅画里么?邵令扬还是能够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情。
  四周是一片的灰暗,天还似乎下着蒙蒙细雨,寒风卷着雨点迎面扑来,又湿又冷的天气,让人的身体和心情都跌到了谷底。按照经验推算,这样的光线,这样的天气,应该是初春时分,接近傍晚吧。难道画里面也有四季,冷暖么?这到底是一幅画?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入口?邵令扬很是震撼于眼前所见的一切,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躺了多久,身上的衣服也有点失了,一阵寒风略过,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也真狠心,这么冷的天,也不给我一件羽绒服,要知道,我家里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想把人冷死么?邵令扬这样想着。变戏法似的,一件羽绒服真的穿到了他的身上,邵令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这玩的是什么把戏?既然想一想衣服就来了,那么就在来一只烤鸡吧。邵令扬摸了摸已经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脑子里不断地在想象着美味的烧鸡,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一只热哄哄香喷喷的邵鸡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要是换了别人,落在这样一种诡异的,不知所以的地方,肯定马上想找出路,或者是找人帮忙,可邵令扬却不这样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危险又不是进在眼前,要找出路想办法总得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要不然真要是遇见了什么精怪,可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呢。他就这样在一片阴冷无人的荒地上吃上了到达画里的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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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只烧鸡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鸡骨架子。邵令扬四下张望,发现自己站着的竟然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路边还长满了过脚的杂草。邵令扬弯下腰,随手折下一株草,凑在鼻子边嗅了嗅,是清澈的草香,这里真的是画中的世界么?为什么和现实世界有那么多的相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似乎有个小镇,灯火星星点点。也许那里会有些人家,能够告诉我怎样找到画的出口也说不定。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去碰碰运气了。总比呆在这荒郊野外的吹风好。邵令扬打定了主意后便沿着石板路,向着灯火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很长,似乎没有尽头。邵令扬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可是无论走多久,前面的灯火依旧很朦胧,就像是总也接近不了。邵令扬心里感到了隐隐的不安,这是他自打到画中的世界后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他紧了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呜,呜,呜”,一阵低低的哭声纠缠着风声,传进了邵令扬的耳朵,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脚步像灌了铅似的,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有鬼!一个念头闯进了他的脑海。邵令扬不禁方寸大乱,自己被抓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在这么个荒凉的没有人烟的地方,撞到了鬼,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声音似乎听了下来,耳边响着的,只有沙沙的风声。没事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不要自己吓自己。邵令扬安慰着自己,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可怕的哭声再次传来,这下邵令扬快要崩溃了。“你到底是人是鬼,你给我出来。躲在暗处吓人,算什么好汉。”邵令扬大声吆喝着,为自己壮胆。声音又停了下来,路旁的草堆响起轻微的淅淅的响声。邵令扬心里七上八下的,决定不了是否走近草丛看个究竟,究竟是人还是鬼躲在这里哭泣。
  这时邵令扬心里有无限的懊恼,后悔当初小怜教给他驱鬼降邪咒语时没有用心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邵令扬努力回想着咒语的默念方法,也不管是否正确,已经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还是决定沿着声音的方向,看看在哭泣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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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邵令扬努力地冷静下来,仔细地辩听混杂在风声里的哭泣声,很不容易地,他发现哭声是从他身前的东南方向传来的。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脚踩在初冬的稍微有些枯萎的杂草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让邵令扬觉得似乎很长,终于,他在一堆杂草丛中见到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瘦小的身子。“你是谁?天都黑了,怎么你还在这里。”天实在是太黑了,只有从云堆里透出少许的月亮的光线,让邵令扬隐约看见了那似乎是一个人。听着邵令扬的问话,那个人缓缓地抬起了头,借着微弱的光,邵令扬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个非常瘦小的女孩。她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头发很长,却如同脚下的枯草一般杂乱无章,只是用一根灰色的绳子随便地扎在脑后,她的身体非常的瘦弱,以至于那件单薄的又灰又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一块用旧的抹布,在凛冽的寒风里,女孩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望着邵令扬,那双大眼睛里尽是恐惧,只见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声音来。
  听到邵令扬的问话,她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怎么了,你是迷路了么?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邵令扬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一心只想帮助女孩。女孩还是不说话,可是哭得更凶了,泪水仿佛倾盆大雨,从眼里倾泄而出。邵令扬见此情况,更加着急得手足无措,他连忙说:“小妹妹,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助你。你看,天那么晚这么冷,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你的家人一定会很担心的。”邵令扬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哭泣的小女孩开口了:“我不敢回家,我怕。”她的话让邵令扬感到十分惊讶,他不禁问道:“你害怕,怕什么?怕你的家人担心你么?”小女孩摇了摇头:“今天我做饭的候,没有看好弟弟,弟弟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盖给摔破了,我好害怕,我怕妈妈会打我。我,我不敢再呆在家里,就跑了出来。”邵令扬听了她的话,更加诧异,看上去,她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孩,怎么就要承担起做饭,看弟弟这样的家务,而且她的话里,神态上似乎对母亲充满了恐惧,这好象不太正常啊。他附下身去,继续问道:“小妹妹,你要做很多的家务活吗?还要照顾弟弟?”小女孩抬起手搽了搽眼泪,点了点头。邵令扬敏感地发现小女孩的手背上有许多被烫伤后留下的痕迹,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手臂上被抽打过的伤痕明显地露了出来,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疤痕蜈蚣一样地趴在女孩雪白的皮肤上,真是触目惊心。邵令扬的心里一阵刺痛,虽然他和小女孩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的眼泪,她身上的伤痕,都让他感触良多,她应该是个苦孩子。
  邵令扬指着她手上的伤痕,似乎是很不经意地问:“这些地方现在还疼吗?”小女孩摇了摇头,邵令扬眉头紧皱地问:“是你的家人打的么?”小女孩轻轻地点头:“是我的妈妈。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她打我。”“你的父亲呢?”“我的父亲在桂先生家里做工,不经常回家。”一个母亲,不是应该很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么,怎么下得了这个手。邵令扬心里有些酸楚。小女孩很善解人意,她看见邵令扬低头不语,便主动说:“现在我已经不痛了。”她轻轻地笑着,带着泪花的脸十分的清秀标致。邵令扬惊讶地发现这张脸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却有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的。小女孩的乖巧让他更加揪心:“你的妈妈,她不喜欢你么?”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小女孩,她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她不是我的亲妈。她只疼弟弟。我的亲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不过我知道,她一定很疼我的。爸爸说了,每天,只要我睡着以后,我的亲妈就会到我的梦里来陪着我。”小女孩的脸上散发着光彩,沉浸在对亲生母亲的怀念里。小女孩的天真让邵令扬的鼻子发酸,他实在想不到原来支撑小女孩在后母的白眼和打骂下生活的,竟然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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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邵令扬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忍心再看见她那充满着期望的清澈的眼,他觉得那眼里的期望,就好象深夜凝结在叶子上的露珠,等到第一缕太阳的光照射而来的时候,就会化为青烟消散。邵令扬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女孩瘦削的肩上,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在这样一个未知的空间里,究竟会发生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纵然他很想,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帮助小女孩。
  “小妹妹,你能告诉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么?”邵令扬问道。小女孩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这里是鱼洋镇啊,你是从外地来的么?”鱼洋镇是什么地方?邵令扬很肯定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地方。难道这画里的空间就叫做鱼洋镇?那这个小女孩和她的家人莫非就生活在这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里?画里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是一样的吗?那个画里的会杀人的神秘女子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正当他在凝思苦想的时候,小女孩却站了起来:“哥哥,我要走了。谢谢你的衣服和安慰。”小女孩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似乎与她的年龄及不相符。“你要去哪里?”邵令扬急急地问。“我要回家了。”小女孩头也不回。“可是你不是说你的妈妈打你,你很害怕么?”邵令扬对小女孩态度的突然转变很有些奇怪,小女孩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风将她的头发吹的胡乱飞舞,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一瞬间,邵令扬似乎有中错觉,觉得小女孩的身影似乎变的越来越模糊,“要发生的事情,就算逃避,也总会发生。”一把女声飘来,是个成熟女子的声音,娇软而妩媚。可是邵令扬看到的却是小女孩的嘴巴在蠕动,这怪异的一幕不禁让他的心一紧,小女孩的身影马上就要在风中消失了,邵令扬追上了两步,问:“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我的母亲叫我容儿。”声音远远飘过来,身影早已经隐没在风中。
  邵令扬一个人,呆立在乱草堆里,刚刚发生的一幕恍若梦境一般,还没等他仔细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邵令扬身边的景物快速飞转,他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面,各种各样的景物不断地在调换着,刚刚还是荒草丛生的野地,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市集,透骨的寒风也变成了暖阳,阴森的黑夜变成了明媚的晴天,恍惚间,邵令扬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拱桥上,周围是人来人往,好一副热闹的景象。和刚刚的寒冷阴森比起来,简直是恍若隔世。
  抬头往去,和煦的阳光有些刺眼,邵令扬不禁眯起了眼睛,这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欺骗。可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虚幻,因为来往的人群都似乎都无视着邵令扬的存在,纵然他和他们是那么的不一样,邵令扬发现,这里的人们都穿着类似于民国时候的衣服,而自己在他们中间,显得那么的怪异,可是当人们走过他的身边时,都是那样的自然,邵令扬就像是空气一般,存在,却不能被周围的人感知。和煦的阳光,使邵令扬的额头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冷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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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邵令扬站在拱桥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助,好象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边也没有一个熟悉的,可以依靠的人。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桥的石栏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些支撑。他抬头远眺,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了他的眼帘——是刚刚在黑夜的荒野里见过的女孩。她的衣着明显比荒野时要光鲜的多,长长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又黑又亮,它们被精心编织成了两条麻花大辫子,柔顺地垂在她的脑后。她的身边还跟随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在不停地吸着烟,眉头紧皱,仿佛心事重重。
  邵令扬本能地觉得这个女孩肯定跟抓他进画里的女人脱不了关系,虽然邵令扬还不能肯定她到底是谁,不过她肯定是这个神秘空间里的关键,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进来之后,总是在不断地遇见她。也许这是那个女妖精设下的陷阱也说不定,可是事到临头,就算是有危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邵令扬打定了主意,拔腿就向女孩的方向跑去。靠进女孩和中年男人的时候,邵令扬才发现,比起在荒野里的时候,女孩似乎长大了一些,应该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她其实长得非常的标致,秋水一般的眼眸,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真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玫瑰花。这时邵令扬终于发现,自己总是觉得这个女孩似曾相识,原来她和画里的女人竟是惊人的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她看起来,单纯清澈,而画里的她则是妩媚动人,充满了风尘的味道。难道这个女孩竟是那个杀人的女妖精么?
邵令扬离他们很近,他们的对话都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只听见中年男人说:“容儿, 是爸爸对不起你,委屈你了。”说完,男人垂下了头,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哀伤。女孩温柔地笑了笑:“爸爸,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些年,你熬得很辛苦。把我送到桂老爷家,你就能得到一笔前,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弟弟也能够上学了。”风轻轻地吹着她的衣裳,像极了出尘的仙子。“容儿,桂老爷不是什么好人。他都七十多了,每两年还在买少女说要练什么仙法。你到了他家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的。容儿,听爸爸的话,我们一家人,苦一些也罢了,要把你生生推进这个火坑里,等我死了之后,怎么有脸见你的母亲。”“爸爸,你的心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可是这个家里实在容不下我了。”女孩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可是泪水已经是悄然地滑下。“容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妈对你不好,唉。。。。。。”父亲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泪水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女孩见父亲伤心,连忙擦干自己的泪水,也跟着蹲在了父亲的身边:“爸爸,你别再为我难过了。这一切都是命,人再强,强不过命。我的命注定就是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照顾自己的。”父亲抬眼凝视女儿,他很了解,女儿虽然外表柔弱,可是确是个内心坚定的孩子,看着女儿决绝的神情,他的心里不禁为女儿今后的命运感到由衷的担心。
  这样悲情的一幕让邵令扬看在眼里,他开始对女孩的身世有了些了解,原来女孩的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后母经常虐打她,可以说后母的虐待几乎伴随着女孩的成长岁月。等到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却又被一个好色的老头给看上了,女孩一方面为了离开后母的虐待,一方面为了是父亲的生活可以轻松一些,决定屈从。如果这个女孩的经历就是画里女妖的经历的话,看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就在邵令扬这样想着的时候,蹲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女孩抬起了头,望向邵令扬,和刚刚的单纯不同,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种诱惑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她嘴角轻轻往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一笑可把邵令扬吓得不轻,要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包括被女孩称之为父亲的中年男人,而女孩,却能看见他,不但能看见他,而且还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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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邵令扬虽然吃惊,可他在毕竟是见识过一些奇幻经历的人,何况身上还有宛若夫人传给他的万年功力,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进入了画之后的荒野和现在的热闹小镇,其实都是画里的女妖在安排着,自己就像是一个玩偶,被她牵扯着,如果自己一直处于这样一种被动的局面的话,那么就会越来越危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女妖布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这样也许还会有一线的生机。几乎是转瞬之间,邵令扬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邵令扬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女孩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现出你的原形吧,我们之间有话可以开门见山地说,不需要搞那么多的花样。”女孩冷静地凝视着邵令扬,似乎在考虑着他说的话,四周的人们,忙碌的依旧忙碌,悠闲的依旧悠闲,对邵令扬和女孩之间的蓄势待根本就视而不见。
  女孩轻轻地一挥手,周围的人们仿佛舞台布景般瞬间就消失了,诺大的镇子转眼就只剩下邵令扬和女孩两个人。女孩对邵令扬轻启珠唇:“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会跑了。”邵令扬听得她的话,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就放开了手。“你把我抓到画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邵令扬最想知道的问题。女孩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她环顾四周说:“你知道么,这里就是属于我的空间,只要我愿意,它可以幻化成各种的模样。你见到的,是我的身世,你有兴趣知道我的故事么?”邵令扬应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抓进你的画里?还有为什么你要杀那么多的人?要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生命!”女孩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抬眼看四周,眼光迷离:“你只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人们口中的女妖精。”邵令扬是个极善良的人,他看着女孩脸上孤寂的神情,心里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悯,的确,人之初,性本善。不是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况且照现在看来,她的身世也的确有可怜之处。想到这里,邵令扬说:“好吧,如果你愿意说,那我就洗耳恭听。”女孩听他这样一说,收回了目光:“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你很快将会明白这一切。”女孩伸出手,向邵令扬一挥,一股甜香伴随着红色的雾气沁入心脾,邵令扬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人仿佛变得越来越轻,意识随着甜香渐渐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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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她的身世
  就在邵令扬被女妖抓进画里的时候,夜月葵和海神逸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得到黄可威和小怜的传真证明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小鹃,由于他们不能泄露案情以及要掩藏自己国际刑警的身份,所以不得不用这样一种繁杂的方法来得到小鹃的信任。小鹃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在确认了夜月葵和海神逸并不是骗子之后,她便将他们带到了她的家乡——一个偏僻的江南小镇,名叫鱼洋镇。小鹃的奶奶,也就是她所说的画中女妖宁妃容的女儿。
  夜月葵一行三人从上海出发,乘坐火车到了杭州,再乘巴士,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鱼洋镇。
  小镇的风景就像明信片里的一样,平和,宁静。进入小镇的路口,长着一株大榕树,几个老头在树下下棋;一群孩子则围着大树嬉戏。走进镇子,时光仿佛倒流了一般,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日复一日地滋润着小镇和它的居民们。小河的两岸,是一排排青砖盖的房子,很普通,却透着坚毅。一条石拱桥连接着两岸,站在拱桥上,看着小镇里悠闲自得的人们,真是有桃花源里的感觉。
  在小鹃的带领下,夜月葵和海神逸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子前,和小镇里的其他房子没什么区别,这所房子也是用青砖建成,唯一的不同,是从房子里传出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我的曾祖父是小镇里的先生,奶奶也继承了父业,她是一名老师,虽然已经退休了,可她还是在家里开起了免费的学堂,教孩子们一些《论语》,《三字经》这样一些古老的文章。”小鹃向夜月葵和海神逸轻声地介绍道。夜月葵和海神逸同时望去,只见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聚精会神地教导着孩子们。天井里透出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曾圣洁的光芒。夜月葵和海神逸都不愿打扰这宁静的学习气氛,拉着小鹃,走到了屋外等候。
  “小鹃,你刚才说你的曾祖父是镇里的先生,你曾经见过他么?是否听他说起过他的事情?”夜月葵问道。小鹃侧着头想了想,说:“我还没有出生,曾祖父就去世了。听父亲说,曾祖父去世时享年86岁,当时镇上的人都来为他送行,他是个大家都尊敬的老人。听说当时社会动荡,小镇里的孩子都没法读书,是曾祖父散尽了家财,并且自己做了先生,镇上的孩子才有了学堂。现在我的爸爸,叔叔,姑姑们都已经离开了小镇,就只剩下奶奶在守着老屋,我的爸爸曾经多次要接奶奶到上海去,可是奶奶都不愿意,说是她的父亲去世前留下话,要她在这里等着,等着亲人回家。奶奶还说,等她也去了的时候,家里还是要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等着亲人回家。我的爸爸已经决定,退休之后就回到镇上来。”夜月葵和海神逸都非常用心地听着小鹃的话,海神逸非常敏感地扑抓到了些什么:“等着亲人回家?是你曾祖父一辈的亲人么?还是你奶奶的兄弟姐妹?”“我也不知道,我的曾祖父只有我奶奶一个孩子。如果是要等曾祖父那一辈的亲人,那他们得多大年纪了。”小鹃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你的曾祖母呢?关于她,你知道多少?”夜月葵问道。小鹃还是那顽皮的表情:“就是那幅画啊。我的父亲说她是我的曾祖母。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太阳渐渐西下,学堂也要散了。孩子们欢快地跑着跳着走出老房子。这时小鹃迎着祖母走了上去:“奶奶,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呢。”说着,她一把拥着奶奶,老太太见着小鹃,脸上绽放出笑容:“是我的小鹃回来了,来让奶奶看看”老太太拉着小鹃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着她,“我的宝贝变的更漂亮了呢。”“来,奶奶,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夜月葵,这是海神逸,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小鹃拉着奶奶的手,为他们介绍道。“奶奶您好。”夜月葵和海神逸向老太太问安,同时认真地打量着老太太,只见她虽然传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却散发出经过岁月历练的幽雅,虽然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可是从轮廓上仍然能想象她年轻时的秀美。老太太也礼貌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我们的小镇简陋,比不了大城市,你们年轻人来到这里,千万别觉得闷着才好。”“哪里,小镇里宁静安逸,空气清新自然,让我们很向往。”海神逸回答道。“来,来,坐吧,别站着了。”老太太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并转身走进了厨房为他们准备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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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会儿功夫,老太太就从厨房里端出了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和地道的江南小点。小鹃很就没有尝到奶奶亲手做的糕点了,所以等糕点一摆上桌,就急不可耐地抓着往嘴里塞。“小鹃,慢一些。别噎着了。”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孙女。夜月葵和海神逸边喝茶,心里边盘算着该如何向老太太开口,因为这毕竟涉及到别人家族的隐私。别看小鹃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她是个心细的女孩,她早就看出了夜月葵和海神逸的踌躇,等她吃完糕点后,她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拉着老太太的手,说:“奶奶,这次我回来其实是有事情想要问您的。”老太太还是那慈祥的样子:“有什么事,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电话里讲不清楚么。”小鹃撒娇似的说。“奶奶,我记得我们家里有一幅画,是个好美好美的女人呢。我问过爸爸,爸爸说她是我的曾祖母,也就是您的母亲。好巧,我这个朋友,他是在香港的一间古玩店里工作的,他们的店子最近买了一幅画,名叫上海的金枝玉叶,我看过照片了,跟咱们家里曾祖母的那幅画一模一样,我很好奇,就把他们给带过来了。奶奶,爸爸说过的,那幅画是曾祖父画的,他一共画了几幅啊,为什么流到香港去了?”
  “哦,竟然有这种事?”老太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在一旁的夜月葵连忙将照片递到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接过照片,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端详起找片来。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抬起头,眼神里竟然是疑惑的表情:“这些照片上的画的确和我们家里家父所画的画作相同,而画里的女人也的确是我的母亲,可是。。。。。。”老太太欲言又止,“老太太,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海神逸以为老太太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啊,奶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可以相信的朋友。”小鹃为夜月葵和海神逸做保。老太太还是摇摇头,不说话。夜月葵和海神逸对望一眼,海神逸开口说:“老太太,是不是关于您的父亲和母亲有不方便说于外人之处,我和夜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打探您的家族隐私,实在是这幅画牵扯到一些关键的事情,使我们不得不去调查画的背景。如果实在是不方便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请老太太放心。”听了海神逸的话,老太太还是摇头:“年轻人,你误会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只不过是在一个动荡的环境下,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罢了。事过境迁,曾经的人和事都已经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样去说。”老太太的话让夜月葵、海神逸和小鹃都感到奇怪不已,老太太继续说道:“你们既然对过去的事情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们罢,你们跟我来。”夜月葵,海神逸和小鹃跟着老太太,穿过堂屋,来到一间锁着门的房间前,老太太拿出一大串的钥匙,一边开锁,一边说:“这里是我父亲的画室和书房,从他去世后,多少年了,除了我父亲的生辰和忌日,我很少再进去过了。”小鹃点了点头:“是的,我记得我小时侯看到那幅画,还是我父亲带着我,为曾祖父的画室打扫的时候。”
  “啪”的一声,锁应声而开,老太太,推开木门,一缕光线顺着门缝挤进了画室,尘封的历史,就这样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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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月葵、海神逸和小鹃跟随着老太太进入画室,小鹃由于以前已经见识过画室,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夜月葵和海神逸一走进画室,便马上被画室的奇特吸引住了。
  画室并不算大,不过是个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和其他的画室不同,这间画室的主人并不收藏其他画家的作品,画室里陈列的,都是他自己的画作。
  在一面墙上,满满地挂着一个男人的素描肖像,他并不是十分的英俊,可是眼神里透着一股刚毅,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这似乎是画家的自画像,从年轻到年老,每一幅画上都清晰记录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画家的笔力深厚,观察细致入微,眼角的细小皱纹,皮肤的轻微下垂,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能从他的画里表现出来,画的右下角还记录着作画的时间,浏览着这些肖像,时光仿佛就这样流淌着。
  “这就是我的父亲。他叫桂东楼,这些画都是他在每年的生日,自己对着镜子画的,年年如此,从不耽误。”老太太为夜月葵和海神逸介绍着。“老先生为什么有如此特别的举动?”海神逸实在是有些好奇。老太太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我的父亲相信总有一天,我的母亲会回来,虽然他不能预料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可他依旧相信着。所以他将自己的画像留了下来,就算有一天人不在了,记忆还是会留下。”“很深厚的感情。”夜月葵喃喃自语。“是的,我的父亲深爱着母亲,他甚至相信,就算今生他们不能相守在一起,来生也必定要再续前缘。”老太太说起父亲,一脸的感伤。
  在桂东楼的肖像画对面的墙上,挂着的,就是那一幅上海的金枝玉叶了。夜月葵和海神逸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本能地觉得这幅画和他们在妙妍坊里看到的邵令扬在拍卖场里拍下的画有明显的不同。他们对这幅画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于连画中女人的旗袍上有几颗扣子,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这幅画,无论背景,还是女人身上的衣服、首饰,她的姿势,甚至光线,都和香港那幅画一模一样,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不同,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同,相信老太太在看照片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可是她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所感受到的。
  夜月葵和海神逸静静地站在画前,很久,他们都在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所看到的,感受到的,终于,海神逸说话:“是爱,是爱让它们不同。香港的那幅画,那女子的眼神空洞,流露的是职业的、诱惑的神情。而她的身体和表情充满了风尘味,因为她知道,男人一定会喜欢这样娇媚的女子。而这幅画,那女子眼睛里散发的明明就是爱的光芒,温暖、亲切。一个人,只有面对着自己的爱人,眼睛里才会自然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无关诱惑,无关一切,只是因为爱。她的身体,她的神情,也因为有爱,而清澈自然。”海神逸的心思敏感细腻,他的这一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只有爱,才能让人从魔鬼变成天使吧。”夜月葵若有所思地说。
  “奶奶,曾祖父有没有为这幅画起个名字呢?”一旁的小鹃问道。老太太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天都要到画室来,面对着这幅画,就像面对着我的母亲一样,跟她说些生活里琐碎的事情,叨叨絮絮的,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他就管画叫容儿,我母亲的名字。”“老太太,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将画室和画室里的话都用摄象机拍下来。不过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些影象资料泄露出去。”夜月葵征求着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有些踌躇:“这,虽然父亲和母亲都已经不在了,可是为了尊重他们,还是不要拍了吧。”海神逸能够了解夜月葵的想法:“老太太,我想令尊将对您母亲的爱情都留在了画里和他生命中的每分没秒里,我们并不想将您父亲的隐私泄露,更不愿您的平静生活被打破,请您相信,我们的初衷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很可能与您的母亲有关。我们对您承诺,今天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将决不会成为公开的资料。我相信香港那幅画同样出自您父亲之手,等一切都解决了之后,我们将会将画送回来,毕竟它是您父亲的心血。”老太太凝神想了许久,终于点头答应了拍摄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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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月葵拿出随身携带的摄影机,将桂东楼的自画肖像和那个女人的画都拍摄了下来。
  画室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所以夜月葵和海神逸完成拍摄后,便跟着老太太回到了客厅。老太太又往茉莉花茶里沏了些热水,烟气袅袅间,开始了桂东楼和宁妃容的故事。
  宁妃容的身世很苦。
  她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在桂老爷家里做工,做牛做马,挣到的钱,也仅仅能够糊口而已。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平常就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虽然手里的钱不多,但她总是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宁妃容做些新衣裳和新鞋子。可以说,母亲在的时候,是宁妃容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宁妃容五岁的时侯,母亲又怀上了孩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当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是母亲却显得心事重重。宁妃容的母亲身体不好,生宁妃容的时候,就是难产,婴儿的肩膀先出来,若不是接生婆有经验,将胎儿在宫里正了位,母亲和宁妃容的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如今母亲再度怀孕,只见她的小腿已经浮肿,脸色也变的蜡黄,整天都觉得天旋地转地头晕,在这种情况下生产,危险可想而知。可是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总是希望多子多福,一个女人最大的任务,无非就是替夫家传宗接代而已。
   转眼间,母亲临盆的时候到了。母亲在房里声嘶力竭,不是还传来接生婆的声音:“憋着气,好,用力,用力。”父亲在房门外来回走动,着急担心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接生婆带来的帮手,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一会儿是准备热水,一会儿是准备棉布,忙的团团转。宁妃容从没有见过这阵仗,听着母亲近似于惨叫的呼喊声,她很有些害怕。
  阵痛已经整整八个时辰了,孩子迟迟没有生下来,这对于第二胎的产妇而言,是有些不寻常,接生婆搽了搽头上的汗珠,对宁妃容的母亲说:“大妹子,等到痛的时候,你就狠狠地用力。”母亲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满脸都是汗水,脸也变的像纸一样白。又一波的阵痛袭来,可是母亲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行尸走肉般地摊到在床上,这可不行,接生婆将母亲乌黑的头发猛地塞进她的嘴巴里,头发顶到了喉咙,母亲本能地呕吐起来,呕吐促进宫缩,这是很多接生婆都会用到的方法。“好了,好了,再用力,已经见到头了,”接生婆有些兴奋,可是这一次阵痛后,母亲却像是陷入了昏迷一般,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接生婆有些害怕了,她走出房间,对父亲说:“你家媳妇身子弱,好象晕过去了。这样可不行,生孩子么,要靠自己,别人也是有力无处使啊。”父亲很着急,他想跑进房间里看看母亲,却又被接生婆拦了下来:“男人怎么能进产房呢?”父亲很无奈:“大婶子,我媳妇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得帮帮忙。”接生婆说:“你媳妇看来得下狠药,将孩子催出来。”“好,好,好,一切全交给婶子了。”得到父亲的许可,接生婆又走回了产房里,她对帮手说:“去,拿鞋蓖麻油来。”帮手很快将一个乘满蓖麻油的碗交给了接生婆,接生婆接过碗,扶起母亲,将蓖麻油生生地灌了下去。蓖麻油有催生的作用,可是副作用也很大,会对产妇造成一定的危险,接生婆一般都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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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碗蓖麻油吞了下去,果然有了效果。宁妃容母亲的肚子开始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母亲实在是受不了了,干瘦的手紧紧抓住了床边,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接生婆在旁边喊着:“用力啊,快用力,娃娃的头卡住了,出不来,会把他憋死的。”接生婆的话起了作用,母亲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眼睛里突然放射出坚毅的光芒,她紧咬着嘴唇,嘴唇上已经现出了点点的血迹,她喘着气,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腹中的娃娃挤出来。“好,娃娃的头已经出来了,娃娃的身子也出来了,在用力一些,好了,娃娃出来了。”一股的热流奔涌而出,母亲顿时觉得身子一下就轻松了,生下来了,终于生下来了,母亲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微笑。
  接生婆捧着娃娃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因为她看见的,并不是一个刚出娘胎,着急着要哇哇大哭,吸进人生第一口空气的健康娃娃,而是一个脸色发蓝,根本就没有了呼吸的死婴。接生婆和帮手惊呆了,都不敢说话,都没有办法告诉一个刚分娩的母亲她经历了鬼门关之后生下的孩子竟然是死的。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说生下来了么?”父亲终于无法抑制心里的激动和担心,不顾劝阻,闯进了产房。“为什么没有听见娃娃哭?是不是有痰堵住了,大婶你快想想办法。”父亲着急地走了过来。躺在床上的母亲也发现了异样,挣扎着半坐了起来,“娃娃,我的娃娃。”她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想要抱抱自己出生的孩子。接生婆发抖的手将死婴放到父亲怀里:“是个儿子,不过还没出来,就已经憋死在娘胎里了。”“不,不,不可能。”父亲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他手里捧着的娃娃,身上的血迹还没有搽干净,小脸儿发蓝,双眼紧闭,也许从来就没有挣开过,仿佛熟睡的天使一般,父亲将脸凑进娃娃,希望能嗅到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大婶,大婶,你看他的身子还是热的,怎么就没了呢?你想想办法,我去找大夫,他是我的儿子啊?”父亲悲怆地喊着。接生婆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你看他全身都泛蓝色,就是在娘胎里憋太久了,羊水都流干了。这样的情况我一年都要碰上个三四回,没办法,是命吧,你们还年轻,还能要娃娃的,就不要太难过了。”这时躺在床上的母亲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她太虚弱,还无法下床行走,可是她太渴望见到那个几乎是用自己命换来的孩子了,她顾不上许多,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母亲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像个幽魂一般,接生婆和帮手见到这种阵仗,连忙将母亲扶起拉回床上,接生婆劝说道:“你别难过了,所谓生死有命,你还年轻,好好保养自己,将来要娃娃的机会还多着。千万别想不开了。”母亲此时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她尖叫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把他生下来的,是我不好。”说完这两句话以后,母亲便晕倒在床上。接生婆和帮手七手八脚地将母亲平放在床上,并且按她的人中穴以刺激她醒过来。
  “不好了,大出血。”帮手的正扶着母亲躺下,突然发现母亲的身下涌出大股的鲜血,仿佛喷泉一般。鲜红的血很快染红了母亲的衣服。接生婆见到这种情形,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老天保佑,带走了小的,可千万别把大的也带走了。”父亲还抱着死去的儿子呆立在房间里,接生婆见他的样子,不禁大声呵斥道:“现在大人都不一定保的住,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说话间,母亲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裳,顺着衣裳脚滴滴答嗒地流淌在地上。接生婆翻开了母亲的衣服,在身体的几个穴位上用力地按压着,希望能够止血,可是收效甚微,接生婆再也没有了办法,她转头对着父亲说:“你媳妇的血止不住了,你赶紧去找大夫来。”
  父亲终于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母亲,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雨般滑落。他趴在母亲的床边,拉着她的手,说:“云芬,你要坚持住,我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没有你了。”昏迷着的母亲好象听到父亲说的话似的,艰难地挣开了眼睛:“谷大,是我不好,我没有保住咱们的儿子。他还那么小,那么弱,我要去照顾他。谷大,容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地。。。。。。”一颗清泪从母亲的眼角留下,就像滑过天际的流星。“你别瞎说,我这就找大夫去。”父亲正要离开,手便被母亲拉住了。“别白费力气了。生死有命,我是不行了,别为我浪费钱了。钱,留给你和容儿吧。”母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宁妃容一直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这大人们急匆匆地来来往往,当她听到有人在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出血,要保不住时”,她其实并不清楚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似乎是有预感地走近母亲分娩的房间,此时,人们阵脚大乱,也顾不上她了。她探头进房间,却发现房间里的地面上,全是红红的一片,床上的母亲身上,也染成了一片红色。触目惊心的红,让她害怕极了。母亲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就像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衣裳,可是那夺目的红,就像一条红绳,紧紧地捆住了母亲,越困越紧。
  母亲发现了站在房间门外的宁妃容:“容儿,你过来。”母亲伸手召唤着她,宁妃容跑近母亲身边,母亲爱怜地抚摩着她的头发,说:“容儿,娘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饿了要吃饭,冷了要添衣。”母亲哽咽着,“娘,你要去哪啊?带上容儿一起去吧。”宁妃容天真地说着,她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父亲难过地别过脸,“容儿,你的弟弟走了。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娘不放心,要去照顾她。哪里很冷,很远,娘不能带容儿去了,你要听话,娘虽然不在你的身边,可是娘会想着你,念着你,你要是想娘了,有话要对娘说,就到镇头那棵大榕树下,对着榕树说,娘就会听到。”母亲脸上带着笑,眼角却留着泪。“娘,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那谁给我做饭,谁给我缝新衣裳呢?”宁妃容很害怕失去母亲,哪个孩子不希望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呢。母亲难过得哭出声来,她转过头,咬着棉被,压抑着哭声。“容儿,你要乖,今后没有了娘,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宁妃容和父亲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他们都感觉到,这双手正慢慢地变冷。母亲的眼神渐渐消散,奔涌的血似乎已经留干,“云芬,云芬,你不要走。”父亲已经是泣不成声,母亲抬手抚摩着父亲和宁妃容的脸,留恋地望着他们,一瞬间,那只手无力地垂下,那双眼永远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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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宁妃容还太小,根本无法知道死亡的含义是什么。不过,当母亲在她的面前静静地躺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无论她如何呼唤,母亲始终不在答应她;当父亲在她面前号啕大哭,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无助,那一刻,她已经朦胧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似乎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一连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宁家一片愁云惨雾。本来父亲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还专门制作了红鸡蛋,只等着娃娃出生后分送给左邻右舍,共同庆祝的,可是喜事却变成了丧事,那一锅的红鸡蛋成了锥心刺骨的痛。父亲在这样的打击下完全崩溃了,他什么也干不了,只是呆呆地坐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我。”
  邻居们都十分同情宁家的遭遇,大家纷纷伸出了援手,将宁家的丧事帮着操办了起来。一夜之间,白色的长布挂满了宁家小院,宁妃容也穿上了白衣,满眼的白色是那样的凄凉,父亲忍不住抱着宁妃容又哭了起来。
  无论如何悲伤,生活仍然要继续。何况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母亲去世后,父亲似乎衰老了许多,可是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地平复了,那深刻痛楚的一幕也渐渐淡忘。开始有媒婆替他张罗亲事了。对方是个寡妇,据说嫁到夫家还不到三个月,丈夫就死了,别人都说她是白虎下凡,天生的克夫命,所以守寡后又说了几个婆家,可人家一听得她的身世,就连连摇头。
  到了宁谷大这里,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选择。他家里穷,除了两间破砖房之外,几乎一无所有,加上又死了老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别人不嫌弃他,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轮的到他挑三拣四。在媒人的安排下,谷大和那个叫芳姑的女人见了一次面,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两人都是二婚,自然也没那么讲究,不过是请亲戚熟人朋友吃了顿饭,请镇上的长辈做了个见证,婚事就算是成了。
  开始的时候,芳姑对宁妃容还不错,和和气气的,可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摸清宁谷大的脾气,等她知道宁谷大是个极憨厚老实的人之后,芳姑的脸色渐渐就不那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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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天,宁妃容和邻居小石头在玩耍,小孩子总是淘气的,小石头爬到了树上,对容儿说:“哇,这里有一窝的小鸟儿,好可爱呢。”容儿好奇地说:“快给我看看。”小石头从树梢里探头出来:“那怎么行,鸟儿还太小了,离不开窝呢。要不你也爬到树上来看看吧。”小鸟儿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容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觉得爬到树上去看看。
  “哇,鸟儿真的很可爱。”容儿几经艰难终于爬到了树上。可她下来的时候,就不那么顺利了。小石头都已经在树下等了很久,可容儿就是不敢下来。“容儿,别怕,快跳下来,我接着你。”小石头对她说。容儿坐在树梢上,她的心砰砰跳着,太高了,就这样跳下去,腿都会摔断的。刚刚自己爬上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下来会这么难呢。容儿的鼻子开始酸酸的,眼睛也不争气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容儿,天就要黑了,你再不下来我可要走了。”小石头做了个要转身走的姿势。“小石头,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容儿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快跳下来吧,没事的。我不也是跳下来的。”小石头鼓励着她。容儿深呼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一跳,就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小石头连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怎么样,我都说了没事的。”容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个大大的口子,容儿有些担心,回家怎么跟爸爸还有后妈交代呢。
  回到了家,还没等容儿说话,芳姑的骂声就已经劈头盖脸地袭来:“我的小姑奶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才舍得回家。你看看别家的闺女,都知道留在家里帮着干些活儿,就你,一天到晚的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这么多的活都推到我一人身上,想要累死我啊。”谷大捏熄了烟,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都回来了,就少说两句吧。容儿,还不给你妈道个错,说以后少出去玩,多干活。”谷大给容儿递了个眼色。容儿声音弱弱地:“妈,我错了。”芳姑阴沉着脸,将晚饭端上了桌子。
  容儿坐下后,拿起完快刚想吃饭,芳姑眼尖,发现容儿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这下可让她抓到把柄了。只见她啪地将筷子甩在了地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老的没个赚钱的本事,小的可好,尽会话钱。你说,是不是看不上这旧衣裳了,故意弄怀了,好做身新的?”芳姑的语气很是尖锐。容儿忍不住哭了起来:“不是的,我今天爬树了,不小心给挂了一下。。。。。。”容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芳姑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你出息了啊,女孩子家,倒学会爬树了,怎么只挂了衣服不把你摔死了呢?你跟着你那死鬼老娘死了倒好,不用我在这里生这些闲气了。”谷大听不下去了:“芳姑,孩子小,不懂事,你慢慢教吧。”“哼,我没这个本事教。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要到你这么个破地方来吃苦受罪。”芳姑眉毛挑着,一手叉着腰,一手戳着容儿的头:“这件衣服,你给我自己补了。可别指望我会给你做新的。今天晚上,罚你不准吃饭。哭,你还哭,这个丧门星。”容儿强忍着眼泪,求助似的望向谷大,可父亲只是垂着头,叹着气。芳姑厉声喝道:“还不给我滚回房间去,呆在这里想把我气死么。”说着用力将容儿推下了饭桌。可怜容儿还不到七岁的孩子,就这样生生被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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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7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容儿饿着肚子,躲在房间里哭泣。虽然年少,可是从芳姑的恶言恶语,从父亲逃避躲闪的眼神里,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的。“娘,你在哪里?你把容儿带走吧。”伴随着声声的对亲娘的想念,容儿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谷大就上工去了。芳姑一脚揣开了容儿的房间门:“小丧门星,天都亮了,你赶紧起来给我干活去。”容儿揉搓着尚未完全睡醒的眼,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她要去井里打水,将家里的水缸装满水,还要洗菜、做饭、洗衣服,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从此就告别了本应该快乐的童年,迈入了成人的阴暗世界。
  芳姑嫁给了谷大一年后,怀上了身孕。这对容儿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本来芳姑就经常找茬,对容儿非打即骂,谷大有时候也向着容儿,为她说几句好话,可自从芳姑怀上身孕后,那日渐隆起的肚子仿佛成了她的勋章,只要是她高兴,容儿就像是一个小玩偶,任她打骂。有好几次,容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对着父亲撩起手臂上的衣服,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就是无声的控诉,本以为父亲会去和后妈交涉,至少他应该给自己一些安慰,可是谷大却对她说:“你妈怀上了身孕,脾气自然暴烈些,你就忍耐一下吧。”
  容儿的心里还记得母亲生育难产的情形,她想,如果芳姑也和母亲一样,难产而死了,那自己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一个无助的女孩,就只能天天在夜里祈祷,祈祷自己的后母遭遇难产。可天不丛人愿,芳姑不仅没有难产,而且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从此,更加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了。
  从弟弟出生的那一天起,容儿就不得不搬离她那间小屋,为弟弟腾出房间,虽然他还只是个初生的婴儿。那间四面透风,又脏又乱的柴房,就成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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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们都知道芳姑的厉害,所以也更心疼容儿。邻居家的叔叔、阿姨,有许多都是看着容儿出生,长大的,容儿的亲妈云芬人缘很好,眼见宁谷大如此的怕老婆,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都纷纷替容儿不值。小石头的妈妈更是常常背着芳姑和谷大,悄悄地给容儿东西吃,看着容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石头妈不禁鼻子发算,她扶着容儿的发,说:“容儿,你受苦了呀,如果你的娘在。。。。。。”石头妈一阵哽咽,说不下去了。听得别人提起母亲,容儿心里像刀割一样痛,年少经历的苦难,让容儿比别的孩子更加早熟,知道应该去改变自己来适应生活。容儿没有哭,她很懂事地,说:“姨,你别难过了。容儿不苦。如果容儿难过,娘在地下知道了,也会难过的。所以容儿不哭,容儿要好好地,娘才会放心。”石头娘连忙搽去了泪水:“是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是你娘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现在就巴望着你长大了,找个好婆家,过上好日子吧。”
  容儿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长大着,她在谷大的懦弱,芳姑的霸道蛮横中,艰难地生活着。一直到十二岁。这是改变她一生的时刻。
  谷大在桂老爷家做工。这个桂老爷,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关于他的万贯家财,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家里的银子多得几世也花不完;也有人说他家里连吃饭的筷子也是纯金打造。流传比较多的一种说法,是他在年轻的时候,在街头遇见了一位饿得奄奄一息的道士,桂给了他一只馒头和一杯水,并将他带到了镇上那一处已经荒芜许久的道观里休息。后来道士为了报答桂的一饭之恩,指点他到山上的某一处地方,说是有天赐之财,给予有缘人。桂到了山上道士指点的地方,一挖,果然让他挖到了一快珍贵的美玉,据说这块美玉价值连城,等到桂跑回去想谢谢道士的时候,却发现那道士早已经不见了,墙上写着善有善报几个字。桂将美玉卖了,得到一大笔钱,他拿着这些钱,离开小镇,至于他去了那里,做了什么,一直没有人知道。等他衣锦还乡时,就在镇上建起了最宏大的,最精美的桂府,并拿出一大笔钱将荒芜的道观修葺一新,从别处请来道士在道观里修行,尊称他们为神仙。
  桂老爷和许多人一样,有了钱,自然就想长生不老。为此,他花了许多的钱寻找长生的秘方。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古时皇帝养生的秘方,据说很多皇帝都曾经用过此方,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能多御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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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延年益寿的古方,传说是明世宗时方士陶仲文所传,丹药名天丹铅,炼法是取童女的初次月经,盛在金银器皿内,加上乌梅水,连煮七次,使之浓缩,再加入茹粉、辰砂,南蛮松脂、尿粉,搅拌均匀,再用火提炼,最后炼成固体。(这个方子是我顺手从历史书上抄下来的,应该是当时皇帝用的春药一类的东西)。桂老爷对这个方子笃信非常,每两年都要从镇子上的穷人家里买十个十到十二岁,未曾行经的少女,以备炼丹之用。
  不过从桂府里传出来的信,桂老爷不但要用这些少女来炼延年益寿的丹药,他还会从少女中选一个来做他的姨太太。桂老爷已经六十出头了,虽然娶了九房的太太,可是膝下却仍然没有子嗣,这可是他的心头之痛啊,想想这么个大财主,百年之后,万贯家财竟然没有嫡亲的骨血来承继,换成任何人都是难以接受的。无奈之下,桂老爷过继了一个儿子,名叫叔齐,今年十六岁。叔齐的亲生父亲是桂老爷的大哥,叔齐上面已经有两个哥哥了,他一出生,便过继给了桂老爷和大太太当儿子。
  这一天,芳姑到桂府找谷大。她娘家的弟弟要娶媳妇了,芳姑是个极爱显摆的人,娘家这样的大事,她当然得有所表示,所以她来是想问谷大要些钱。虽然谷大每个月的工钱有限,而且全都交到了芳姑的手里了,可是芳姑哪里管这么多,谁让他是自己男人呢。
  谷大知道了芳姑的来意,很是犯难:“芳姑,我的钱全给了你,我哪里找得出来钱?”“那我可不管,我娘家这么大的事,我总不能空手回去吧,那多没面子,你就算去借也好,总之你给我想办法。”芳姑很蛮横。谷大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想想办法。”
  就在芳姑扭着水蛇腰大摇大摆地往回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了桂府的管家郭二。话说桂府里规矩多,下人也多,单管家就有好几个,分管着桂府里的伙食、田地什么的,管家上面还有大管家,这个郭二,是专门负责桂老爷炼丹的,很得桂老爷的器重。
  “呦,谷大媳妇,打扮的这么漂亮,这是去哪儿呢?郭二嬉皮笑脸地问。芳姑答道:“找我们家谷大呗。郭管家,看你忙忙碌碌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么?”芳姑对桂府里的事似乎很感兴趣。“是啊,忙得很,为了帮老爷买闺女的事。”芳姑一听这话,兴致马上就来了:“买闺女?是为了炼药的事么?”“可不是么。唉,镇上愿意卖闺女的人是少之又少,没办法,我只得到外镇上去了,瞧,这不刚回来么?”郭二抖了抖一身的灰尘。“这闺女,到底怎么买法?”芳姑探问道。“二十块大洋。死契,从此是生是死都是桂家的人了。”郭二斜着眼问道:“怎么,你想卖你家的闺女容儿?”“我这不随便问问嘛。”芳姑打着哈哈。“好了,我还要回去干活呢,就不跟你闲话了。”郭二转身就走,留下了若有所思的芳姑。
  当晚,谷大收工回到了家。芳姑一反常态地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谷大,回来了,饿了吧,等我做完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芳姑转身进了厨房。谷大一脸的疑惑,问在旁的容儿:“你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儿也觉得奇怪,芳姑今天从外面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不仅买了许多好菜,还不用自己去干重活,连做饭也抢了过来,容儿傻了眼,自从芳姑到家里来,还没有对自己这么慈眉善目过呢,容儿心下大惊,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连声音都颤抖了:“妈,还是我来吧。”“不用不用,你去和弟弟玩一会儿吧。”芳姑推开要来帮忙的容儿,含笑对她说:“今天让妈给你做顿好吃的。”“哎。”容儿应着,心里十分诧异。听了容儿的话,谷大心里很高兴,这几年容儿也受了不少的苦,如果芳姑能待容儿好一些,那么自己就安心了。
  说话间,芳姑已经将满桌子的菜端了出来。果然很丰盛,有鸡有鱼,都是容儿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弟弟江儿跑了过来,爬上了椅子,伸手就抓住了鸡腿,只听啪的一声,芳姑的筷子准确地打在了江儿的手上:“你这么猴急干什么?这个鸡腿给你姐姐。”芳姑边说边将鸡腿放进容儿的碗里。“我不嘛,不嘛,鸡腿一向都是我吃的,姐姐吃骨头就好了。”江儿有些生气。容儿连忙将自己碗里的鸡腿放到江儿的碗里:“江儿吃。”江儿毫不客气地抓起鸡腿就啃了起来。芳姑瞪了江儿一眼:“慢点吃,小心噎着。”接着她伸手将另一个鸡腿放到了容儿的碗里:“容儿,吃。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容儿看看碗里的鸡腿,在看了看父亲,她将鸡腿放到父亲的碗里:“爹,还是你吃吧,你干活累。”还不等谷大说话,芳姑就开口了:“容儿,一个鸡腿还推来推去的,你爹吃鱼,鸡腿还是你吃。”“对,对,爹吃鱼。”谷大毕竟还是心疼女儿的。容儿嘴里咬着鸡腿,心里真的有种做梦的感觉,难道后妈真的是良心发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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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晚饭后,容儿和江儿都睡去了。芳姑拉着谷大,谈了起来。“谷大,我今天碰着郭二了,他说现在桂老爷要买闺女了。二十块大洋呢。我想我们容儿年龄正合适,不如。。。。。。”芳姑的话还没说完,谷大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芳姑,你不是不知道,桂老爷要买闺女来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丹子的。娃娃到了桂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连在桂府里扫地的人都看不起买来的闺女。你看鱼洋镇上,还有哪个人愿意将女娃娃把桂府里送,这不是将孩子往火坑里推么?不行,绝对不行。”
  芳姑冷冷地说:“哼,就你宁谷大心疼闺女,你也不看看,这几年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穷的就只剩这两间破草房了。转眼,江儿就要上学堂了。镇上又没学堂,还要把他送到城里,那里不要花钱。容儿反正迟早都要找婆家的,到了桂府,吃香喝辣的不说,要是命好让桂老爷看上了,从今往后,可就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说不定还能提携咱们呢,总比呆在这几间破房子里强。”“芳姑,咱们的日子是穷些,可一家人总算是整整齐齐,容儿再大些,给她找个靠的住的人家,这不挺好么?卖到桂府去的闺女,初次月信之前,别人还不敢对她们怎么样,等到月信过后,她们就跟地下的泥似的任人踩。你说容儿给桂老爷做姨太太,可他已经六十出头了,容儿才十二,你怎么忍心。。。。。。”谷大话带哽咽。“找个好人家?那么容易么?像我一样找到了你,还不是在受罪。还不如到桂府里去。我们也能得些实惠。”芳姑继续劝说着谷大。可是谷大很坚持,就是不点头。
  芳姑坐不住了,她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谷大的鼻子骂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有本事就去赚钱,让我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幅好爹的架势,老娘不吃你这一套。”谷大垂着头,任芳姑辱骂,一声不吭。
  房间外,悄悄地躲在窗户下偷听他们讲话的容儿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些年来,无论是受到芳姑再严厉的斥责或是虐打,容儿都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啊。今天芳姑的反常举动曾一度让容儿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可是她的心里总是有隐隐的不安,她实在很难相信一贯对她冷言冷语的芳姑竟然开始关心起自己来,所以当大家都吃玩了饭,回房间休息后,她才又悄悄地躲在了暗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果然,芳姑根本就是没安好心。自己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必要将自己挤出这个家,她才会安心。容儿悲伤地想着,看来这个家,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既然在哪里都是要受苦的,那么就算是到桂老爷那里也就无所谓了。容儿如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自己那间又黑又破的柴房。
  第二天清早,谷大早早地就去做工了。容儿快步地跟上他:“爹,你等等我。”谷大停下脚步:“容儿,你有事么?”容儿走到爹的面前,她心里轻叹着,爹真的是老了。这些年,爹负担着全家人的生活,还要忍受着芳姑时不时的无理取闹,白发过早地爬上了他的鬓角。“爹,你别怪我。昨天晚上你和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爹,我愿意去桂老爷家。”“什么?”谷大吃了一惊:“不行,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别听你妈胡说,爹是绝对不会将你卖了的。爹虽然不争气,可还不至于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谷大的语气是少有的坚定。
  “爹,你听我说。你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很苦、很累,如果把我送到桂老爷家,你以后的日子就可以过得轻松一些了。我不在,妈也就不会经常对你发脾气了。”容儿说。谷大凝视着容儿,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了,不知不觉中,容儿已经长大,虽然她只有十二岁,却要比其他的孩子要早熟。谷大有些难过:“容儿,这些年,你受苦了。等你再长大些,爹就为你找个好人家。。。。。。”谷大的话还没说完,容儿就已经在摇头了:“爹,容儿是不怕苦的。桂老爷家再苦,容儿也能受得了。容儿一个人苦,爹,妈还有弟弟就能过得好些,这也是值得的。”谷大有些哽咽:“容儿。。。。。。”
  芳姑越想就越生气,这个谷大竟然敢为了那个拖油瓶而忤逆自己的意思,她稍微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江儿回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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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傍晚,谷大放工回家,见只有容儿一个人,心下奇怪,问:“容儿,你妈去哪里了?”容儿回答说:“不知道呢,今天我打水回家后,就已经不见了妈和江儿,可能他们串门去了吧。”谷大应了一声,没再细问。
  一连三天,芳姑和江儿都没有回家,这时谷大有些坐不住了,他想,芳姑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将容儿卖到桂府而生气回娘家了。这天,他早早赶到芳姑在邻镇的娘家,准备将他们接回来。
  不想芳姑的态度很坚决:“有容儿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容儿。你自己决定吧。”任谷大怎样卑躬屈膝,好话说尽,芳姑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谷大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谷大一脸惆怅地回到了家。容儿见父亲闷不吭声,只是在闷头吸烟,心下便已经了解了七八分,定是后母为父亲不将自己送到桂家而生气。
  第二天清早,谷大便上工去了。容儿料理好家里的琐事,悄悄地来到了桂府。为了不让父亲发现,容儿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请看门的大爷代为通传,直接找到了郭二。
  郭二见到容儿,有些奇怪:“容儿,你找我干嘛?”“郭大叔,我想到桂府里当闺女。”容儿十分平静地说道。“什么?”这下轮到郭二吃了一惊:“当闺女?容儿,你究竟知不知道当闺女是什么意思?”“我知道的。就是从今往后我就卖给了桂府了,为着老爷炼丹。”容儿的语气里表现出来的淡定,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根本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你爹,谷大,知道么?他同意?”郭二有些难以置信,整个鱼洋镇的人,都对桂府的行事有些了解,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将闺女往桂府里送,更何况是谷大还在桂府里做工,虽然工钱不多,但至少还是有收入的,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将自己的闺女给卖了的地步。这几年,桂家的闺女,都是从镇外卖回来的,而容儿则是第一个主动要将自己卖入桂家的女孩。“我爹他不同意。”郭二送了口气,容儿毕竟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也不想看着容儿从此就陷进桂府了。“既然你爹不同意,那你就回去吧。你还小,不知道这府里的事。”郭二劝着容儿说。容儿坚定地摇了摇头:“郭大叔,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到桂府,不但可以省了一个人的口粮,还可以有些钱贴补家用,我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两头受累了。”郭二眼见容儿说出的话如此成熟,也知道她在家里的处境艰难,也不禁为她叹了口气,真是左右为难啊。
  郭二想了想,说:“那么我将谷大找来,你们父女俩好好说说,到底怎么样,决定了之后给我个话。”容儿连忙拦住他:“郭大叔,我会劝复我爹的。我只求您把我记上,到时将二十块大洋交给我爹就好了。”看着容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到她让人同情的身世,郭二点头答应了。
  谷大回家后,容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说:“爹,今儿我到桂府里找郭大叔去了。我跟他说我愿意到桂府当闺女。爹,我知道你疼我,我也知道你支撑着这个家很不容易。如果我不走,妈就不会回来,这个家不就散了么。爹,人各有命,既然容儿的命注定是要苦的,那就让我一个人苦吧。”谷大听了容儿的话,泪流满面:“我怎么对得起你娘啊。”提起娘,容儿的眼圈也红了:“爹,你不要说这话,这是容儿的命,娘不会怪你的。”说实话,容儿的心里对谷大是有恨的,如果谷大不是那么懦弱,被芳姑骑在头上,这些年容儿也不至于受到非人的虐待。可是和恨比起来,容儿毕竟还是爱他的,他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他,自己就算做些牺牲,就算是报答养育之恩吧,也是值得的。
  在容儿的坚持下,谷大终于勉强同意了将容儿卖到桂家去了。芳姑得知了这个消息,带着江儿,打扮得跟朵花似的回来了。一进门,她就亲热地容儿前容儿后地喊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容儿的感情很深厚呢。为了显示自己对容儿的关心,芳姑还破天荒地扯了两吃花布,为容儿做了身新衣裳。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了,谷大将容儿送到了桂府的门口,按桂府的规矩,闺女一进桂府的门,便是桂府的人了,从今往后,是生是死,都和本家不相干了。容儿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自己衰老的父亲,心里漫过一阵酸楚,她既有些离别的伤感,又对未来不可知的生活感到些许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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