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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kiwi-rr

温习“一帘幽梦”,准备看“又见一帘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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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又是一年了,人不可能永远十九岁。”



    “所以,我现在比你大不到一倍了!”他笑著。



    我望著他,想著去年初秋的那个宴会,想著那阳台上的初次相遇,想著那晚我们间的对

白……我惊奇他居然记得那些个小节,那些点点滴滴。那时候,我怎会料到这个陌生人有朝

一日,会成为我的丈夫。我凝视他,啜著那粉红色的香槟:“大不到一倍,又怎样呢?”



    “感觉上,我就不会化你老太多!”他说,隔著桌子,握住我的手:“紫菱,希望我配

得上你!”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汽。



    “我只希望我配得上你。”我低低的说。



    “怎么,”他微微一笑:“你这个充满了傲气的小东西,居然也会谦虚起来了!”“我

一直是很谦虚的。”



    “天地良心!”他叫:“那天在阳台上就像个大刺猬,第一次和你接触,就差点被你刺

得头破血流!”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哈!好难得,居然也会笑!”他惊叹似的说,完全是那晚在阳台上的口气。我忍不住

笑得更厉害了,笑完了,我握紧他的手,说:“费云帆,你真是个好人。”



    他的眼睛深邃而黝黑。



    “很少有人说我是好人,紫菱。”他说。



    我想起母亲对他的评价,我摇了摇头。



    “你不能要求全世界的人对你的看法都一致。”我说,“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

人。”



    “你喜欢好人呢?还是喜欢坏人呢?”他深思的问。



    我沉思了一下。“我喜欢你!”我坦白的说。



    他的眼睛闪了闪,一截烟灰落在桌布上了。



    “能对‘喜欢’两个字下个定义吗?”他微笑著。



    我望著他,一瞬间,我在他那对深沉的眸子里似乎读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一种崭新

的,感动的情绪征服了我,我不假思索的,由衷的,吐出了这些日子来,一点一滴积压在我

内心深处的言语:“我要告诉你,费云帆,我将努力的去做你的好妻子,并且,不使你的名

字蒙羞。以往,关于我的那些故事都过去了,以后,我愿为你而活著。”



    他紧紧的盯著我,一句话也不说,好久好久,他熄灭了烟蒂,轻轻的握起我的手来,把

他的嘴唇压在我的手背上。



    那晚,我们之间很亲密,我第一次觉得,我和他很接近很接近,也第一次有了真实感,

开始发现他是我的“未婚夫”了。离开餐厅后,他开著车带我在台北街头兜风,一直兜到深

夜,我们说的话很少,但我一直依偎在他的肩头上,他也一直分出一只手来揽著我。



    午夜时分,他在我家门口吻别我时,他才低低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紫菱,今晚你说

的那几句话,是我一生听过的最动人的话,我不敢要求你说别的,或者,有一天,你会对我

说一句只有三个字的话,不过,目前,已经很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走了,我回到屋

里,心中依然恍恍惚惚的,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只有三个字的话”,是什么,或者我知道,

但我不愿深入的去想。我觉得,对费云帆,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到了我的极限了,他毕竟

不是我初恋的情人,不是吗?



    虽然我竭力避免和楚濂见面,虽然费云帆也用尽心机来防范这件事,但是,完全躲开他

仍然是件做不到的事情。这天深夜,当我返家时,他竟然坐在我的卧室里。



    “哦,”我吃了一惊:“你怎么还没回家?”



    “谈谈好吗?紫菱?”他憋著气说:“我做了你的姐夫,和你也是亲戚,你总躲不了我

一辈子!”



    “躲得了的,”我走到窗前,用手拨弄著窗上的珠串,轻声的说:“我要到欧洲去。”



    “你是为了去欧洲而嫁给费云帆吗?”他问。



    我皱皱眉头,是吗?或者是的。我把头靠在窗棂上,机械化的数著那些珠子。“这不关

你的事,对不对?”我说。



    他走近我。“你别当傻瓜!”他叫著,伸手按在我肩上。“你拿你的终身来开玩笑吗?

你少糊涂!他是个什么人?有过妻子,有过情妇,有过最坏的纪录,你居然要去嫁给他!你

的头脑呢?你的理智呢?你的……”我摔开了他的手,怒声说:



    “住口!”他停止了,瞪著我。“别在我面前说他一个字的坏话,”我警告的、低沉的

说:“也别再管我任何的事情,知道吗?楚濂?我要嫁给费云帆,我已经决定嫁给他,这就

和你要娶绿萍一样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知道了吗?我亲爱的姐夫?”



    他咬紧牙,瞪著眼看我,他眼底冒著火,他的声音气得发抖:“你变了,紫菱,”他

说:“你变了!变得残忍,变得无情,变得没有思想和头脑!”“你要知道更清楚的事实

吗?”我冷然的说:“我是变了,变成熟了,变冷静了,变清醒了!我想,我已经爱上了费

云帆,他是个漂亮的、风趣的、有情趣又有吸引力的男人!我并不是为了你娶绿萍而嫁他,

我是为了我自己而嫁他,你懂吗?”他重重的喘气。“再要说下去,”他说:“你会说你从

没有爱过我!对吗?”



    “哈!”我冷笑。“现在来谈这种陈年老帐,岂不滑稽?再过三天,你就要走上结婚礼

堂了,一个月后的现在,我大概正在巴黎的红磨坊中喝香槟!我们已经在两个世界里了。

爱?爱是什么东西?你看过世界上有永不改变的爱情吗?我告诉你,我和你的那一段早就连

痕迹都没有了!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很好!”他的脸色铁青,转身就向屋外走: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恭喜你的成熟、冷静、和清醒!再有,”他站在门口,恶狠狠的望著

我:“更该要恭喜的,是你找到了一个有钱的阔丈夫!可以带你到巴黎的红磨坊中去喝香

槟!”一帘幽梦25/40



    他打开门,冲了出去,砰然一声把门阖拢。我呆呆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著那房门,心

中一阵剧烈的抽痛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片空茫,和一片迷乱。我还来不及移动身子,房门又

开了,他挺直的站在门口,他脸上的愤怒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深切的悲哀和刻骨

的痛楚。他凝视我,凄凉的、温柔的说:“有什么用呢?紫菱?我们彼此说了这么多残忍的

话,难道就能让我们遗忘了对方吗?我是永不会忘记你的,随你怎么说,我永不会忘记你!

至于你呢?你就真能忘记了我吗?”



    他摇摇头,叹了口长气。不等我回答,他就重新把门一把关上,把他自己关在门外,他

走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了。我和楚濂的故事,就真这样结束了吗?我不知

道。人类的故事,怎样算是结束,怎样算是没有结束?我也不知道。但是,三天后,我参加

了他和绿萍的婚礼。



    非常巧合,在婚礼的前一天,绿萍收到了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寄来的信,他们居然给予

了她高额的奖学金,希望她暑假之后就去上课。绿萍坐在轮椅上,沉默的看著那封信,父亲

和母亲都站在一边,也沉默的望著她。如果她没有失去一条腿,这封信将带来多大的喜悦和

骄傲,现在呢?它却像个讽刺,一个带著莫大压力的讽刺。我想,绿萍可能会捧著那通知信

痛哭,因为她曾经那样渴望著这封信!但是,我错了,她很镇静,很沉默,有好长的一段时

间,她只是对著那封信默默的凝视。然后,她拿起那份通知来,把它轻轻的撕作两半,再撕

作四片,再撕成八片,十六片……只一会儿,那封信已碎成无数片了。她安静的抬起头来,

勇敢的挺了挺背脊,回头对母亲说:“妈,你不是要我试穿一下结婚礼服吗?你来帮我穿穿

看吧!”噢,我的姐姐!我那勤学不倦,骄傲好胜的姐姐!现在,她心中还有些什么呢?楚

濂,只有楚濂!爱情的力量居然如此伟大,这,是楚濂之幸?还是楚濂之不幸?



    婚礼的场面是严肃而隆重的,至亲好友们几乎都来了。绿萍打扮得非常美丽,即使坐在

轮椅中,她仍然光芒四射,引起所有宾客的啧啧赞赏。楚濂庄重而潇洒,漂亮而严肃,站在

绿萍身边,他们实在像一对金童玉女。我凝视著他们两个,听著四周宾客们的议论纷纭,听

著那鞭炮和喜乐的齐声鸣奏,听著那结婚证人的絮絮演讲,听著那司仪高声叫喊……不知怎

的,我竟想起一支蓓蒂·佩姬所唱的老歌:“我参加你的婚礼”,我还记得其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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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父亲在唏嘘,你的母亲在哭泣,我也忍不住泪眼迷离……”



    是的,我含泪望著这一切,含泪看著我的姐姐成为楚濂的新妇,楚濂成为我的姐夫!于

是,我想起许久以前,我就常有的问题,将来,不知楚濂到底是属于绿萍的?还是我的?现

在,谜底终于揭晓了!当那声“礼成”叫出之后,当那些彩纸满天飞洒的时候,我知道一切

都完成了。一个婚礼,是个开始还是个结束?我不知道,楚濂推著绿萍的轮椅走进新娘室,

他在笑,对著每一个人微笑,但是,他的笑容为何如此僵硬而勉强?我们的眼光在人群中接

触了那么短短的一刹那,我觉得满耳人声,空气恶劣,我头晕目眩而呼吸急促……我眼前开

始像电影镜头般叠印著楚濂的影子,楚濂在小树林中仰头狂叫:“我爱紫菱!我爱紫菱!我

爱紫菱!”



    楚濂在大街上放声狂喊:



    “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紫菱!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



    我的头更昏了,眼前人影纷乱,满室人声喧哗……恭喜,恭喜,恭喜……何喜之有?恭

喜,恭喜,恭喜……何喜之有?恭喜,恭喜,恭喜……费云帆把我带出了结婚礼堂,外面是

花园草地,他让我坐在石椅上,不知从那儿端了一杯酒来,他把酒杯凑在我的唇边,命令的

说:“喝下去!”我顺从的喝干了那杯酒,那辛辣的液体从我喉咙中直灌进胃里,我靠在石

椅上,一阵凉风拂面,我陡然清醒了过来。于是,我接触到费云帆紧盯著我的眼光。



    “哦,费云帆,”我喃喃的说:“我很抱歉。”



    他仔细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他用手拂了拂我额前的短发,用手揽住我的肩头。“你不

能在礼堂里晕倒,你懂吗?”



    “是的,”我说:“我好抱歉。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只因为……那礼堂的空气太

坏。”



    “不用解释,”他对我默默摇头。“我只希望,当我们结婚的时候,礼堂里的空气不会

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懊恼的叫:“我已经抱歉过了,我真心真意的愿意嫁给你”

“哦,是我不好。”他慌忙说,取出手帕递给我,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擦擦你的脸,然

后,我们进去把酒席吃完。”



    “一定要去吃酒席吗?”我问。



    他扬起了眉毛。“晤,我想……”他沉吟著,突然眉飞色舞起来:“那么多的客人,失

踪我们两个,大概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何况,我们已经参加过了婚礼。”



    “即使注意到,又怎样呢?”我问。



    “真的,又怎样呢?”他说,笑著:“反正我们一直是礼法的叛徒!”于是,我们跳了

起来,奔向了他的车子。钻进了汽车,我们开始向街头疾驰。整晚,我们开著车兜风,从台

北开到基隆,逛基隆的夜市,吃小摊摊上的鱼丸汤和当归鸭,买了一大堆不必需的小摆饰,

又去地摊上丢圈圈,套来了一个又笨又大的磁熊。最后,夜深了,我抱著我的磁熊,回到了

家里。



    母亲一等费云帆告辞,就开始对我发作:



    “紫菱!你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你姐姐的婚礼,你居然不吃完酒席就溜走!难道你连这

几天都等不及,这种场合,你也要和云帆单独跑开!你真不知羞,真丢脸!让楚家看你像个

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哦,妈妈,”我疲倦的说:“楚家娶的是绿萍,不是我,我用不著

做模范生给他们看!”



    “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母亲直问到我的脸上来。“你姐姐的婚礼,你竟连一句祝

福的话都不会说吗?你就连敬杯酒都不愿去敬吗?”“所有祝福的话,我早都说过了。”我

低语。



    “哦,你是个没心肝的小丫头!”母亲继续嚷,她显然还没有从那婚礼中平静过来。

“你们姐妹相处了二十年,她嫁出去,你居然如此无动于衷!你居然会溜走……”



    “舜涓,”父亲走了过来,平平静静的叫,及时解了我的围。“你少说她几句吧!她并

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错事,你骂她干什么呢?我们还能留她几天呢?”



    父亲的话像是一句当头棒喝,顿时提醒了母亲,我离“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于是,

母亲目瞪口呆了起来,望著我,她忽然泪眼滂沱。“噢,”她唏嘘著说:“我们生儿育女是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把她们养大了,她们就一个个的走了,飞了。”



    我走过去,抱住母亲的脖子,亲她,吻她。



    “妈妈!妈妈,”我低呼。“你永不会失去我们,真的,你不会的!”“舜涓,”父亲

温柔的说:“今天你也够累了,你上楼去歇歇吧,让我和紫菱说两句话!”



    母亲顺从的点点头,一面擦著眼泪,一面蹒跚的走上楼去,我望著她的背影,忽然间,

发现她老了。



    室内剩下了我和父亲,我们两人默然相对。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我和父亲中

间有某种默契,某种了解,某种心灵相通的感情。这时候,当他默默凝视著我时,我就又觉

得那种默契在我们中间流动。他走近了我,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他深深的注视著我,慢慢的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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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紫菱,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以后,我可能不会有机会再对你说了。”“哦,爸

爸?”我望著他。



    “紫菱,”他沉吟了一下。“我以前并不太了解费云帆,我现在,也未见得能完全了解

他。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是一个真真正正有思想、有见地、有感情的男人!”他盯

著我:“我对你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去体会他,去爱他,那么,你会有个十分成功的婚

姻!”



    我惊讶的看著父亲,他不是也曾为这婚事生过气吗?曾几何时,他竟如此偏袒费云帆

了!可是,在我望著他的那一刹那,我明白,我完全明白了!父亲已经知道了这整个的故

事,不知道是不是费云帆告诉他的,但是,他知道了,他完全知道了。我低低叹息,垂下头

去,我把头倚偎在父亲的肩上,我们父女间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我低声的说:



    “爸爸,我会努力的,我会的,我会的!”



    十五天以后,我和费云帆举行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婚礼,参加的除了亲戚,没有外人。楚

濂和绿萍都来了,但我并没有太注意他们,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费云帆身上,当我把

手伸给他,让他套上那枚婚戒时,我是非常虔诚,非常虔诚的,我心里甚至于没有想到楚

濂。



    新婚的第一夜,住在酒店里,由于疲倦,由于不安,由于我精神紧张而又有种对“妻

子”的恐惧,费云帆给我吃了一粒镇定剂,整夜我熟睡著,他居然没有碰过我。



    结婚的第二天,我们就搭上环球客机,直飞欧洲了。一帘幽梦26/4014



    永远忘不掉机场送行的一幕,永远忘不了父亲那深挚的凝视,和母亲那哭肿了的眼睛,

永远忘不了楚濂握著我的手时的表情,那欲语难言的神态,和那痛惜难舍的目光。绿萍没有

来机场,我只能对楚濂说:



    “帮我吻吻绿萍!”他趁著人多,在我耳边低语:



    “我能帮绿萍吻吻你吗?”



    我慌忙退开,装著没听见,跑去和楚伯伯楚伯母,以及楚漪等一一道别。陶剑波也来

了,还带了一架照相机,于是,左一张照片,右一张照片,照了个无休无止。母亲拉著我,

不断的叮嘱这个,不断的叮嘱那个;要冷暖小心,要照顾自己,要多写信回家……好像我是

个三岁的小娃娃。



    终于,我们上了飞机,终于,一切告别式都结束了,终于,飞机滑上了跑道……最后,

终于,飞机冲天而起了。我从座位上转过头来看著费云帆,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茫然无主的情

绪。怎么,我真就这样跟著他飞了?真就这样舍弃了我那二十年来所熟悉的环境和亲人?真

就这样不顾一切的飞向那茫茫世界和渺不可知的未来?我心慌了,意乱了,眼眶就不由自主

的发热了。费云帆对我微笑著,伸过手来,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好紧好紧,望著我

的眼睛,他说:



    “放心,紫菱,飞机是很安全的!”



    我噘起了嘴,不满的嘟囔著:



    “费云帆,你明知道我并不担心飞机的安全问题!”



    “那么,”他低语:“让我告诉你,你的未来也是安全的!”



    “是吗?费云帆?”他对我深深的点点头。然后,他眨眨眼睛,做了一个怪相。收住笑

容,他很郑重的对我说:



    “有件事,请你帮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我有些吃惊的问,难道才上飞机,他就有难题出给我了?“你瞧,我们已

经是夫妇了,对不对?”



    我困惑的点点头。“你能不能不要再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了?”他一本正经的说:“少一

个费字并不难念!”



    原来是这件事!我如释重负,忍不住就含著泪珠笑了出来。他对我再做了个鬼脸,就把

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



    “你最好给我睡一觉,因为,我们要飞行很多小时,长时间的飞行是相当累人的!”



    “我不要睡觉,”我把头转向窗口,望著飞机外那浓厚的,堆砌著的云海。“这还是我

第一次坐飞机呢!我要看风景!”



    “小丫头开洋荤了,是吗?”他取笑的问。“事实上,你半小时之后就会厌倦了,窗

外,除了云雾之外,你什么都看不到!”他按铃,叫来了空中小姐:“给我一瓶香槟!”他

说。



    “你叫香槟干嘛?”我问他。



    “灌醉你!”他笑著说:“你一醉了就会睡觉!”



    “香槟和汽水差不多,喝不醉人的!”我说。



    “是吗?”他的眼睛好黑好亮。



    于是,旧时往日,如在目前,我噗哧一声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我说:“费云

帆……”“嗯哼!”他大声的咳嗽,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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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醒悟过来,笑著叫:



    “云帆!”“这还差不多!”他回过头来,“什么事?”



    “你瞧!你这样一混,我把我要说的话都搞忘了!”



    “很重要的话吗?”他笑嘻嘻的说:“是不是三个字的?”



    “三个字的?”我愣了愣。



    香槟送来了,于是,他注满了我的杯子和他的杯子,盯著我,他说:“不要管你要说的

话了,听一句我要说的话吧!”



    “什么话?”他对我举起了杯子。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而郑重。



    “祝福我们的未来,好吗?”



    我点点头,和他碰了杯子,然后,我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他也干了他的。我们照了照

空杯子,相视一笑。然后,他深深的凝视著我说:“我将带你到一个最美丽的地方,给你一

个最温暖的家。信任我!紫菱!”我点点头,注视著他,轻声低语:



    “云帆,我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你了。如果你欺侮我……”



    他把一个手指头压在我的唇上。



    “我会吗?”他问。我笑了,轻轻的把头依偎在他的肩上。



    是的,这趟飞行是相当长久而厌倦的,虽然名义上是“直飞”,但是,一路上仍然停了

好多好多站,每站有时又要到过境室去等上一两小时,再加上时差的困扰,因此,十小时之

后,我已经又累又乏又不耐烦。好在,最后的一段航线很长,费云帆不住的和我谈天,谈欧

洲,谈每个国家,西班牙的斗牛,威尼斯的水市,巴黎的夜生活,汉堡的“倚窗女郎”,伦

敦的雾,雅典的神殿,罗马的古竞技场……我一面听著,一面又不停口的喝著那“和汽水差

不多的香槟”。最后,如费云帆所料,我开始和那飞机一样,腾云驾雾起来了,我昏昏沉

沉,迷迷糊糊。依偎在费云帆肩上,我终于睡著了。



    飞机似乎又起落过一两站,但是并没有要过境旅客下机,所以我就一直睡,等到最后,

费云帆摇醒我的时候,我正梦到自己坐在我的小卧室里弹吉他,弹那支“一帘幽梦”,他叫

醒我,我嘴里还在喃喃念著: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好了!爱做梦的小姑娘!”费云帆喊:“我们

已经抵达罗马机场了!下飞机了,紫菱!”



    我惊奇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正是晓雾迷□的时候。“怎

么,天还没亮吗?”



    “时差的关系,我们丢掉了一天。”



    “我不懂。”我摇头。对于那些子午线啦,地球自转和公转的问题,我从读书的时代就

没有弄清楚过。



    “你不需要懂,”费云帆笑著挽住我。“你需要的,是跟著我下飞机!”我下了飞机,

一时间,脑子里仍然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看天空,我不觉得罗马的天空和台北的天空有什么

不同,我也还不能相信,我已经置身在一个以前只在电影中才见过的城市里。可是,一走进

机场的大厅,看到那么多陌生的、外国人的面孔,听到满耳朵叽哩呱啦的异国语言,我才模

糊的察觉到,我已经离开台湾十万八千里了!



    经过了验关、查护照、检查行李的各种手续之后,我们走出检验室。立刻,有两个意大

利人围了过来,他们拥抱费云帆,笑著敲打他的肩和背脊,费云帆搂著我说:



    “他们是我餐厅的经理,也是好朋友,你来见见!”



    “我不会说意大利话,”我怯生生的说:“而且我好累好累,我能不能不见?”费云帆

对我鼓励的微笑。



    “他们都是好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来吧,我的小新娘,你已经见到他们了,总不能

躲开的,是吗?”



    于是,他用英文对那两个意大利人介绍了我,我怯怯的伸出手去,想和他们握手,谁知

道,他们完全没有理我那只手,就高叫著各种怪音,然后,其中一个一把抱住了我,给了我

一个不折不扣的吻,我大惊失色,还没恢复过来,另外一个又拥抱了我,也重重的吻了我一

下,我站定身子,瞪著眼睛看费云帆,他正对我笑嘻嘻的望著。



    “他们称赞你娇小玲珑,像个天使,”他说,重新挽住我:“别惊奇,意大利人是出了

名的热情!”



    两个意大利人抢著帮我们提箱子,我们走出机场,其中一个跑去开了一辆十分流线型的

红色小轿车来,又用意大利话和费云帆叽哩咕噜讲个不停,每两句话里夹一句“妈妈米

呀!”他讲得又快又急,我只听到满耳朵的“妈妈米呀!”我们上了车,费云帆只是笑,我

忍不住问:



    “什么叫‘妈妈米呀’?”



    “一句意大利的口头禅,你以后听的机会多了,这句话相当于中文的‘我的天呀’之类

的意思。”



    “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叫‘我的天’呢?”我依然迷惑。



    费云帆笑了。“意大利人是个喜欢夸张的民族!”



    是的,意大利人是个喜欢夸张的民族,当车子越来越接近市区时,我就越来越发现这个

特点了,他们大声按汽车喇叭,疯狂般的开快车,完全不遵守交通规则,还要随时把脑袋从

车窗里伸出去和别的车上的司机吵架……可是,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就不在那两个意大利人

身上了,我看到一个半倾圮的、古老的、像金字塔似的建筑,我惊呼著,可惜车子已疾驰过

去。我又看到了那著名的古竞技场,那圆形的,巨大的,半坍的建筑挺立在朝阳之中,像梦

幻般的神奇与美丽,我惊喜的大喊:“云帆,你看,你看,那就是古竞技场吗?”



    “是的,”云帆搂著我的肩,望著车窗外面。“那就是传说中,国王把基督徒喂狮子的

地方!”



    我瞪大眼睛,看著那古老的,充满了传奇性的建筑,当云帆告诉我,这建筑已有一千五

百年的历史时,一声“妈妈米呀”竟从我嘴中冲了出来,弄得那两个意大利人高声的大笑了

起来,云帆望著我,也笑得开心:



    “等你回家去休息够了,我要带你出来好好的逛逛,”他说:“罗马本身就是一个大大

的古城,到处都是上千年的建筑和雕刻。”“你从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名胜古迹居然在市中

心的,我还以为在郊外呢!”“罗马就是个古迹,知道吗?”



    “是的,”我迷惑的说:“古罗马帝国!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多

少有关罗马的文句,而我,竟置身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我的话咽住了,我大叫:“云

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的语气使云帆有些吃惊。一帘幽梦27/40



    “什么?”他慌忙问。“一辆马车!”我叫:“一辆真正的马车!”



    云帆笑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反问。



    “什么?”“一个跑入仙境的小爱丽丝!”



    “不许嘲笑我!”我瞪他:“人家是第一次来罗马,谁像你已经住了好多年了!”“不

是嘲笑,”他说:“是觉得你可爱。好了,”他望著车窗外面,车子正停了下来。“我们到

家了。”



    “家?”我一愣。“是你的房子吗?我还以为我们需要住旅馆呢!”“我答应给你一个

温暖而舒适的家,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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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停在一栋古老、却很有味道的大建筑前面,我下了车,抬头看看,这是栋公寓房

子,可能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白色的墙,看不大出风霜的痕迹,每家窗口,都有一个铁栏

杆,里面种满了鲜红的、金黄的、粉白色的花朵,骤然看去,这是一片缀满了花窗的花墙,

再加上墙上都有古老的铜雕,看起来更增加了古雅与庄重。我们走了进去,宽敞的大厅中有

螺旋形的楼梯,旁边有架用铁栅门的电梯,云帆说:



    “我们在三楼,愿意走楼梯,还是坐电梯?”



    “楼梯!”我说,领先向楼上跑去。



    我们停在三楼的一个房门口,门上有烫金的名牌,镌著云帆名字的缩写,我忽然心中一

动,就张大眼睛,望著云帆问:“门里不会有什么意外来迎接我们吧?”



    “意外?”云帆皱拢了眉:“你指什么?宴会吗?不不,紫菱,你不知道你有多疲倦,

这么多小时的飞行之后,你苍白而憔悴,不,没有宴会,你需要的,是洗一个热水澡,好好

的睡一觉!”“我不是指宴会,”我压低了声音,垂下了睫毛。“这是你的旧居,里面会有

另一个女主人吗?那个——和你同居的意大利女人?”他怔了两秒钟,然后,他接过身边那

意大利人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俯下头来,他在我耳边说:



    “不要让传言蒙蔽了你吧,我曾逢场作戏过,这儿,却是我和你的家!”说完,他一把

抱起了我,把我抱进了屋里,两个意大利人又叫又嚷又闹著,充分发挥了他们夸张的本性。

云帆放下了我,我站在室内,环视四周,我忍不住我的惊讶,这客厅好大好大,有整面墙是

由铜质的浮雕堆成的,另几面都是木料的本色,一片片砌著,有大壁炉,有厚厚的,米色的

羊毛地毯,窗上垂著棕色与黄色条纹的窗帘,地面是凹下去的,环墙一圈,凸出来的部份,

做成了沙发,和窗帘一样,也是棕色与黄色条纹的。餐厅比客厅高了几级,一张椭圆形的餐

桌上,放著一盆灿烂的、叫不出名目的红色花束。



    两个意大利人又在指著房间讲述,指手划脚的,不知在解释什么,云帆一个劲儿的点头

微笑。我问:“他们说什么?”



    “这房子是我早就买下来,一直空著没有住,我写信画了图给他们,叫他们按图设计装

修,他们解释说我要的几种东西都缺货,时间又太仓卒,所以没有完全照我的意思弄好。”



    我四面打量,迷惑的说:



    “已经够好了,我好像在一个皇宫里。”



    “我在郊外有栋小木屋,那木屋的情调才真正好,等你玩够了罗马,我再陪你去那儿小

住数日。”



    我眩惑的望著他,真的迷茫了起来,不知道我嫁了怎样的一个百万富豪!



    好不容易,那两个意大利人告辞了。室内剩下了我和云帆两个,我们相对注视,有一段

短时间的沉默,然后,他俯下头来,很温存、很细腻的吻了我。



    “累吗?”他问。“是的。”他点点头,走开去把每间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了看,然后,

他招手叫我:“过来,紫菱!”我走过去,他说:“这是我们的卧室。”我瞠目结舌。那房

间铺满了红色的地毯,一张圆形的大床,上面罩著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化妆桌,白色的化

妆凳,白色的床头柜上有两盏白纱罩子的台灯。使我眩惑和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豪华的布

置,而是那扇落地的长窗,上面竟垂满了一串串的珠帘!那些珠子,是玻璃的,半透明的,

大的,小的,长的,椭圆的,挂著,垂著,像一串串的雨滴!我奔过去,用手拥住那些珠

帘,珠子彼此碰击,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声响,我所熟悉的,熟悉的声音!我把头倚在那些珠

帘上,转头看著云帆,那孩子气的、不争气的泪水,又涌进了我的眼眶里,我用激动的、带

泪的声音喊:



    “云帆,你怎么弄的?”



    “量好尺寸,叫他们订做的!”



    “你……你……”我结舌的说:“为什么……要……要……这样做?”他走过来,温存

的拥住了我。“如果没有这面珠帘,”他深沉的说:“我如何能和你‘共此一帘幽梦’

呢?”我望著他那对深邃而乌黑的眼睛,我望著他那张成熟而真挚的脸庞,我心底竟涌起一

份难言的感动,和一份酸涩的柔情,我用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知道吗?”他微笑的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的吻我。”



    “是吗?”我愕然的问。



    他笑了。推开浴室的门。



    “你应该好好的洗一个澡,小睡一下,然后,我带你出去看看罗马市!”“我洗一个澡

就可以出去!”我说。



    他摇摇头。“我不许,”他说:“你已经满面倦容,我要强迫你睡一下,才可以出

去!”“哦呀!”我叫:“你不许!你的语气像个专制的暴君!好吧,不论怎样,我先洗一

个澡。”



    找出要换的衣服,我走进了浴室。在那温热的浴缸里一泡,我才知道我有多疲倦。倦意

很快的从我脚上往上面爬,迅速的扩散到我的四肢,我连打了三个哈欠。洗完了,我走出浴

室,云帆已经撤除了床上的床罩,那雪白的被单和枕头诱惑著我,我打了第四个哈欠,走过

去,我一下子倒在床上,天哪,那床是如此柔软,如此舒适,我把头埋在那软软的枕头里,

口齿不清的说:“你去洗澡,等你洗完了,我们就出发!”“好的。”他微笑著说,拉开毛

毯,轻轻的盖在我身上。



    我翻了一个身,用手拥住枕头,把头更深的埋进枕中,阖上眼睛,我又喃喃的说了一句

什么,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然后,我就沉沉睡去了。一帘幽梦28/4015



    我这一觉睡得好香好甜好深好沉,当我终于醒来时,我看到的是室内暗沉沉的光线,和

街灯照射在珠帘上的反光,我惊愕的翻转身子,于是,我闻到一缕香烟的气息,张大眼睛,

我接触到云帆温柔的眼光,和微笑的脸庞,他正坐在床上,背靠著床栏杆,一面抽著烟,一

面静静的凝视著我。



    “哦,”我惊呼著:“几点钟了?”



    他看看手表。“快七点了。”“晚上七点吗?”我惊讶的叫。



    “当然是晚上,你没注意到天都黑了吗?”他说:“你足足睡了十个多小时。”“你怎

么不开灯?”我问。



    “怕光线弄醒了你。”他伸手扭亮了台灯。望著我,对我微笑。“你睡得像一个小婴

儿。”



    “怎么,”我说:“你没有睡一睡吗?”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他说:“看你睡得那么甜,我就坐在这儿望著你。”我的脸发

热了。“我的睡相很坏吗?”我问。



    “很美。”他说,俯头吻了吻我的鼻尖,然后,他在我身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起来!

懒丫头!假如你真想看看罗马的话!”“晚上也可以看罗马吗?”



    “晚上,白天,清晨,黑夜……罗马是个不倒的古城!”他喃喃的说。我跳了起来。

“转开头去。”我说:“我要换衣服。”



    他注视了我好一会儿,似笑非笑的。



    “紫菱,”他慢吞吞的说:“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噘噘嘴,红了脸:“人家不习惯嘛!”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然后,他忍耐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只好去习惯‘人家’!”他掉转了头,面对著窗子,我开始换衣服,但是,

我才换了一半,他倏然转过头来,一把抱住了我,我惊呼,把衣服拥在胸前,他笑著望著我

的眼睛,然后,他放开了我,说:“你也必须学著习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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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又笑又气又骂又诅咒,他只是微笑著。我换好了衣服,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碗盘

的叮当,我说:



    “你听,有小偷来了。”



    “不是小偷,”他笑著说:“那是珍娜。”



    “珍娜?”我一怔。“一个意大利女人。”我呆了呆,瞪著他。“好呀,”我说:“我

只不过睡了一觉,你就把你的意大利女人弄来了!”“哼!”他哼了一声。“别那么没良

心,你能烧饭洗衣整理家务吗?”“我早就说过,”我有些受伤的说:“我不是一个好妻

子。”



    他把我拉进了怀里。“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也不愿意你做家务,珍娜是个很

能干的女佣。”他盯著我:“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什么事?”“以后别再提什么意大利女人,”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使我有犯罪

感。”“如果你并没有做错,你为什么会有犯罪感?”



    “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他说:“只是,在你面前,我会觉得自惭形秽,你太纯洁,

太干净,太年轻。”



    我怔了怔,一时间,不太能了解他的意思。但,接触到他那郑重而诚挚的眼光时,我不

由自主的点头了,我发誓不再提那个女人,于是,他微笑著搂住我,我们来到了客厅里。



    珍娜是个又肥又胖又高又大的女人,她很尊敬的对我微笑点头,称我“夫人”。她已经

把我们的晚餐做好了,我一走出卧室,就已闻到了那股浓厚而香醇的乳酪味,我这才发现,

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紫菱,你可以试试,这是珍娜的拿手,意大利通心粉!你既然来

到了意大利,也该入境随俗,学著吃一点意大利食物!”云帆说。“在我现在这种饥饿状况

下,”我说:“管他意大利菜,西班牙菜,法国菜还是日本菜,我都可以吃个一干二净!”



    我说到做到,把一大盘通心粉吃了一个碗底朝天,我的好胃口使云帆发笑,使珍娜乐得

阖不拢嘴。我临时向云帆恶补了两句意大利话去赞美珍娜,我的怪腔怪调逗得她前俯后仰,

好不容易弄清楚我的意思之后,珍娜竟感动得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哦,那真是名副其实

的大拥抱,差点没有把我的骨头都给挤碎了。吃完晚餐,我和云帆来到了罗马的大街上。



    初夏的夜风拂面而来,那古老的城市在我的脚下,在我的面前,点点的灯火似乎燃亮了

一段长远的历史,上千年的古教堂耸立著,直入云霄。钟楼、雕塑、喷泉、宫殿、废墟、古

迹,再加上现代化的建筑及文明,组成了这个奇异的城市。云帆没有开汽车,他伴著我走了

好一段路,然后,一阵马蹄得得,我面前驶来一辆马车,两匹浑身雪白的马,头上饰著羽

毛,骄傲的挺立在夜色里。



    我大大的惊叹。云帆招手叫了那辆马车,他和车夫用意大利话交谈了几句,就把我拉上

了车子,他和我并肩坐著,车夫一拉马缰,车子向前缓缓行去。“哦!”我叹息。“我不相

信这是真的!”



    “我要让你坐著马车,环游整个的罗马市!”云帆说,用手紧紧的挽著我的腰。马蹄在

石板铺的道路上有节奏的走著,穿过大街,绕过小巷。夜色美好而清朗,天上,皓月当空,

使星光都黯然失色了。月光涂在马背上,涂在马车上,涂在那古老的建筑上,那雄伟的雕塑

上,我呆了。一切都像披著一层梦幻的色彩,我紧紧的依偎著云帆,低低的问:



    “我们是在梦里吗?”“是的,”他喃喃的说:“在你的一帘幽梦里!”



    我的一帘幽梦中从没有罗马!但它比我的梦更美丽。车子走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我

睁眼望去,我们正停在一个喷泉前面,喷泉附近聚满了观光客,停满了马车,云帆拉住我:

“下车来看!这就是罗马著名的处女泉。有一支老歌叫‘三个铜板在泉水中’,是罗马之恋

的主题曲吧,就指的是这个喷泉,传说,如果你要许愿的话,是很灵验的,你要许愿吗?”

“我要的!”我叫著,跑到那喷泉边,望著那雕塑得栩栩如生的人像,望著那四面飞洒的水

珠,望著那浴在月光下的清澈的泉水,再望著那沉在泉水中成千成万的小银币,我默默凝

思,人类的愿望怎么那么多?这个名叫“翠菲”的女神一定相当忙碌!抬起头来,我接触到

云帆的眼光。“我该怎样许愿?”我问。“背对著泉水,从你的肩上扔两个钱进水池里,你

可以许两个愿望。”我依言背立,默祷片刻,我虔诚的扔了两个钱。



    云帆走了过来。“你的愿望是什么?”他问,眼睛在月光下闪烁。



    “哦,”我红著脸说:“不告诉你!”



    他笑笑,耸耸肩,不再追问。



    我们又上了马车,马蹄答答,凉风阵阵,我的头发在风中飘飞。云帆帮我把披风披好,

我们驭风而行,走在风里,走在夜里,走在几千年前的历史里。



    这次,马车停在一个围墙的外面,我们下了车,走到墙边,我才发现围墙里就是著名的

“罗马废墟”,居高临下,我们站立的位置几乎可以看到废墟的全景。那代表罗马的三根白

色石柱,正笔直的挺立在夜色中。月光下,那圣殿的遗迹,那倾圮的殿门,那到处林立的石

柱,那无数的雕像……都能看出概况,想当年繁华的时候,这儿不知是怎样一番歌舞升平,

灯火辉煌的局面!我凝想著,帝王也好,卿相也好,红颜也好,英雄也好,而今安在?往日

的繁华,如今也只剩下了断井颓垣!于是,我喃喃的说:



    “不见他起高楼,不见他宴宾客,却见他楼塌了!”



    云帆挽著我的腰,和我一样凝视著下面的废墟,听到我的话,他也喃喃的念了几句:



    “可怜他起高楼,可怜他宴宾客,可怜他楼塌了!”



    我回过头去,和他深深的对看了一眼,我们依偎得更紧了。在这一刹那间,我觉得我们

之间那样了解,那样接近,那样没有距离。历史在我们的脚下,我们高兴没有生活在那遥远

的过去,我们是现代的,是生存的,这,就是一切!



    然后,踏上马车,我们又去了维尼斯广场,瞻仰埃曼纽纪念馆,去了古竞技场,看那一

个个圆形的拱门,看那仍然带著恐怖意味的“野兽穴”,我不能想像当初人与兽搏斗的情

况。可是,那巨大的场地使我吃惊,我问:



    “如果坐满了人,这儿可以容纳多少的观众?”



    “大约五万人!”



    我想像著五万人在场中吆喝,呐喊,鼓掌,喊叫……那与野兽搏斗的武士在流血,在流

汗,在生命的线上挣扎……而现在,观众呢?野兽呢?武士呢?剩下的只是这半倾圮的圆形

剧场!我打了一个寒颤,把头偎在费云帆肩上,他挽紧我,惊觉的问:“怎么了?”“我高

兴我们活在现代里,”我说:“可是,今天的现代,到数千年后又成了过去,所以,只有生

存的这一刹那是真实的,是存在的!”我凝视他:“我们应该珍惜我们的生命,不是吗?”

他很深切很深切的望著我,然后,他忽然拥住我,吻了我的唇。“我爱你,紫菱。”他说。



    我沉思片刻。“在这月光下,在这废墟中,在这种醉人的气氛里,我真有些相信,你是

爱我的了。”我说。



    “那么,你一直不认为我爱你?”他问。



    “不认为。”我坦白的说。



    “那么,我为什么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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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新奇吧!”“新奇?”“我纯洁,我干净,我年轻,这是你说的,我想,我和你

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不同。”



    他注视了我好一会儿。



    “继续观察我吧,”他说:“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认识我!”我们又坐上了马车,

继续我们那月夜的漫游,车子缓缓的行驶,我们梦游在古罗马帝国里。一条街又一条街,一

小时又一小时,我们一任马车行驶,不管路程,不管时间,不管夜已深沉,不管晓月初

坠……最后,我们累了,马也累了,车夫也累了。我们在凌晨四点钟左右才回到家里。

一帘幽梦29/40



    回到了“家”,我心中仍然充斥著那月夜的幽情,那古罗马的气氛与情调。我心深处,

洋溢著一片温馨,一片柔情,一片软绵绵,懒洋洋的醉意。我当著云帆的面前换上睡衣,这

次,我没有要他“转开头去”。



    于是,我钻进了毛毯,他轻轻的拥住了我,那样温柔,那样细腻,那样轻手轻脚,他悄

悄的解开了我睡衣上的绸结,衣服散了开来,我紧缩在他怀中,三分羞怯,三分惊惶,三分

醉意,再加上三分迷□□的诗情——我的意识仍然半沉醉在那古罗马的往日繁华里。“云

帆。”我低低唤著。



    “是的。”他低低应著。



    “想知道我许的愿吗?”我悄声问。



    “当然。”他说:“但是,不勉强你说。”



    “我要告诉你。”我的头紧倚著他的下巴,我的手怯怯的放在他的胸膛上。“第一个愿

望是:愿绿萍和楚濂的婚姻幸福。第二个愿望是:愿——我和你永不分离。”



    他屏息片刻。然后,他俯下了头,吻我的唇,吻我的面颊,吻我的耳垂,吻我的颈

项……我的睡衣从我的肩上褪了下去,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两匹白马,驰骋在古罗马的街道

上……那白马,那梦幻似的白马,我摇身一变,我们也是一对白马,驰骋在风里,驰骋在雾

里,驰骋在云里,驰骋在烟里,驰骋在梦里……呵,驰骋!驰骋!驰骋!驰骋向那甜蜜的永

恒!于是,我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妇人,这才成为了他真正的妻子。接下来的岁月,我们

过得充实而忙碌,从不知道这世界竟那样的广阔,从不知道可以观看欣赏的东西竟有那么

多!仅仅是罗马,你就有看不完的东西,从国家博物馆到圣彼得教堂,从米开兰基罗到贝里

尼,从梵蒂冈的壁画到历史珍藏,看之不尽,赏之不绝。我几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收集

完了罗马的“印象”。然后,云帆驾著他那辆红色的小跑车,带著我遍游欧洲,我们去了法

国、西德、希腊、瑞士、英国……等十几个国家,白天,漫游在历史古迹里,晚上,流连在

夜总会的歌舞里,我们过著最潇洒而写意的生活。可是,到了年底,我开始有些厌倦了,过

多的博物馆,过多的历史,过多的古迹,使我厌烦而透不过气来,再加上欧洲的冬天,严寒

的气候,漫天的大雪……都使我不习惯,我看来苍白而消瘦,于是,云帆结束了我们的旅

程,带我回到罗马的家里。



    一回到家中,就发现有成打的家书在迎接著我,我坐在壁炉的前面,在那烧得旺旺的炉

火之前,一封一封的拆视著那些信件,大部份的信都是父亲写的,不嫌烦的,一遍遍的问我

生活起居,告诉我家中一切都好,绿萍和楚濂也平静安详……。绿萍和楚濂,我心底隐隐作

痛,这些日子来,他们是否还活在我心里?我不知道。但是,当这两个名字映入我的眼帘,

却仍然让我内心抽痛时,我知道了;我从没有忘记过他们!我继续翻阅著那些信件,然后,

突然间,我的心猛然一跳,我看到一封楚濂写来的信!楚濂的字迹!我的呼吸急促了,我的

心脏收紧了,我像个小偷般偷眼看云帆,他并没有注意我,他在调著酒。于是,我拆开了信

封,急急的看了下去,那封信简短而潦草,却仍然不难读到一些刺心的句子:



    “……你和费云帆想必已游遍了欧洲吧?当你坐在



    红磨坊中喝香槟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在遥远的、海



    的彼岸,有人在默默的怀念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台



    湾的小树林?和那冬季的细雨绵绵!我想,那些记忆应



    该早已淹没在西方的物质文明里了吧?



    ……绿萍和我很好,已迈进典型的夫妇生活里,我



    早上上班,晚上回家,她储蓄了一日的牢骚,在晚上可



    以充分的向我发挥……我们常常谈到你,你的怪僻,你



    的思想,你的珠帘,和你那一帘幽梦!现在,你还有一



    帘幽梦吗?……”信纸从我手上滑下去,我呆呆的坐著,然后,我慢慢的拾起那张信

纸,把它投进了炉火中。弓著膝,我把下巴放在膝上,望著那信纸在炉火里燃烧,一阵突发

的火苗之后,那信笺迅速的化为了灰烬。我拿起信封,再把它投入火中,等到那信封也化为

灰烬之后,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云帆正默默的凝视著我。我张开嘴,想解释什么,可

是,云帆对我摇了摇头,递过来一杯调好了的酒。“为你调的,”他说。“很淡很淡,喝喝

看好不好喝?”



    我接过了酒杯,啜了一口,那酒香醇而可口。



    “你教坏了我,”我说:“我本来是不喝酒的。”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火光映红了他的面颊。



    “喝一点酒并不坏,”他说:“醺然薄醉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他盯著我:“明天,想

到什么地方去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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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我们才回家,不是吗?我喜欢在家里待著。”



    “你真的喜欢这个‘家’吗?”他忽然问。



    我惊跳,他这句话似乎相当刺耳。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哦,不,没有意思,”他很快的说,吻了吻我的面颊。“我只希望能给你一个温暖的

家。”



    “你已经给我了。”我说,望著炉火。“你看,火烧得那么旺,怎么还会不温暖呢?”



    他注视了我一段长时间。



    “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他说,站了起来,去给他自己调酒了。我继续坐在炉边,喝

干了我的杯子。



    这晚,我睡得颇不安宁,我一直在做恶梦,我梦到小树林,梦到雨,梦到我坐在楚濂的

摩托车上,用手抱著他的腰,疾驰在北新公路上,疾驰著,疾驰著,疾驰著……他像卖弄特

技似的左转弯,右转弯,一面驾著车子,他一面在高声狂叫:“我爱紫菱!我爱紫菱!我爱

紫菱!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然后,迎面来了一辆大卡车,我尖叫,发狂般的尖叫,

车子翻了,满地的血,摩托车的碎片……我狂喊著:



    “楚濂!楚濂!楚濂!”



    有人抱住了我,有人在摇撼著我,我耳边响起云帆焦灼的声音:“紫菱!醒一醒!紫

菱!醒一醒!你在做恶梦!紫菱!紫菱!紫菱!”我蓦然间醒了过来,一身的冷汗,浑身颤

抖。云帆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他温暖有力的胳膊抱紧了我,不住口的说:



    “紫菱,我在这儿!紫菱,别怕,那是恶梦!”



    我冷静了下来,清醒了过来,于是,我想起我在呼叫著的名字,那么,他都听到了?我

看著他,他把我放回到枕头上,用棉被盖紧了我,他温柔的说:



    “睡吧!继续睡吧!”我阖上了眼睛,又继续睡了。但是,片刻之后,我再度醒过来,

却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子前面,默默的抽著香烟。我假装熟睡,悄悄的注视他,他一直抽烟

抽到天亮。一帘幽梦30/4016



    新的一年开始了。天气仍然寒冷,漫长的冬季使我厌倦,罗马的雕像和废墟再也引不起

我的新奇感,珍娜的通心粉已失去了当日的可口,过多的奶酪没有使我发胖,反而使我消瘦

了。云帆对我温柔体贴,我对他实在不能有任何怨言。我开始学习做一些家务,做一些厨房

的工作,于是,我发现,主妇的工作也是一种艺术,一双纤巧的、女性的手,可以给一个家

庭增加多少的乐趣。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已会做好几样中国菜了,当云帆从他的餐厅里回

来,第一次尝到我做的中菜时,他那样惊讶,那样喜悦,他夸张的、大口大口的吃著菜,像

一个饿了三个月的馋鬼!他吮嘴,他咂舌,他赞不绝口:



    “我真不相信这是你做的,”他说:“我真不相信我那娇生惯养的小妻子也会做菜!我

真不相信!”他大大的摇头,大大的咂舌,一连串的说:“真不相信!真不相信!真不相

信!”



    我笑了。从他的身后,我用胳膊抱著他的脖子,把我的头贴在他的耳边,我低语:



    “你是个好丈夫!你知道吗?”



    他握住了我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



    “紫菱!”他温柔的叫。



    “嗯?”我轻应著。“已经是春天了,你知道吗?”



    “是的。”“在都市里,你或者闻不出春天的气息,但是一到了郊外,你就可以看到什

么是春天了。”



    “你有什么提议吗?”我问。



    “是的,”他把我拉到他的面前来,让我坐在他膝上,他用胳膊怀抱著我:“记得我曾

告诉你,我在郊外有一个小木屋?”我点点头。“愿意去住一个星期吗?”



    我再点点头。于是,第二天,我们就带了应用物品,开车向那“小木屋”出发了,在我

的想像里,那距离大约是从台北到碧潭的距离,谁知,我们一清早出发,却足足开了十个小

时,到了黄昏时分,才驶进了一个原始的,有著参天巨木的森林里。



    “你的小木屋在森林里吗?”我惊奇的问。



    “小木屋如果不在森林里,还有什么情调呢?”



    我四面张望著,黄昏的阳光从树隙中筛落,洒了遍地金色的光点。是的,这是春天,到

处都充满了春的气息,树木上早已抽出了新绿,草地上一片苍翠,在那些大树根和野草间,

遍生著一丛丛的野百合,那野百合的芳香和树木青草的气息混合著,带著某种醉人的温馨。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视蓝天白云,俯视绿草如茵,我高兴的叫著说:



    “好可爱的森林!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



    “一直要带你来,”他笑著:“只因为缺少一些东西。”



    “缺少一些东西?”我愕然的问。



    他笑著摇摇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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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4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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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4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在森林里绕了好几个弯,沿途我都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小木屋”,于是,我知道

了,这儿大概是个别墅区,欧洲人最流行在郊外弄一栋小巧玲珑的房子作别墅。那么,这森

林里必定有湖,因为,划船、钓鱼,和他们的“度假”是不可分的事情。果然,我看到了

湖,在森林中间的一个湖泊,好大好大的湖,落日的光芒在湖面上闪烁,把那蓝滟滟的湖水

照射成了一片金黄。我深深叹息。



    “怎么?”他问我。“一切的‘美’都会使我叹息。”我说:“造物怎能把世界造得这

样神奇!”“你知道造物造得最神奇的东西是什么?”他问。



    “是什么?”“你。”我凝视他,有种心痛似的柔情注进了我的血管,绞痛了我的心

脏。一时间,我很有一种冲动,想告诉他一些话,一些最最亲密的话,但是,我终于没有说

出口。因为,话到嘴边,楚濂的影子就倏然出现,我如何能摆脱掉楚濂?不,不行。那么,

我又如何能对云帆撒谎?不,也不行。于是,我沉默了。



    车子停了,他拍拍我的肩。



    “喂,发什么呆?我们到了。”



    我警觉过来,这才惊奇的发现,我们正停在一栋“小木屋”的前面!哦,小木屋!这名

副其实的木屋呀!整栋房子完全是用粗大、厚重的原木盖成的,原木的屋顶,原木的墙,原

木的房门!这屋子是靠在湖边的,有个木头搭的楼梯可直通湖面,在那楼梯底下,系著一条

小小的小木船。我正在打量时,一个老老的意大利人跑了过来,他对云帆叽哩咕噜的说了一

串话,我的意大利文虽然仍旧差劲,却已可略懂一二,我惊奇的望著云帆说:“原来你已经

安排好了?你事先就计划了我们要来,是吗?”我望著那意大观人。“这人是你雇佣的

吗?”



    “不,他在这一带,帮每家看看房子,我们十几家每家给他一点钱。”房门开了,我正

要走进去,却听到了两声马嘶。我斜睨著云帆,低低的说:“那是不可能的!别告诉我,你

安排了两匹马!”



    “世界上没有事是不可能的!”他笑著说:“你往右边走,那儿有一个马栏!”我丢下

了手里拎著的手提箱,直奔向屋子右边的马栏,然后,我立即看到了那两匹马,一匹高大

的,有著褐色的、光亮的皮毛,另一匹比较小巧,却是纯白色的。它们站立在那儿,优美,

华贵,骄傲的仰首长嘶。我叹息著,不停的叹息著。云帆走到我身边来,递给我一把方糖。



    “试试看,它们最爱吃糖!”



    我伸出手去,两匹马争著在我手心中吃糖,舌头舔得我痒酥酥的。我笑著,转头看云

帆。



    “是你的马吗?”他问。



    “不是。是我租来的,”他说,“我还没有阔气到白养两匹马放著的地步。但是,假若

你喜欢,我们也可以把它买下来。”



    我注视著云帆。“你逐渐让我觉得,金钱几乎是万能的!”



    “金钱并不见得是万能的,”他说:“我真正渴求的东西,我至今没有买到过。”他似

乎话中有话,我凝视著他,然后,我轻轻的偎进了他的怀里。“你有钱并不希奇,”我低

语:“天下有钱的人多得很,问题是你如何去运用你的金钱,如何去揣测别人的需要和爱

好,这与金钱无关,这是心灵的默契。”我抬眼看他,用更低的声音说:“谢谢你,云帆。

我一直梦想,骑一匹白马,驰骋在一个绿色的森林里,我不知道,我真可以做到。你总有办

法,把我的梦变成真实。”他挽紧了我,一时间,我觉得他痉挛而颤栗。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的梦变成真实。”他喃喃的说。



    我怔了怔,还没有体会出他的意思,他已经挽著我,走进了那座“小木屋”!天哪!这

是座单纯的小木屋吗?那厚厚的长毛地毯,那烧得旺旺的壁炉,那墙上挂的铜雕,那矮墩墩

的沙发,那铺在地毯上的一张老虎皮……以及那落地的长窗,上面垂满了一串串的珠帘!

“云帆!”我叫著,喘息著。跑过去,我拂弄那珠帘,窗外,是一览无际的湖面。“你已经

先来布置过了!”



    “是的,”他走过来,搂著我。“上星期,我已经来布置了一切,这珠帘是刚订做好

的。”



    我泪眼迷□。“云帆,”我哽塞的说:“你最好不要这样宠我,你会把我宠坏!”“让

我宠坏你吧,”他低语。“我从没有宠过什么人,宠人也是一种快乐,懂吗?”我不太懂,

我真的不太懂。噢,如果我能多懂一些!但是,人类是多么容易忽略他已到手的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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