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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4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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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在这里要向大家澄清一下,其实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猪,我是一只普通的,猪、妖!我已经修炼了三百年了,听起来很老对不对?其实对妖精有基本了解的人都会知道,我的修炼还早着咧,要搁在人堆儿里也就相当于三年私塾,小学生水平。我炼了三百年,只学会了简单的变化,变人只会变成个小姑娘,动物里只会变成猫猫狗狗这种最简单的,而且法术不太稳定一紧张就会现原型,特没出息。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可以采药换钱去赶集,可以买点心吃,攒点钱还可以偶尔在特价的时候买点像丝棉被这样的奢侈品,我已经很满足了。每天什么也不用想,吃了睡,睡了吃,采采药,赏赏花,实在没事做了就修修炼,你现在知道我的法力为什么这么差了吧。
哎?为什么我没学会变钱的法术呢,要是学会了不就不用辛苦采药了,真够笨的。
当我变成个小姑娘逛街的时候,就会表现得比平常淑女一些,平时在山里我是野猪,自己的地盘疯跑也没人看见,这可是镇上,对一只猪来说算大城市。可见,我还是一只有见识有修养的猪,猪妖。
谁能想到,在镇上的一次大采购,会改变一个人,不,一只猪的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呢?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各种大叔大婶请让一下,油蹭到身上我赔不起喔!”
正午时分,我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出来,当然,捧着我新出炉的宝贝油饼。因为下山的时候跑得太急,到现在我还在喘,可见平时真是运动量不够,回去以后要加强。“都是你们两个害的,差点买不到好吃的油饼。这次要是真的害我没买到,回去你们两个就惨了。”我一边撕扯着油饼一边恶狠狠地想,噫,好烫好烫!不过真香!
我一面吃,一面东张西望。集市上可真热闹,什么都有,尤其是好吃的东西,香喷喷勾得我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只可惜荷包有限,没办法样样都买,即使这样今天也肯定要破产了,回去还得上山采药。哼!这次一定要让那两个家伙去帮忙,不能让他们老吃现成的。
春天真是好季节,阳光好,空气好,心情也好,只可惜有一样不好,青黄不接导致各种小吃点心都价钱看涨,买的时候总觉得捉襟见肘。
桂花糕要买二斤,老婆饼也来一斤,哎,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可能就不够钱买烧鸡了,那就八两好了,豆沙包是一定要买的,那芝麻糖要买多少呢?
……
……
我掰着手指盘算着兜里那点碎银子的最佳组合,一路上不停地与小吃店的各位大叔大婶讨价还价,长长的集市被我走了几个来回,随身的大白布口袋装得差不多了,钱袋也见了底。这下真该回去了,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可是天色还算早呐,要不,去看看戏?
这几年,每次来到镇上,我总会忍不住去戏园子看看。那里对我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或明亮或幽暗的舞台上,有天仙一样的人物在说着一个个我能看懂看不懂看得似懂非懂的故事。我没有钱买票,因为最便宜的票也要二斤桂花糕钱,我舍不得。多数时候我都会在戏园子外头站着,支着耳朵听啊听,跟着戏里的人或高兴或哀伤,要是运气好,戏园子里不是爆满的话,看场子的大叔见我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就会偷偷地让我进去美美地看一次戏。
今天的运气就出奇地好,看场子的大叔不但让我进去,还给我个小板凳让我跟他一起坐在戏园子的最后头一起看。我个子小,坐在小板凳上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向台上看呀看,总也看不够似的。看场子的大叔见我一付占便宜没够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哎呀小姑娘,戏还没开始呢,你这么急做什么?”我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干笑了两声小声说:“真好看,总想多看两眼。”大叔又乐了,“今天来了省城里的名角呢,你算运气好咧。告诉你吧,今天这出戏要演的是有名的白蛇传。”
“哦?那是讲什么的呀?”我好像听人说过这戏,可是从来没看过。
“讲蛇妖报恩的故事,好看咧。”大叔咧嘴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还顺手从怀里掏出块芝麻烧饼给我,“这戏长着呢,你怕是没吃晚饭呢吧?先吃这个垫垫。今儿镇上的人都早早吃了晚饭就来戏园子占座看戏咧,都是冲着戏里的角儿来的。”
“妖?”,我一听见这个字眼,心里虚得要命,肚皮里像蹿起了一团火,紧张得都快要现原形了,连忙向大叔道了谢把烧饼塞进嘴里掩饰自己的慌张,也忘了拿出大袋子里的吃食招呼大叔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烧饼还没吃完,一声锣响,戏开演了。
作者:小脑瓜 回复日期:2007-4-30 08:57:00
三
其实我是很怕人的,虽然我已经三百岁了。
在我小的时候,妈妈就开始担心我会被猎人捉去,担心我会中了猎人的陷阱,担心很多很多。妈妈的右后腿有点瘸,是在很多年前被铁夹子伤到,落下的旧伤。
猎人,多可怕的字眼,山里所有的动物听到猎人的脚步声,都会吓得瑟瑟发抖。
妈妈很少提起爸爸,我也不太敢问,因为妈妈会偷偷地哭,我很怕她哭。似乎我还曾经有过哥哥姐姐,不过我从来都没见过。
妈妈让我认我们山里修炼时间最长的一只狐狸做干爷爷,说万一有一天她要是没回家来照顾我,我还有亲人可以依靠。
然后有一天,妈妈真的没回来。我坐在山顶的大松树下等了一夜,糖球一直陪着我。
第二夜,第三夜,我每天都去树下等。
第四天狐狸爷爷来接我,我没有问为什么,虽然狐狸爷爷已经修炼了一千年,他什么都知道。
打那天起我就跟狐狸爷爷住在一起,跟他学采药,和其它我都不太懂的东西。爷爷说人都很狡猾,很残忍,比什么都可怕。人类似乎很怕妖精,我们也很怕人类。爷爷教我不要和人类来往,除了买吃的东西的时候。
山里的动物从一生下来开始都在修炼,这是我们的本能,如果没有被猎人捉去的话。传说如果一直修炼下去,很多年以后,也许一千年,也许两千年,就可以成仙。狐狸爷爷已经修炼了一千年,可是他还没有成仙。成了仙是什么样子呢?爷爷可说不明白。
可以在天上飞?有很多吃的东西?没有可怕的猎人?说不定即使到了冬天也不用怕冷了。我发挥我所有的想象力,也想不到成了仙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我干脆就不去想,还是跟糖球他们一起吃点心比较快乐。
三百年就这样过去了,好像很漫长,因为发生了很多事。狐狸爷爷躲过了猎人,却没躲过他说过的“天劫”,结果被雷劈死了。我也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是老天可怕还是人更可怕就匆匆把爷爷埋在山顶的大树下。
爷爷的洞府从此只剩下我一个人,一只无亲无故的小猪。糖球和我一直都算好运,平平安安,偶尔会得场感冒躺几天。
后来有一只猴子爱上了糖球。
“爱”这个字还是我在镇上的戏园子里看戏的时候学会的,用来形容糖球和桂花的关系我觉得最恰当。桂花最在乎糖球的一举一动,把糖球当个宝贝似的刮风怕她伤到下雨怕她淋到,糖球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向西,糖球这家伙又有点神经质,鬼主意东一个西一个,可怜桂花总是为她冲锋陷阵当炮灰。就连“桂花”这么搞笑的名字也是糖球给取的,因为糖球最爱吃的点心就是桂花糕了。桂花马上就接受了这个名字,糖球喜欢的他也喜欢,真是个马屁精。我认识桂花比糖球还要早呢,怎么不见他对我这么好。
如果这个就是戏文里说的“爱”的话,那这个东东可真不大好捉摸。
三百年,很多事变了很多没变。很多朋友在岁月里来来去去,有的子孙满堂有的没来得及遇到恋人先遇到了猎人。四季仍然分明,镇上的流行风向倒是变了又变,山里的景色没有大改,但镇上的房子拆了建建了拆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每当我开始回忆的时候,三百年就变得很短很短,妈妈,爷爷,还有很多朋友都像是昨天的事,像溪心的波光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抓不住。
听说老人最喜欢回忆往事,我是不是已经老了呢?也许我也应该像桂花和糖球一样开始一段感情,以后的日子大概会比较好过。不过让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我的感情应该从哪里开始,到现在也还没有一只猴子爱上我。
对一只小猪来说,爱情和点心,哪一样比较实在?这实在是个挺难想明白的问题。
先吃顿饱的,明天再想比较好。
作者:小脑瓜 回复日期:2007-4-30 08:58:00
四
戏台上的人物来来去去,看得我眼花缭乱,脑子都不够用了。这故事可真够长的,不过可真好看哪,回去以后要细细地讲给糖球他们听。哎呀,脖子伸太久,好酸哪。
戏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对着戏园大叔谢了又谢,背起我的白布口袋走在进山回家的路上。一路我都没留心看比往日都要亮的星光,只顾沉浸在那个美丽的故事里。白蛇变成美丽的女子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那个善良的小牧童已经是个英俊的书生,断桥相会,人妖相恋,白蛇产子,水漫金山……
也许,我也会被一个善良的人类救了,一千年后等我从猪妖变成猪仙,然后我的爱情就从这里开始了?想到这里,我嘿嘿地傻笑起来,希望我到时候也能变成戏里的蛇仙那样美的女孩子,我的小牧童最好也比桂花好看些。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右前腿好疼,左后屁股好像也青了一大块,脑门上是不是有个大血包呀?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混身都痛也分不清哪里更痛。我抖抖身上的土,这一摔就把我摔回原形了,真要命。好像是掉进个大坑里了,不会是陷阱吧?一想到这里我晕头转向的脑袋好像在慌乱中清醒了一些,看来只好在这里等到天亮一些再想办法了。
我的大布袋呢?里面可装着我们几个盼了好久的点心呐,要是丢了我一个多月辛苦采药就白忙活了,还有糖球,她说不定会哭出来的。我越想越着急,也顾不得疼了,到处乱摸,啊!在这里!我慌慌张张地摸到袋口,还好,幸亏我系得紧,里面的点心都没有滚出来,就算被压碎一些也不会影响食用。
“太好了,没损失就好,”我美滋滋地抱着口袋想,这下可以开开心心地等到下次去镇上赶集了,真是猪逢喜事精神爽,身上好像也不太疼了。
“只要等到天亮从坑里爬出去就可以回家了,”我朦朦胧胧地边打呵欠边想,然后眼前又一黑,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疼昏过去了。
“爹,爹!你快来看呀,我昨天挖的陷阱里有一只小野猪!”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小男孩儿兴奋的叫声惊醒,心里抖得好厉害。
这真的是陷阱?
我会不会就死在这里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糖球他们了……
会不会见到妈妈呢?
许多念头在我心里闪过,没有一个是好兆头。
这时天已经亮起来了,我努力地抬头,隐约看到坑边上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激动地看着我。
“狗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是人走的山路,你乱挖陷阱万一有行人掉下去怎么办?要是把人摔坏了可不得了!”
完了,真的是猎人!这下跑不掉了,我紧张得都不会动弹了,怎么办怎么办?
“哎呀,你这傻孩子!这哪儿是什么野猪啊,明明是个小女娃儿。快帮忙把人家拉上来,哎呀可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一边念叨着“可不得了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折了根长树枝把我拉上去。
“咦?我明明看见是一只白色的小野猪啊?怎么会是个小妹妹呢?”小男孩儿很困惑的站在坑边上发愣,但很快也回过神来帮忙拉。
父子俩七手八脚地终于把我拽了上来,两个人忙不迭地帮我拍灰,查看我有没有骨折。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有些晃眼,我用力揉揉眼睛,这才看清俩父子的样子。
小男孩儿看起来很机灵,圆脸,下巴有点尖,眼神很机敏,他父亲正蹲在我身边,憨厚地笑着。两个人都穿着挺破旧的粗布衣服,看起来都是山脚下的农户,不大像是猎人,我紧绷的神经觉得稍微松了一点。
“你没事吧?真对不住啊,我这个儿子太不听话,在路上挖坑害你摔着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揍他。还好没伤着筋骨,都是些皮外伤,你在坑里冻了一宿怕是要得风寒咧。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你娘一定要急死了,我今天去李郎中那里抓付药给你送去,家里还有些跌打酒也给人送去……”,大叔很着急的样子说了一大串话。
幸亏我反应还挺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成了人,要不甭说跌打酒,这会只怕已经被丢进锅里用料酒炖上了。还是得快走,要是不小心现了原形就麻烦大了。
“没,没关系。我家住在山里,不太好找。我真没什么事,不用送我了,也不用送药了。我自己回家就行了。谢谢大叔啊。”我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地说完,转身就往家走。大叔见我神色慌乱,以为我吓坏了,并不勉强。
“哎!”小男孩突然喊,我吓得都有些魂不附体了,差点瘫在地上变回原形。
“你的布袋!”他把我的大布袋拍拍干净塞进我手里。
“我家就是山脚下周家村的,你打听周二牛就能找到我啦。你受了伤,我们应该赔药钱的。”大叔真诚地说。
“嗯,没事的。你们回去吧。”我迅速说完又强忍着疼快步走开,再不走肯定要露馅了。
“喂!明天我在这等你,我们一起玩儿呀!”小男孩朝我大声喊。
“不行~”我只好回头喊道。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可要来呀!”小男孩完全无视我的反对仍然坚持着。
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老远,回头时发现小男孩还在远远地向我挥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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