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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连载--《宝珠鬼话》--作者:水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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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牐犓谓“走尸人”,就是用某种不为常人所知的巫术去制约死者的尸体,并达到操纵他们为己所用的人。资历浅的在师傅的指导下操纵新尸,而那些有了几十年甚至百年经验的,便能操纵老尸——一些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但因为保存得相当好而完全没有腐烂的尸体。也因此部落里的人为了供给这些巫师们所需要的“原料”,常会出山盗尸。

牐犝馐呛苋钡碌模先不说很多尸体是被他们挖开了坟墓硬盗来的,单说一旦被他们操纵,那些死人就处在活不活死不死的边缘,即不能往生,灵魂也不得自由,对死人来说相当的悲惨。于是那地方怨念极重,重到部落周围一片片浓得散不去的寒气,看上去就像沼泽里生出来的雾。

牐牭操纵死人是有代价的,以一种代价来换取另一种代价,是人包括自然所默认的共通潜规则,即使你拥有操控和改变自然的能力。

牐牪僮菟廊说拇价是反噬,反噬的后果是操纵者的生不如死。

牐牶芏辔资Γ尤其是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的巫师,岁着岁月的逝去他们开始不满足于单纯驾驭那些纯粹的尸体,他们会寻求一些更难控制的东西以图这个部落里无可取代的显赫位置——走尸王。

牐犛谑撬们会冒险尝试一些在这行当里所被禁止碰触的东西——一些死因蹊跷的尸体,一些被用特别的方式埋葬的尸体。那种尸体通常是有危险性的,有些年岁老的甚至连同棺木一起化成了丧尸或者厉鬼,如果用了这样的尸体,一旦控制不当,那么遵循这种巫术的代价,走尸人会烂心烂肺化干了身体里的一切,再被原本所操纵的尸体由其被操纵的方式将他控制。所谓的生不如死,就像那具被他所操纵的尸体曾经所经受的。因为即使是被弄成那种样子,这个走尸人本身还是活着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那具操纵他的尸体不毁,他将被那具曾被他操纵着的尸体操纵到完全腐烂化尘为止。

牐犝饩褪俏叶浴白呤人”这一称谓所了解的全部。

牐牨纠词窃缇屯了的,因为从小到大,对种种类似的传闻听得多,忘得快,从来不长记性去特别记上一些的,这大该同我天生能见到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的体质有关。往往看得越多,人就越现实了吧。所以一直都只是把它当成一个乡野故事来看待的。

牐犞皇钦獯伪徽庖涣串的经历一刺激,那些东西全都在我脑子里浮出来了,也正因为此,我的脚一软,在那男人站起身的时候竟恐惧得朝地上瘫坐了下去。

牐牴植坏么铀们进包厢之后就一直冷一直冷……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这个女人般美丽的男人,他是个活死人啊……

牐犇宰永锬切┞移甙嗽愕哪钔坊乖诜绯蛋阕动着,男人一脚跨过地上的尸体已经走到我面前。只是一双眼睛并没有看着我。手指在自己头发上一下一下耙着,慢慢将那把低垂在脸侧的长发整理到脑后,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具在短暂的颤抖过后再次静止下来的尸体。

牐犗匀晃也⒉皇撬注意所集中的目标。意识到这一点,手脚突然来了点力气,趁他将视线转到尸体的头颅上若有所思盯着那枚钉子看的时候,我脚一撑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转身一把抓住门把手猛地它朝边上一扯。

牐犨抢惨簧脆响,很大的声音,惊得我不由自主朝后看了一眼。就见那男人一双黑锃锃的眸子蓦地转向我,而我面前这扇门却纹丝不动。

牐犕菲ひ徽蠓⒙椤

牐牳辖舻屯啡ゼ觳槊庞忻挥斜簧纤,可心急慌忙间一时根本找不到门锁在哪儿,这当口脚脖子上突然冰冷冷什么东西轻轻一触,下意识低头,一眼清楚脚下的东西,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牐牻畔乱煌盘液焐的身影。身影紧挨着我的腿在地上匐着,一只手拿着根棒棒糖,一只手抓着我的脚脖子。在我低头看想她的时候她也正抬头盯着我看,听见我的吸气声,她忽然笑了,笑的时候额头微微皱起,上面那颗钉子在灯光下闪着明晃晃光。

牐牎案我……你的身体……”耳边再次响起那男人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他一步跨过地上的尸体朝我走了过来,边走边解着身上那件黑色衬衣的扣子,扣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皮肤,乍然袒露在我面前,激得我全身一个哆嗦。

牐犕脸和手脚的皮肤不一样,那大片的肌肤是淡紫色的,青和紫的交错。从胸口到小腹那一大块地方向下凹去,那块地方的皮肤都已经烂透了,露出里面苍白的骨头,在一些不停生出又不停消失着的皮肉下隐隐泛光。

牐牎案我……”又道。轻轻丢开手里的衣服,那个美丽却腐烂着的男人冰冷的手指触到了我的脖子上。

牐牨冷冷地一划:“你的身体……”

牐犖已矍耙徽蠓⒑凇

牐牎班兀∴剜兀 闭在这时候背后的门突然一阵震动。

牐牷毓神全身猛一阵颤抖,一声尖叫从嘴里我脱口而出。随即身后突然一空,整个人促不及防地仰天朝后直栽了下去。

牐犎床⒚挥械沟兀因为被身后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牐牷赝肪妥采弦凰烟熏似的黑眼圈,探头朝我包厢里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看边上的门牌。似乎对包厢里那一片血肉模糊的狼籍以及我面前这个赤裸的男人视而不见,半晌低头看向我,挠了挠自己的头:“请问……08号床是不是在这里。”

牐牷耙袈洌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自顾着朝包厢里走了进去,那个在酒吧里自称是个术士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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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牐犖掖艨醋潘一脚踏上那片被血浸透了的地毯。

牐牭靥涸缇捅谎泡松了,一踩嗤咔一阵轻响,而他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知觉,若无其事踩过尸体斜在门边的腿,又踩过尸体佝偻成一团的身体。车身摇摇晃晃,喝多了似的,他的身子在包厢狭窄的空间里也摇摇晃晃。

牐犚〉侥腥说纳肀咭桓鲷篝颍眼看着肩膀要撞到男人身上,他一伸手,手指贴着男人的鼻梁搭在了他脸侧的床铺边。又晃了两下,站稳,少年回过头看了看我:“不进来?”

牐犖遗ね肪统走廊里冲。

牐犆慌艹霭氩酵蝗煌废袷亲驳搅艘欢陆崾档那缴希我只觉得凭空脑袋上一记震荡,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一黑人就朝着包厢里直跌了进去。连颠几下一屁股坐到地板中间那具尸体上。心说不好,可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地上粘糊糊的,一踩一个滑,挣扎了半天只弄得自己更加狼狈,而就在身下,尸体那张被血糊得五官模糊的脸正对着我,嘴张得很大,像是在冲着我嘿嘿地笑。

牐犘囊缓,手脚匆匆地朝后缩了缩,这时候忽然耳边又响起那少年的话音:“啧,好行头,”

牐犔头见他仍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站着,手插着裤子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漆黑色唇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喂,不如跟了我吧。”

牐犜来他根本就看得见这一切,那些血,那具尸体,那个正在从身体上开始腐烂着的男人……

牐牳找馐兜秸獾悖却看到这少年跟着车厢微微晃动的身子突然朝下一弯。也不见他边上那男人有什么动作,只披在后背那把长发风吹似的散了散,人已近至少年不到几公分的距离。无声无息,像只突然出手的猛禽。

牐犓婕匆磺杏衷俅尉仓瓜吕矗我也总算看清楚少年突然弯下身的原因——

牐牭妥磐罚少年的手正用力抓着那男人的手腕,而那男人的手透过少年的腹部,从他腰间直穿而过。

牐犖业钩橐豢诶淦。

牐犔跫反射地伸出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半晌过去,却没再感觉到有其它任何的动静。那么沉寂了足有几秒钟的工夫,正按捺不住想要挪开手往上去看看究竟,冷不防头顶一股劲风直压了下来,带着道沉甸甸的分量。

牐犈头压在我身上,把我刚爬起一半的身体重新推倒在地。

牐牨亲永锼婕辞航一股浓浓的腥臭,感觉到身下冰冷的湿滑和尸体尖锐的骨骼,我头皮一阵发麻。急急挣扎着去试图重新爬起来,这当口,头顶突然响起一声轻喝:“刑官!”

牐牎笆牵少爷。”

牐犎绻不是当时乱七八糟的头脑里所产生的幻觉,我想我好象听到了一声尖细得有点怪异的回答。

牐犓婕茨切┟槐恢馗焊压住的地方陡然间一片刺骨的冰冷。

牐犓坪跤惺裁炊西在那瞬间从包厢外进来了,因为除了那阵异样的冰冷之外,我还闻到一些味道,一种像是硝烟,又像是某种腐烂了的东西被烧焦了的味道。随着那味道的逼近我感到地板一波一波颠出阵有些怪异的震动,然后露在外头的手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牐犆糙而冰冷,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头发在我皮肤上面扫过。

牐犖矣终踉了一下,因为被压得几乎气都透不过来,正在这时整节包厢突然间像遭了电击似地猛地一波震荡。惊得我一哆嗦,以为它承受不住快要散架了,我又惊又怕,可没办法看,也没办法动,所以根本没办法知道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身上的重负压得我几乎快要断气。

牐犌榧敝下猛一抽手对着上面就是一拳。

牐犚簧低哼头顶上响起,然后身上一轻。刚张大嘴迅速吸了口气,随即一阵带着股强烈焦臭味的空气直灌进了我的喉咙里。

牐牸恶心的感觉,这同时头顶上突然一阵笑:“哈哈!”

牐犖冶恍Φ靡淮簟Q着笑声抬起头,一眼望见头顶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不知怎的中了彩票似的冲着我笑得很欢,连带那双黑眼圈似乎都精神了起来,妖妖然透着股异样的媚:“好运气好运气。喂,姐姐,那笔交易还要不要考虑考虑,”说着话头一低差点贴到我脸上,我心脏一紧。瞪大了眼就看到上边有什么东西在正从他头顶一扫而过,黑漆漆一团,带着片丝丝缕缕的飘逸。

牐牪蛔邢缚矗还以为是这时髦的小“术士”头上长出新头发来了。

牐犝馐蓖范ツ堑兰庀腹忠斓纳音再次响起:“少爷,快不行了少爷,少爷!乖乖的好厉害撒的!唷唷!!”

牐犖抑惶得头皮一炸。

牐牷拐娌皇腔镁酰真的有什么人在这包厢里,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个子一定很高,因为他的声音始终在靠近天花板的那块儿,可是费了半天劲也看不到那人的影子。只听见他不停不停地叫,鼓噪得像只扯坏了嗓子的鸟:“少爷不行了,少爷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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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牐牎笆裁瓷僖行不行的,”原本灿烂的笑容一敛,少年回过头一声低哼:“给我撑着。”

牐牎吧僖快!少爷快!乖乖的!啊!哦!”

牐犐倌曜炖锴徉土艘簧。低下头再次望向我,眉心微微蹙起,不知道为了什么片刻后一张脸突然由原本的苍白变成一片淡淡的青。

牐牎吧僖!”那个声音再次发出一声尖叫。

牐犐倌晏Я颂头眼睛微微眯起:“闭嘴……”

牐牎把剑。∩僖少爷!!”

牐犛忠坏声尖叫,少年一声叹息,垂下头朝我笑了笑:“呵……还真是伤脑筋……”然后头一侧,下颚对着我抬了抬:“喂,帮个忙,”

牐牪幻魉以,我看了看他。

牐牎鞍镂野颜飧隼开。”目光指了指他的衣裳。

牐犖乙淮簟3僖闪艘幌赂瞻咽酉叽铀衣服转到他脸上,突然间头顶一片黑雾蓦地张开。

牐犖页粤艘痪。正惶惶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只脚从少年背后蓦地跨出,不偏不倚踩在我的脑袋边。片刻一张脸从他身后慢慢俯了过来,比女人还妩媚,比尸体还苍白:“走开。”手扣在少年的头上,他道。

牐犐倌瓿我用力看了一眼,随即肩膀朝下一斜。

牐牸负跹沟轿业淖焐希不知怎的我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于是没来得及细想,我在这当口一张嘴用力咬在了他的衣服上。

牐犛氪送时少年的身子猛地朝上抬起,从那件宽大的衣服里倏地脱身而出,那么一瞬几乎有种蛇脱皮般的错觉。眼看着那少年离了衣服束缚的身体从地上一窜而起,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我那一刹的眼花,我似乎看到隐隐一片青鳞在他肩膀上浮现。

牐犚苍谀峭时看到了那个少年叫做“刑官”的,嗓子尖细得极其古怪的“男人”。

牐犇压稚音始终在天花板徘徊,不是因为他长得高,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一直一直都只在天花板上盘旋。边盘旋着边从嘴里吐着丝丝的黑气,时高时低,同地上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牐犗裰荒瘛

牐犇褚谎的“男人”是只头颅。有着一头半人长的漆黑色头发,又长又直,脑前脑后都是。

牐牎把健—!”一眼见到我紧盯着它看的目光,它一声尖叫朝我猛冲了下来,我下意识抬手一档。刚挡住头就觉得一道冰冷的东西刀似的从我体外直剖了进来,极低极低的温度,低到我张开着的嘴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知觉一下子被冻结得一片漆黑。

  知觉恢复过来的时候,一度我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车窗外是一片明晃晃的亮。透过窗帘缝时不时一两道阳光从车外头斜斜刺入,无声划过地板,地板上那片灰白色地毯反射着它们的光,清清爽爽,干净得让人有点刺眼。

  上面没有一丝血迹,更不要说老头那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对面的床铺收拾得很干净,就跟我刚进车厢那会儿看到的一样,挺括,没有褶皱,看不出一丝曾经有人坐过和躺过的痕迹。同样的,雪白的被单上没有沾染到一点血迹。

  我一时脑子里有点空。翻开被子坐起来,发觉鞋子没穿在脚上,可我记得我一直都没有脱过鞋。谁帮我脱的?一头疑惑光着脚下床,我用力踩了踩地毯。

  地毯确实是干燥的。

  “亲爱的旅客们,我们即将到达本次旅途的终点站——西安,西安是……”一阵柔和的播报声突兀响起,伴着悠扬乐曲在门外扩音器里轻轻回荡,我听见外面人走进走出梳洗整理的声音。嘈杂而真实,可在这种状态中,却让人一下子有种无所适从的怪异感。

  那么呆呆站了片刻,目光又在周围扫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几步走到茶几边。

  茶几上同样的干净整洁。一切如我刚进包厢时那么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除了靠近我床的那只茶杯盖子被朝上翻着搁在一边,里面半杯冷水随着车身微微晃荡,此外,其它几乎就像从没有被人使用过一样。

  那个不知道是鬼还是怪的男人呢?那个少年呢??

  他们去哪儿了……
  
  最后一点印象是那个男人的手扣住了少年的肩膀,我感觉到他另一只手同时朝我伸了过来,那时候我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衣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按着他的眼神那样去做。衣服被从他身上脱下的瞬间,我看到这个脸色就像吸毒者般颓废的少年突然眼睛里点了火似的闪了一下,然后一窜而起脱离了男人的掌控。

  那过程只是极短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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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短得连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那瞬间少年头顶那只被他叫做“刑官”的人头似的东西一下子扑向了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思维一下子因为它的突袭而中断。

  或者说是冻结。

  至今忘不了那只头颅从我身上飞扑过来时我所感觉到的某种极寒的温度,就像一把冰刀从我的头颅直剖到我身体的最深处。那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恢复意识,却赫然发现窗外天已经大亮,而一切缠得我几乎魂飞魄散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底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少年同那个男人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而他们又因什么而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那些天没亮前所发生的一切的证据……它们都去哪里……

  消失得彻彻底底。

  似乎昨晚上发生的那一切只不过是场梦似的。或者真的只是场梦……那个诡异的走尸人,那个头上钉着钉子、不知道到底是鬼是怪的男人,还有那个有着双烟熏似的黑眼圈,被一只长满头发的头颅称作少爷的“术士”。

  也许,他们都只是我漫漫长夜里一场惊悚得真实的梦。本来么,怎么可能真实地存在,那些人那些事,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有这样的东西,那普通如我这样脆弱的人还怎么能够继续在这诡异的世道里存活下去。

  一定是梦,一场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所以大脑过度兴奋而刺激出来的怪梦。
  
  后来直到下火车,我的确也再没见到过他们,虽然这些人这些事在我脑子里留下来的痕迹是那样的清晰,以至几年过去我仍然可以像回忆一场刚看过不久的电影般把他们清清楚楚在脑子里过一遍,而那之后,丧失了游兴的我在西安逗留了短短不到两天,就带着种逃似的心态魂不守舍地返回了家里。
  
  这件事我始终没有对姥姥提起过,因为自己撒了谎,害怕因此而被她责骂。直到后来遇到了狐狸,在一次闲着无聊的时候突然把这事又想了起来,于是它当成故事一样对他讲了讲。听完后狐狸揉着面团对我嘿嘿地笑,然后连说了三声:运气,好运气,真是见鬼的好运气啊小白。

  笑得让我毛骨悚然,说得让我摸不着头脑。
  
  后来得了空,狐狸拗不过我的好奇心,总算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走尸人的事比较详细地对我说了说,包括以前那些我所了解的,以及只有他们妖怪一族才知道、而作为人比较难打听出来的东西。他说,要不是听我讲起,他还真不知道这年头居然还有活的走尸人存在,一直都以为他们那种逆天而行的勾当早已经让他们整个部族都死绝了。他还说,库蓝之后,走尸地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库蓝是那个部族最后一任走尸王。

  狐狸说在它还是一只毛头小狐狸的时候,曾听说过库蓝的传说,那个传说距他小狐狸时代有将近千年的光景,那么推算下来,库蓝距离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少说也已经间隔了一千五百多年的时间。

  这一千五百多年只出了他这么一个走尸王,而他死后不久,整个部族开始走向一个逐渐从沉寂到消失的过程。虽然那段漫长的岁月里不断有人在试图继承那个位置。

  于是千百年来不断地出现我在火车上碰到的老头那样的赶尸人,本身资格也老了,能耐也是有些的,想想这一辈子总要成就些什么,也不甘于老后被那些年轻后生超越,于是舍弃了族里条条框框的规矩于不顾,开始专门控制一些通常情况下被禁忌的尸体。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败,失败后的走尸人下场会很惨,但再惨,显然惨不过走尸王这个头衔给这些老走尸人所带来的诱惑。

  据说走尸王能部落里从殷商时候起就封在山里的第一代走尸王的尸体。这对于每一个走尸人来说是个无与伦比的诱惑,虽然控制的代价是死后成为那具尸体的祭品以保持尸身不败。

  不过直到这个部落的文明在那片山群里彻底消失,正如狐狸所说,库蓝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有能力担当走尸王的走尸人出现过,于是那具被埋藏了千年的老尸千年里也就再也没有被启过封。也有人试图打破祖宗的规矩以走尸人的身份直接去尝试操纵那具尸体,那些经验相当丰富,连几百年不腐的古尸都成功操纵过的老走尸人。不过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而失败的结果是再也没有从那片埋葬着尸体的古老坟墓里出来过。直到清末之后,那片坟因为去的人太少,连老一辈的走尸人都已经说不清它的具体位置,于是走尸王这个传说才随着时间同那个部族一起在岁月里失去了它的痕迹。

  而我那次在火车上所碰到的,按照我的形容,如果不是我做梦的话,怕是碰上那种老把式了,也就是那种经验极丰富,不愿意满足于现状的老走尸人。

  这种人是很危险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人命真的不算什么,一旦意识到你可能对他们发生威胁,他们会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更危险的是他所带着的“行头”。一具会说话,能独立思维的被操纵的尸体,狐狸说他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唯一的可能是这走尸人得到了那具他们部族最古老的尸体,虽然可能性极小。听说它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吸纳了太多走尸王的魂灵,已经成精了。

  所以狐狸才会说我幸运,如果我真碰上了那样一具尸体,能活着会来那叫奇迹。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排队懂不懂?”

  “说的就是你啊,喂怎么这样啊!人家都排了老半天了你什么意思啊!”

  “别卖票给这种人!让她排队去!”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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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阵喧哗突兀打断了我的思路。回过神那些人流和嘈杂不得不让人重新进入了现实,感觉前面好象吵了起来,一抬头就见到前面售票台前几个人在围着个女人拉拉扯扯。女人四十上下的样子,穿着不太适合她身材的短裙子和小披肩,似乎是插队来的,对周围一圈人的指责置若罔闻,她只捏着钱一个劲朝窗口处挤,终于惹毛了她后面那几个人,趁着乱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一拥而上把售票窗口给堵了个严实。

  于是本就已经够乱了的买票处变得更加混乱,我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都几年过去了,车站更大了,排队的地方更宽了,可这队咋就从没见短过,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也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足已造成一场规模浩大的‘交通堵塞’,懒得再多看,我扭头朝大门方向瞅了瞅。

  半天没见着狐狸的影子,说是去买点吃的,都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带着那家伙混到哪里去闲晃了。显然根本就不想来接我的手排队嘛,这只贼精贼精的死狐狸……

  琢磨着,前面的队伍松了一下,正要跟着往前走,冷不防一人影从队伍外直擦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在我前面一站。

  我差点一头撞到她身上。抬头就见着一蓬染得金光灿烂的卷卷毛,原来是刚才在队伍最前面插队的那个女人。看样子插队并不成功,她被人撵了下来,正好逮着我这位置空出一块,所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的位置给占了。

  我呆了一下,回过神捅捅她的肩膀:“排队。”

  她回头用那双被眼影抹得发青的眼睛朝我白了一眼。

  后面的话咕的下被我咽了回去,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没再吭声,只心里头暗骂了声:涂那么多粉做什么,鬼都没你白……

  骂完了心里稍微暗爽了些,正妥协地继续等着,谁料边上刷刷窜出几道人影,一股脑全插了过来,推着挤着把我朝后推了至少有几米远,身后人随即发出不满的声音:“插队啊?!”

  “有点素质好不好?!”

  “喂!怎么回事啊!!”

  一下子队伍乱了起来,原本好好的一条长龙呼啦一下变成了一作堆,前面的人想往更前面挤,后面的人不甘示弱地又是推又是骂骂咧咧。我被挤在中间一下子傻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得小心着自己身上的包。眼看着后面人横眉竖眼地边咒骂着边朝我这方向一气涌过来,抱住包急急想躲,就在这时脖子突然一紧,我被一股力量拉扯着直朝前边队伍里直滑了过去。

  “放开我!要摔了要摔了!!”以为是谁拉错了人,我闭着眼睛一路跌跌撞撞往前冲一路急着尖叫,直到突然间停了下来,我感觉周围似乎一下子空了很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又站在了队伍刚才那个位置,身后依旧混乱,只是被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给挡着,一时过不过来。

  那身影一只手还抓在我的脖子上,银色的长发和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即使是在那么拥挤的售票处依旧相当的惹眼。这当口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回过头,没吭声,也没见他动,可后面那些人不知怎的就静了静,这时候队伍朝前又松了几步,我跟着过去,顺便拉着后面这人的手一起:“铘,狐狸呢。”

  视线从后面那些人身上移开,铘看向我:“如果你在说那只老妖怪,他在吃鸡。”

  我郁闷。果然偷懒去了,那只死狐狸……
  
  说起来,铘恢复到现在的样子也快有个把月了,也在我家里住了个把月,就在那个原本供奉佛像的小阁楼。

  到现在还记得他那会儿突然间在我眼前变成那种狗不像狗鹿不像鹿的样子,那时候都把我给懵住了。后来才知道那是麒麟的原形,可是和我在画上看到的一点也不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会变成那样的,当时他变年轻了就以及让我很吃惊了,没想到还会打成原形,不过虽然对于他和狐狸的对话我一头雾水,隐隐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麒麟之所以会变成那种样子,和狐狸应该不无关系。而也是从那天开始,麒麟给我下的定时炸弹也好象就失效了,刚开始那几天就看到他黑球似的一团在被装修搞得一塌糊涂的房子里滚来滚去,更多的时候是蜷在某个角落里睡觉,直到我平安度过了时效的最后期限,也没见麒麟在有什么特殊的针对我的举动。于是在没有找到任何驾驭他方式的前提下,我很好地活到了现在。

  大约一周后他突然恢复了人的样子。

  那时候我差不多对铘已经卸掉戒心了。没办法,不要怪我好了伤疤那么快能忘记痛,任谁被一只黑狗似乖巧的家伙前前后后跟着,想提防他、远离他都难。说来也怪,回到原形的他不知怎的特别喜欢跟着我,走哪他就跟到哪儿,害周围人都以为我养了条狗,到现在还老有人问我,宝珠宝珠,你家小黑去哪儿啦,怎么最近不见你出来遛了。

  我能说啥?这家伙恢复人样和他打回原形一样的突然和迅速。前一晚还在我默认的情形下占着我的床睡在我边上,第二天醒过来怎么着觉得身上沉甸甸的透不过气,睁开眼一看,就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俯在我身上呆呆对着我看。

  细看认出是铘,当时吓得我魂都出窍了。

  以为他恢复过来是准备吃我的,那会儿狐狸不在家,我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过后来他并没有对我怎样,只是那么古怪着一张脸看了我半天,然后丢下我一人出门进了客厅。

  然后在客厅一坐就是半天工夫,直到听见狐狸的开门声我急急跑进了客厅,看到狐狸在门口这里愣了一下,而铘在这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当时有点紧张,以为会发生些什么,可是结果再次出乎我意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乎对铘的恢复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狐狸在短暂一愣后很快就恢复如常,只眉毛一扬对他笑了笑。而铘在那同时走到他身边,回头看着我,在他耳边用我能听得清的那种音量对他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在我家里安安静静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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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对狐狸说:你会遭报应的。
  
  “三张硬座。”

  买完车票,狐狸还没回来,我和铘站在车站门口等。

  和铘站在一起实在是天下最没趣的一件事。他不爱理人,偏偏特别的能够招引人。一声不吭在边上站着就像块活广告牌,只要打从边上经过的,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回头朝他看上一眼。然后那一眼自然而然又会顺着他的脸划到我的脸上,之后,多数是种惊艳之后欲言又止的表情,那眼神赤裸裸在说:我比你更适合站在他的边上。

  小样……

  正百般无聊地在门口晃来晃去,忽然前面过来一个人,一身大红大绿的色彩冷不丁把我眼球给刺激了一下。
  
  好熟悉的装束。

  鲜艳的松松垮垮的外套,鲜艳的肥肥大大的裤子,一路走过去一双老头鞋在地上咔啪咔啪一阵脆响。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我感到自己心脏一点点缩了起来。

  恍然间好象有回到几年前那个火车上的夜晚,那些血,那具尸体,那些可怕的经历……莫非是有预感的么,才回忆过那段过往,这些年来一直潜意识地把它当成是场梦,以为那天之后再也不会见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碰见了。这个几年前在那辆开往西安的火车上救了我一命的少年。

  怪的是隔了那么久不见,怎的他依旧依然那副十七八岁的模样,手插着裤子兜低头慢吞吞朝前走着,忽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那张略带苍白的脸上一双烟熏似的眼蓦地朝我方向一转:“呦,真巧啊,姐姐。”

  “术士??”吃惊之下脱口而出,然后才发现周围全都是人,我的脸唰的下就红了。

  “往北桃花当顶,姐姐这是往北?”

   “你在给我算命吗术士。” 忍着剧烈的心跳,我缓着口气问。

  他漆黑色嘴角微微扬起:“算吧。”

  “价钱贵不贵。”

  “熟人,小问题免费。”

  “是往北。”

  “北方,”挠了挠下巴:“那就是埠溪了。”

  猜得还挺准。这会儿心跳平稳了些,我看了他一眼:“你还挺能算的,术士。”

  他笑,伸出手手背对着我,朝上翻,手心里贴着一张漆黑色的牌:“要不要试试收费的。”

  “免了。”

  话音落,忽然见他目光朝我身后瞥了一眼,然后目光轻闪,那表情似乎微微一愣。一瞬间似乎感觉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片刻嘴唇抿了抿,他后退一步:“车上见吧姐姐。”

  “你也去埠溪?”

  他没回答,抬头似笑非笑地又看了我一眼,忽然眼梢一转,他将头慢慢转向自己的身后。
  
  “哦呀,这么多人。”快乐的声音快乐的眼,他的身后站着那只混了那么久总算知道晃回来了的狐狸。

  一手一只拎着两大塑料袋的东西屁颠屁颠地甩着尾巴,正要朝我这边过来,却在这少年朝他回过头去的刹那,脸上的笑微微一敛:“你还活着。”

  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我呆了呆,随后才发觉这话并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对着我面前这个少年“术士”。

  面对面看着对方,两人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是互相认识的。对他那句无理的话“术士”并不觉得突兀,也没有生气,只是扭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笑:“你还守着这么个拖油瓶。”

  “这和你无关。”淡淡回了一句,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狐狸的手一抛,两包东西重重落到我脚边。

  “怎么会无关,”不再看我,也没再看狐狸,“术士”伸手掏出支烟塞进嘴里。片刻嗤的一声轻响,也被见他点燃,一缕淡淡的烟从他脸旁散了开来:“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呢,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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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个故事  镇魂钉


牐牎疤说了吗,河西林家的媳妇儿昨晚去了。”

牐牎鞍⊙!就是那个丑……”

牐牎靶辍…嘘……阿弥陀佛百无禁忌……他婶,话不要随便乱说。”

牐牎霸趺蠢玻不都那么叫的……”

牐牎疤说她走得蹊跷,那模样很……男人们都在给钉棺材呢。”

牐牎岸す撞模苛旨宜懒巳瞬欢际窍人腿プ娣毓┳琶础!

牐牎澳悄亩能呐,她不守妇道,进祖坟是要坏风水的。”

牐牎吧叮就她那样儿还不守……“

牐牎靶辍…你不知道,这事诡着呢。而且……哎,不说了不说了,大白天的怎么就觉着一阵阵的发冷,回去吧回去吧。”

牐牎盎安灰说一半呀七婆,嗳嗳,要不带我去看看吧。”

牐牎翱词裁纯矗回去啦……”

牐牎熬涂匆谎邸!

牐牎坝惺裁春每吹模你男人也在那里,小心他抽你。”

牐牎八敢。”

牐牎疤七婆的,回吧。”牐

牐牪合是个统共人口不过数百的小村子。

牐牱皆舶倮锒际巧剑紧挨着那些环状的山脉,它坐落在埠溪河边上一块地势比较低,也比较平坦的谷地里。从我所居住的城市坐火车过去,最少大概要六七个小时能到达那个村所在的城市,之后换坐三小时的长途,再走上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差不多就能看到这个村了。这个村是我爸爸出生的地方。

牐牥职质抢牙训纳厦排婿。

牐牼菟狄郧拔这个他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乡下地方保守,尤其是那样一个年代,总觉得当别人家倒插门是件丢面子的事,以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往来,直到我出生,两家才重新开始恢复走动。

牐牸且淅锒园职掷霞业挠∠笫悄D:糊的,因为统共才被带去过两三次,而且都是在我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到那村子之前一段走了很久都似乎走不到头的崎岖山路,一段窄得我跪在上面才勉强爬过去的独木桥,还有那个我总也不肯开口叫声爷爷的老头摘给我吃的青青紫紫的果子。记得那种果子小小的,身上是一团团小疙瘩,闻上去有种很特别的香。颜色青的吃上去除了酸几乎没有别的味道,紫的很甜,带着种泥土的腥,吃完了还想再吃。老头每次看我吃的时候总会皱着张脸笑,一笑满脸就像团干枯的菊花,那个时候觉得他的样子很可怕,所以虽然不断地被爸爸捣着我的头让我叫他声爷爷,我就是倔着不肯开口。

牐犠詈笠淮稳ィ在那里过了个春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牐牪恢道具体是为什么原因,到后来听姥姥或多或少谈了点,才慢慢知道,那年春节我似乎生了很大一场病,被爸爸连夜抱回家,挂了好些天的针才把我抢救回来,差点得脑膜炎。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带我去过那个家,而那里的叔叔伯伯也没来接过我,就像以前每到逢年过节,而我爸妈忙得脱不开身带我去的时候。一直一直也都没再有任何联系,像是突然之间断了所有音讯似的。只在后来父母的葬礼上和他们见了次面,也是匆匆而过,因为当时的场面很乱。

牐犝庖换窝凼多年时间就过去了,如果不是这次突然收到那边寄来的信,我还真的几乎就已经忘记了,在那个同我居住的城市相距五六个小时车程的小地方,还有着一些同我血缘关系那么近的亲戚。

牐犘攀嵌叔寄来的。说是那么多年没有联系,不知道我过得怎么样。还说近来爷爷常念叨起我,本来打算过年时和叔叔他们一起来看我的,可是最近风湿发作腿脚不方便,所以,希望我在今年过年的时候能抽空回去看看他。

牐犛谑俏以俅翁ど狭饲巴埠溪的旅途,带着狐狸和单独放在家里的话估计会饿死的麒麟。

牐牎昂狸,看到大牌子了没有。”

牐牎懊挥小!

牐牎澳闳范你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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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牐牎暗比弧!

牐牎澳乔懊婊卫椿稳サ氖鞘裁矗俊

牐牎笆鞑妗!

牐牎澳慊蔚阄遥前面什么都没。”

牐牎盎褂型昝煌臧⌒“祝 

牐牎拔梗∷凳裁茨模 敝逼鸩弊拥勺拍侵幌张的狐狸正想争辩几句,一阵山风从边上刮了过来,直灌进我脖子里,冻得我一阵哆嗦。

牐犜对短见什么东西在那片一眼望不到底的路尽头轻轻地叫唤了声,嘘溜溜一阵被风吹着在耳边荡过,鸟不像鸟,兽不像兽。

牐牸沽汗且幻,我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朝狐狸身边挨了挨。

牐犚恢泵幌牍天黑能够黑到什么程度,平时走惯了路灯照耀下的夜路,一下子陷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上那只难得透过云层露一下面的月亮,这种黑,黑得让人有种毛毛的紧张。偏这种时候边上还跟着两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好好的走着路突然回头看你一眼,眼里那道鬼火似的光活脱脱会把人吓掉半个魂。

牐犎缓筇到吃吃吃的笑声,那肯定是狐狸,虽然周围乌漆麻黑除了轮廓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牐犝媸枪挥裘频摹

牐牎斑酰我说,”嘬了嘬牙,狐狸在我边上甩着他的尾巴:“要不再打打看手机。”

牐牎澳闶窍朐俪靶ξ乙淮问前桑狐狸。”

牐牎芭堆剑真敏感。”

牐牎拔以缤碛幸惶旎岚涯阄舶妥龀晌Ы怼!

牐牫猿猿浴…

牐牰边又响起狐狸的笑声。看不到他的脸,想象得到他的表情,那副欠揍的表情。所以立马从他边上跳开,我走到铘身边掏出手机。

牐犚宦凡Υ蜃拍歉鲎芤卜⒉怀鋈サ暮怕耄一路又饿又冷又累,最重要的,还现在见鬼的超级急着想上厕所。这叫什么事呢……明明也不算是太复杂的地形,我怎么就迷路了,白白还让那只狐狸嘲笑了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车站凑合一晚上等人来接呢。

  话说在车站同那个“术士”分开之后,我们三个就上了火车。

  本以为还能再见到他的,因为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不过直到我们下车都没看到他的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上了这趟车。虽然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不过多少还有点遗憾,因为从看到他的那刻起,我在心里头压了那么些年的疑惑一骨脑又被勾出来了。

  一直想知道那晚在车上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确实是真的,那么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是被“术士”治服了,还是被杀了,还是自己离开了。而地上的尸体又是被谁,以什么样的方式给处置了,处置得干干净净,包括那些弄得满地都是的血迹。

  很多很多的问题,一路上车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脑子里都打好稿了,可惜最终又一次和他擦身而过,就像第一次遇到他时那样。

  那么突然而来地出现在了我眼前,又波澜不兴若无其事地在我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自称为术士的男孩,几年前这个样子,几年后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停止了似的仍然还是这个样子,可他就那样站在你面前,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简单到你会忘了他隔了几年样子一点没变这个事实。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狐狸又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带着那样一肚子疑问下了车,我们在小小的车站台上等二叔来接。等等半个多小时过去始终没见到二叔的影子,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接听的人居然是二叔。一听到我说已经到站了他吃惊地啊了一声,半晌呐呐地说,他把时间给搞错了,以为明天这时候我才会到,所以这会儿他……

  我傻眼。

  后来好说歹说才阻止了二叔跑出来接我,因为那时候都下午三四点了,从村子到火车站少说也要五个小时,等他过来天都黑了。往埠溪的汽车一到傍晚就歇业,他来也是白来,还不如在车站附近找家旅馆先住一晚。

  不过虽如此,回头真准备找旅馆的时候我倒有点犯愁了,主要是觉得这周围不像是块太平地方的样子。

  巴掌大块地方聚集了不少的人,几个人一作堆,看到有人从车站出来就把人往自己圈子里拉,不是单身的他们也会缠着在边上问个半天,不搭理还好,一搭理就没完没了了,看着都觉得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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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似乎从我们刚才一出站就开始注意起我们了,那种闪闪烁烁的眼神。有过一两个人在我们等二叔的时候跑上来问过我们要不要车,倒也精明,不去问我边上的狐狸和铘,偏盯着我说个不停。我就装着没听懂,他们说上一会儿也就走了,而狐狸和铘两个男人,由始至终一个对着镜子抹润唇膏,一个靠着柱子打瞌睡,居然没一个对我这个刚刚身处危机的弱女子稍微留意那么一点点。

  拿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和这种家伙一起在这种地方找旅馆住,能安全么。

  刚巧这时一辆开往埠溪的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我就跳上去了。因为到爷爷家的路很远,而且交通不方便,但路倒也简单。记忆中下了车以后似乎是一直走一直走,到有个大牌子的岔口转个弯再直走,就到了。虽然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既然到现在交通都还进不去,看样子里面的路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我决定试着自己去找找看。反正找不到还能打电话问的,到时候最多让叔叔骑车出来接一下就是了。

  可是结果,事实总是和人的理想差得很远。

  凭记忆走,一直走,一路倒也没确实见到别的什么岔路,正得意于自己记忆力的强大,还没来得及跟边上的狐狸炫耀,突然发现我们似乎面对着另一个问题。

  问题是那个有着块大牌子的岔口也始终没有出现过,那块对我来说起着绝对标识性作用的大牌子,虽然它到底长什么样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只知道它很高,很大,在岔道边上巨人似的指着爷爷家的方向,每回来每回都能看到它。可是这回走了都快两个小时了,它始终没有出现。

  眼看着天一点一点地暗下来,前面那条山路依旧没有头似的朝前延伸着,一直前一直前,看不到个终点。后来终于忍不住去打手机,谁知道手机居然没信号。我傻眼了。

  上车前什么都想过了,偏偏忘了把手机在这种大山里是收不到讯号的这一点考虑进去。这一下,如果按照我的记忆没办法找到那条岔口的话,我们三人那是被隔离在这条除了我们以外看不到一丁点人烟的山路上了。想着,不死心地把手机开了关关了开,因为存着侥幸,琢磨着没准这牌子信号比较强,在这种地方也可以接受到,而那种幸运我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后来感觉到狐狸在边上瞥着我,从我掏出手机开始他就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到现在了,那眼神明明白白就是在说:小白……小白……小白。
  
  就这样一路又走了半个多小时。

  走到现在,我尿急急得想撞墙,可是仍然看不到岔口的影子,手机也依旧的打不通,终于忍无可忍,我捏着手机发泄地在手里一阵乱拍,却很快被狐狸从边上一把将它抽了去:“喂,这个月没钱给你换手机。”

  “拿来,再让我拨个。”

  “省点力气吧。”

  “万一有讯号了呢。”

  “这鬼地方能有讯号吗,还当你早就觉悟了呢,看来是高估你了小白。”

  “我是说万一呢。”

  “行啊,求上帝吧。”

  “狐狸居然也知道上帝哦!”

  “狐狸还和真主一起喝过茶呢。”

  “去当幼儿园老师吧,你的故事会很吸引他们的。”

  “哦呀,我不正带着个幼儿园出来的小朋友嘛。”

  “死狐狸!男人那么八婆!”

  “哦呀,为什么小白只有在骂我的时候嘴皮子才最利索。”

  “喂!你……”刚梗着脖子跳起来一把揪住那只狐狸洋洋得意的耳朵,冷不防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铘忽然快走了两步,出其不意挡在了我的面前。
  
  步子一个没收住,我一头直撞在了他的背上。抬头刚想抱怨他的突然,却看到他手指朝我点了点,然后往左前方一指:“那是什么。”

  我愣了愣。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可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那条路,以及路上一片无穷无尽的黑以外,我什么也看不见。可铘的眼神又不像是和狐狸一样在拿我开心,只一味地看着那个地方,似乎那个地方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一时周围变得很安静,铘不再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狐狸也没吭声,周围静得连爬虫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仿佛一种突然而来的古怪感觉无声无息朝我压了下来,我感觉浑身有种说不清的不自在。

  “飒……”这当口一阵风吹过。

  吹得我边上那片树丛一波摇曳,那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刚下意识靠到铘边上,忽然听见一点若隐若现的声音夹杂在那波摇曳声中低低传了过来:“嘶……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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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像是塑料纸被揉皱的声音,又好象是人抽泣发出来的动静。

  “什么声音??”压低了嗓子,我看着铘问。

  他没回答。目不转睛望着他所指的方向,似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只得看向狐狸,可黑暗里他的脸一团模糊,我看不清楚他的任何表情。

  “嘶……嘶嘶……”又一阵风吹过,那声音更清晰了,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近在我的边上。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用力拉了拉铘的衣裳:“听,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总算把注意力转向我,铘反问了一句。

  我指了指树丛:“那里。”

  “什么声音。”再问。

  正准备回答,忽然树丛里一道白光倏地闪过,伴着紧跟而来咕嘎嘎一阵怪叫,一团灰扑扑的庞然大物骤然间从那片树丛里腾空而起!
  
  毫无防备,我吓得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回过神才看清楚原来是只很大的鸟,似乎受了什么惊,扑愣着翅膀在我头顶一圈盘旋,然后怪叫着朝远处飞了开去。

  “发什么呆呢。”还在惊魂不定地对着那只大鸟消失的方向发愣,后脑勺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抬头就望见狐狸闪着双蓝不蓝绿不绿光点的眼,看了看我,又朝前面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看,那边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了望,前面依旧一片没有尽头的黑,什么都是模糊的,黑不溜秋的模糊。我把他的手从我头上拉开,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来,冷不防感觉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再仔细对着那方向看了看,整个人不由得一呆。

  面前那条隐在黑暗里的山路,之前周围还是被夜色阴韵成一团的黑,离到十多步开外几乎连边上山岩轮廓都看不清楚,这会儿隐隐约约,似乎从前边一道弯口附近渗出些白色的光斑来。

  细看也不是什么光,可能是和周围的黑对比的太强烈了,那块露在路边上的石头边角,被好容易透过云层路出一星半点光亮的月色一照,远看就跟镀了层荧光粉似的。再往上,斜斜一片飞梁般的物体从树丛间破空刺出,连着下面这根巨大的石柱,一眼望去就好象一块巨大的招牌在山路弯口边指着树丛深处。

  “大牌子……”

  “哦呀,这……牌坊?”

牐牸且淅锬强橹缸虐职掷霞曳较虻拇笈谱樱实际上原来是块牌坊,一块残破得只剩下一半了的牌坊。

牐牪恢道是什么年代盖的,简单而庄重的样子,没有花哨的图形装饰,只有一些流云般的线条盘旋在它最上端那片断裂的扁额上。底下的柱子表面隐隐刻着些字,小纂体,模糊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依次看过去靠近路面的那片表面同它上头的扁额一样断裂了,刀削似的切口,不像是因为太古老而被空气腐蚀的缘故,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切开了似的。

牐牰峡的那一半只剩下一小部分碎成了几块石头,在我们脚下的草丛里泛着隐隐的白光。

牐牽囱子我没有带错路,可是为什么走了这么久才会到呢,以前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这条路有那么漫长过。

牐牎罢飧鍪恰…”还在对着这东西发着呆,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紧挨着我的脸,在我脸旁这根柱子的断裂表面轻轻抚摸了一下。

牐犖铱吹奖径自诘厣峡醋拍羌缚樗槭头的狐狸抬起头,朝我身后轻瞥了一眼。

牐犛械闫婀值囊桓霰砬椤

牐犗乱馐断氤后看看,不等回头,见他眼梢微微一弯:“啧,是不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轻轻地笑,尾巴卷着柱子滑过,甩了甩:“好贪馋的表情。”

牐犛械隳明,他这是在说……铘?

牐牎八?谁在那里!”

牐牎拔梗∈撬在那里!”

牐犚坏姥┝恋墓馔蝗患浠破夜色刺进了我的眼里,在我忍不住回头朝身后一直沉默着的铘看过去的时候。眯起眼依稀看到前边被牌坊指着的那条山路上影影绰绰几条漆黑色的人影,手电光直指着我们的方向,朝我们这边一路小跑着过来。

牐牎氨χ椋渴潜χ槁穑俊蓖蝗黄渲幸蝗说氖值绻庠谖已矍盎瘟艘幌拢我听见那人道。

牐犖矣檬值沧叛劬Φ愕阃罚随即听见那人略带惊喜的声音:“啊呀,真的是宝珠!宝珠!我是你二叔啊!”

牐牎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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