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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婚姻] 转几个亦舒的小三故事,比较理想化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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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9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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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手套
作者:亦舒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集《钟情》
    平平同她妹妹元元说:“你知道家里一向不赞成你同他来往。”
    元元点点头,“我知道。”
    “我唯一的忠告是离开他。”
    元元默不作声,姐姐已经不肯多讲,整个情况令她厌倦,说真的也是,拖了有三年
了。
    平平与元元性格不同,平平坚强独立自爱,而元元优柔懦弱,两姐妹却长得一般标
致。
    平平当下说:“我不认为他这辈子会同他妻子离婚,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打算这么
做过,你白等了三年,要是愿意等下去,很快又另外三年。”
    平平伸手叫侍者结帐。
    元元恳求,她握住姐姐的手,“我需要你支持我。”
    “不,”平平凝视妹妹,“你需要的是坚强的意旨力,没有人可以帮到你。”
    她付帐后站起来走了。
    剩下元元一个人在咖啡室呆坐。
    元元的烦恼其实最常见,从她与姐姐的对白听来,我们可以知道:她想得到的男子,
是一个有妇之夫,在这种典型的三角关系中,元元被称为第三者。
    这类角色不好演。
    尤其是元元,她碰到的那位太太非常冷静厉害,坐镇王府,不动声色,天天照样过
她那悠闲舒适的生活,并不把元元放在心上,闲时同亲友说起这么一个人,伊怪同情的:
“是受过教育的呢,自费,老王艳福不浅”,完全家是说别家的事似,就算是说别家,
也还嫌语气凉薄。
    僵持下去,谁最吃亏,路人皆知。
    元元叹口气,站起来要走,取过台子上的手袋,发觉手套只剩下一只。
    她看看台子底,并没有另一只的踪迹,怕是丢了。
    她只是惆怅,这阵子心不在焉,老是掉东西:打火机、手套、皮夹子、丝巾,掉了
无数,尤其是手套。
    元元有戴手套的习惯,到冬天,在室外,她从不脱下手套,熟人都知道她这个脾气,
她的手怕冷,指尖老是冰凉冰凉的,男孩子开头去拉她的手,总是吓一跳。
    今天不见的,正是她最心爱的手套之一,小羊皮内镶凯斯咪里,鲜红色,非常触目,
她曾笑称戴上它召计程车最好,司机看得见。
    另一只在哪里?
    拣到也没有用。
    人生充满不如意。
    元元索性撇下另一只红手套,取过手袋便走。
    刚到电梯口,便有人叫她:“小姐,你忘了东西。”
    元元转过头来,是一个端正的年轻人,手里正拿着她的手套。
    她不想解释,勉强笑一笑,接过手套,向年轻人道谢,一低头,“咦,”她忍不住
叫出来,“两只手套。”
    年轻人被她这句话惹笑了,手套当然都两只,不然还三只不成?
    元元得到意外之喜,一边笑一边穿上手套,又伸出双手端详一番,再次向年轻人说,
“谢谢你”。
    男方被她天真的神情吸引,失而复得,当然值得高兴,但她的反应奇突,像是遇到
什么应该庆祝的事以的。
    他看住她笑。
    她涨红面孔。
    奇怪!刚刚怎么看都只剩一只手套,骤然又变出两只来。
    也许是她心神恍惚,看错了。
    “贵姓?”他问她。
    她不想回答。
    朋友应该有介绍人士,这样随便在路边结交陌生人,甚不安全。
    趁人多,元元走进电梯,到了街上,一挤,就不见了那个年轻人。
    她松出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不禁抱怨自己愚鲁,对王某人这样贞忠干什么,他不过把她当作小玩
意。
    王的电话来了,很虚伪的温柔:“今天忙吗”,“有没有想我”,“下班打算到什
么地方去”,“收到花束没有”,“不要太辛苦……”等等。
    三年前动听的句子,三年后有时会碍耳。
    人毕竟是会长大的,元元也不例外。
    其实是长不大的好,他说什么便信什么,听不出纰漏,使不觉可怕,永远可以自得
其乐。
    元元有种感觉,她与王之间的关系大约也快告结束了,最近老有种缘份将尽的感觉,
所以她忐忑不安。
    从前,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便高兴雀跃,根本不觉得吃苦。
    忙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子到下班时分,秘书前来看有什么最后吩咐。
    元元正在穿大衣,取过手套的时候,呆住,只有一只。
    秘书搭讪问:“另外一只呢,掉了?”
    元元不相信,明明是两只,她戴在手上,回办公室,听电话的时候脱下,搁一边,
等到这个时候,再找,已经只得一只。
    开什么玩笑。
    秘书帮她一轮乱找,“章小姐,恐伯是丢掉了。”
    元元脱掉那一只,拉开抽屉,放进去。
    秘书见她这么落寞,出于好意,自告奋勇,“章小姐,我陪你去买双新的。”
    “不,”元元回过神来,“你去吧,我知道你有约。”
    秘书便走了。
    元元犹自不服气,四周围翻了翻,鲜红色皮手套,如果在这间房间内,一定看得见。
    她又搜过手袋及大衣袋,什么都没有。
    终于不见了。
    那年轻人救不到她。姐姐平平说得好,她要自救。
    犹疑半刻,她握着冰冷的手,离开办公室。
    黄昏,街上行人如过江之鲫。
    元元走进一间相熟的精品店。
    售货员迎上来招呼她,“手套?章小姐,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双了。”开心地笑着,
但愿每个顾客都似章小姐。
    元元试穿一双暗紫色的獍皮手套。
    付了帐,等店员包好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把声音:“这位小姐,你好。”
    元元转过头去,噫,是中午那位年轻人。
    元元像碰到老朋友一样笑起来,“这么巧。”
    “买手套?”他笑问。
    “正是,你拾回给我的手套,又丢了,我的记性没得救,辜负了你的好意。”
    年轻人说;“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奇的事。”
    这时候元元也不再介意,使取出卡片递给他。
    “章元元,”他自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请看看这是什么。”
    元元睁大眼睛。
    手套,是她的红手套。
    她顾不得仪态,一把抢过,便检查食指与拇指处是否有一点豆大的油斑。有,一点
都不错,这是她的手套,但,为什么象玩魔术,它又变到年轻人的口袋里去?
    她明明一直戴着它回办公室。
    年轻人也说:“我明明看见你戴着两只红手套走出去,但回到写字楼,我发觉有一
只手套在我大衣袋里。”
    元元很受震荡,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女同事可知这样的手套在何处买。”
    他的女同事吹一下口哨,把精品店的名字告诉他。
    他一下班便赶过来,刚刚,恰恰,碰到元元。
    他问:“另外一只呢?”
    “在公司的抽屉里。”
    “这一只也还给你。”
    元元这次小心翼翼把红手套放进手袋里,把新买的紫手套戴上。
    年轻人说:“这双不及那双好看。”
    元元笑,“我也这样想。”
    “我可否请你喝杯咖啡?”
    “让我请客吧。”
    他俩一直谈这件怪事,手套怎么会得忽隐忽现,从一处走到另外一处。
    他姓林,叫思聪,说话很有幽默感,晃眼一小时过去。
    “晚饭?”他试探地问。
    元元点点头。
    也许他俩都记错了,他根本没有把两只手套都还给她,也许有,之后她又脱过一次,
掉进他口袋中。
    管它呢,元元想,不如尽情享受晚餐。
    许久没有玩得这样高兴了。
    两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谈,他们有许多共同点,喜欢看喜剧电影,爱听幽怨的音乐,
不介意下雨天……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
    元元把头靠在大门处,松出一口气,呀,时间过真快,这次约会之后,不知还有没
有更多。
    “再见。”她轻轻说。
    林思聪走了。
    公寓里的电话不住地响,元元忽然想起来,这难道是王某人?
    果然,他的声音焦急不安,“你一整个晚上在哪里?”
    元元看看话筒,她可从来没有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三年来不止七百次她想知道他回
家后一入候门做些什么,但一直忍着。
    她也曾在这种时分寂寞孤苦希望他拨一个电话过来说两句,他也从来未试过慷慨,
她只是他九至七的伴侣,好,最多到八点,又要回家扮演他另外一个角色。
    多年来她义助他生活过得多彩多姿,他也习惯了,以为他拥有她。
    元元当下心平气和的说:“明天再说吧,现在晚了。”她挂上电话。
    元元不知道这是否水性杨花,抑或是人之常情,她叹口气,她比什么时候都愿意弃
旧迎新,卸下妆,她睡了。
    第二天天气非常的冷,她呵着白气出门口。
    她看见,一辆小小白色房车停在门口。
    元元直觉上知道车里坐着的是林思聪,她鼻子一酸,走过去,敲敲车窗,弯下身子
问,“顺风吗?”
    小林在看报纸,闻声绽开一个笑容,连忙推开车门。
    空座位上放着小小的一束毋忘我。
    多年元元都不记得有比这更好的早晨。
    “你忘记戴手套。”小林说。
    “嗳,急着出门,忘了。”她伸出双手看看。
    手在晨曦中显得纤细苍白,这可是一双劳动妇女的手,元元感慨,这双手已经做出
不少成绩来。
    小林说:“把手放进口袋里暖和。”
    “不要紧,今天不是那么冷。”
    “可是天文台说入冬以来,今日气温最低。”
    “有这种事?”
    他们约好下班见面。
    回到公司元元打开手袋,预备取出红手套,手袋里空空如也,除出一大堆杂物,什
么都没有。
    元元拉开抽屉,惊得说不出话来,抽屉里端端正正放着两只红手套。
    她跌坐在椅子里。
    事到如今,再也不能说没有跷蹊了,这双手套简直是活生生的,来去自若,神出鬼
没。
    有人作弄她。
    是平平?不会,平平的时间才不会这样用。
    元元糊涂了,是谁,是谁买了十双八双红手套到处放引起这神秘的疑团。这时候,
秘书推门进来,她捧着一只花篮,“王先生派人送来的。”
    元元点点头,“就放那边。”
    那人的电话接着来了,“还喜欢花吗。”把她当小孩子。
    玉元手中拿着红手套,没有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手套这样纠缠不清地把她与林思聪拉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生我的气吗,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是因为生日的缘故吗,我试试拿半天假陪你。”
    秘书向元元打手势叫她开会,元元说:“老板叫我,对不起,有空再说吧。”
    她都忘了是生日。
    中午平平约她吃饭。
    她细细打量妹妹,“咦,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怎么搞的,气色与前些日子相比,
有天渊之别。”
    “真的?”元元摸摸面孔。
    “相由心生,是否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有进展。”
    “别打官腔好不好。”平平笑。
    “我想离开那人。”
    “想是不够的,”平平吁出一口气,“你要做。”
    “我真的在做,我认识新朋友,参予新的社交活动,新年新气象,今晚有新约会。”
    “可不是,又过年了。”
    “什么都没做好。”
    “不要紧,”平平说;“还有明年。”
    姐妹俩笑了。
    元元隔一会儿问:“平平,你迷不迷信?”
    平平答,“我不迷信,但我认为世上的确有许多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
    平平永远丁是丁,卯是卯的。
    元元又问:“你怕不怕这种现象。”
    平平答:“问心无愧,有何可怕。”
    元元打开手袋,把红手套取出来,放在桌子。
    平平取笑她,“照说本市再冷,都不会冷得要天天戴手套。”
    元元说:“这副手套与众不同。”
    平平取起检查一番,“你的道具除出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说:“戴手套
不过发泄你的不安,自从同那位王先生在一起,你的精神备受困惑,记得吗,从前你可
不带这玩意儿。”
    元元笑,“佛洛依德都没你这么多话说。”
    “你自己想想去。”
    元元不敢再说下去,是她的幻觉吗,手套走来走去,只因为她精神恍惚?
    不会吧?
    只听得平平说:“你必需要离开那个人,才会知道这三年的生活过得多荒谬。”
    “时间到了。”
    姐妹握手,互相祝福。
    秘书见元元回来,写上说:“章小姐,王先生在你房里。”
    元元不愿意见他,但,他居然找上门来了,有什么话要说呢?
    他神情非常焦急。
    他开口便说:“我今天回去就跟她商议离婚。”
    这话元元不知道已经听过多次,每次闹僵了,他便取出这道符咒来安抚她。
    万试万灵?今天不行了。
    元元笑起来。
    王某惊疑地看着她。
    “没问题,”她放下手袋坐好,“象你们这样的关系,你虞我诈,分了手也算
    了。”
    今日说离婚,明日又与子女搂成一堆拍合家欢照片,专拿倒霉的第三者来开玩笑。
    自第一天开始便说离婚离婚离婚,之后的一千多个日子,天天有不同的理由,解释
为什么不能够离婚,元元听得双耳走油。
    “生什么气呢?”他大惑不解。
    “我没有生气。”
    “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行,我还没有下班,记得吗,我是受薪阶级,职业妇女,我老板会找我,无故
失踪当旷工论。”
    “但是以以前——”
    以前她太服从他。
    她微笑,“现在社会要求不一样了。”
    “下班我来接你。”
    “我已经约了人。”
    王某忽然明白,“你要疏远我。”
    元元不答,她站得离他远远的,双手抱在胸前。
    “抑或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王氏悻悻然。
    “我今天早就约了人。”
    “我不会爬在你面前求你。”他警告元元。
    元元拉开门,“我相信你也不会。”
    他不得不走,于是仰起头,踏步出去。
    元兀不能想象她以前怎么匀得出时间来敷衍他。
    可怕!这样猥琐的一个人这样猥琐的一件事。
    她摇摇头,赶这一天的工作。
    傍晚,那人的电话又来了,元元因约了林思聪,同秘书说,“说我已经走了。”
    他一直同元元玩手段,所以认为元元这次也是同他耍同样的把戏。
    元元哪里懂得耍花枪,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要花很多的时间,还得有极大的天份
才能有成绩,她遗憾,章元元连皮毛都不会。
    思聪不知道这是元元的生日。
    他问元元:“所有的手套都丢掉了?”
    元元说:“我不觉得冷,奇怪。”
    “那就不要戴好了。”
    “你不喜欢我戴手套?”
    “细节不大重要,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那天她一进来他就注意她,所以才发觉她漏了手套,他有心藉机向她搭讪。
    女性身边零件多,掉东西的机会也多,他时常发现车里桌面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多
数顺手拨进字纸箩算数,懒得去追溯物主。
    元元与她的红手套是不一样的。
    况且,它会自动走进他的口袋里。
    恩聪本来怀疑元元故意趁他不觉轻轻把它塞进他口袋制造第二次见面机会,后来越
来越觉不象,她不似工心计的人,况且,他也不值得她那么做。
    分手时元元问:“明早顺路吗?”
    “同样时间在这里等你。”
    元元没想到王某人会在楼梯角等她。
    她并不害怕,只觉诧异,“喂你还不回家?当心有人不放过你。”
    “我已经同她说过了,要离婚。”
    元元笑出来,离婚竟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回家吧,”元元劝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大家都累了。”
    “那年轻人是谁?”
    “一个朋友。”
    “爱人?”
    “不不不不不,谁有空谈恋爱,十划还没有一撇,我只想认识一些新朋友。”
    “元元,我们结婚吧。”他还想挽回。
    元元心平气和的说:“怎么结,单方面申请离婚就需要五年时间,你误会我想同你
结婚,所以一直拿这个来做饵,事实不是这样的,我若单想结婚,自然会同没有家室的
来往,你辜负了我的时间心血感情。”
    “元元,我会补偿你。”
    “不用,我没有失去什么,反而赚得智慧经验,”她停一停,“再见。”
    元元发觉她的口气像平平,她用锁匙开启大门,迅速关拢。
    这样冷的天气,额角都冒出汗来。
    太长的日子让他为所欲为,元元曾经做过感情奴隶,脱了身才知道惊险。
    她用背压着大门,象是怕有人会闯进来。
    搬家,一定要尽快搬家。
    电话铃骤响,元元吓一大跳。
    她不敢去听,不管是谁,用垫子压住铃声,匆匆逃进房间去。
    第二天就找到平平商量找房子搬。
    平平说:“还租?买一间公寓吧,又保值又可以住,一举数得。”
    姐姐说得再正确没有。
    以前老觉得会有人接手来照顾她的生活,故此一切都是暂时性的,薪水全用来妆扮,
遇有哪天心情不好,就飞到外地旅行,一掷千金,发泄一番。
    现在真的到了好好为自己打算的时间了。
    不然的话,小林还真会看不起她,
    元元吁出一口气。
    姐姐笑说:“你那脑榫,象是忽然生拢了,现在我不必替你担心。”
    接着一段日子,老王一直找她,她一直避他,她搬了家,他只知道她办公地点,有
头有脸,也不方便上来,再送了几天花,不见回音,十分恼怒,也索性冷下来。
    幸亏没有离婚,他想,这年头这些年轻女孩子,哪里有长心。
    难得的是,双方都很庆幸。
    元元不大戴手套了。
    即使下毛毛雨,呵气成雾,她都没有再戴手套,也不觉得很冷,徒手做事灵敏一点,
不论抓笔、翻报纸开车门,都比较方便。
    周末元元把一只只箱子打开,整理衣物,找出十来廿双手套。
    林思聪在一旁帮她,蔚为奇观。
    元元数一数,单单不见那双红的。
    红手套呢?
    “它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林答:“是这个样子的,急看要找,永远找不到,找得心慌意乱,找它一千次,
都没有用!嘿!等到不要它了,它偏偏就在眼前。”
    元元笑,“说那么大篇,你的意思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从不费工夫。”
    小林忽尔紧张起来,笑说:“我怕它们走到不知道谁的大衣装里去。”
    不过天气也渐渐暖和了。
    一日元元走在马路上,看到行人道边有一只孤零零的手套。
    她没有把它拾起,她只看了它一眼,随即过马路去办正经事。
    元元连自己的红手套都无暇兼顾。
    她好象再也没有看见过它们。
    不过不要紧,冬天再来的时候,她可以握住小林的手取暖。
    她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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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9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家
作者:亦舒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集《钟情》
    苏玻在公司里坐立不安已经有好几日,同事袁意长看见她这个模样,知道她心中有
事,问还是不问呢,他人私事,干卿底事,但任由她彷徨无措,又不是朋友之道,袁意
长踌躇了数天。
    等到苏玻的黑眼圈出来了,袁意长才约她去喝咖啡。
    “我只有半小时,”意长坦白的说:“我要去接小女儿放学,你有什么话说吧。”
    苏玻怔怔的看着咖啡杯,看样子半小时还不够她思量怎么样子道开场白。
    意长且不去理她,见粟子蛋糕实在做得好,叫了一块,三扒两拨就祭了肚子,只觉
香甜,回头看苏玻,连半杯咖啡都似食不下咽,用一只匙羹搅搅搅,像是要把杯底挖个
洞的样子。
    意长摇摇头。“时间到了。”她铁面无私的叫结帐。
    让一个八岁小孩站在学校门口干等,可不是什么好玩之事,每日下午六时正意长非
铁定准时赶到不可。
    记得去年小孩初上一年级,冬日天早黑,她站在校门,看到暮色四合,心中害怕,
不禁哭起来,意长想起便心痛。
    “慢着。”苏玻拉住意长。
    “明天趁早,来不及了。”
    “我真的有话要说,我开车送你去。”
    意长摇摇头,“你那手车,我吃不消。”
    “那么明天见。”
    “要不要到我家来便饭?”意长问。
    苏玻摇头,“不要听你呼儿喝女。”
    意长啼笑皆非,“谢谢你。”她把找来的钞票塞进手袋里就匆匆赶出咖啡店。
    苏玻没有地方可去,在街上瞎逛了一会儿,站在橱窗前,看遍春装,心情坏,视而
不见,当然也不打算购买。
    熟悉的店员隔着玻璃伸手招她,她只笑笑走开。
    苏玻伸手摸面颊,这种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多可惜袁意长要回家。
    那日,唐志强也是这么说;“我要回家了。”
    每个人都有家。
    认识唐志强大半年,准确地算一下,也有十个月了。
    他是法律界的英才,短短十年间创办事业,行内无人不晓,苏玻却一直没有与他碰
过头。
    偶然一个机会在酒会认识,朋友叫:“苏玻苏玻,过来见过唐志强”,苏玻抬起头
来,脱口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惹得众人笑起来,她发觉唐君涨红了面孔。
    她对他印象深刻。
    会得脸红的男生早已绝种。
    放眼看去,都是中年老油条,喝几杯啤酒便开始疯言疯语,刺探行情。
    第二天苏玻就忍不住问及这个人。
    苏玻记得袁意长说:“什么,你不认识唐志强?真是人才:沉着、能干、斯文,年
轻有为,前途无限,幼时他父母不知喂他吃什么才有此惊人成绩。”
    “也许只是罐头字母汤。”
    意长笑,“而且他长得英俊,外型无瑕可击,看上去舒服,虽说只有少女才着重异
性相貌,但爱美乃是人之天性,长得好究竟占便宜。”
    像唐志强那样身裁,定是个好舞伴。
    “不过有件事。”
    “什么事?”
    “他已婚。”
    苏玻不作声。
    “很多年轻的新女性不把这个当缺点,照样勇往直前,在所不计。”
    苏玻看向窗外。
    “唐太太前年作先锋部队移民到多伦多去了,带着两个小孩,一个九岁另一个七
岁。”
    苏玻转过头来,“意长,你真是个包打听,什么都知道。”
    “听,这是什么话!是你叫我提供消息,完了反咬我一口,当我是八婆,你若真个
纯洁,就塞起双耳,拒绝收听。”
    “对不起,意长。”
    “无用,我己受到伤害。”
    苏玻不是不后悔的。
    从此袁意长不肯再提唐志强三个字。
    意长是真动气了,她痛恨踩住女友来衬托自身的女人:人家多叽喳霸道庸俗无能,
她多么清秀纯良洁白多才多艺,男人一看到这种伎俩便暗自偷笑,女人,永远不能团结,
男人一出现,她们就要互斗。
    不争气。
    意长本来还想告诉苏玻,唐志强在银行区众女生眼中,犹如唐僧的肉。
    听说经常有人打电话去问:“你需要我吗,互不拖欠”、“我今夜过来如何”、
“假如寂寞,我们随时出来谈谈”。
    这样炙手可热的人物!当然惹不得。
    但苏玻已经成年,何用旁人操心。
    意长并没有因此与苏玻疏远,言语间却客气起来。
    苏玻赔了许多小心,才挽回一段友谊。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唐志强的电话。
    苏坡有点惊奇。
    他问:“你有没有收到列家的请帖?”
    “有。”
    “一起去可以吗?”
    苏玻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回答。
    那边已经说:“明晚七点我到府上接你。”
    要拒绝也还是来得及的,但苏玻没有说不。
    象所有少女,她有虚荣的憧憬,单刀赴会的次数太多,一个人尴尴尬尬,早到又不
是,迟到亦不对,出席时没车成为负累,没有人肯送她,有车时便成了司机,一车朋友
逐个送。
    一起赴宴而已,没有罪吧。
    已婚的男人也可以有社交生活。
    就是这样开的头。
    他到的时候她还没有决定穿哪一件衣服,他耐心地在小小客厅等到八点整。
    苏玻想到这里,忽然心浮意躁,走到电话亭。掏出角子,打电话到意长家去,头一
次拨错了号码,第二次才听到意长的声音。
    “意长,刚才的邀请还有没有效?”
    “十五钟内开饭,逾时不候。”
    “我马上来。”
    苏坡赶到停车场,取了车子,就住意长家里赶。
    意长犹如法官,说什么都斩钉截铁,苏玻赶到她家,佣人已经安排好饭菜。
    苏玻自斟一杯威士忌喝起来。
    “这里,”意长唤她,“喝碗鸡汤,百病消散。”
    “你的良人呢?”
    “应酬未返。”
    两个小孩乖乖地吃过饭退下。
    “你信任他?”苏玻问。
    意长看她一眼,“我最信我自己。”
    “我不明白。”
    “我对自己有信心。”
    “呵,信你本人魅力无穷?”
    “不,信我必要时能够独立生活,毋需在经济或感情上倚赖别人。”
    苏玻呆了一会儿,“我也相信你。”
    “吃点水果,你看你一额都是疤疤。”
    “令夫有没有说几点钟返来?”
    “我俩约好十二点之前一定返家,喂、你不是来访问我的吧。”
    “不,我来散心。”
    “我要去看小女功课。”
    “等她们胃中食物略为消化方苦苦相逼可好?”
    “好,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说,说出来会得舒服些。
    苏玻鼓起勇气,“唐志强决定到多伦多去会妻。”
    意长一怔。
    苏玻摊摊手,无奈地坐下来。
    意长呷口香片茶,“也不算是意外,世人都知道唐妻在那边等他。”
    “但——”苏玻有无限困惑。
    “他打算几时动身?”
    “春季。”
    意长不说什么。
    “他打算把生意结束过去,但,在那边会有什么作为?”
    意长说:“各人有不同的打算。”
    “我以为至少要过几年他才会放弃大本营。”
    意长看她一眼,不出声,这时,小孩捧着英文作业出来要求母亲讲解:意长一字一
字解释,冷落了女友。
    苏玻也不十分介意,她低头怔怔思索。
    唐志强并不赞成移民,夫妻意见相歧,故此唐太太提先上路,苏玻因此有种感觉,
他们是要分手的。
    那日,唐君带着她进入列府宴客的场地,来人为之侧目。
    苏玻觉得这样的开头足够光明正大,可见唐氏的诚意。
    又及想到有严重后遗症,这次以后,其它的男性都不再来约她了。
    现在想起来,第一招就已经输给唐志强,这叫清场运动,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现在
同他来往,叫其他异性知难而退。
    这一切,苏玻并不计较,他对她很尊重很温柔,每一句话都是轻轻的,每一次上来
都带着矜贵的小礼物,使她高兴。
    他们说,只有五十年代的男伴才会这样对待异性。
    他们是五月份相识的,暑假,唐太太带着孩子们回来。
    苏玻的电话打到唐府,来接听的好几次都是唐太太,她非常文明,问都不问,便说,
“请等一等。”
    稍后唐君来了,声音一点也没有异样,照旧轻快温和,丝毫不见压力。因此,苏玻
更加认为这对怪夫妇一定会得离异。
    这样也好,一切和平解决,大家都是知识份子,何用吵闹夸大。
    苏玻也知道这是过份乐观的想法,但她已经涉下水中,只得静观其变。
    她开始有失眠之夜。
    “喂,喂。”袁意长唤她。
    苏玻如大梦初醒,看看意长。
    “他要走便让他走。”意长说;“他是你的插曲,明白吗?”
    苏坡咕哝,“嘴巴说得再潇洒都可以。”
    “那么,你也申请去加拿大。”
    “在彼邦我不能生存。”
    “看,你还不打算牺牲一切。”
    “不。”
    “那就不要惆怅了。”
    “再给我一杯威士忌。”
    意长说:“那人不过是回家而已。”
    苏玻问:“那一段时间,他为何要离家出走?”
    “或许他觉得闷,或许有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什么稀奇?他们一如孩童,逛逛
便迷失方向,遇到人便闲谈结交,等到想家了,便又摸回家门。”
    苏玻不出声,过一会见她又问:“仍然有人会开门给他?”
    “当然,那毕竟是他的家。”
    苏玻完全呆住。
    “振作一点。”
    “我会的。”苏玻站起来。“我要走了,你还没有卸妆。”
    “真是怪累的。”
    做人家太太真不简单,确是份吃重的工作,在外一样身居要职,回到家中,相夫教
子,私人时间少之又少,多么容易迷失自己。
    苏玻在门口碰见意长的丈夫。
    两夫妻把她送走,关上门。
    苏玻看着人家的大门一会儿才离开,每一个家都是一个小小王国,第三者闯关不易。
    屋子里边,两夫妻议论苏玻:“好憔悴,不像少女了。”
    “干什么来?”
    “诉苦。”意长答。
    “什么苦?”
    “生活呀,不苦怎么会逼人?”
    是真的苦,苏玻独自摸回家去,心里空荡荡,也不恨什么人,一点寄托都没有。
    本来一觉睡九个小时的她,此刻但觉长夜漫漫,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熬到天亮。
    唐志强同她说:“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
    她潇洒地说:“当然。”
    多伦多据说是个美丽的城市。苏玻在十多岁的时候,随父母环游世界的时候到过加
拿大,约莫记得都会的面貌,有一座国会大厦,设计宛如矗立的肥皂盒子,弧形对着弧
形,成年后,她比较喜欢往欧洲跑,对北美洲经已久违。
    苏玻尽想些不着边际的事。
    唐志强又说:“令你生活不快,十分抱歉。”
    但因为他的缘故,过去半年,苏玻也曾经享受过相当快乐的时刻。
    “你考虑清楚吧。”苏玻说。
    她没有说会等他多久。
    这些应允是虚伪的,倘若明天有更好的人来,苏玻不会多等一天,倘若没有,三五
年后她会仍然独身。
    像一切事情一样,感情也是先到先得。
    分手时下雨,两个人都没有伞,苏玻大方地换着他的手臂,她听见自己说:“别沮
丧,马上可以看到孩子们了。”她反而要安慰他,“孩子们真是奇迹,世界没有他们早
已沉沦。”
    他没有说什么,苏玻觉得他好象有点哽咽,她没有看他的脸,大男人,不必担心他
会因此崩溃,他俩就红绿灯前话别。
    过了两个星期,唐志强差秘书通知苏玻:“唐先生要我跟苏小姐你说一声他明天赴
多伦多。”
    懦弱,连亲口说的勇气都没有。
    苏玻悄然放下电话。
    他选择了妻子,因为情人会得了解。
    跟着大半个月,苏玻精神困惑失常,每个人,包括袁意长,都看得出来,她受了刺
激。
    都会中满街都是烦恼的少女,她们的心灵特别脆弱,太过盼望爱情,故此容易遭损。
    苏玻问意长:“或者我不应同有妇之夫来往。”
    “世上只有两种男人:已婚与未婚。”意长放下文件:“不必自责,不必太过担
心。”
    苏玻说;“已婚男士多数比较有趣。”
    “这倒是真的。”意长说:“他们已学会如何对付女性。”
    那夜苏玻总算睡了一会儿。
    雨一直下一直下。
    第三次约会,在一间小小意大利饭店,邻桌有一堆洋人,喝得紫涨脸皮,正庆祝某
人生辰,十分喧哗。
    唐志强忽然说:“我是已婚男人。”
    陈腔滥调,苏玻想,一点新意都没有,于是她也依着本子抬起头来说:“我早已知
道。”
    所不同的是,随着时代进步,他不是那种准午夜十二时要回家的已婚男人,他妻子
在外国,在本市,他是自由人。
    苏玻问:“你不说你希望早些遇见我?”
    他摇摇头:“不,现在才是适合的时候。”
    苏玻讪笑,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对一个苦学出身,在律师行租一只写字台过活的男人表示兴趣。”
    原来是这样。
    他也说对了。
    苏玻知道自己的事,她是那种敢把一个月薪水买一件凯丝咪大衣穿在身上的人。
    商业城市少女的唯一美德,不过是肯在工作岗位挣扎,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她不
打算熬苦,对家务一点兴趣也没有,脾气极坏,欠缺爱心,贪玩,爱美,追求物质,好
高骛远。
    闲时只希望有人提供十四间睡房的华厦、一座玫瑰及郁金香花园、林宝基尼康达跑
车、许多许多珠宝,去不完的宴会、跳不完的舞、无穷无尽的锋头、到六十岁还要在社
交版上压倒群雌……
    唐志强说得对,他微时,苏玻不会看他。
    志强说:“长得美,是应该放肆。”
    苏玻苦笑,“家母曾经说过,我这种样子,并不经老,没有成熟期。”
    唐志强笑她过虑。
    “不比我姐姐,她随着年纪显得越发优雅了。”
    那日他们聊到深夜。
    倒也好,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缺点在什么地方,以后就不必戴着面具做人。
    渐渐她熟悉了唐志强奇异的生活习惯。
    每天早上起来,他收一通长途电话,与子女交谈十多分钟,让他们睡前听到父亲的
声音。
    每晚睡觉之前,他又拨电话到那边,听听孩子们近况,才放他们上学去。
    一个月的电话费用必然惊人,然而比起飞机票来,又不算得是一回事。唐太太与两
个孩子一年回来两次,他一年过去三次。
    只要有一天连着周末的公众假期,他就拿多一天事假飞过去与家人聚会。
    精力若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做得到。
    认识苏玻之后,唐志强承认他越来越怕乘搭飞机,尽量逃避远行。
    但家人回来的时候,他照样兴高彩烈。
    他生日,苏玻想为他庆祝,他没有空,因大儿子独自乘飞机回来与他团聚。
    那九岁的孩子独自往来美亚两洲已经无数次,比许多大人还要老练。
    他弟弟不能出门,是因为喉咙严重发炎。
    那一个星期,苏玻每次与唐君通电话,总听到一个孩子的尖叫声。
    苏玻发觉,虽然她异常尊重小生命,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小孩走了,苏玻松口气。
    她简直不想他们回来,多么自私的念头,希望唐君没有注意到。
    有工作真好,袁意长嚷着进来:“开会开会开会。”
    苏玻拉一拉衣裳,补点唇膏,去了。
    席中有年轻行政才俊一名,一有空间,使用眼神同苏玻传递讯息。
    苏玻心中电子算盘不住敲打,把该位仁兄的行情算得一清二楚,答案:划不来。
    散会后她抢先离开,眼角都不去瞄那人一眼。
    一躲躲到洗手间,慢慢洗手上的墨迹。
    她再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清。
    意长没有再叫她去吃饭。
    人家有家庭,忙着回去举案齐眉。
    唐志强还会回来吗,多伦多是否春意盎然,他会不会忘记她?
    六点一刻,苏玻才依依不舍下班。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见电话铃响,她跳过去取过话筒,心急慌忙问:“喂,喂。”
    那边是她母亲,嘱她回家吃饭,小心饮食,注意健康等等。苏玻很不耐烦,一边耻
笑自己妄想,下午七点,那边天才蒙亮,他不会打电话来。
    母说说完了,得不到回应,自觉没有味道,悻悻挂了线。
    苏玻有意无意,一直静静的等,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她不会咄咄逼他,她不会
令他为难。
    她许久许久没有再出去约会,舞技都生了锈。
    原来,苏玻没有她自己想象中一半那么潇洒。
    这个回南天最难熬。
    幸亏有个袁意长,她一有时间,就把苏玻带着:做按摩、洗头、逛街,什么都不忘
叫她一声,好让她有个伴,意长的私人时间非常有限,苏玻还是寂寞萎蘼居多。
    意长终于问,“你怎么从来不回家?”
    “我同家人谈不来。”
    “呀,这真是人生最大不幸。”
    苏玻耸耸肩,她坚持还有机会,事情一定很快就有转机,无论如何,她不相信唐志
强会在多伦多耽下去,他不会甘心,她知道。
    她渴望得到他的消息。
    说实在的,唐志强之后.再也没有叫她看得顺眼的人。
    最好笑的是,她在与他分手之后,才爱上了他,早知,当日不应做得那么大方。
    大方得没有要求,大方得不落一滴泪,大方得不问何日是归期。
    春去夏至,苏玻终于还是置了几套新的夏装,很俏皮的梳着马尾巴,心情似乎已经
平复。
    一个星期五,袁意长忽然找她,“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事?”莫非她也有了奇遇。
    “下班后在这里等我。”
    那天黄昏,苏玻笑嘻嘻问:“有什么秘闻?”
    袁意长查看过四周无人,才说:“唐志强回来了。”
    “什么?”
    “他回来了,仍在本市。”
    苏玻先是盲目地快活了三分钟: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已作出最后决定。
    跟着觉得不对,她怎么不知道,他没有通知她。
    他为什么不与她联络?
    苏玻垂下眼睛,“你别是看错了人吧?”
    “怎么会,昨天还上电视代表律师公会发言!”
    苏发怔怔的不响。
    “他没有通知你?”意长关心的问。
    苏坡大为震荡,呆着手足无措。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满心以为要不是唐妻,要不就你,你着了他的道儿。”
    苏玻说不出话,耳畔嗡嗡响,他要是不回来,她对整件事尚能自圆其说,他偏偏回
来了,苏玻下不了台。
    苏玻木着一张脸,只觉左眼眼皮不住跳动。
    “这是他的惯技,要换女朋友的时候只说要回家,兜个圈子,又再出来逛花园,你
还不明白?”意长停一停,“我又说多了,老脾气改不过来.请你见谅,他现在同玛莲
达胡走,玛莲达是胡文标的女儿,你大抵也听过她,这个女孩子比你厉害得多,与他可
说旗鼓相当,还不知鹿死谁手。”
    苏玻整个人瘫痪在椅子里,不能动弹。
    意长吁出一口气,“幸亏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一于从头再来,”她看看手表,“我
要赶去接放学了,明天再聊,再见。”匆匆赶出门去。
    不知隔了多久,苏玻才缓缓伸出手,拨了唐志强公司的电话,秘书尚未下班,莺声
呖呖地说:“唐先生正在开会,请问哪一位找?”
    苏玻忽然笑起来,她一直笑,笑出泪来。
    那边女声吃惊地问,“你是谁,喂喂?”
    苏玻轻轻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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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9 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恭喜我自己抢到沙发!!

感谢搬运工!!!$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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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9 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商业城市少女的唯一美德,不过是肯在工作岗位挣扎,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她不
打算熬苦,对家务一点兴趣也没有,脾气极坏,欠缺爱心,贪玩,爱美,追求物质,好
高骛远。

“世上只有两种男人:已婚与未婚。”意长放下文件:“不必自责,不必太过担
心。”
    苏玻说;“已婚男士多数比较有趣。”
    “这倒是真的。”意长说:“他们已学会如何对付女性。”

:(

[ 本帖最后由 Gelato 于 2006-10-9 12: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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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9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意长是真动气了,她痛恨踩住女友来衬托自身的女人:人家多叽喳霸道庸俗无能,
她多么清秀纯良洁白多才多艺,男人一看到这种伎俩便暗自偷笑,女人,永远不能团结,
男人一出现,她们就要互斗。
    不争气。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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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9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在的,唐志强之后.再也没有叫她看得顺眼的人。
    最好笑的是,她在与他分手之后,才爱上了他,早知,当日不应做得那么大方。
    大方得没有要求,大方得不落一滴泪,大方得不问何日是归期。

不少小三还真是痴情女: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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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9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0-9 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万里挑一 于 2006-10-9 13:21 发表
说实在的,唐志强之后.再也没有叫她看得顺眼的人。
    最好笑的是,她在与他分手之后,才爱上了他,早知,当日不应做得那么大方。
    大方得没有要求,大方得不落一滴泪,大方得不问何日是归期。

不少小 ...

你来啦?跟一卖艺的,争什么呢?大家都不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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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9 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athena_hu 于 2006-10-9 13:25 发表

你来啦?跟一卖艺的,争什么呢?大家都不理来着;)

我错鸟:(这不赶紧烧柚子叶水洗澡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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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9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万里挑一 于 2006-10-9 13:29 发表

我错鸟:(这不赶紧烧柚子叶水洗澡去晦气

:D :D

我们接着八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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