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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6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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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节到了。这是我在美国的的一个春节。其实,在这个美国的小镇,除了我自己挂历上的那个红圈圈和中国学生之间说一声“恭喜发财”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年”的痕迹。
平时被忙忙碌碌而麻痹的神经,因为过年而变得格外敏感起来。我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有二十四小时普普通通的白天和黑夜,但是,我还是不能“免俗”的在自己的心里张灯节彩。我心里的灯火,让这小屋变得格外冷清。
我打开我的通讯录。到美国这一个月里面,还是只增加了两个电话号码。何萍和涂伟。我不是一个能够欣赏孤僻美的人。只是生活的忙碌和压力,挤走了寻求友谊的闲暇。任何的感情,亲情,爱情或者友情,都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
“喂,何萍吗?“我最终还是拿起电话,寻求温暖。“啊呀,是你这丫头啊。”何萍还是一样的热情,“开了学,就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你这没良心的丫头。” “你饶了我吧,何姐姐~~~~我忙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一个学期修20个学分啊!求你就不要生气了。” 我笑着讨饶。“哼哼,我想也是。我即使怀疑你的不仁不义的人品,也不会怀疑我的品位,想当初我还拿我的粥喂饱你。“何萍套用了一句最近网络上流行的“名句”,逗笑了我们两个。友情是一朵远比爱情好养活的花。“哈哈,是是是。当年你的粥在我心里就是那珍珠翡翠白玉汤啊。这不,小女子来‘报恩’来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涂伟,黎乐吃饭。感谢你们以前帮我的忙。” “哦,感谢就不必了。反正,今天是大年夜,我们大家聚聚也挺好的。”何萍爽快的答应了,“你约他们了吗?“ “还没有呢。我想先问了你再说。而且我也没有黎乐的电话号码。” “哦,这样子啊。我打电话去问他们。一会儿给你消息,看他们要不要去。” “好啊,谢谢了,何萍。”
挂上电话,看看墙上的钟,才6点钟。想着,在中国,这会儿,才7点钟。爸爸妈妈说不定还在睡觉。还是等吃完饭回来再给他们拜年。
随手拿起椅子上的牛仔裤,又放下。在美国的第一个月,上学一直穿牛仔裤。我的牛仔裤A,B,C,D已经全部轮了一遍。那些从上海带来的长裙,中裙,短裙,则全部打进冷宫。每天,我宁愿花那十分钟睡觉,也不愿意花在挑选穿什么样的裙子,搭配什么样子的衣服上面。终于深深明白了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真是经典。
电话铃响了,是何萍。“喂,熙宝。我们过个15分钟,到你楼下等你啊。” 她干脆的好象是涂伟的风格。嘿嘿,近墨者黑。我心道。
打开衣柜,我决定,给自己找一身鲜艳喜气的衣服过年。以前在上海,妈妈老是唠叨的要我穿一些小姑娘该穿的颜色,粉红,嫩黄什么的。可是,我非要穿街上流行的米,灰,黑,以显示自己的时尚。以至有一年过年还非要穿着一身的灰黑上外婆家拜年,惹得妈妈很生气。如今,妈妈在千里之外,再也管不着我了,我却在衣柜里面,翻天覆地的找一条喜气的裙子。终于,被我翻到一条红黑格子的,有点苏格兰风格的呢裙,上面配一件薄薄的黑色翻领毛衣。我还居然找到了,和裙子搭配的那条红黑格子围巾和那顶可爱红色贝雷帽。我都不记得把这些放进箱子了,想必一定是妈妈。她最喜欢我这身打扮,因为是小姑娘该穿的样子。
看到镜子里面,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头,圆圆的亮晶晶的眼睛,帽子下面露出几缕有点卷卷的头发。我把嘴巴也噘起来,变成一个圆圈。哈哈,好可爱。我有点自恋的夸了自己一句,开心的笑起来,有点过年的样子了。
窗外,还在下着大雪。涂伟的那辆墨绿色的FREELANDER静静的停在那里,象是一片还没来得及被大雪淹没的绿叶子。
“哇!不会吧!这么漂亮。”黎乐看到我很夸张的做出“惊艳”的表情,“我回去和学生会的干部们要进行一下严肃的讨论,把你列入我校的秀女名单。” “你们少来了。我看你们那个学狼会研究出来的白兔名单,趁早销毁的好。”何萍从后排重重给黎乐的一记火云掌。“啊呀,大姐,你这可是辣手催草啊。” 黎乐一脸“极度痛苦”的表情,“伟哥,伟哥,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啊。你只要保护好我们的小红帽,不要给别人染指就好。” 黎乐“奄奄一息”的向涂伟交待“遗言”。涂伟一手开车,一手顺势又给了黎乐一下“黑虎掏心”,“你说胡诌什么呢。辉瑞制药又没有给我广告费,你凭什么拉我当他们的广告代言人啊。” 他从后视镜里面,看了我和何萍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何萍,就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你就成全了我,把黎乐给摧毁吧。我一定好好保护小红帽,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给染指。” “你,你,你••••” 黎乐气得直翻白眼。我和何萍在后座笑得直不起腰。
“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我突然想起来,好象他们还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啊?我不知道啊。我听说有饭局,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黎乐看看涂伟,“喂,司机班小涂,你知道吗?” “何领导没有给过指示啊。”涂伟一伸脚,皮球踢回给何萍。“熙宝,你是请客的人啊。你都不知道去哪里?心诚不诚啊?” 何萍自然是顺手一击到我的头上。“啊? 我哪里都不认识。我以为大家都知道要去哪里。我只要带信用卡就好呢。那你,你,你往哪里开啊。好象知道要去哪儿似的。你浪费汽油啊。” 我对着后视镜里面涂伟“怒目而视“。”哈哈,哈哈,这么容易着急,傻丫头。我们逗你玩儿呢。” 一车的人都笑,“ 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只有两个选择,湘园和龙园。龙园今天休息,就只有湘园了。你以为,这是国内,满大街的餐馆?”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弱女子。小心,我待会在你们的饭菜里面下药啊!” “下什么药?” 何萍对我不怀好意的眨眼睛。“这~乃~是~武林第一奇毒~~~~” 黎乐拖长了音,“ 奇淫和合散。” 涂伟居然心知肚明的和黎乐异口同声的说。
说说笑笑间,湘园到了。
湘园是最最标准的美国式的中国餐馆。满墙互不搭界的俗艳的贴画,油腻腻的桌椅,以及菜单上面的“左宗鸡”,“陈皮牛”,“甜酸虾”。 尽管如此,这样的中国餐馆也是中国留学生的“天堂”。 至少,在这里可以熟练的告诉服务员,“来一碟花生米,萝卜干”, 而不必对着美国餐馆服务员的一大堆关于要什么“Dressing”, 要什么“Soup”,要什么“rare, well-done” 的问题,有不知如何应对的窘迫。
何萍熟练的点了几道菜。上来以后,我发现所谓的几道不同的菜,其实就是一样的蔬菜配菜炒不同的肉类或者鱼类。刚刚从国内来的我,味蕾还处于未被糟蹋的阶段。我尝了几口,觉得实在是不太好吃。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道。看着何萍,涂伟和黎乐吃的那么香,想着,半年以后,我的味蕾大概也会麻木得和大家差不多了吧。
吃饭间,分别来了好几拨中国学生。黎乐好象所有的人都认识,不停站起来和人打招呼。他还会端着茶跑到别桌去以茶代酒的敬上一杯。同时,我和涂伟也不停得被介绍给各种各样的人,然后被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涂伟一开始还耐着性子,逢人点个头,后来他干脆就埋头猛吃,连头都不抬。
何萍趁着黎乐跑到别桌的当,悄悄对我说,“ 你有没有发现,黎乐去敬茶的桌子,都是有MM的。我看啊,别人跑到我们桌,多半也是冲着你这张新面孔。” “不至于吧。” 我将信将疑的。“怎么不是!我们这个偏理科的学校,每学期就来这么几个女生,刨去结了婚的,F2来的,就剩下没有几个了。连我这样子的恐龙,当年都还红火了一阵子呢!”何萍说到这儿,做出一副“年华已去” 的落寞样子。“别,别,何萍,你要是恐龙,那就没几个人不是了。” 我忙安慰她,深知这时候如果不对女孩子说一翻“信誓旦旦”的赞美之词,那就真叫是不识时务了。果然,何萍马上高兴起来。她冲着涂伟嚷嚷,“喂,你干嘛,光顾着吃啊。几天没有吃饭啊?” 涂伟正往嘴里塞一块牛肉,“呜~呜~, 我又不是小红帽,等着别的大灰狼来吃。我也不是大灰狼,惦记吃别桌的小红帽。反正,他们感兴趣的不是我,我感兴趣的也不是他们。不如趁黎乐那个狼不在多吃点,别浪费了。”他倒是挺讲实惠的。
黎乐领了几个中国学生过来,看到空了一半的盘子,大叫,“涂伟,你也太不客气了吧。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都吃完啦。” “你什么才离开一会,都走了三年了。我再不吃完,菜都要长毛了。” 涂伟不理他,继续和一块牛筋做斗争。
“算了。” 黎乐只好大人大量的,不和那个贪吃的没风度的家伙计较。“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学校商学院新来的漂漂MM,郑熙宝。” 黎乐又开始介绍我。何萍在边上咯咯得乱笑。那几个学生又向我敬茶。我觉得我的膀胱和我的耐心都要爆炸了。“我去一下厕所先。” 我大概是很不淑女的窜出去。
回来看到,我们这一桌多了好几个男生,正聊的欢。我的脾气大概也随着膀胱的“消肿”而平和起来,想别人又没有得罪我,我也不能给人家脸色看啊,免得又有人说什么女F1稍有几分姿色,就盛气凌人了。
那几个男生,人倒是很好,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不能沉浸到他们的谈话中去。而且,其中有一个男生居然还不是长的一般的难看。我一看到他就想到《绝代双骄》里面的“魏无牙”。我拼命警告自己“ 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貌取人。”但是,“魏无牙” 不停向我提各种问题,什么国内哪个学校毕业的,哪一年毕业的,学什么专业啊。而我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不得不直视他,这让我颇有点恼火起来。我觉得,他好象是要在十分钟之内把我的生辰八字全搞清楚一样。但是,我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想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吧。“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国内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魏无牙”笑得有点暧昧的问这个问题,我终于“暴怒”了,“是啊,当然有。不过有也不关你的事。”说完,我扔下一桌子的人,跑去付账。刹那间,我的心有点点痛。我说谎了,因为,我想到了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成宇翔。
从湘园回去的路上,黎乐不停向我道歉,“你不要生气。他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对新来的女生多少有点那个。你知道,一帮老光棍们看到漂亮女生,肾上腺激素分泌就会失常的。” 黎乐的话让何萍噗哧笑了出来。“是啊,熙宝,你就别和他们计较了。这也是美国男F1的特色吧。我是见怪不怪了。” 她也一起劝我,“他们倒都是好人。平时挺乐意帮忙,也挺正常的。” “你,何萍,你可太损了你。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呐。” 黎乐为全体男生叫屈。 “我没有生气。其实,最后,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只是…. 那家伙长的太不好看了。” 我小声的说。“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我发现涂伟很专注地开车,仿佛没有听到我们的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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