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搜索重磅案件|Chegg 正式起诉谷歌,指控其AI搜索功能滥用垄断地位扼杀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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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信文章
该诉讼的核心是谷歌的“AI Overviews”（人工智能概述）功能，该功能直接为用户的查询提供答案，而无需用户访问外部网站。







2025年6月9日，Chegg, Inc. 就与 Alphabet Inc. 和 Google LLC 的诉讼提交修订后起诉状

这份由在线教育巨头Chegg, Inc.向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提起的、针对Google LLC和其母公司Alphabet Inc.的诉讼，是一份精心布局、逻辑严密的法律文书。它不仅是一场两家公司之间的商业纠纷，更深刻地揭示了在生成式AI时代，平台型巨头与内容创作者之间日益紧张的、甚至已经破裂的关系。诉状的核心指控是：谷歌滥用其在通用搜索领域的垄断地位，通过非法、胁迫性的手段，免费获取并利用Chegg投入巨资创作的专有内容，来训练和运营其AI产品（特别是“人工智能概述”功能），从而直接与Chegg竞争，拦截本应流向Chegg网站的用户流量，最终威胁到Chegg乃至整个数字出版生态系统的生存。以下是这份诉状的关键要点和叙事逻辑：
1. 故事的开端：从“共生”到“寄生”的演变诉状首先描绘了一幅“田园牧歌”式的图景，即过去搜索引擎与内容出版商之间“根本性的公平交换”（fundamental fair bargain）关系。

Chegg的投入与价值： 诉状花了大量篇幅强调，Chegg并非普通的网站，而是一个投入了数亿美元、拥有数千名员工和超过15万名学科专家的内容创作者。其产生的数亿条高质量、经过精心研究和编辑的问答内容，是其商业成功的基石，也是一个对AI训练极具价值的“黄金语料库”（golden corpus）。良性循环的“商业飞轮”： Chegg展示了其依赖搜索的增长模型：高质量内容被谷歌索引 → 用户通过搜索找到Chegg → 访问者转化为付费订阅用户 → 订阅用户提出更多问题 → 产生更多高质量内容。这个循环的起点和发动机，就是谷歌的搜索引荐流量。

关系的变质： 诉状称，这种曾经的“共生”（symbiotic）关系，随着谷歌AI产品的推出，已经彻底转变为“寄生”（parasitic）关系。谷歌如同一个寄生虫，从Chegg（宿主）身上吸取营养（内容），然后反过来与宿主争夺生存资源（用户注意力）。

2. 谷歌的“两阶段”侵权行为诉状将谷歌的侵权行为清晰地划分为两个逐步升级的阶段：

阶段一：再发布与流量拦截。 以“精选摘要”（Featured Snippets）和“他人还问”（People Also Ask）为代表。在这个阶段，谷歌开始直接在搜索结果页面上摘录和展示第三方内容，使用户无需点击就能获得部分答案。这导致了“零点击搜索”（zero-click searches）现象的崛起，并让谷歌从一个“交通指挥员”（traffic director）开始转变为一个“围墙花园”（walled garden）。





谷歌搜索结果页面



“精选摘要”（Featured Snippets）



“他人还问”（People Also Ask）





阶段二：AI生成与直接竞争。 以“人工智能概述”（AI Overviews）为代表。在这个阶段，谷歌不再只是摘录，而是利用从Chegg等网站获取的内容来训练和驱动其AI模型，生成全新的、综合性的答案直接呈现给用户。这使得谷歌彻底从“搜索引擎”（search engine）蜕变成了“答案引擎”（answer engine），成为了Chegg的直接竞争对手。

3. 核心指控：两大伤害与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诉状的所有事实指控都围绕着两个核心伤害和一个胁迫机制展开：

两大伤害：
不正当竞争与流量拦截： 谷歌的AI概述直接回答了用户的问题，使用户不再需要访问Chegg网站，直接切断了Chegg的生命线——搜索引荐流量，导致其订阅收入减少。未经授权的内容使用： 谷歌未经许可和补偿，就使用Chegg受版权保护的内容来训练其商业化的AI模型，这构成了“不当得利”（Unjust Enrichment）。

胁迫机制——“霍布森选择”： 诉状的核心论点是，Chegg与谷歌的关系并非自愿。谷歌提供给出版商的所谓“控制工具”（如nosnippets标签和Google-Extended工具）实际上是虚假的、惩罚性的。出版商面临着一个“霍-布森选择”：要么允许谷歌使用其内容（业务被AI蚕食），要么选择退出（在搜索结果中被降权或消失，等于商业自杀）。这种“要么全盘接受，要么彻底出局”的安排，正是谷歌利用垄断地位进行胁迫的体现。诉状甚至引用谷歌内部文件，证明谷歌自己都承认这对出版商而言是一个“被迫的选择”（forced choice）。

4. 明确的法律诉讼项目 (The Counts)在详尽陈述事实之后，诉状正式提出了六项法律指控：

第一、二项：违反《谢尔曼法》的互惠交易 (Reciprocal Dealing)。 指控谷歌利用其在搜索流量市场的垄断力量，强迫Chegg以“免费提供内容使用权”（用于再发布、AI训练、RAG）作为获得搜索流量的前提条件，这是一种非法的捆绑交易。第三项：违反《谢尔曼法》的非法垄断杠杆 (Unlawful Monopoly Leveraging)。 指控谷歌利用其在搜索市场的垄断地位，来获取在下游数字出版市场（特别是在线教育出版市场）的不正当竞争优势。第四项：违反《谢尔曼法》的非法垄断 (Unlawful Monopolization)。 指控谷歌通过上述反竞争行为，意图在数字出版市场（尤其是在线教育出版市场）实现垄断。第五项：违反《谢尔曼法》的非法试图垄断 (Unlawful Attempted Monopolization)。 这是对第四项指控的补充，即使尚未完全成功，其试图垄断的行为本身也已违法。第六项：普通法上的不当得利 (Common Law Unjust Enrichment)。 指控谷歌通过免费使用Chegg投入巨资创作的内容而获得了不菲的利益（如股价上涨、新产品收入），这种得利是不公正的，应当返还。

5. 诉讼请求：Chegg想要什么？在诉状的最后，Chegg明确提出了其“救济请求”（Prayer for Relief），主要包括：

金钱赔偿： 要求谷歌赔偿其遭受的实际损失，并根据反垄断法处以三倍的惩罚性赔偿。同时要求返还其不当得利。禁令救济： 要求法院发布永久性禁令，禁止谷歌继续从事诉状中所指控的各项非法和不公平行为。诉讼费用： 要求谷歌承担本次诉讼的律师费和相关开销。陪审团审判： Chegg要求由陪审团来审理此案。

总结这份诉状是AI时代平台与内容创作者之间矛盾激化的一个缩影。它系统性地论证了，一个在某个领域拥有绝对垄断力量的科技巨头，如何能够利用其支配地位，将一种新兴的技术（生成式AI）武器化，从而进入并颠覆一个依赖其生存的邻近市场。此案的走向和最终判决，不仅将决定Chegg与谷歌的未来，更可能为未来数年内全球范围内关于AI训练数据使用、版权归属和平台责任的法律和商业规则，树立一个重要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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