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布尔时刻”引发欧洲大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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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光明日报

【记者连线】

近日，阿富汗局势占据了西方报纸的重要位置。作为欧盟和北约总部所在地的布鲁塞尔更是忙乱不堪，北约成员国使节会议和欧盟外长会议轮番进行，讨论因应措施。有西方媒体戏称，美国和欧洲盟军在阿富汗苦心经营20年，为其提供大量经援、军火，帮助培训士兵、传播西方社会价值观，到头来却“如丧家犬般逃离”！此情此景，让自诩拥有世界最美好之“普世价值”的西方情何以堪？

美国及北约盟友在阿富汗的惨败引发西方的大讨论，甚至有人提出将来是否应继续追随美国向外国派遣军队的问题。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北约使节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承认：“塔利班回归是北约的彻底失败。美西方军队事先没有对阿政府在政治和军事上迅速和彻底的溃败做好准备。北约应从阿政权的溃败中汲取沉痛的教训。”尽管斯托尔滕贝格辩称，经过西方20年的经营，阿富汗已不再是恐怖分子向西方发动袭击的基地，但其话语间仍难以掩饰20年北约军事干涉未果之苦涩和无奈。英国首相约翰逊、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近日也相继发表讲话，在为北约军事介入阿富汗辩护的同时，呼吁国际社会联合起来，尽快撤侨，同时采取必要措施遏制可能出现的难民潮，并防止阿富汗再次成为“恐怖主义基地”。

长期以来，西方一直认为在阿的反恐和重建工作“进展顺利”，北约为阿培训的数十万军人可以胜任保卫国家、维持社会秩序、打击和遏制恐怖主义的任务。西方因此认为，在阿可以建立“西方式民主国家”。然而，阿富汗局势的骤变让西方社会从梦中惊醒。

此间人士分析，美国从阿富汗撤军虽然是阿局势震荡的重要因素之一，但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第一，西方的社会价值观在阿水土不服。西方与阿社会制度、宗教信仰、经济发展水平、教育程度等诸多领域迥然不同，欲在武力威胁下迫使阿“全盘西化”只能是一枕黄粱梦。第二，美国提供了880亿美元为阿政府培训军队，但阿军人既无对政府的忠诚和信仰，也无保家卫国之能力。阿军队中不仅出现大量“影子军人”，而且不少人参加政府军只是为了领取每月300美元的薪水养家糊口，稍有风吹草动便溜之大吉。第三，20年来，美国及其盟军占据的是城市，没有也不敢深入广大农村地区。而塔利班化整为零深入乡村，如鱼得水。西方军事力量在阿缺乏群众基础，得不到人民支持和理解。

此外，阿富汗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却政治混乱，腐败成风。据统计，美国为阿富汗重建提供了1450亿美元，欧盟也为阿富汗提供了250亿欧元的经济援助。国际援助款项没有让人民得到实惠，却造就了一批贪腐官员和上层人士，贫富分化更加剧烈，下层人民“人心思变”。这也是为什么在塔利班兵临城下之际，阿政府军队不战自溃的原因。

17日欧盟外长会议举行后，欧盟改变了“不承认阿塔政权”的说法。欧盟安全与政治事务高级代表博雷利表示，“塔利班已经接管了政权，欧盟必须尽快与之对话，以防止出现人道主义灾难和大规模的难民潮”。博雷利同时表示，与塔利班对话并不意味着承认塔利班政权。在阿富汗局势明朗之前，欧盟除保持人道主义援助外，不再为阿提供其他援助。博雷利强调，欧盟最担心的是阿富汗再次成为恐怖主义基地。

据悉，欧盟外长会议确定的首要工作是保障欧盟在阿工作人员、为欧盟机构和西方国家工作的阿富汗人及其家属的安全，帮助他们尽快安全地撤离阿富汗。由于欧盟机构无权签发签证，因此，欧盟请求欧盟成员国自愿接纳这些阿富汗人和他们的家属。但也有人担心，撤离的阿富汗人大多是各领域的“精英人士”，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造成其人才外流，对阿富汗的未来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与此同时，欧盟还要努力防止阿富汗出现大规模的难民潮。近年来，难民是困扰欧盟的一大问题，至今还有欧盟资助的300万难民滞留在土耳其。据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提供的数字，今年5月份以来，就有24.4万阿富汗人流离失所。而在2019年和2020年进入欧盟的非法难民中，阿富汗是第一来源国。若阿再次出现大规模难民外流，对欧洲来说不啻雪上加霜。因此，欧盟不得不与阿新政权保持沟通。

对于欧洲来说，“喀布尔时刻”令其五味杂陈，欧洲一些国家跟随美国在阿富汗进行的二十年“民主实验”彻底失败了，其对阿富汗当前局势的手段极为有限，在阿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势下，欧洲国家恐怕必须在反思二十年大失败的同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新挑战。

（本报布鲁塞尔8月18日电 本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