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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hope

我的老公不是人(转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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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0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做个CT?”女人好象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遍体鳞伤,目不转睛地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心急火燎地问。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许医生把孩子放平并把滑在一旁的被子给拉过来盖好。
  女人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声说:“谢天谢地!”
  “倒是你自己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许医生看着她脸上的淤青皱了皱眉,站起身往回走了几步,把刚刚伺候完钟旭吃药的护士叫了过来:“带她去医务室!”
  “我没事的,不用去了。”女人连连摆手,目光始终不曾离开眼泪还没干透的儿子。
  “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大概就没人照顾这小家伙了吧?”许医生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女人的身子微微一颤。
  “快跟我走吧。”护士催促道。
  女人顺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叮嘱:“妈妈跟护士阿姨出去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睁着一对大眼睛懂事地说:“妈妈也要乖乖的,要听阿姨的话。”
  女人笑着点点头后有些费力地直起身子,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瘸一拐地跟着护士往外走去。
  经过钟旭的床边时,她停了下来,也不抬眼看人,只转身朝钟旭和司徒月波所在的方向微微鞠了个躬,道了句谢谢后方才举步出了病房。
  “唉,这对母子很可怜啊。”钟旭叹气,转而又柳眉倒竖:“她那个混蛋丈夫真该抓去枪毙喽!禽兽不如,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实在太可恶了!”
   司徒月波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小男孩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低语道:“虽然之前他错得太离谱……可是……他的确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声音很小,但是钟旭每一个字都听在耳里,她想了想,看着司徒月波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矛盾,无法接受你父亲犯下的过错。不过,你们两个的全部关系就是父与子,只要他这个父亲的角色演绎得完美,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更何况如今他已经还了他该还的债了。站在儿子的角度,你只要记住他对你的好就是。其他的就不要在意了。天还没塌,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希望司徒月波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男人,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
   司徒月波把略显惊讶的目光转到钟旭的脸上,盯了她好一会儿,一道好看的弧线出现在他的嘴角:“呵呵,我现在是不是该对你说点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之类的话赞美你一下呢?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嘿嘿,赞美的话就免了吧。请我吃个大餐什么的到还可以考虑。”钟旭夸张地舔了舔嘴巴。
   “半个月之后再来考虑大餐的事吧,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一句话让钟旭从希望的顶峰跌进失落的低谷。许医生已经给女孩儿做完了检查,正打他们旁边经过时,钟旭的贪婪表情刚好被他尽收眼底。
   “我不吃大餐,就吃个七分饱,五分饱也行!应该没问题吧,许医生?”钟旭不死心地缠着许医生讨价还价。
   许医生摇头。
   “医生大哥~~~我就吃一顿!就一顿!”钟旭继续死缠烂打。
   “听医生的吧,等你出院以后我请你吃满汉全席。”司徒月波一脸无奈地开口,算是给许医生解了围。
   “满汉全席?得吃三天三夜啊!好吧,我就再等半个月!”钟旭撅嘴极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许医生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病人。”
  司徒月波打量了许医生一番,不确定的问:“您就是那天主刀的医生吧?”
  “呵呵,是我。你好!司徒先生。”许医生主动伸出手。
  “哦?!啊!你好!是许医生吧?”司徒月波礼貌性地微笑着跟他握手,奇怪他居然认识自己?!
  “许飞。”看出了司徒月波脸上的疑惑,许飞在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又简单补充一句:“最近常在媒体上看到关于司徒先生的报道。”
  “这么久了还一直没有向你道谢,这次手术多亏你……”司徒月波非常诚恳地向他道谢。而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飞打断了:“司徒先生客气了。上手术台是我的工作,没有必要
  道谢。行了,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许飞正要离开,却被钟旭叫住了。
  “什么事?”许飞看着她。
  钟旭压低声音指了指对面小心地问:“那个叫丢丢的小男孩得的是什么病啊?”
   “再生障碍性贫血。”许飞平静地回答。
   “啊?”钟旭的心里一凉,虽然她的医学知识不多,不过却清楚地知道从许飞口中说出的这七个字对丢丢和他的妈妈意味着什么。
   许飞望着她颇有耐心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哦……没了……没什么了,您忙去吧。”钟旭忙不迭地摇头。
   许飞点点头,刚迈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他们说:“最好不要聊太久了,多多休息比较有利于你的恢复。”
   许飞离开病房没一会儿,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他跟钟旭说了声对不起后拿着电话去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几分钟之后他才走进来对钟旭说道:“公司有点事需要我马上处理,我就先走一步,晚点我再过来。”
  “你赶紧走吧,工作要紧。不用抽时间过来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我看到你都有黑眼圈儿了。”钟旭用手指扳着自己的眼皮冲他扮个鬼脸。
  


  “呵呵,一定听要听医生的话!我先走了。”跟钟旭道别后,司徒月波拿上公事包大步流星地往外赶去。
  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听见女孩儿翻书时发出的哗啦声,老太太跟小男孩儿好象都睡着了,身体在被子下微微起伏着。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钟旭终于开始觉得有点疲倦了,看着看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迷糊中,钟旭觉得有人拖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给拽了起来。钟旭猛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氤氲的水雾,她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被这股力量一带,钟旭身不由己地跟着这只手的主人—— 一个隐隐约约的灰色人影往前跑去。
   一路上钟旭看到了白雾中若隐若现的条条街道层层建筑,与平日所见并无二致。情急之下钟旭大声喊叫,但是每次一张口就会引来另外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将她的声音掩盖得一干二净。而那只手就像是粘住了一样,任她怎么掰怎么甩都无法挣脱出来。
   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与此同时,白雾也尽数散开,钟旭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身处一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地平线的草原,遍地葱茏而修长的绿草随着风有节奏的摆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夕阳用仅有的光亮给他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做了个深呼吸之后,钟旭大踏步地朝那个人走去。还没待她靠近,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钟旭一个急刹车,虽然是背光,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的脸。眼耳鼻口眉,正正是那司徒月波无疑。
   “怎么是你?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看清对方是司徒月波,可是钟旭没有上前,一贯警惕的她对于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任何物体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的去伪存真的验证才会决定下一步行动。
   司徒月波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灿烂真诚的笑容。
   钟旭发觉不太对劲儿,自己的灵力跟身体好象分了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法捕捉来自这个地方的任何信息。
   “我等你很久了。”司徒月波在钟旭面前停下来,伸出手轻轻捋顺她额头上颇为凌乱的刘海,声音听起来有点暗哑。
   “你……”在这样一个糊里糊涂不清不楚的环境下,司徒月波这个实在是很……暧昧的动作让钟旭很是不自在。脑子里越来越昏沉,完全无法像以前一样冷静地思考分析,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个普通人的感觉来支配一切。
   “嘘!”司徒月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然后他很高兴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小心地打开,递到了钟旭的面前。
   一只铂金钻戒贵气十足地躺在盒子里,诱人的光华流转其中。
  “嫁给我。”
   司徒月波一句话差点让钟旭闪了腰,连舌头也打了结:“你你你说说什么?我我我……”
   “我要你跟我一生一世!”司徒月波接过她的话,接着拉起她的手,低头轻轻一吻。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她光滑的手背时,钟旭方寸大乱。没错,虽然认识他的时间非常短,但是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很喜欢他,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能嫁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老公就好了。而现在他竟真的捧着戒指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办怎么办……可恶啊……现在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简直乱七八糟……而自己心里又好象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答应他吧,答应他吧。”……这是自己的声音吗?……不知道……
   看着司徒月波用晶亮温柔的眼神等待着她的回应,钟旭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司徒月波朗朗一笑,取出了戒指准备套在她的手指上。
   盯着朝自己的手指靠近的戒指,钟旭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都快蹦出来了,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司徒月波,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惊得她魂飞魄散——就是这几秒钟的工夫,司徒月波居然变了模样,变成了……许飞?!
   钟旭猛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戒指也被碰丢在了地上,立刻在茂密的青草里失了踪影。
   “你干什么?”许飞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答应做我妻子了吗?”
   “我答应你个头!你……你又不是他!”钟旭连退了好几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旭觉得自己头忽然痛得厉害,这算什么?幻境吗?可是好象又不是。
   “你答应了要做我的妻子的,不可以反悔。”许飞急了,想抓住钟旭,然而就是这几步之遥,他无法越过,与钟旭之间像隔了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紧接着,钟旭发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个超大的电视屏幕外一样,那片草原还有那个许飞成了屏幕里的画面,随着镜头越拉越远,里面的一切也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最后连同许飞不甘心的声音一并消失不见……
  “姐!还睡哪?起来喝粥啦!”
   “这孩子,怎么瞌睡就那么好?!”
   熟悉的声音在钟旭的头顶上响起。
   钟旭猛然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左一右趴在她枕头边上的钟晴和钟老太。
   “总算是睡醒了,赶紧喝粥吧,你奶奶精心熬制的十全大补营养鱼片粥。”钟老太忙起身走到柜子前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忙活起来。
   看着面前实实在在的人和物,钟旭悄悄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刚才那种混乱的心境从她睁开眼时就开始渐渐淡去了,回到现实的那种踏实感让她彻底地安下心来。
  “我睡了很久?”看着窗外已经黑尽的天空,钟旭问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整了。”钟晴掏出手机向她汇报时间。
  钟旭吐了吐舌头,居然睡了那么久?!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被端到了钟旭面前,钟晴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并把枕头立起来垫在后面,让钟旭尽量舒服地半靠在床头。
   “张嘴!”钟老太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钟旭面前。
   咦?!闻起来还真是挺香的,钟旭第一次对钟老太熬的粥有了食欲,乖乖地张口喝了起来,边喝还边赞扬钟老太几句:“嘿嘿,不错不错,技术大有进步,这次的产品比以前好太多了!值得表扬哈!好吃!”
   “小心呛着,吃饭别说话!”钟老太白了她一眼。
   “好香啊。”钟老太话音刚落,许飞走了进来,白大褂已经脱了,换上了一件浅褐色的高领外套。
   噗的一声,钟旭嘴里的一口粥全喷到了钟老太身上。
   “阿唷~~~”钟老太从床上蹦了起来,火速抽了一张面巾纸使劲往衣服上擦,边擦边气恼地说:“你们这对姐弟就那么见不得我穿新衣裳啊?!每次不给我搞点脏东西上去就不甘心!拿着拿着!”见纸巾的清洁效果不佳,钟老太把碗往钟晴手里一塞,扯着衣裳一路小跑往洗手间去了。
   “吃太急烫到舌头了吧,哈哈。”许飞看着飞驰而过的钟老太,回头对钟旭揶揄地笑道。
   钟晴用手背靠了靠,奇怪地说:“摸起来一点也不烫嘛。”
   “你手上长着嘴啊?要吃到嘴里才感觉烫嘛,放到一边凉一凉再给我!”钟旭假模假样地张开嘴伸出舌头拿手扇风。
   钟晴把碗放到一边后走到许飞身边问:“许医生有事?”
   “哦。没什么。我下班经过,顺带过来看看。”许飞摇头,说:“这房间的空调一直有点问题,不怎么制暖,注意不要着凉了。”
   “哦,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注意哈。我睡相很好的,从不乱踢被子。”钟旭竭力用最自然的语调回应他。
   许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走到对面分别对女孩儿和已经处理好伤口回来的丢丢的母亲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病房。
   “碰到像他这么负责又敬业的医生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对吧,姐。”钟晴坐回到钟旭的床边随口称赞许飞。
   “许飞……”钟旭抓了抓头,有些失神地念叨。
   钟晴见她神色有异,忙往前挪了挪问道:“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奇怪!”经过那场生死劫,钟晴对这个堂姐的表情变化变得特别敏感,生怕又出了什么岔子。
   “啊?”钟旭被他一问,缓过神来,拿手搓着自己的下巴,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开了口:“我……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钟晴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心里的紧张信号立即放了下来。
   钟旭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压住火气继续说:“我觉得这个梦很……很怪异,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梦到什么了?中500万啦?”钟晴嘻嘻笑道。
   “我梦到……梦到……”想到梦里的情景,钟旭的脸腾一下红了,很是难为情地说:“梦到司徒月波向我……恩……求婚。”
  钟晴一听, 赶忙拿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大腿乐得全身乱颤,不过当他瞥见钟旭投过来要将他五马分尸的目光时,立即很识时务地收起了笑容,故作严肃地说道:“恩,这个嘛,确实很怪异!俗话说十八年华春心动,姐姐你动晚了整整五年呢!”说罢他立即从现在的位置“弹”到了十步之外的安全地带。
   真是要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堂弟给气死!他一番话让钟旭又好气又好笑,她招招手对钟晴说道:“过来过来,我不会揍你的,先记帐!”
   钟晴这才慢腾腾地回到了原位,防备地看着钟旭说:“说好了啊,记帐!你……”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听我把刚才的事儿说完。”钟旭不耐烦地打断他,“最奇怪的是,当司徒月波正要给我戴戒指的时候,他突然就变成了许飞。实在是太怪了,而且我们还是站在一大片草原上……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真实,跟普通的梦境完全是两回事呢。”
   “唉呀呀呀,姐,你不乖哦!”钟晴死性不改地坏笑,“一个有钱少爷,一个潇洒医生,姐你太贪心了,难不成想两大帅哥同时拿下?!嘿嘿嘿~~~”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砸得钟晴两眼发花。
   “死小子得寸进尺啊?!你当真以为我一动也不能动吗!再敢胡言乱语我扒了你的皮!”钟旭眉毛一扬,右手放在身后捏着另外一个枕头。
   “啧啧,你们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啊?一个都玩儿得躺下了,还在胡闹!你们这对姐弟怎么老跟有仇似的!”钟老太黑着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估计她此时的坏心情一大半是来自于外套上一大团清晰可见的水渍。抓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扔放到床上后,钟老太把钟晴拽了起来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哈,赶紧回家去。”
  


  “我一个人回去?”钟晴指着自己的鼻子极不情愿地反问。
   “行了行了,这儿晚上有我看着就够了。不知道家里的水龙头关紧了没?万一没有,那楼下的孙眼镜又要鸡叫鹅叫半天了。你赶紧回去看看!”钟老太不由分说地把钟晴往门外推,还留他在这里的话,不知道这对冤家还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支援50块打车费先!”
   “拿着。”
   “一块钱?!”
   “搭公车足矣!”
  “小气!”
   “小气?兔崽子你还欠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门口的对话消失后,钟老太一脸轻松地回到钟旭身边,边给她整理被子边说:“送走这个小瘟神,总算可以暂时清净一下了。我重新盛碗粥,你再喝一点就睡觉吧。”
  一口一口地吃着钟老太送过来的粥,钟旭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到九点,刚刚才睡了一觉,现在又还那么早,怎么睡得着?!
   碗底很快就见空了,钟老太抽了张面巾纸给钟旭擦了擦嘴,又从柜子上把几个小药袋拿过来打开,抖出几粒药片放到她手里说:“护士说这药得饭后吃。”
   钟旭一仰脖子把药乖乖吞了下去,喝了几口热水后说道:“奶奶,这么早睡不着,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真是好难熬!”
   “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游乐场,忍耐忍耐哈!来,快躺下。”钟老太把枕头放平扶钟旭躺了下来,再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又把床头的灯光调得稍稍暗了一些。
   “我去把碗洗了。”给钟旭打点好一切后,钟老太端着碗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百无聊赖中的钟旭伸长脖子看了看对面的几个邻居——老太太已经醒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忙前忙后地伺候她吃药喝水,而老太太却面有愠色,对他指指点点地发着脾气。借着那边的灯光,钟旭看到这男人的一个侧面,看年纪,多半是这老太太的儿子。女孩儿还在看书,钟旭好奇什么书这么有吸引力能让她从早看到晚。要不就是要考试了?!现在正是临近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呢。最里面的丢丢大概已经睡了,他妈妈正轻轻地拍着他小小的身子,舐犊之情溢于言表。钟旭忍不住多看了这对母子两眼,想到钟老太曾经对她说过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生过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她妈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两天两夜,她爸爸则冒着倾盆大雨连夜去到某个偏僻乡村的老中医那里找偏方。也算她命大,当医生都准备放弃治疗的时候,父亲死马当活马医地给她灌了几大罐草药汤,竟奇迹般地把她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不过,估计是那草药的后遗症,钟旭醒来以后除了还认识自己的亲人之外,其余的记忆全没有了。不过全家人还是谢天谢地,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呢?!当然,这一切一切都是钟老太告诉她的,而且平均半年就会提一次,每次一说起这事钟老太都要语重心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戒钟旭要记住亲人对自己的好。最近几年提起的频率更高了,尤其是在钟旭每个月发薪水的头一天,痛说革命家史完毕后,钟老太总不忘很“随意”地提起什么最近物价飞涨啊、什么自己那破单位又是几月没发退休金啦之类的话,逼得钟旭每月上缴的生活费呈直线上升趋势。不过,总的来说,钟旭还是很庆幸自己有这些又可恶又可爱的亲人。同样都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一群普通人,相形之下,自己真是比那个丢丢幸福太多了。钟旭不禁感慨这世上果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钟老太拿着洗好的碗走了进来,见钟旭还睁着两眼东张西望不肯睡觉,于是斥责道:“就算睡不着,闭上眼睛养神也好啊。你好快一点,老人家我也少在这医院呆一天嘛,真是的。”
   真是的,这睡不睡觉也能和伤好得快不快挂钩?为了让钟老太不再唠叨自己,钟旭立马闭上了眼睛作深睡状,还故意打几个呼噜给她听。钟老太这才闭了嘴,把碗放好后擦了擦手,又去冲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来掏出老花镜戴上,抓起一份报纸慢条斯理地看起来。
   一只小猪两只小猪三只小猪,钟旭无可奈何地数起小猪希望自己早点入睡,睡着了这时间就好打发了。或许是入夜后的医院出奇的安静给她营造了一个理想的睡眠环境,在数到第1007只小猪的时候,钟旭真正地睡着了……
  
  
   一股阴冷的气流从钟旭的脸上拂过,额前飘动的刘海扫得皮肤痒痒的。
  钟旭被惊醒了。
  现在几点了?钟旭一时无从得知。只感觉到整个病房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虽然所有的灯都被关掉了,可是房间里并不是如常理一般漆黑一片,几束淡青色的光从某个地方透进来,照得里头的一切勉强可见。等等,不对呀,外头又不是明月当空,就算有月亮,这光源的来向还有颜色也不对头啊。钟旭顺着光束的来向把目光转向了门口,嗬嗬,果然有非正常情况发生——先是一个人头从房门上“渗”了进来,接下来是肩膀、腰身,直到整个身体完全进入这里。然后就见一个裹着灰色条纹病号服的女“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把干枯的头发散乱地绾在脑后,面色蜡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得颧骨异常突出,一对只看到眼白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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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0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个死灵。钟旭准确地作出了判断。
  这个东西看了老半天,把棘人的目光锁定在了钟旭对面的某一处,半飘半走地朝正侧着身子睡得正熟的女孩儿移过去。刚飘了没几步,女鬼像是发现了什么,往钟旭这边一看,马上调头就走,沿着原路迅速地消失掉了,只是出去的速度比进来的时候快了N倍。
  钟旭本能地想要坐起来追出去,却被守在她身边正趴在床边披着一床被子小睡的钟老太给拉住了。
  “睡你的觉!不要理会!”钟老太连眼都不睁,一直保持着睡态。
  对哦!自己真是病糊涂了,一下子竟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钟家人之所以都对医院很敏感,除了的确很讨厌那股福尔马林味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放眼天下,生灵与死灵集中共存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医院,这里生死交错、混杂不清,给各种灵体的滋生创造了极好的条件。而钟家人虽然以伏鬼为己任,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对医院里的鬼灵出手的。一来出现在这里的灵体通常是没有恶意的,选择留在这里飘来荡去不肯离开是因为医院的特殊磁场很适合它们存在,像人类会觉得吸纯氧很舒服一样,这些死在医院里的灵体也会因为感觉上的舒适而赖在这里。只要它们安分守己,钟家的人往往也睁只眼闭只眼放它们一马。二来这里当然也有一小撮儿想寻垂危之人作替身的恶鬼,收伏它们虽然不是太大的难事,但是施法的过程中必须要特别小心,如果伤到那些因为重病昏迷不醒而暂时脱离了身体的生灵的话,就会害了一条人命。另外,在医院里抓鬼,对伏鬼人本身也有很大的损害。这里的“气”既乱且强,伏鬼人的灵力会受到很大的干扰,就像是那些警犬一样,虽然嗅觉很厉害,但是如果把好几种浓烈的味道放到它们鼻子底下不断的嗅辨,要不了多久它们的嗅觉就会大不如前,再也无法识别相关的信息。抓鬼也一样,如果在使用灵力的同时不断被恶性刺激而导致无法战斗的话,会有什么下场那是非常清楚的,之前钟旭已经有过一次切身体会了,据说她爷爷当年在医院里跟一只老鬼对决也差点败下阵来,多亏他老婆也就是钟老太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危机。不过,这消息来源实在是不太可靠,每当看着钟老太得意洋洋地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钟旭总是持保留态度,怎么关键时候的英雄角色全让她老人家一人给当了?汗~~~
  刚才的那只女鬼钟旭还不太清楚它的动机,如果贸然出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还好今天晚上是钟老太在这里,如果是钟晴那个小子守着她的话,别说不会拦着她还肯定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她后面看热闹去。
  钟旭重新闭上眼睛又开始数小猪,不过在她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外面走廊上正涌过一阵阵异常气流……
  
  
  一场浓雾散去之后,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
  “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不能让人放心!你充什么能耐啊?!现在可好!你别乱动了哈!我马上回来!”
  “我打电话让司机马上回来送您!”
  “不用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那么麻烦了!司徒少爷在这儿陪陪旭儿吧!我就先走了!”
  钟旭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一眼就看见司徒月波西装笔挺地拿着一个水瓶往脸盆儿里倒开水;一个护士正给那老太太换吊瓶儿,旁边的女孩儿身边多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两个人粘在一起有说有笑;丢丢妈妈则端着小碗,用调羹一边搅和一边对着碗小心的吹着气。整个病房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显得非常……有生气,昨天晚上那些非人类的气流在清晨的阳光下早就消失殆尽。
  这样的早晨,完全属于人类。
  “咦?!你醒啦?!正要叫你起床呢!”司徒月波已经倒好了水,一回头看见正伸懒腰的钟旭。
  “这么早就来了?”钟旭用手一撑,利落的坐了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臂,肩膀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洗脸!”一张热气腾腾的毛巾递到钟旭面前。
  看着司徒月波挽着袖子拿着毛巾像丫头服侍小姐似的站在自己面前,钟旭还真是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往脸上抹,透过袅袅的水蒸汽,她看到司徒月波虽然笑意吟吟,却掩不住一脸倦容。
  “昨天忙到很晚?”把毛巾递还给他时钟旭随口问道。
  司徒月波叹口气道:“一个通宵。筹备一个新项目。”
  “唉,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要多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忙完了就回家休息嘛,又跑来医院干什么?!你的身体可不像我,怎么折腾都没问题。”钟旭剥了一块口香糖塞到嘴里,板起脸教训了司徒月波几句。
  “呵呵,你长得比电脑、文件还有公司里那群老头子好看多了,看着你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司徒月波打趣道。
  钟旭嘻嘻一笑:“承蒙夸奖!对了,我奶奶呢?吃早饭去了吗?”她这才发觉打从一睁眼开始就没看到钟老太。
  听到钟旭问这个,司徒月波噗嗤一笑,道:“钟夫人现在正赶回家抗洪抢险呢。”
  “什么?抢什么险?”钟旭大惑不解。
  “钟晴自告奋勇修水管,结果给弄爆管了,你家现在是水漫金山,好象还秧及四邻。刚刚他打电话到你手机上把老人家叫回去收拾残局了。”
  钟旭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了,只说了一句:“哪天他能把地球都凿个窟窿出来!”
  
  正说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因为一左一右地提着两个大纸盒子,他只得费劲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两下算是敲门,然后目不斜视地来到司徒月波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总裁,您吩咐的东西我已经买来了。”
  “好,放下吧。”司徒月波动手把连在病床上的小餐桌拉开。
  “是。”把东西放好后,年轻人问:“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噢,对了,把这份文件我刚才已经签好了,带回公司交给KEN就行了。”司徒月波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交到这人手里。
   来人点点头拿着东西很快地消失在病房门口。
   “来,吃早饭吧。”司徒月波把纸盒盖挨个揭开。钟旭伸头一看,乖乖,一个盒子里满满装着各式各样让人垂涎欲滴的精美糕点,另外一个则放着十几盒不同牌子的鲜奶、果汁外加一瓶豆浆。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司机在附近的店里随便买了些,将就吃一点吧。”司徒月波拿了一盒鲜奶插上吸管放到钟旭面前。
   “我的天,你买的这些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拿我当难民啊?!”钟旭吐掉口香糖,拣了一块慕丝蛋糕塞到嘴里,还没吞下去就忙着说:“唔~~味道不错。”
   “世界上哪有你这么幸福的难民?!”
   “有你这么鞍前马后地献爱心,当一辈子难民也值!”
   “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
   两人的谈话被一个怯怯地女声打断了。
   丢丢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两手不安地揉着衣角,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我……我……”
   见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钟旭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
   “没关系,有什么你直说好了。”司徒月波紧接着说。
   有了他们俩这句话,丢丢妈妈微微抬了抬头把目光小心地挪到他们脸上,窘迫地搓着双手,说:“恩……我……我等下要出去办点重要的事情。想……想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丢丢。我……我怕那个……丢丢他爸又来胡闹。”
   原来如此!
  看来在见识过昨天司徒月波的“路见不平”之后,这女人已经认定只有司徒月波才能镇得住她那个无赖丈夫了。又或者她根本是看到司徒月波在这儿,才敢放心把儿子单独留在这里。
   “我……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麻烦你们太久……丢丢很乖,不缠人的!”她生怕钟旭他们拒绝,又急急忙忙补充道。
   跟司徒月波对望了一眼后,钟旭对丢丢母亲一笑:“你放心去办事吧。丢丢就交给我们好了。”
   “真的?!实在太……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大好人!谢谢你们!谢谢!”丢丢母亲感激涕零地给他们一个劲儿的鞠躬,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举手之劳。你赶紧去吧。丢丢肯定不愿意离开你太久的。”司徒月波看了看坐在床上玩着绒毛狗狗的丢丢说。
   丢丢妈妈点点头,转身回到丢丢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边说还往钟旭他们这边指了指。
   “好了,妈妈跟你说的记住了吗?要乖乖听那个叔叔还有姐姐的话哦!”末了丢丢妈妈抱着儿子亲了一口,拿上手提包站起来就往外走。谁知那丢丢竟然一反常态地抓住母亲的衣服不撒手,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哭喊着:“妈妈不走……妈妈不走……刀刀……痛痛……”
   丢丢妈妈蹲下身子,边给他揩眼泪边说:“傻孩子,医生叔叔不会给你用刀刀的!不准哭鼻子了,要当个乖孩子,勇敢一点,妈妈很快就回来,给丢丢带最喜欢吃的冰激凌好不好?!”
   “不要……妈妈不走!”丢丢还是不撒手。
   司徒月波见状,走上前去把丢丢抱在怀里,顺势把他的小手从他母亲身上松开,笑咪咪地哄道:“丢丢乖,不要哭了,叔叔那边有好多好吃的,但是只给不哭鼻子的小朋友吃哦!”
  趁此机会,丢丢妈妈赶紧抽身离开了。
   也怪,这丢丢大概跟司徒月波投缘,呆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也不再吵着要妈妈了。
   司徒月波抱着这个小不点坐到一桌美味的前面,问:“丢丢想吃什么?”
  孩子始终是孩子,花花绿绿又香甜可口的糕点是最好的镇静剂,丢丢天真地舔了舔舌头,指着一块草莓鲜奶蛋糕说:“这个!”
   看着一口一口吃得很香的丢丢,钟旭一边给他擦去糊在脸上的奶油一边对着司徒月波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招小孩子喜欢的嘛。”
   “哈哈,因为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小小一点贿赂就能把他们收得服服帖帖。”司徒月波笑道。
  
   “怎么丢丢在你们这儿?他妈妈呢?”照例过来巡房的许飞见钟旭正扮着无比G型的鬼脸逗得赖在司徒月波怀里的小病人咯咯直笑,奇怪地问道。
   “医生叔叔好!”丢丢非常懂事地向许飞问好。
   许飞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噢,是这样的,丢丢妈妈有事出去了,托我们照看一下他。”司徒月波解释道。
   “许医生你来得正好,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看,我现在怎么动都不觉得痛了呢!是不是可以出院了?”钟旭迫不及待地上上下下动着自己的右臂,恨不得马上给许飞表演广播体操。
   “没有痛觉并不代表你痊愈了,能不能出院不是由你说了算!安心再住上两周吧!”许飞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浅笑,话里的语气却比石头还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呢,许医生,可以带着他们出去晒晒太阳吗?”司徒月波非常了解钟旭此刻的心情,就算不能出院,能出病房到外边逛两圈也好。
   许飞想了想,说:“可以,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对康复也有好处。不过,要特别注意,虽然丢丢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是还是要小心,不要磕着碰着了。我知道司徒先生是个细心的人,有你在旁监督我会很放心的。”
   “噢,我们会注意的!”司徒月波认真地说,然后转向丢丢:“叔叔带你去外面看漂亮的小鸟好不好?”
   “好!”丢丢开心地拍起手来。
   得了许飞的特赦令,钟旭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搭在一旁的羽绒服披上再拿一张毯子,拖着司徒月波就往外走,这两天真是把她憋坏了。
   “等一下。”司徒月波腾出一只手把毯子揭下来,仔细地把丢丢裹好才随钟旭出了门。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许飞叹了口气……
  
   医院里的花园很漂亮,虽然已是隆冬,可四周一排茂密的常青灌木依然绿得喜人。三三两两的病人或自己行走,或坐在轮椅上,享受着不温不火的日光浴。
   三个人悠闲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钟旭贪婪地呼吸着没有异味的空气,紧跟着四下观望了一番,贼眉鼠眼地说:“不如我现在就出院吧。这医院的围墙在我的攻克范围以内!而且你的车在外面吧?嘿嘿~~~很方便的!”
   “不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没有医生的许可你绝对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司徒月波断然拒绝,那张脸比许飞还臭。
   “你……”钟旭一时气结。
   “我们去那边坐!”司徒月波指了指灌木丛前的一张长椅,抱着丢丢就走了过去,钟旭只得嘟嘟囔囔地跟过去。
   越接近正午,阳光就越暖和,司徒月波选的位置很好,阳光没遮没拦地罩着他们。
   丢丢的确是个不烦人的小家伙,一直赖在司徒月波怀里,不吵也不闹,只睁着一双大眼睛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这外面所有的景物对一个长期与针药为伍的孩子来说都是新奇无比的。
   钟旭裹了裹衣服,问道:“我记得你说明天是你父亲的葬礼?”
   “恩,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司徒月波平静地回答。
   “你还是多休息两天吧,老是这么透支体力的话人会老很快的。不要老往这儿跑,我又丢不了。”钟旭嗔怪道。
   “难说,我看你倒是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给弄丢!”司徒月波拿她刚才的贼相回敬道。
   钟旭觉得自己的伶牙利齿在司徒月波面前好象威力大减,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刚才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他父亲那档事儿了,这才最值得钟旭高兴,全靠她思想工作做得好啊。
   司徒月波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些惬意地说:“要是能一直这么晒太阳该多舒服!”
   一对年轻夫妇从他们面前经过,女的很是羡慕地盯了钟旭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她丈夫抱怨:“你看看那一家三口多幸福!都是当别人老公,怎么你就那么差劲儿?每次不打上20个电话你就不肯过来陪我!你说你在外头是不是有小蜜了?”
   “咳!我工作忙嘛,你别说那么难听!”做丈夫的尴尬地陪着笑脸,拉着妻子离开了。
   看着这对夫妇走远了,司徒月波笑道:“看来我们这个临时爹妈还当得很称职嘛。”
   钟旭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撇撇嘴说:“有我这么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妈吗?什么眼光啊?!”
   在经过了别人这个小小的误会之后,两个人一时没找到别的话题,整个世界一下子变沉默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从钟旭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我总觉得许飞对那个新来的病号不一般!他现在巡房的次数比以前要频繁得多!我看就是为了看那个女的!”


  虽然声音很细小,但是钟旭一贯耳朵灵,尤其是一听到许飞这两个字时,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被动偷听应该不算道德败坏吧?!
   “小声点嘛!我也觉得奇怪。那个许飞一贯心高气傲,拽得不得了,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咱们医院里中意他的女孩子多了,可从没见他把谁打上眼。”另外一个沙嗓子女声又传了过来。
   “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呢。”
   “什么那个呀,我看他整个就是一自恋狂,我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对着自己钱夹里的照片发呆呢。起初我还以为是看他心上人的照片,结果你猜怎么着,里面放的是他自己的单人照。
  你说他不是自恋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别人钱包里放什么?”
   “咳,那天他换了衣服没放进衣柜就出去了,我顺手拿出来看了看,好奇而已嘛。”
   “要是被他发现你死定了!”
   “嘻嘻,你不说没人知道!反正我看他这次是很反常。不过那女的好象有主了吧?早上我去给4床换瓶儿的时候看到她旁边有个男的,两个人亲热的很呢。”
   “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不然护士长又要骂人了。”
   两个声音越来越小。
   钟旭腾一下站起身,回头看去,透过身后一排一人高的植物,她从缝隙里见到两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手挽手地往医院的主楼走去。
   “呵呵,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司徒月波的听力也不差,刚才那段对话令他不禁莞尔。
   而钟旭则气呼呼地坐下来,把两手横抱在胸前道:“这些长舌妇!真想揍她们一顿!”
   司徒月波正打算劝她几句,怀里的丢丢却开始不安分了,他一手抓着司徒月波,一手指着司徒月波的旁边,一脸兴奋地说:“丢丢要玩那个!”
   “玩什么?”司徒月波和钟旭同时顺着丢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紧挨在一起的几棵香樟树,健壮的树枝重重叠叠,虽然没几片叶子,可是阳光依然无法穿透它们巨大的树冠,此时不比夏天,树下一片阴霾很不协调地卡在那里。树后面就是医院的围墙了,是什么在吸引着丢丢?
   “叔叔,丢丢过去!跟姐姐玩……红色球球!”丢丢快乐的指着那边,像条活鱼一样想挣脱司徒月波的手。
   司徒月波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钟旭。
   一个穿着浅粉色夏裙的4、5岁小女孩,很认真地拍着一个红色皮球,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晶亮的汗珠——钟旭把灵力提升之后才发现的一个不像死灵的死灵。看来在医院呆太久的确对自己有很大的干扰,平时只要那些东西一出现,就算把灵力降到最低也能轻易地看见它们,可是刚才如果不是丢丢的异常举动,她是绝对不会注意到那里的。钟旭心里有些不安,丢丢能看见这个只有两种原因,要么他身体里存在着跟钟旭相似的力量,要么就是……他的生命接近完结。钟旭希望是第一个原因。
   “玩……红色球球!”丢丢不依不饶地指着那边,继续他微不足道的挣扎行为。
   “这孩子,怎么了?”司徒月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丢丢牢牢控制在怀里。
   小女孩突然收回手,准确无误地把目光投向钟旭她们,红色的皮球却依然在一上一下地弹跳着。在小女孩的眼里钟旭没有看到一个死灵常有的怨恨不满或者是空洞茫然,有的,只是与“她”的年龄不符的深邃幽暗。
   短暂的四目相交之后,小女孩垂下眼帘,双手一伸,皮球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跳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她抱着皮球一溜烟地往大楼那边跑去,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完全消失。
   那只红色的皮球……很眼熟啊!钟旭出神地盯着小女孩的身影。
   “姐姐……红色球球!”丢丢扭过身子抱住司徒月波的脖子,万分失望地撅着嘴指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
   “我们回去吧!”丢丢的声音惊醒了钟旭,她收回目光对司徒月波说道。
   “好。说不定丢丢的妈妈已经回来了,赶紧回去吧。”司徒月波把丢丢抱稳后站了起来,想了想,开口又问:“丢丢见到什么了?”
   “噢,一只无关紧要的小幽灵而已。医院里这些东西多了,没什么稀奇的。走吧。”钟旭拍拍屁股,轻描淡写地回答。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对面那老太太双目微闭,脸上戴着氧气罩被一帮医生护士给推了出来,昨天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紧跟在一旁,焦急地喊着:“妈!妈!你一定下去啊!东子以后再也不犯浑了!!”
   钟旭他们赶忙让到一旁,看着这群人一路小跑地往电梯那边去了,推床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闹心的嚓嚓声。
   进了病房,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女孩儿那边传来,钟旭转头一看,那女孩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面色比早前差了许多。她的男朋友正扶着她的肩膀不住地拍抚着她的背,可是丝毫没有作用。
   隔了好半天,女孩才慢慢平复下来,一手按着大起大落胸脯,一手擦着咳出来的眼泪,额头上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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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搞的?这个地方跟之前似乎有点不同。钟旭总觉得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这里好象发生了一点什么。在她离开之前,那老太太跟那女孩儿看起来都好得很,怎么现在一个躺着出去抢救了,一个病恹恹地歪在男朋友怀里。
   “我去找许大夫过来瞧瞧!你先躺着。”男生打算把女孩儿放下去,房里一个护士都没有,只有他亲自跑一躺。
   “你别走!陪着我好吗?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怕!”女孩儿紧紧抓住男生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你胡说什么呢?”男生生气地打断她,看着女友惊恐不定的可怜模样,他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唉……”
   “这里的护士都跑哪儿去了?吃午饭还是嚼人舌根去了?应该随时关注病人的状况嘛,这可是她们的工作!这医院的服务质量有待提高!”钟旭听过那对小情人的话,联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闲话”,很不满意地抱怨,她把手一伸:“把丢丢给我吧,你去把那个许飞找来给那边看看,我看那女孩儿挺难过的。”
   司徒月波看了看那边,点点头,把丢丢放到钟旭手里后便出门去了。
  许飞给女孩儿仔细检查了之后说:“风寒引起的呼吸道感染,打两针就好。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感冒啊!”男生女孩儿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谢谢许大夫!”女孩儿很感激他,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除了医术一流之外,难得他还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医生。
   “呵呵,好好休息,这样的天气,别老是露着大半个身子在外面看书。”许飞微笑着提醒。
   “很不错的医生,年轻有为,人品也不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吃饭呢,二话不说就过来了。”司徒月波由衷地称赞许飞。
   “哦?是吗?的确不错哈!”钟旭随口附和,大概是那个梦的缘故,她现在怎么瞧许飞怎么觉得不自然。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们还不吃吗?病人尤其要注意三餐的规律性!”许飞走到钟旭床前,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然后又走到丢丢面前,俯下身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问:“丢丢跟着叔叔他们玩得开心不开心啊?”
   丢丢高兴地点着头,指着窗外说:“外边……漂亮!好多树树!还有红色的球球!好好玩!”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没给你们带来什么不便吧?”许飞笑着问钟旭。
   “哦,没有没有,他很乖的!”钟旭看了许飞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到丢丢身上。
   许飞拨开白大褂把手揣进裤兜里说:“我先出去了,你们赶紧吃午饭吧。还有,记得饭后半小时给丢丢吃药,他的药应该都放在床头柜的第一格。”
   “知道了!许医生慢走哈!”钟旭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许飞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
  
   司徒月波一个电话,全城最有名的饭店火速送来清淡可口,但是又富有营养的午餐。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胃口都出奇的好,送来的食物很快一扫而空。而丢丢接连几个响亮的饱嗝更是逗得钟旭跟司徒月波呵呵直笑。
   水足饭饱之后,两人又陪着丢丢玩了会儿智力拼图,约莫半小时后,司徒月波把丢丢的药拿过来,哄着他乖乖把药片给吞下去。
   “已经快两点了,你不回去吗?”钟旭无意中抬眼看了看时间,发现不觉中已是下午,她边问司徒月波边把直揉眼睛不断打着呵欠的丢丢放在自己身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看来这小家伙今天的运动量超过了平时许多,现在已经打不起精神想睡下午觉了。
   “啊!今天我准备在这儿耗上一天,公司里的事就让那群老家伙去操心吧,放自己一天假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怎么,嫌我烦想下逐客令吗?那好,我这就走!”司徒月波佯装拔腿要走。
   “别别!我还指望着您的晚餐呢!反正我对钟家那一老一少是彻底绝望了!我饿死在这里他们都不知道!!”钟旭拉住司徒月波可怜巴巴的说。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难得钟小姐这么热爱在下……提供的晚餐,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吧。”说罢他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丢丢,自己也伸了个懒腰说:“看着丢丢睡这么香,自己也想睡一觉了。不行,越说越悃,我也得小睡一会儿!”
   “喂!”钟旭还来不及阻止,司徒月波已经趴在床边舒舒服服地闭上眼跟周公开会去了。
   “这样睡着容易感冒的!真是的。喂!喂!”钟旭接连推了他肩膀几下,可是司徒月波成心不理她,一动不动,只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我睡着了,别理我!”
   “你这个人真是……”钟旭拿他毫无办法,只有扯过毯子扔到他身上。
   听着身边这两个一大一小男人发出的均匀的鼻息声,钟旭觉得自己也开始犯悃了,估计这瞌睡是会传染的吧。她把枕头铺好,自己也躺了下去,现在这个角度正好对着司徒月波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此刻他怕是真的累了,哪怕是这样一个不会让人舒服的睡姿也让他睡得很香,还带着一脸的恬适。
   虽然她自己一贯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可是,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司徒月波,钟旭竟突然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说实在的,这种感觉……真好……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钟旭也沉沉入睡了……
  
   一阵呼呼唆唆的声音把钟旭吵醒了。
   她睁眼一看,一个护士正在整理老太太那张床,声音是她扯床单时弄出来的。
   钟旭左右看了看,丢丢跟司徒月波还在继续睡着,没有被那位大手大脚的护士给惊醒。
   这护士现在整理床铺作什么?难道那老太太……
   钟旭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那护士身边小声问道:“请问一下,这老太太她怎么样了?”
   “死了。”护士像回答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随意。
  “啊?她得什么病啊?”钟旭觉得那老太太精神一直不错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护士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心肌梗塞!让一让啊!”,把换下来的东西塞到一个大筐里放到推车上后,护士面无表情地推着车出去了。
   唉,可能老年人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吧,今天倒明天倒都没个准。钟旭又看了看女孩儿那边,那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留下女孩儿一个人蒙着半个脸头睡在那里。
   一个个都挺能睡的呀,钟旭摇摇头,正准备回床上去,冷不丁却发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门外的走廊上一闪而过。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是钟旭却看得清楚,那个影子,正是那个红色的皮球。
   钟旭把脚上的拖鞋一甩,只穿着袜子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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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医院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虽然里里外外不久前被粉饰一新,可是里面的格局却没法改变,走廊长且窄,两端是普通的楼梯,老式的6层电梯占据着中间的位置。天花板上每隔一米就亮着一盏功率不低的白炽灯,白色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墙壁折射出一个白的不像话的空间。
   除了等在电梯前的两个医务人员和一个拎着水果鲜花的探病者之外,钟旭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几个人,两旁的病房或关或半掩,少有人出来走动。而刚才的目标——那个红色皮球已经不知去向。钟旭找了张靠墙的长椅坐下来,静下心仔细用灵力搜索着四面八方,希望能捕捉到那个东西遗留下来的信息。
   灵力已经提升了不少,钟旭清楚地看到医院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生灵死灵以各种形态漂浮穿梭于各间病房。十几分钟下来,即便脚上穿的是厚棉袜,也快被冰凉的地板冻得没知觉了,然而可恼的是钟旭并没有感应到她想要的信息,那个怪异的红皮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钟旭站起来,跺着脚搓着手,对于这个皮球还有它的拥有者……那个粉衣小女孩,钟旭实在是怀着一种莫大的探究心理。正在她动脑筋准备找个别的方法继续追踪目标下落时,另外一幕鬼祟的情景一不留神进入了她的视线——从走廊右侧倒数第二间病房走出一个年轻女人,身材高挑面容娇俏,顶着一头染成金黄色的长直发,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大衣,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当然,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对头的是她背后,一只女鬼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整个身体就靠着这一个支点悬挂在金发女子背后,手脚像折断了似的晃悠着。对于身后这个多余的“挂件”,金发女子浑然不觉,哼着庸懒的小曲儿进了卫生间。
   那女鬼看着眼熟。对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从她的病房里逃走的那只吗?!看来它只顾着寻找作案对象而根本没有注意到离它尚有一段距离的钟旭。哈,胆子还真不小啊,昨天晚上没能如愿,大白天的也居然妄想上别人的身?!钟旭认为这次不得不出手了,如果还像昨晚那样轻易放过她,估计这金发女人也没多久活头了。一旦活人被恶鬼附身,作为寄主,其生气很快就会被吸食一空,丢了命不说,可能连魂魄都被搞得不齐全,投胎转生无望,世间又凭添一条无主游魂。对于这种游离在医院的恶灵,早收拾早好!
   钟旭在确定了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踮起脚朝卫生间走去。
   把门轻轻推开一道小缝,钟旭侧身闪了进去。
   藏在卫生间拐角处,钟旭小心地伸出半个头察看事态发展情况。那金发女人站在盥洗台前的镜子前,先左左右右地变换着脸部的角度还有表情自我欣赏一番,然后又拧开水龙头,沾了点水后细心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几缕刘海来。殊不知身后那只女鬼正拿嘴吮吸着她的头发,开始一点一点溶进她的身体。
   金发女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原有的光彩渐渐消失,原本白里泛红的俏脸也越发青黑起来。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露出了满意但骇人的笑容。
   像锁定猎物时的猎豹一样,钟旭悄无声息地一跃,已然身在那女鬼背后,没有给它任何还击的机会一掌重重劈在金发女子的背心之上。咻的一声,女鬼被钟旭的掌力给震出了八丈远,而金发女子则往前一倾,趴在台子上昏死过去。
   “孽障!昨天晚上已经放你一马了,居然还是死性不改!”钟旭厉声喝道。
   这一掌对普通的人类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害,对于某些消化不良的人还会有促进其胃肠道蠕动的功用,但是对鬼就不同了,尤其是在钟旭的灵力大幅提高之后,这一掌里所含的阳性力量远远高于鬼物所持有的阴性力量,用正100减去负1,结果如何稍懂一点数学的人都很清楚。即便不借用任何符纸法咒,这种简单且略为粗暴的方式也可以对鬼物造成最直接有效的打击。
   显而易见,女鬼这一下挨得不轻,哼都没哼一下便直奔后面那堵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撞了上去,撞得很猛,喀嚓一下,头掉了,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地上污浊的积水混着从它断开的脖子里流出来的青黄色黏液沾了它一头一脸,只有那双还在不甘心地翻转的死鱼眼证明着它还没有完全崩溃。放着这么一个污秽不堪的脏东西在面前污染视力,钟旭办不到,降灵扣就不必了,反正没带在身上,也不准备把它抓了交给钟老太处理了,只要再补上一掌,这只等级并不算高的恶灵马上就会被就地正法,除了免更多人受其危害之外,也算是对本城环保事业略尽绵力。
   钟旭走到女鬼面前,右手五指一并,准备立即执行死刑。就在她出手前的一瞬间,那颗头颅突然从地上弹起,大嘴一咧,一股臭气熏天的浓稠黏液一股脑儿全往钟旭身上喷去。这招是钟旭没有料到的,她急忙往旁边一跃,避开了这股恶心的液体,只因为病号服过于宽大才不小心在衣角处沾上了几点,黏液过处,几个大洞立刻毫不留情地登台亮相。
   趁着这个空挡,那颗丑陋的头颅飞速穿过对面的墙壁逃了出去。
   混蛋,居然第一次碰到个会喷硫酸的鬼,钟旭拉起衣服看了看,心想幸亏闪得快,要是喷到自己脸上还得了??可恶啊,自己长得丑就算了,寻求变态心理平衡找个美女上身也算了,可是它居然想毁别人的容?!想毁她钟旭的容???这点最不可饶恕!!!
   “化!”钟旭双手一扬,一条青兰色的火焰霎时就把那丑鬼留下来的身躯烧得一干二净,说明一下,其实烧不烧这个残留身躯对于降不降得了这只鬼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纯粹是钟旭在泄私愤,只剩一个头,看你还怎么臭美!!!
   钟旭走到金发女子旁边,把仍然昏迷不醒的她扶到一旁靠墙坐下。这女人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先去把那个头解决了要紧。出去之前,钟旭不忘把这里每一格的小门打开看看,确保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刚才的壮举。十几个蹲位检查完毕,钟旭舒了口气,还好,别无他人。如果真有人看到不该看的一幕,还不知道钟旭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威逼利诱的恐怖举动呢。
   拉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上的人还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没有一个往卫生间这边过来。观察人的同时,一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痕迹给她指出了明确的追捕方向,这只鬼是绝对跑不掉的。钟旭赶紧出来,若无其事的沿着右边的楼梯往楼上去了。
   医院的二楼也是住院区,跟一楼没有什么区别。到了这一层,那东西留下的痕迹没有了。钟旭停下脚步把灵力一升再升也感应不到关于这只鬼的任何信息,它像是从这里完全消失了一样。心存疑窦的钟旭在楼梯口上下左右地察看着,无意中看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冒出了一丝清烟,夹杂着一股普通人不易察觉的焦臭味。钟旭走了上去,在气味的发源地发现了一摊还冒着气泡的黄水,水里淹着几缕枯黄的头发。
   这是刚才逃跑的那只鬼,确切地说就是那个恶心的头!钟旭的感觉非常肯定。从它逃走到自己追到这里,不过几分钟时间,它怎么就被毁成这副德性了?!当然,如果它落在钟旭的手里,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从另一方面来说半道杀出来的收拾这只东西的人还算是给她省了一点事儿,应该请这人搓一顿表示感谢。其他的废话先不说,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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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放眼天下,伏鬼招牌最硬最大的非钟家莫属,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专利权。难道这医院里有同道中人?!钟旭使劲儿挠着自己的头,牺牲了一万个脑细胞也理不出个头绪。冥思苦想下,钟旭不知不觉走到了三楼。这层楼是医院的办公区,安静得出奇,好象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钟旭决定暂时收工了,因为她的双脚已被冻得不听使唤了。
   “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听!”
   说话人很努力地压低了声线,但是却没能压住那股发自内心的怒意。
   咦?!这好象是许飞的声音?!根据判断,不是从旁边第二间就是第三间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钟旭立即打消了冲回被窝捂脚的念头,蹑手蹑脚顺着墙根摸到第一个勘察地点前。还没等她摆好偷听的POSE,许飞的声音又从这房里传了出来:
   “现在我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你才安全。”
   “你不用再说了,我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他在跟谁说话呢?怎么没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钟旭挖着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想偷看吧,这门又关得死死的,一条小缝儿也没留下。钟旭又抬头看了看,门框顶部到是留着一扇玻璃窗,如果往上纵透过窗户看里边的话,估计看不上上几眼就会惊动里面的人。真是急人!钟旭心里像猫抓似的,自己的本领里怎么没有透视这一项?!
   既然攻上不行,那就攻下吧。钟旭趴了下来,仔细搜着门底,像这种面上的油漆已经班驳脱落的木制房门,应该会因为常年的开关而在底部留下磨损带来的缝隙。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弧型缺口被钟旭给逮着了,她赶紧把头低下来,把半个脸全贴在地上,睁大眼睛窥视房里的动静。
   桌尾椅腿之中,一双穿着黑色休闲鞋的脚,在钟旭眼前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脚啊,难道许飞发神经自言自语?!正在万分疑惑时,一个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弹了几下后,滚到了一旁。开什么玩笑?又是那个红色皮球?!许飞在跟皮球说话?!不对,既然这皮球在这里,就表示那粉衣女孩肯定也在这里,许飞真正的谈话对象应该是她!
   “喂!谁在那边?”
  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平地起惊雷,把正全神贯注偷窥的钟旭“炸”出一身冷汗,而屋里面所有声音亦嘎然而止。不妙!钟旭急忙从地上跳起来,根本不敢回头,一溜烟就往楼下蹿去。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猛一下被拉开,许飞从里面冲了出来,左右环顾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就这几秒时间,足够钟旭平安潜逃了。
  “许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趴在你办公室门口,不知道搞什么坏名堂。”从走廊那头赶过来一个体态丰腴过度的年轻护士,喘着粗气指着楼梯口又说:“我一喊,她就从那儿跑了!”
  “你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许飞问。
  “她背对着我,没看到样子。不过我肯定是咱们这儿的病人!穿着病号服呢!还有,是个女的!长的卷的头发!好家伙!跑得那叫一个快!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办公室偷东西!我说许医生你可一定要小心,贵重物品千万要收好,最近就流行办公室窃贼!”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院草”单独对话的机会,胖护士哪会轻易放过,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希望引起许飞的注意。
  胖护士浪费表情追加的废话许飞是一句也没留意,他只一言不发地看着楼梯口,忖度着——女的,长卷发,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她还有谁?!
    冲到一楼刚一转弯,迎面就撞上正朝这边走的司徒月波。
  “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
  “别吵别吵,赶紧回去!”钟旭拉起他的手就跑。
  病房里,钟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来了,正跟丢丢玩得不亦乐乎。顾不得理会他,钟旭一屁股坐到床上,赶紧把脚上被卫生间里的脏水给湿透的袜子扒下来,拖过一条毛巾把已经没知觉的可怜小脚揩干净后,立刻把厚厚的被子压上去,还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姐,你逃难啊?!”也难怪钟晴会这么问,连带司徒月波脸上也浮现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头发蓬乱,上面还沾着大大小小一看就不干净的杂物,右脸颊被灰土黑了一大块,衣衫虽不算褴褛,可是也脏得可以了。三个字——脏、乱、差,完全可以概括钟旭现在的状态。
  接过钟晴递过来的镜子一照,钟旭无话可说。
  司徒月波把拧好的热毛巾递到她面前,笑道:“洗洗吧!这么大人还喜欢在地上打滚儿?!”
  钟旭尴尬地只笑不语,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你怎么又来了?奶奶呢?没跟你一起?”钟旭把毛巾扔到洗脸盆里,溅起了几点水花。
   “嘿嘿,她老人家还在家处理水灾发生后的善后工作。你不知道,她今天跟楼下那个孙眼镜吵得天翻地覆,俩老太太差点动手打起来,哈哈。”钟晴笑得乱没良心。
   “全是你这死小子闯出来的祸,还好意思笑!你的耳朵是不是又痒了?”钟旭微笑着把手指关节掰地咯咯作响。
   钟晴把丢丢抱在怀里有恃无恐地说:“嘻嘻,小心误伤无辜儿童!”
   “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以为你真从医院逃走了!”司徒月波坐下来盘问钟旭。
   “我……”钟旭一时语塞,该怎么跟他们说呢?抓那只女鬼到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关键是那个许飞,他绝对不简单,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他身上。粉衣女孩、红色皮球、还有出手解决那只鬼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些跟许飞一定有联系。但是,目前为止,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揣测,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绝对不能妄下断言。
   思考再三,钟旭只说了一句:“我刚才……毙了一只恶鬼。所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
   “啊?又毙了一只?姐你还真是闲不住呢。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没等她说完,钟晴的大嗓门又把话头抢了过去。
   钟旭拿手狠掐了钟晴的胳膊一下:“你就不能小声点吗?生怕别人听不到吗?我说了,我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抓那种东西根本是小菜一碟!”
   司徒月波听罢,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又能施展英雄本色了,看来你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跟许医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出院,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出院?”钟旭一楞,现在她不想那么快出院了,她要留下来,一定要揭开许飞身上的疑团!她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说:“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要我听医生的话吗?所以我还是多留一段时间比较好,万一提前出院造成什么后遗症,你们岂不是要唠叨我一辈子?!”
   “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司徒月波哈哈一笑。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怎么这丢丢他妈还没回来?”钟旭看着丢丢,把他含在嘴里的手指头拉出来,告诉他吮手指头是不好的习惯。
   “对啊,都出去一整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司徒月波有些担心地回应。
   “不会吧?!”钟旭看看司徒月波,又看看专心玩着钟晴外衣拉链的丢丢,祈祷千万不要被司徒月波给说中。
   说话间,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
   片刻之后,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的司徒月波对钟旭他们说:“我得马上回公司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晚餐想吃什么?”
   “带点龙虾、大闸蟹、鱼翅、鲍鱼什么的凑活着吃吧!”钟晴一点也不跟司徒月波客气。
   钟旭忍无可忍,一把拧住钟晴的耳朵抱歉地对司徒月波说:“你看着办吧,别理这个死小子!”
   看着司徒月波离开之后,钟旭才悻悻地松了手,钟晴揉着耳朵瘪着嘴,那样子比丢丢看起来还低幼!
   “过来,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钟旭对钟晴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
   “要我帮忙?”钟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顾耳朵余痛未消,马上凑了上去。
   钟旭也往前挪了挪,对钟晴附耳道:“你帮我把许飞的钱包偷出来!”
   “什么?”钟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听,他怪怪地盯了钟旭老半天,说:“姐,你是不是穷疯了?偷别人钱包?而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的钱包!!最重要的是,你还唆使我这个大好青年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去你的大好青年!”钟旭一拳打在他头上,愤然揪住他的衣领说道:“别忘了你小学四年纪就潜入班主任办公室偷期末考试题答案!你早就劣迹斑斑了!少跟我废话!你去不去!”
   “我……去!!”对于这个姐姐下的命令,钟晴的选择往往只有一种,除了屈服还是屈服。
   钟旭满意地松开手。为什么她突然会想到要偷许飞的钱包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多嘴护士的对话,一刹那的想法,或许能从那钱包里查出什么端倪?!
   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钟旭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靠在床上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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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8、旁观者
  
   接下来的几天,算是过得相安无事。
   忙过了父亲的葬礼,司徒月波又马不停蹄地飞往英国与人谈判项目合作事宜。许飞依然每天按时来巡房,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医生对病人的职责,毫无异状。从他身上,钟旭抓不到任何破绽。这个人,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角色。钟旭也悄悄出去过几次,但是没有发现那个粉衣女孩和红色皮球的任何踪迹。对面那个女孩上午出院了,她男朋友和她自己高兴得像过节一样,临走时不忘向钟旭道别,还特别送了她一篮大红苹果。真是一对天真幸福的小恋人,看得钟旭怪羡慕的。
   “哼,你说这个晴晴,也不回家帮我做点家务,成天东晃西晃就跟那个许医生打得火热。”钟老太骂骂咧咧地整理着一摞换洗衣服。
   钟旭坏笑道:“嘿嘿~~你那个孙子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其实是有原因的!”边笑边仔细地用勺子从切开的苹果上刮下一层融融的果肉,喂到丢丢嘴里。丢丢的母亲这几天消息全无,从她填的联系资料里找到几个电话,可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忙音,再找不到她的话就只能报警了。
   “呸!瞎说什么!我们钟家就指望他开枝散叶呢!”钟老太朝她啐了一口。
   “基因不好,开出来的也是残花败柳!”钟旭夸张地叹气。
   “嘿!你这孩子……”
   “呵呵,我看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
   祖孙二人的口水战被许飞的笑声给喊了停。
   “哟,是许医生来了啊。”钟老太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我来就是通知你一件事,明天你可以出院了。”许飞跟钟老太点点头,然后看定钟旭说道,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
   钟老太高兴万分:“真的吗?阿弥陀佛,总算彻底平安无事了!再不用我这把老骨头天天家里医院两头跑的伺候人了!”
   “出院?好象还没到两个星期嘛?!”钟旭的脸上立刻由晴转阴。
  “怎么?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盼望着的好事吗?!难道现在还舍不得走了?!”许飞笑得高深莫测。
  “哦……嘿嘿,就是就是,我一直盼着呢!”钟旭干笑两声假摸假样地搪塞了过去。
  这个许飞,他一定是发觉了什么。早不批晚不批,偏在这个时候准她出院,一看就知道他别有用心,他怕自己再留在医院里会坏了他的好事。怎么办呢?要查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一句出院就能堂而皇之地把她给撵出去,那个笨钟晴到现在也没能把她需要的东西给偷出来。
   “明天一早你们哪位有空的话就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吧。明天我休假,就提前祝你——这个最独特最难缠的病人顺利出院,以后也平安健康!还有,别忘了代我向司徒先生说声谢谢。”许飞走到钟旭身边,坦然地伸出手。
   迟疑了片刻,钟旭摆出很正式的姿态友好地跟许飞握了握手,再赠送几句客套话:“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以后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哈哈,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丢丢吧!他一个人很寂寞的。”许飞摸了摸丢丢的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姐姐……不走!”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许飞说的话,但是聪明的丢丢还是意识到了钟旭很快就要离开,他抓住钟旭的衣角,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钟旭冲他扮鬼脸,安抚道:“丢丢乖乖留在医院里治病,快快好起来就能跟姐姐一样到外面玩啦!姐姐会常回来看你的哦!”
   “这孩子,虽然可怜,不过也够幸运的。”钟老太把丢丢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擦掉沾在丢丢嘴上的苹果末儿,感慨地说:“要不是有司徒少爷慷慨解囊,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做不了手术。一个大好青年啊,旭儿,你一定要把握住啊!到是这孩子他妈,太不像话了,说跑就跑!”
   “去去去,怎么又扯上我了!”钟旭没好气地回应,转而又说:“不过,我到是不相信这丢丢她妈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女人,亲儿子呢,又不是香蕉皮,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呀!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好了。”
   “也只有这样了,明天就去!”钟老太投了赞成票,她低头看了看丢丢,问钟旭:“我们走了以后会有人来照顾这小崽子吧?”
   钟旭趴在钟老太肩头一字一句地说:“医院会派最好的陪护来的,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您老就放心吧,大好青年出国前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哦?!就知道这年轻人办事让人顶放心!若当了我的孙女婿,对你呀我就算是彻底放心喽!”钟老太用手戳了一下钟旭的额头,叹口气把叠好的衣服放进旅行包里,拉好拉链又说:“反正你明天就出院了,这些衣服我就先带回去。家里一个人没有,刚换的水龙头不知道质量如何,万一又出岔子,那孙眼镜能把我们家房顶给掀了!早些回去比较保险,明早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知道啦!走吧走吧!丢丢快跟奶奶说再见!”钟旭抓起丢丢的手跟钟老太SAY GOODBY。
   “那我先走了,晚饭自己解决哈。”钟老太刮了刮丢丢的鼻子,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去了。
   钟老太前脚刚离开,后脚钟晴就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战况如何?该不会又失手了吧?”钟旭已经怕了钟晴那一大堆为自己的不够机智灵敏开脱的说辞。
   “我从办公室跟到病房,从病房跟到卫生间,从卫生间又跟到办公室,就差厚着脸皮跟他回家了。妈的,我看我多半已经被别人认作大玻璃了。”钟晴哭丧个脸,愤然说道。
   “我要听关键的!拿到了没有?!”钟旭已经打定主意,现在情况有变,如果钟晴再失手,就只有她亲自出马了,就算用抢的也要把东西拿到手。
   一只黑色的男式钱夹突然出现在钟旭失望的双眼下。
   “到手啦?!”钟旭像被打了强心针,立刻来了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从钟晴手里把钱包抢了过来夸赞两句:“你小子还不算是一无是处,虽然动作慢了点,不过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钟旭的夸奖立刻让钟晴喜上眉稍得意忘形:“嘿嘿,有我出马,没有搞不定的。小手帕一捂,把他扛去卖了都没问题,更何况一个小小钱包。”
   “小手帕?你对他做了什么?”钟旭听了觉得不大对劲儿。
   “这个嘛,嘿嘿,在医院里搞点乙醚是很容易的啦。”钟晴很阴险地搓着手。
   咚~~
   钟晴头上重重挨了一拳。
   “居然想出这种烂点子!你不怕别人告你人身伤害吗?”钟旭庆幸现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不用这招不行啊!他成天都把钱包放在贴身的衣兜里,根本下不了手。我勘察过了,卫生间里一个人没有,动手的时候我戴了草帽墨镜还有口罩的,没人会怀疑到我。我把他挪到最里面的一格,现在肯定还坐马桶上晕着呢!”钟晴抱着头解释道。
   这个自作聪明的笨小子啊!钟旭暂时不再追究他的作案过程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端详着手里的这个小物件,钟旭并没有急着打开,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东西拿来有什么用嘛,要我费尽心思去弄来。我都看过了,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钟晴实在猜不透这个堂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钟旭眼一斜,讥笑:“少在那儿唧唧歪歪!凭你能看出什么?!”
   柔软的皮革让指尖沁过一阵凉意,钟旭慢慢把钱包打开——真的是再普通不过,人民币、银行卡,一样不少。钟旭的目光落在了右边那张传说中的彩色照片上,初看之下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单人照,照片里的许飞一张俊脸笑得很灿烂,再配上从容稳重的气质的确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眼球。
  可是,钟旭很容易地看出了其中玄机——这并不是一张单人照。
  许飞的旁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短发女子,面容虽苍白得不见一丝血气,然,不可否认这仍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微微歪着头,靠在许飞的肩膀上,笑得……很幸福。
  难怪那些人要说许飞自恋,普通人包括钟晴这个菜鸟在内,根本看不到这个“女人”。钟旭可以肯定许飞每次注目凝视的不是他自己,让他如此珍视这张照片的唯一原因就是
  “她”——看不见的“女人”
  这个许飞果然不是泛泛之辈,那次给她打针时,他的异常举动就很让人起疑了,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和那只挂得莫名其妙的丑鬼,种种种种,都说明这男人有莫大的问题!钟旭真佩服自己的绝顶聪明,居然想到从这小小钱包里找到了一点有实质意义的线索。
   激动之余,钟旭忽然发觉这“女人”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越看越觉得自己肯定见过这个“人”。钟旭捏着下巴,努力把存在脑中的抓鬼记录全调出来,挨着搜查了一遍。
   想着想着,钟旭猛一拍大腿,瞠目结舌地惊呼道:“想起来了!是那只女鬼!居然是它?!”
   一直不敢打扰她沉思的钟晴被吓了一大跳:“哇,你看到什么了呀?”
   “快说,你把许飞放哪儿了?”钟旭抓住钟晴急急问道。
   “三楼的男卫生间,最里面一格。”
   “不准跟着我,好好呆在这里看着丢丢!”
   扔下钟晴,钟旭又顾不上穿鞋,以创世界纪录的姿态冲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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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鬼当然面熟,因为那分明就是上次在石头巷的旧楼里收伏的那只拿十条人命来修炼的恶鬼!!它竟跟许飞有这般的瓜葛?!物以类聚,好你个许飞,居然跟这种恶灵混在一起。
   钟旭的怒气又一次不自觉地爆发了。  
  
   “喔唷~”
   “哎呀~”
   三楼卫生间里的男同胞一个个惊惶失措,张大了嘴盯着钟旭。
   “叫什么叫!我什么都没看到!”钟旭镇静地回敬一句。
   走到最后一格,小门是关着的,钟旭弯腰从下面的空隙往里看了看,一双黑皮鞋赫然入目。钟旭做了个深呼吸,伸手握住把手,倒数三秒,非常有把握地猛一下拉开门。
   “许飞!你这个……”
   一双眨巴个不停的小眼睛以仰视45度角对钟旭投射出无辜和惊恐的目光,一本美女杂志随即啪嗒一下挡在隐私部位。
   啊?!一个不认识的半大老头子?!
   “对不起,您继续!”钟旭赶忙赔礼道歉,尴尬地退了出去。
   许飞已经醒了?!上哪儿去了?
   钟旭直奔许飞在三楼的办公室。
   “请问你们看到许医生了吗?”钟旭问两个正坐在办公室里聊天的女医生。
   其中一人爱理不理地回答道:“找许飞?他刚才说有事,请了半天假走了。”
   跑路了?那小子动作还真快。
   现在该上哪儿找他去,估计已经打草惊蛇了。钟旭站在楼梯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楼梯扶手,看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
   刚准备抬腿下楼,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就从楼下冲了上来,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大喊:“老张,赶紧回家吃饭!你躲哪儿去了?老张!”
  中年女人后头两男一女紧追不放,喊道:“梁玉英!你站住!不要乱跑!”
  一看这女人就知道神经不正常,钟旭连忙闪到一边,看着那几个人往楼上撵去了。
  走廊上好些人都跑过来看热闹,几个护士医生也在其中,他们一边劝人群散去保持安静,一边摇头叹息。
  “唉,自从张副院长出事以后,他老婆一天比一天疯得厉害。真是造孽哦,好好一个院长夫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士惋惜地说。
  “是啊,好多事情说不清楚的,你看他们两夫妻以前多风光,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另外一个医生低声附和道,然后马上提高音量喊:“没什么可看的啊,大家都散了吧!这是医院啊!注意一点!”
  世事无常,好多事情都无法预料,钟旭听罢也不由感慨道。
  
   “姐,你这到底在干什么呀?有什么新发现你到是告诉我一声呀!”钟晴急得抓耳挠腮。
   钟旭坐在床沿上,总结着这段时间发现的种种疑点。如果许飞是跟自己一样的伏鬼人,他就一定会有不同于一般通灵之人的杀气,可是他没有;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长期与鬼物接触的话,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鲜活健康;难道他也是鬼?!这个更不可能,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骗过整个医院的人相信他是活的,他身上的生气钟旭感觉得一清二楚,生气这东西,段数再高的鬼也造不出来。
   情况现在一片混乱,不行,看来还是得回去找那块老姜请教请教才行。
   钟旭把病号服一脱,把自己的衣服换上,打开背包把许飞的钱包塞进去,临出门前对钟晴说:“我回家去一躺,你留在这儿。丢丢要出了什么事儿,我扒了你的皮!不要再问我在干什么,等我弄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钟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
  
   计程车上,钟旭想着要怎样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钟老太听。
千百年来人类都或深或浅地带着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劣根性,更何况从客观上讲许飞还有恩于她,要让人相信他是个身份不明与恶灵为伍的坏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奶奶!奶奶!”进了屋连鞋都没有换钟旭就扯开嗓子大喊。
   穿着雨衣的钟老太捏着两根菜叶从厨房里跳出来,把雨衣帽子一掀:“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明天才出院吗?”
   “我有急事要问你老人家!!”钟旭两步跨到钟老太面前说,见她穿成这个怪样子,又问:“怎么在家里穿雨衣?”
   “咳,我就说便宜无好货嘛,刚才又爆了一次,被喷了个透湿。又找人来,刚修好,我这不防患于未然嘛,万一我做饭的时候又喷一次怎么办?!”钟老太气恼地把菜叶扔到桌上。
   “奶奶你过来坐下!”钟旭没工夫去理会那破水龙头,拉着钟老太两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
   “什么事儿呀?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钟老太解开扣子把雨衣脱了下来。
   “这个……”钟旭考虑着要怎样开头,顿了半天,问道:“你觉得许飞这人怎么样?”
   “许飞?许医生?!”钟老太奇怪地反问一句。
   钟旭点点头。
   “很不错的年轻人啊!人好,医术又高。你问他干嘛?”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钟老太的回答早在钟旭意料之中,她鼻子一哼,摇摇头道:“告诉你吧,这个许飞不是善良之辈。”
   “哦?”钟老太的嘴巴圈成了一个O字。
   钟旭条理分明逻辑清楚地把自己在医院里遇到的所有怪事从头到尾向钟老太汇报了一遍。
   “有灵力?不是同道中人?与死灵接触却没有沾到丝毫鬼气?百分之百的活人?”钟老太听完后没有作任何评论,只蹦出了四个问号,不像是在问钟旭,而是在问她自己。
   “看吧,许飞留给你的印象太好了,猜你就不相信。”钟旭拉下脸,明明白白的大实话不被别人采信,那种滋味不好受。
   钟老太冲她摆摆手:“别说话!让我想想。”,然后看着桌上的菜叶严肃地沉思起来。
   这老太太盯着菜叶瞎想什么呀?该不会根本不拿她的话当回事,脑筋一拐想着晚上吃什么菜了吧?钟旭看着钟老太这副神情,心里虽不得要领,但是也没敢再追问什么。
   屏息静气地过了十几分钟,钟老太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上恍然大悟般地一敲,起身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钟旭见状赶忙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从床底下,钟老太拖出一个皮箱子,潦草地拂着附在上面厚厚的一层灰。
   “这是什么?”钟旭蹲下来,一手挥开飞扬起来的灰尘,一手遮着鼻子问。
   “好东西!”啪嗒一下,钟老太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了箱子。
   好东西?!钟旭伸头细细一瞧——两捆厚厚的码得整整齐齐的信札,十几本各种式样不同年代类似笔记本的已经发黄的册子, 还有一个用蓝色绸子裹成的小包袱,仅此而已。
   钟老太埋头在里面万分小心地翻找着,很快从那堆册子里拣出一本黑色硬壳的摊在手里一页页查阅起来。
   翻了不到一半,钟老太惊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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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找到什么了?”钟旭赶紧凑了上去。
   “你看这儿写的! ”钟老太指着册子上的一段话。
   用蓝色墨水写成的行楷,字字端正潇洒——
  “前日得胡君点拨,方知此群落虽罕见,然隐于寰宇之内生生不息,寻常人亦不觉也。此间之人孽缘所致,凭其一己之愿,可为人,可为鬼,随意游走阴阳两界。天赋异能,一眼之内可窥穿人之所欲,善驭梦之术。本为我辈之大忌,幸此群自立有誓曰:在阳不得害人命,在阴不得伤魂灵。两界是非,视若无物,安守本分。如有违,必重惩。吾自认见识广博,竟不识也。甚羞!此群无名,姑且称之——旁观者。”
  钟旭一连看了五遍,不是她看不明白这些文邹邹的字句,而是惊叹于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奇特的族群的存在。
  “旁观者?居然有这样的存在方式。不可思议。”钟旭的嘴半天也没合上。
  钟老太得意一笑,把册子合上放回原处:“许飞就属于这一群。还是老太太我见多识广,小东西,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呢!”
  “我懂了!!!原来他兼有人和鬼的两种特质,若他选择以‘人’的身份生活,那他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之所以沾不上鬼气,是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有‘鬼’的特质,只要他有心隐藏不把这重身份显露出来,自己永远无法察觉到。旁观者……太难以置信了。”钟旭现在的感觉仿若是终于解出了一道无比复杂的方程式,豁然开朗。
  “等等!”钟旭突然想到了别的什么,指着箱子,拽住钟老太的胳膊问道:“这些册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谁写下的这段话?”
  “嘿嘿,我说了这里面的全是好东西。”钟老太自豪地说:“听清楚了哈,你刚才看的,是你爷爷当年亲笔写下的抓鬼笔记。里面记录了你爷爷当年大大小小的伏鬼战斗,是再珍贵不过的文献资料啦。哈哈哈哈哈~~”
  “啊?爷爷写了那么多心得体会啊?!可以出书了。”钟旭佩服地五体投地,想她自己,从小到大只在当学生时写过老师布置的不写就罚站墙角的那种读书笔记,想都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战斗经历记录下来从中总结经验教训。
  “你爷爷就写了这一本,自打你爷爷的爸爸去世后,他也就不写了。其余的那些是你爷爷的爸爸,也就是你太爷爷,还有你太爷爷的爸爸和爷爷写的。以前钟家的规矩是很严的,不写抓鬼笔记就家法伺候!嘿嘿,你爷爷的字儿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钟老太边说边把箱子关上,锁好,重新塞到床底下。
  原来是逼上梁山啊?钟旭掩嘴偷笑,又问:“那,那些信是谁的呀?还有那个蓝色的包袱!”
  “嘻嘻~~”钟老太怪不好意思地一笑,悄悄说:“那是你爷爷写给我的……情书啦!包袱里是我跟你爷爷当年的照片而已。这些属于个人隐私,谢绝参观,收起你的好奇心哈!”
  “情书?我的天哪,爷爷写情书也是之乎者也吗?”钟旭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
  耳朵灵敏如昔的钟老太笑得陶醉:“他要不对我之乎者也,我还不嫁他呢。”
  钟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客厅,钟旭倒了一杯热水,握着发烫的玻璃杯走到窗前,天气预报说有寒流入侵,明、后天会有一次明显的降温降雨过程,整个天空预兆般阴沉地很,不同程度灰色的云层不疾不许地往同一个方向滚动,一块一块厚重得让人担心它们随时会塌下来。
  含了一口水在嘴里,钟旭的手指在玻璃窗上画着圈儿。许飞居然会是“旁观者”?!虽然她刚刚才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个特殊族群的存在,对他们更谈不上了解,是好是坏似乎也不能简单地断定。按爷爷的说法,旁观者就算不是好人,可也不应该坏到哪里去,他们有自己的戒条,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但是就已经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许飞这个旁观者似乎已经破坏了他们那一群应当恪守的“本分”。他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刚刚解开了一个疑团,马上又面临新的问题。看来,只有跟旁观者面对面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底。必须尽快把许飞揪出来。
  一杯水喝尽,钟旭走回沙发前,从背包里取出许飞的钱包,掏出那张照片摆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唉……”她又叹口气,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快挨在一起的俩眼珠子把焦点落在照片里许飞的脸上:“真是郁闷……”
  “准备吃饭了!吃了你赶紧回医院去哈!放那个破坏王一个人在那儿,不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钟老太把几盘香气四溢的菜品先后放到桌上。
  “奶奶,怎么你对许飞是旁观者这事一点都不吃惊呢?”钟旭把身子坐端正,拈了一块肉片扔到嘴里。
  钟老太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有什么可吃惊的。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如果他不是太过分,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了。毕竟他不能被归在我们钟家理所当然要打击的那一群里。”
  “可是,奶奶你……”
  “好了好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权衡。我老了,好多事情不想管,也没有能力管喽。吃饭吧!”钟老太把筷子塞到她手里,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那张照片,
  “咦?!这就是你说的那张许飞跟女鬼的合影?刚才都没拿出来呢?我看看。”钟老太夹了一大块番茄放到嘴里,然后拿起照片放到自己眼前细看。
  “不提升灵力是看不到的。”钟旭提醒道。
  咳~~咳~~咳~~
  钟老太把筷子一丢,拍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咳嗽起来。
  “你急什么呀,又没人跟您老人家抢。”钟旭急忙站起来给钟老太捶背。
  “呛死我了!咳~~咳~~下次一定要把番茄切小点!咳~~”钟老太哽着嗓子,将就用衣袖揩掉呛出来的眼泪,又抓起水杯灌了几口才缓过来,道:“这就是你上次抓回来的那只女鬼啊?我到是记不住它的模样了。唔,长得不错,跟许飞很般配!”
  钟旭把照片抢回来,放到钱包里,咬牙道:“我一定要把许飞抓出来!”
  “干吗非搞得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呢。那许飞也没把你怎么着嘛。怎么说他也救过你。”看她一脸要跟人拼命的样子,钟老太挟了一夹菜放到钟旭碗里,一口要她消消气的劝慰语气。
  “没错,他是救了我,可是他跑到我梦里算什么意思?!哼,旁观者,‘善驭梦之术’,他绝对另有企图,我的感觉不会错的!”钟旭对钟老太吃里扒外的表现很是不满,气恼地把碗一推,“不吃了,我回医院去。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上天入地,我跟他耗上了。”
  撂下狠话,钟旭抓起背包就往外走,快出门时又折返回来,到房里取了降灵扣以及一堆符纸法器,一股脑儿全塞到包里。
  一旁的钟老太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阻止钟旭的意图,小口小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眼神复杂地看着钟旭满意地离开家门。
  
  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找到许飞家的地址,钟旭打算直捣对手的巢穴。可是,从医院人事科到跟许飞同办公室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不拿防盗窃犯一样的目光款待她。医生的隐私跟病人的隐私同等重要,据说之前曾发生过去世的绝症病人的家属千方百计套出主治医生家庭住址,然后拖家带口打上门去烧杀抢掠,理由是该医生玩忽职守致使其夫不治。前车之鉴,至此之后,医生的个人资料不约而同地成了各家医院里的一级机密,除公检法机关及处级以上政府官员均无权查阅。
  “我就不明白,你干嘛非跟许飞过不去。不就是做了个春梦吗,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又叫我偷东西,又满世界打听别人住处吗?”钟晴吹胡子瞪眼地把丢丢拧住他耳朵的小手拉下来,怎么大的小的都爱拧他的耳朵?!
  “你懂什么?!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吗?!”钟旭现在根本无心向面前这个食量跟智慧成反比的家伙解释整个事情的始末。既然主动出击不成,那就守株待兔,尽管这方法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素,但直觉告诉她许飞一定会回医院来。等吧,看谁比较有耐心。
  与“旁观者”的战役,就此开始。
<!--IBF.ATTACHMENT_763585-->  这个晚上是自己在这医院的最后一夜,小丢丢偎在身边含着手指睡得正酣,而钟旭却满怀心事了无睡意,不时厌恶地往躺在另一张床上鼾声如雷的钟晴瞟上两眼,这混球非赖在这儿不肯回家去,说的是不想回去被钟老太唠叨,可钟旭明白这好奇心旺盛的小子是打算借当贴身膏药之机了解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午夜已过,这几天并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整个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地方一空,就会产生温度偏低的错觉,钟旭把被子又裹紧了些,窗外不远处的路灯还没有熄灭,透过些许昏黄的灯光,钟旭清晰地看到了从自己的鼻子里呼出的白气,温度好象真的降了不少,估计寒流已经杀到了。
  喀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
  房门被人悄悄捅开,三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
  贼?!钟旭的第一判断。
  她半眯着眼监视这几个人的动向。
  其中一个大概是带头的,领着另外两个直奔丢丢以前睡的床位而去。
  那个猥琐的身型还有那股难闻的臭味,钟旭大概知道来者何人了。
  一支小手电被打开了,两个人把那张床的床垫一层一层翻起来,每翻一层几只手就伸到里面去乱摸一通。
  “嘿,找着了。”
  “是这本?没错?”
  “赶紧走!妈的,这下发了。”
  笨贼在得手之后往往会因为得意忘形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三个兴奋的声音把钟晴都给惊醒了。
  啪~
  钟旭跳起来扭亮了房顶上所有的吊灯,照了一室透亮,三个鬼祟的身影无所遁形。
  “呵!原来真是你这王八蛋!怎么,门牙镶好了没?”钟旭挡在门前,脚一磕,把门关严实,然后敲了敲自己的门牙冷笑。
  丢丢那个混蛋父亲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脸色大变,看着拦住去路的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跟来一高一矮两个帮手的惊惶之色转瞬即逝,矮个子掏出一把亮闪闪的折叠刀左右晃悠着,一脸横肉的高个儿则露出一口大黄牙贱笑:“哟,这美眉长得不赖啊,万一不小心被留上几个记号就可惜了,闲事最好少管,赶紧给老子让开!”
  哗啦一下,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天而降,把那三个烂人泼了个透心凉。
  把盆子一扔,钟晴走到钟旭身边打着呵欠问:“这三个白痴谁呀?嘴巴比我的洗脚水还臭。”
  “你的洗脚水?哈哈,泼得好。”钟旭大笑。
  “***,不想活了?!老子今天有兄弟助阵,那个小白脸呢?躲哪儿去了?叫他出来,今天连他一块儿收拾了!”在确认了司徒月波并不在场后,那人渣才嚣张地叫嚣。
  钟旭轻蔑地打量他们三个:“上次的教训你全忘了是吧,还敢带着狐朋狗友回来偷东西,告诉你,我最擅长让不长记性的人长记性!”
  “臭婆娘,老三,教训她!”人渣向矮个子下命令。
  还不待那矮子出手,钟旭已然闪到他们面前,结结实实地甩了人渣一耳光:“我最讨厌别人骂我!”
  矮子举刀向钟旭刺去,她一个漂亮的侧踢正中矮子的手腕,刀子应声落在离她还有一尺远的地方,与此同时听到一声惨叫——钟晴拧住矮子的耳朵,狠狠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矮子立时托着下巴倒在地上疼得乱滚。高个子见势不妙,仗恃着一身蛮力,张牙舞爪地朝钟旭扑过去,钟旭根本不屑避开,就地一蹲,轻巧地上一个扫趟腿四两拨千斤,这肥牛重心顿失,铁塔一样笨重的身躯噗通一声栽了个狗吃屎,降落点马上飞起了一圈尘土,真是中看不重用,就这一下,这肥牛再没能爬起来。
  眼见两个帮手轻易就被摆平,那人渣拔腿就跑,小短腿儿刚迈了两步,后衣领就被钟晴揪住,稍一用力,他整个人就像只小鸡似的被拎了回来。
  “把赃物交出来!否则我挨个拧断你的手脚!”钟旭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人渣好比秋后的蚂蚱,再蹦达不起来了,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放到钟旭手里。
  钟旭一看,是本房屋产权证。
  在人渣掏赃物的时候,一个小东西被产权证的硬壳挂住,掉了出来。
  一直躲在床上的丢丢一下从床上跑下来,捡起这个东西紧紧抓在手里。
  “没搞到现金,又想打房子的主意?你这王八蛋也太可恶了!钟晴,打电话报警!”钟旭不解气地往人渣身上补了一拳。
  “是!”钟晴把疼得两眼翻白的人渣往地上一掼,抓起手机拨了110。
  “丢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钟旭把丢丢抱起来问。
  丢丢摊开手掌,一个穿着红绳的翠玉佛挂件。
  “这是?”
  “***……是***……”丢丢吸着鼻子,马上要哭的样子。
  这是丢丢***东西?对呀,丢丢这一说,钟旭想起曾经是在他妈妈胸前见过这东西。怎么在这人渣身上?!
  钟旭把丢丢放在床上,转身几步一脚踏在人渣的胸口上,厉声质问:“你老婆呢?你把她怎么了?怎么她的东西在你那儿?说!”
  “哎哟,没,没,姑奶奶你饶命啊,我没把她怎么着,我根本没见过她!这东西不是她的!”人渣连连讨饶。
  “妈妈不动了……身上好多红色……刀刀……”床上的丢丢哇一下哭了。
  丢丢混乱的话语让钟旭心里一惊,暂时停止了对人渣的盘问,走回去抱住丢丢柔声安慰:“丢丢乖啊,不怕不怕,有姐姐在呢,告诉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丢丢的床……上面有小熊……妈妈……”丢丢呜咽着。
  天哪,这混蛋都干了些什么??
  钟旭心里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天蒙蒙亮的时候,钟旭和钟晴拖着倦乏的步子从公安局里走出来,钟晴的牙齿有节奏地上下敲击着。虽然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坐在冰凉的硬木板凳上被询问了好几个钟头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可是这个好市民还是当得很有价值。那人渣搬来的两个“兄弟”正是公安局全力通缉的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据说已经逮了他们两年了。而人渣本人没犯下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曾经被劳教过两次,可出来后依然故我,尽干些偷鸡摸狗但是又不足以被判刑的破事儿,是他们那带臭名远播的地痞流氓。真不知道丢丢他妈妈怎么想的会瞎了眼嫁给这种王八蛋。
  作笔录时,钟旭把丢丢母亲失踪这件事告诉了办案警官,但是她隐瞒了丢丢在这件事发生后所产生的一切反应和不成章节的话,只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提醒警察赶紧到丢丢家去查看。
  钟旭希望丢丢的话不是真的。
  
  回到医院,天已大亮。
  “你们两个兔崽子,有你们在的地方一定鸡犬不宁。昨晚上又捅什么娄子了?把警察都招来了!”一大早赶来办出院手续的钟老太从医院的门卫开始,沿途都听到人们议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嘿嘿,我去买早餐!”钟晴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不就顺手抓了几个通缉犯而已嘛。”剩下钟旭尽量平心静气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钟老太听。
  “嘿!该打!这种人渣就该往死里揍!!”听完钟旭的讲述后,钟老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到看守所里再赏这混蛋一顿拳脚。
  “可怜的孩子哟。”生气归生气,看着低头摩挲着翠玉佛坠子的丢丢,钟老太心疼地叹道:“有个这样杀千刀的爹,妈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万一……咳,这孩子可怎么办哪?!”
  “走一步看一步吧,把丢丢的病治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钟旭摸摸丢丢的小脸,又问:“医院派的看护来了没有?”
  “我问过了,医院说已经通知了,10点就过来,是个很有经验的中年阿姨,照顾丢丢应该是得心应手了吧。连薪水都是普通看护的两倍呢!!!”钟老太的重音全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钟旭吁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
  钟老太开始着手整理上次没带走的衣物器具,边理边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等晴晴回来咱们就回家。”
  “那么快回去干嘛?我要……”
  “你要找许飞?!我今天一早来就没见到他人,问了护士,说人家今天休假。”钟老太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里。
  “我不管,我不会走,就在这儿等,他一定会回来!”钟旭一直坚信自己的感觉,既然已经决定用守株待兔这招,那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他有心躲你,就算你把医院坐个窟窿,他也不会出现的。再说了,你这么久没上班,应该回去作个交代啊。”钟老太知道自己的孙女的脾气,那个倔啊,一旦认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只得语重心长地尽量劝劝,如果钟旭执意要这么漫无目的地空等,她也毫无办法。
  “得了吧,我早想换工作了。早回去晚回去都一回事。那群没良心的所谓的同事,我失踪了这么久,除了江婷打来一个电话外,其余的一个也没有过问我一下,过分。”钟旭早把她那份工作抛到九宵云外了,薪水低得吓人不说,同事间也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恶心到家的黑白无常当权,咦?对了,说到这儿,钟旭突然想起那两位被横着抬出去的头儿,不知道那二老现在还尚在人间否?!
  “另外,万一许飞他不躲我呢。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藏头藏尾的人。”钟旭说的是心里话。许飞虽然温文尔雅,但估计是身为旁观者之故,身上自有一股非同一般的气势。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作一只惊弓之鸟,一旦风吹草动就立刻躲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再不露面吧。
  “喝粥喽!!热腾腾的八宝粥哦!!”钟晴提着早餐笑嘻嘻地回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一切随你高兴哈,要守株待兔就守吧。赶紧吃东西。”钟老太把粥端出来放到桌上,颇无奈地说。
   三个大人加上丢丢稀哩哗啦把香甜可口的粥解决掉后,钟老太把嘴一擦,对钟晴说:“行了,饭也吃了哈,你这就跟我回家去。”
   “为什么我跟你回去?”钟晴特别强调那个“我”字。
  “家里的玻璃好些日子没擦了,一堆家务事难道都要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吗?”钟老太把整理好的旅行包塞到钟晴怀里,拖着他就往外走,走时还不忘跟丢丢打招呼:“丢丢乖乖在医院里治病哈,要长得壮壮的,不过千万别学这个懒哥哥,一定要当个勤快的乖孩子!再见哦!”
   对于钟老太的话,丢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要啦,我要跟姐在一起,我不回去。我……哎哟~~您别掐我呀!”
   “你要再胡闹我就把你的耳朵掐下来!走!”
   “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您老把手拿下来行不?!”
   他们离开之后,钟旭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姐,有什么新发现一定马上通知我,我坐火箭也要赶到!”钟晴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外伸个头出来大声提醒钟旭,刚说完马上又被钟老太拧着耳朵拖走了。
   钟旭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感激钟老太把这个闯祸精带走,没他在,估计自己办事情的效率和成功率都会提高N多倍!现在她的打算就是等看护阿姨来了之后,她就用最原始的一招——带上家伙到医院的门口蹲点,只要许飞一出现,就再也甭想甩掉她了。虽然是土了点笨了点,可是这也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方法了。不过,要是真被钟老太说中了,许飞真是成心躲她的话,她的确拿许飞没办法,一天可以等,两天可以等,三天也能等,可是一个月呢?一年呢?钟旭越想心里就越没底,说实在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执意地跟许飞过不去,气不过许飞偷跑进她的梦里捣乱也许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而对许飞的好奇,对,就是好奇,才是根源所在。旁观者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曾了解的,他跟那个女鬼,跟那个玩皮球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每一桩每一件钟旭都迫不及待想找到答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蹲几天撞撞运气,万一许飞会出现呢?!
   正胡乱猜测之际,那个看护阿姨终于来了。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穿得干净利落,看起来很顺眼。钟旭觉得司徒月波的钱没白花。
   钟旭跟她交待几句后,转身抱住丢丢说:“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丢丢以后要听这个阿姨的话,姐姐一定会常回来看丢丢的!给丢丢带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来。一定要乖乖的哦!”
   “丢丢乖,丢丢听姐姐的话,听阿姨的话!”丢丢知道钟旭要离开,虽然很是舍不得,但是他没有哭,很懂事地点着头,然后抱住钟旭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小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大概都是这样吧,真是可爱得紧。钟旭笑着把丢丢交给了阿姨,道:“以后就有劳你了,这孩子很可怜的。哦,对了!”钟旭掏出纸笔把手机号码写下来塞到阿姨手里:“有什么事的话打这个电话给我,我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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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跟丢丢SAY GOODBYE之后,钟旭走到医院门口,面前是条不宽不窄的马路,算不上车水马龙,不过流量也不小,对面有一间露天的水吧,大概是天气原因,看不到有顾客登门,到是旁边一家卖羊肉汤的小店生意很红火,人来人往。冬天嘛,是人都爱往暖和的地方钻。就是这儿了,钟旭已经选中这家小店作为最佳的埋伏地点,汤锅里飘荡出的阵阵白气以及形形色色的顾客十分便于她隐藏,最重要的是——有热汤喝,不至于蹲点蹲得饥寒交迫。钟旭已经作好了连喝三天羊肉汤的准备。
  到一旁买了一本杂志后,钟旭找了个能清楚观察到对面医院大门口情况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下肚,寒意全无。钟旭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生怕露掉了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可是一直等到了下午六点,天都黑尽了,钟旭连许飞的一根头发也没发现。难道医院有后门?不是呀,她看过了,医院的后门小得可怜,而且早被一堆杂物给堵死了。对了,也不知道旁观者会不会穿墙术或者一跃三尺高之类的本事,万一有就麻烦了,白忙一场。钟旭敲了敲自己的头,住了几天医院连脑袋都不灵光了,刚才怎么没把这些考虑进去,或许自己还不习惯把许飞划为“非人类”,依然本能地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许飞的能力。
   难道自己真的拿许飞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不再理会了?钟旭心里直发冷。
   今天的“守株待兔”只得草草收场,毕竟自己对于旁观者这个族群的了解实在太少,再这么自以为是地“守”下去只会白费力气,唯今之计,也只有回家再找老太太帮忙比较好,顺便问问爷爷当年还有什么关于旁观者的资料留下来。
  “蹲了一天,逮着兔子了吗?”钟老太悠闲地削着苹果,明知故问。
   “连根兔毛都没有。”钟旭郁闷地坐到钟老太旁边,没打算反驳,苦着脸求救:“奶奶,我要怎么样才能追踪到旁观者呢?爷爷还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笔记啊?拿出来给我参考参考嘛。”
   “没有。”钟老太脱口而出。
   “不是吧?”钟旭唯一的希望濒临破碎的边缘,可她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您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钟老太面不改色,继续削着苹果。
   “奶奶!你……”钟旭就差给钟老太下跪了。
   “唉,我没有骗你,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了,连你爷爷的笔记都翻出来给你看了。”钟老太放下水果刀,一整条完整无缺的苹果皮落在钟旭面前,“旁观者本身就是稀有动物,关于他们的记载就更稀有了,旭儿,算了吧,我看那个许飞不是个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人,我们……不妨也当一回旁观者吧。”
   接过钟老太递过来的一半苹果,钟旭咬下一小口,嚼了老半天也吞不下去,沉思了老半天后,把苹果往果盘里一放,她毅然说道:“奶奶,我觉得我没办法当个旁观者。您想想当初石头巷旧楼里那十条冤魂,都是那个女鬼干的好事,而许飞跟这女鬼绝对脱不了干系,不行,不弄清楚真相我一辈子都不安生!”
   “可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许飞啊。”钟老太看着钟旭。
   钟旭相信钟老太没有说谎,连她都束手无策的话,事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总不能满大街去贴寻人启事吧。最近是怎么搞的,什么事情好象都不顺利,现在又走到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钟旭心烦透了。
   “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钟老太站起来把桌子收拾一番。
   “知道了。钟晴呢?怎么回来都没看到他?”钟旭这才注意到钟晴好象没在家里。
   钟老太气恼地回答:“下午有个女孩子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那个小混蛋,一溜烟就跑出去了,说什么去跟小学同学聚会。”
   哼,这只小色狼。
  
   时钟指向八点整,钟老太在厨房里哗啦哗啦唰着碗,百无聊赖的钟旭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好几个台全是无聊的肥皂剧,钟旭摇摇头,把遥控器一扔,整个儿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强迫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休息休息,尽量想一些轻松快乐的事。算算时间,司徒月波也该回来了吧,换作是他,对于许飞这件事,他会给出怎样的意见呢?此刻,钟旭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司徒月波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她希望他快些回来,她现在的状态是如此混乱,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其次才会是好奇,钟旭也不例外,许飞带给她发自内心地不安。此刻,她需要一个稳如磐石的人在身边,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所有人都贪恋所谓的安全感,尤其是女人。当然,所有这些都只是刹那的想法,多年来,钟旭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强者的面孔出现,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会被完美地隐藏在最最最底层,估计这一点是很难有所改变了。
   “下面是本台记者最新发回的一条消息:警方成功破获XX市系列抢劫杀人案,三名犯罪嫌疑人于今日凌晨落入法网。”
   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让钟旭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那几个王八蛋吗?现在的新闻工作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效率,这早上才发生的事,现在就公告天下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看看会不会提到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整条新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和钟晴,不过,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另据警方发言人称,今日下午在一黄姓嫌疑犯家中的床下发现一具女尸,初步认定死亡原因为刀刃之类的利器刺穿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亡时间约在一周前。据透露,该女子为黄姓嫌疑犯之妻,具体作案动机暂时不明,是否与之前的系列抢劫杀人案有关尚待进一步调查。本栏目将继续予以关注。”
   啪~
   钟旭关掉电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自己忧心忡忡的预感果然成了不幸的现实,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猪狗不如的恶徒,害得丢丢年纪小小就要面对失去母亲这样一个再残忍不过的事实。
   另外一个让钟旭震惊的事实是——丢丢有着非同一般的预知感应能力,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日丢丢妈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丢丢死活不让她走,还直嚷着“刀刀、痛痛”,原来那是丢丢在警告母亲,可惜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正确理解丢丢的意思。昨天夜里,丢丢一接触到他***坠子,马上就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一幕。这样的能力应该是丢丢与生俱来的,钟旭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天赋异秉的人,以对方接触过的物品为媒介,从中感应出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或者现在身在何处,据说在西方,有人借助这些人来帮助警方破案或者寻找失踪人口。
   钟旭掏出了许飞的钱包——总算是找到揪出你的有效办法了,阿弥陀佛,老天有眼!
   没有耽搁一分钟,钟旭立即收拾东西向门外冲去,差点把从厨房里出来的钟老太撞个天昏。
   “哎哟,你这孩子……哎哎!!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外面在下雨呢!”钟老太撵到门口喊道。
   “我知道怎么找到许飞了!!”钟旭焦躁而兴奋的声音回荡在黑黑的楼道里……
  
  
   钟旭根本不知道外面在下雨,而且这场雨还不小,从计程车上下来后她风一样地撒腿直奔住院部,短短百多米的距离,也把她的头发和外衣淋了个透湿。
  
   “姐姐!”丢丢一眼就发现了狼狈不堪的钟旭,立即丢下手里的玩具从床上跳下来朝她扑过去。
   “钟小姐?!”阿姨回过头,不太确定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钟旭把耷在额前的头发往两面一拨,本来想抱他起来,可是又怕自己的湿衣服沾到他,只好牵着丢丢走到床边,蹲下身问道:“丢丢,今天乖不乖呢?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丢丢乖!”丢丢歪着头很认真地回答。
   “这孩子真是乖得出奇,不吵不闹,打针吃药什么的也非常听话呢。”阿姨也忍不住插嘴夸奖丢丢。
  “呵呵,那就好,下次姐姐送你一个大大的米老鼠作奖励!”钟旭捏捏丢丢的鼻子笑道。随后,钟旭拍拍丢丢的肩膀,慎重地说:“丢丢,姐姐现在要你帮一个忙。”
  “帮……忙?!”丢丢一脸迷惑,以他的年纪,还不足以完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钟旭把许飞的钱包掏出来,放到丢丢手里,道:“丢丢乖,告诉姐姐,医生叔叔现在在哪儿?”
  丢丢像是对待一个新玩具一样颇有兴致地把钱包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很快,他小脸一扬,一只小手朝天花板上一指:“医生叔叔……上面!”
  上面?!
  许飞在这里?!
  钟旭下意识地把头一抬,却只看见几盏熟悉的日光灯管,别无他物。
<!--IBF.ATTACHMENT_770968-->  再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飞蛾奋力地往灯管上扑腾。没那么夸张吧,许飞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跟传说中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媲美吧?!钟旭立即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丢丢,医生叔叔在上面吗?姐姐怎么没看到啊。”钟旭不得不再次向丢丢求救。
  丢丢嘟着嘴,依然指着天花板说:“医生叔叔,还有姐姐……房子门口,姐姐在哭,羞羞。”
  房子门口?上面?难道是……楼上!
  钟旭抱着丢丢狠狠亲了一口,转身便冲出门朝楼上奔去。
  
  二楼的灯坏了两盏,但是丝毫不防碍钟旭好得吓人的视力。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大门前赫然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三个红字——“手术中”在他身后亮得醒目。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钟旭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就是她挖空心思苦苦寻找N久的目标——许飞。
  一条走廊不过百来米的距离,钟旭却没有贸然跨出一步,她清楚,许飞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面的人影纹丝不动,没有一丝要逃跑的意思。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冷得快要结成冰了,其间无形的压力也扩张到极至。
  钟旭猜测着此刻的许飞正以何种神情与自己对峙,好奇、畏惧还是……敌视?!虽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钟旭身上每条神经都进入高度战备状态。
  此刻,时间的流失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嗳?!钟旭一惊——对手竟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传自他脚下的喀喀声。
  眼中的影象渐渐放大,钟旭的拳头也渐渐攥紧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是,钟旭料错了。
  对方并没有向自己冲过来,而是一闪身从另外一边楼梯往上蹿去,身手的矫捷程度不亚于钟旭自己。
  又想逃?!钟旭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到手的猎物溜掉了,在对方使出这意外一招的同时她飞身向前以一步二十个台阶不止的速度追了上去。
  三楼,四楼,五楼,追到第五楼转角的时候,钟旭来了个急刹车——昏暗的灯光下,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大串小孩胳膊般粗细的铁链子锁胡乱缠在把手处,示威般吱吱丫丫地晃动着。
  真是见鬼,钟旭气恼无比地走到门前,双手抓住铁链试着一拉,力道不算大,却没料到哗啦一下就从上面拽下了半条链子,剩下的半条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混蛋,哪个不正常的把已经断了的锁挂在这里啊?!亏她闪得快,否则这这钢筋铁骨的大家伙非把她的脚给砸断了不可。正要把手上的链子扔掉,钟旭却发现这铁链子不太对劲,靠近断裂处的那几节铁环有着明显被拉伸延长过的痕迹,由此推断这把铁链子锁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不管是谁干的,有这般力气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这门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碰过了,推开它的时候除了嘎吱嘎吱响得厉害外,上面附着的灰土不识趣地仆仆簌簌落了钟旭一头。
  已经顾不上做个人清洁了,钟旭只意识到一点——她把许飞跟丢了。
  一路追来,许飞不可能有别的退路,可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说起来是她在逮许飞,可是现在钟旭总觉得这猫跟耗子的位置似乎有点颠倒了。
  虽然有些泄气,但是在六楼的楼道上徘徊了一小会儿的钟旭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四处搜索起来。这层楼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地方,没有一点医院的氛围,倒像个仓库一样邋遢杂乱,走道上垃圾废纸纱布破报纸随处可见,墙壁是一半白色一半绿色,油漆已经剥落得不像样子,难看得要命。
<!--IBF.ATTACHMENT_805626-->
  这里每个房间都上了锁,透过一扇扇无一例外脏兮兮的玻璃,钟旭看到大部分房间里头堆的不是破烂的纸箱子就是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老旧的桌椅柜子乱七八糟叠在一旁。有一间房里摆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铁床,铺着陈旧的白色床单,上面还有一片片暗红色的污渍。
  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身后一阵突降而至的鬼气让钟旭猛一低头,一只没有血色的大手擦着她的头顶凶狠地插进了她面前的墙壁里!
  好险!钟旭往后一跃,还未看清袭击她的是何方妖孽,立刻又感觉到右脚被一个东西给紧紧拽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只眼眶处只剩下两个大窟窿的女鬼从地里钻了个头出来,嘻嘻笑着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钟旭再抬头一看,对面那只偷袭自己的恶鬼刚刚把自己的爪子从墙壁里取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孩子的形态,面目毫不狰狞,且还非常清秀,只是胸口开着一个大洞,裸露在外的几匹肋骨带着星星点点的皮肉交叉挡在前面,从他的胸腔里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肋骨一滴滴往下落。
  还不止面前这两只,走廊两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只幽魂,缺胳膊的、少腿儿的,还有缺了一个头的以及只剩下半拉肩膀的,浩浩荡荡朝她逼过来。
  TMD!掉鬼窝里来了不成?!
  对面的那只冷冷地盯着钟旭,双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看来已经准备发动二次进攻了,而脚下那只仍然不知深浅地拽着她的脚,还越抓越紧。
  这些东西出现地太突兀了,跟许飞有关?钟旭不由自主地又把许飞联想进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活动筋骨的好机会来了,伤愈后第一场正式的伏鬼大战迫在眉睫。
  还没等对面那只扑过来,钟旭左手向下右手向上,双掌合一:“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话音刚落,钟旭把左手移开,一道灿金火焰自她右掌中升腾而起,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攻击其中的哪一只,而是俯身一掌击在地上,只见她手中那团火焰霎时一分为三往不同方向蔓延开来。火焰所过之处,哀号遍地——所有在场的鬼物像淋了汽油般被火焰一窜而上,再无法动弹分毫。
  哇!看着面前一个个“火球”,钟旭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力量了,从前用这招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这种“群伤式”的法术耗损元气不说,请出来的火焰也小得可怜,顶多形成个小火圈把鬼物暂时困住,哪里像如今这样,火势猛到似乎要把这些东西烧得魂魄全无。再这么下去,估计连降灵扣都用不上了。
  对于自己功力的突飞猛进,钟旭不是不得意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还有何妖魔鬼怪是她的对手?!
  然,得意了不到三秒钟,钟旭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一把晶亮冷冽的柳叶刀悄无声息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放了它们,你找的是我。”背后传来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总算出现了。”钟旭面不改色,她向来把“猝然临之而不惊”贯彻地很好,唯一意外的是许飞竟然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还轻轻松松干出挟持人质这种一等一的坏事。
  “呵呵,抓鬼你很厉害,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血肉之躯。放了它们!”许飞附在她耳畔低语。
  脖子上的异物又前进了一点,钟旭知道,只要许飞再加一点点力气,她立马玩儿完,而且她相信跟自己绝非同道中人的许飞能下得了这个手。
  钟旭左手捏诀,右手一挥:“收!”,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焰马上沿原路撤退重新回到了她手里,渐渐熄灭,火下众鬼纷纷瘫到在地,只差一刻,它们便永不超生。
  火焰熄灭的同时,项下的利器也消失不见。
  钟旭猛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许飞的踪影?!正疑惑间,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房门上的玻璃也被震出道道裂痕。钟旭探头一看,房里那张手术台竟化成了一地肮脏的铁水。
  许飞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微微喘息着。
   奇特的咻咻声自钟旭四周传来,她扭头一看,那些鬼物先后化成了白色半透明的流星状物体,像突然跑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在楼里撒着欢儿地横冲直撞,景象真是蔚为壮观,乱舞一阵之后,这些“流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天花板上飞窜而去,转眼间便消失无影。
   整层楼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这怎么回事?钟旭老半天回不过神。再往那房间里一看,该死,许飞又不见了,旁观者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力量?!钟旭愈发毛躁起来。
   啪啦~~
   走道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立即吸引钟旭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咦?原来这里还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毫不避讳地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一个不超过15瓦的小灯泡,借着那圈可怜巴巴的光,能看见一排陡而窄的楼梯从面前向上延伸,直到全部隐没在了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脚下好象踩着一个东西?!钟旭把左脚挪开,低头一看,嗳?!是那把薄薄的柳叶刀!刚才那声响就是它弄出来的。许飞的凶器!为什么会被扔在这儿?难道是想故意引她从这儿上去不成?这个可恶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钟旭拾起柳叶刀,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巨大。
   从这楼梯上去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钟旭已经没时间去想象了,摸着脖子上新增添的小小刀口,钟旭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腿就进了门,这回她不贪快了,只一级一级稳当地迈着步子,朝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迎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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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呈现在楼梯尽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医院的天台而已。
  没了头上那一片瓦,钟旭已经半干的头发很快又从缓到急地滴起水来。讨厌的雨,还没完没了了?!
  上面的视野比任何地方都开阔,穿过细密的雨丝,钟旭毫不费力便发现了倚在天台围栏边的许飞,指间一点火星浸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忽明忽暗。相邻几座建筑物上安置的霓虹灯刚巧吝惜地照在他站的那块地方,花红花绿地闪个不停。
  “这次不躲我了吗?还找个那么显眼的地方杵着?!”冰凉透骨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渗,钟旭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条神经都快结成冰了,她却依然昂首挺胸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楚,还故意加上无比轻松的腔调。两军对垒,先不论实力高低,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钟旭低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分外响亮。
  许飞并没有搭腔,掐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后,他不疾不徐地朝钟旭走来,每走一步,湿漉漉的地上就溅起小朵小朵的水花。
  钟旭亦不示弱,大踏步迎了上去。
  一垄突起尺把高的混凝土台像道分界线般让两人不约而同停在了它面前。
  雨似乎越下越大,天空一片墨紫,妖异之极。
   “我要一个答案!旁、观、者!”钟旭越来越讨厌许飞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却依旧保持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讨厌这笑容里不辨真伪的高深莫测,还有似有似无的……挑衅。
   “呵呵,你要的答案不止一个吧。我看到你心里问号已经成群结队了。”许飞成心跟她绕着圈儿。
   “你‘看到’就好!你偷进我的梦里,还扮成司徒月波的模样,究竟打什么坏主意?!”钟旭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那不是你一直盼望看到的景象吗?”
   “你……哼,一眼之内窥穿人之所欲?!偷窥别人内心这种勾当,对你这种非人非鬼的物种来说是无上的骄傲吧?!只可惜你功力不够,无聊的模仿秀玩到最后还是穿帮了。”许飞一句话让钟旭呕得半死,可是他说的却是事实,所以她否认不了,只能以他最终的失败来反唇相讥。
   许飞叹口气,很赞同地说:“是啊,只差一步。全坏在借灵的对象上。”
   借灵?好熟悉的两个字眼。对了,很久之前曾听钟老太说过有些心术不正的异能人士为达到某些目的而自己的力量又不够时,会施法借取活人的生气助他提升灵力。完事后,稍微还有一丁点良心的会把生气“还”回去,而被“借灵”的人会因此产生不适,轻则小病一场,重则性命堪舆;而一些坏到骨子里的则根本不屑“有借有还”这条规矩,毫不在乎地把别人的生命拿来作采补修炼之用。
   “你会借灵?!”这种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伎俩钟旭当然没有接触过,她倒是突然想起先前跟她病房的老太太和那个大学生样的女孩儿。钟旭记得清楚,在她被许飞窥梦的第二天,这两个人一个猝然死忘一个病情加重。
   “是的。又如何?”几缕湿透的黑发遮住了许飞的右眼,他也懒得理一理,“一老一少,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可惜。”
   钟旭的猜测立刻成为事实,她有点失控地吼道:“许飞,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做的是公平交易,只能怪那老太太身体太差。”
   “你说什么?”钟旭不明白许飞怎么又大言不惭地扯到什么见鬼的“交易”上去。
   “你好象误会了一件事。其实,能被我们轻易‘窥穿’的只有……欲望,藏在你心里最最底层,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会察觉的欲望。”许飞顿了顿,“我了解每个人的欲望,所以,每当我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会尽量满足他们作为交易的报酬。我给了老太太一个痛改前非的儿子,还了女孩儿一个一心一意的恋人。很公平,不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钟旭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这个……你……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条人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休想否认,我知道你跟那女鬼交情菲浅!我倒是很好奇,你又给了他们什么报酬。”
  “他们?”许飞冷冷一笑,“没资格问我要报酬。”
  “你什么意思?”钟旭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有几滴落在了她眼睛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许飞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以为他会解释,结果他却闭口不答。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还是编不出来了?”钟旭努力克制住越来越沸腾的情绪,皱着眉质问:“先不说你那所谓的公平交易,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回答过为什么跑到我的梦里来!还因此害了一条无辜性命!从我进这个医院开始,莫名其妙的事情接二连三,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钟旭几乎是在咆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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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体,是我需要的。”
  色情狂?!这是钟旭听了此话的第一反应,但是许飞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推翻了这个肤浅可笑的猜测。
  “只差一步,就一步,若戴上那只漂亮的戒指,你顽固的灵魂就可以永远脱离你的身体。如此得天独厚的躯体对她再适合不过了。”许飞不无遗憾地低语。
  钟旭突然感觉有点缺氧,因为她把呼吸遗忘了20秒。
  她大致明白了许飞的意思——他借灵进入她梦里为的只是骗出她的灵魂,再把她的身体另做他用。等等,他说什么“对她再合适不过”?“她”是谁?莫非是那个女鬼?!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许飞,他居然想把她钟旭的身体提供给那么肮脏的灵魂?!亏他之前还厚颜无耻拿出那样一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爱心满满的虚伪面目示人!
  不可原谅!
  钟旭忍无可忍,一拳击在许飞的脸上。
  “混蛋!”
  这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许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没有急于站起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揩去嘴角的血渍,摇头笑道:“力气还真大。”
  “我对你们这类了解不多,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大大地违反了‘旁观者’的规矩……你会受惩罚的。”钟旭愤然道。
  许飞慢慢站起来,一抹恨意从他深绿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规矩?之前我就是太规矩了,才……”但他很快就打住了,转而不以为意地回敬道:“你该不会认为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正义使者吧?”
  “如果我真要兼职当这个使者,相信老天爷也不会介意!”
  “呵呵,你要怎么行使你的权利?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是人,杀鬼是不犯法,可杀人呢?”许飞一脚迈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分界线。
  钟旭警惕地往后一退,麻利地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符纸在手掌里一拍,再往空中一送,一张符顿时化成数一条无法估量长度的金线,一圈一圈把整个天台围得严严实实。
  “哈?!恐吓我?收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恶灵我义不容辞,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形态,你永远都摆脱不了非人非鬼的本质!”钟旭豁出去了,末了还不忘提醒许飞:“我已经在这个天台布下结界,你那些隐身术穿墙术全都不管用了,除了我,任何灵体,甚至是人类都无法突破这个结界。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瓮中捉鳖!”
  许飞这下才动手撩开眼前的发丝,抬头看了看钟旭织下的天罗地网,苦笑:“看来,这一仗避无可避。”
  “不是你就是我,今天非得有一个人躺下。且看各自的造化了!”钟旭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完成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程序后,一把光芒更胜从前数倍的钟馗剑已然稳稳握在钟旭手中,她要一击即中要速战速决!
  好刺眼的光,许飞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是自己出全力的时候了。
  唰~~
  钟旭腾空而起,利剑直刺许飞眉心。
  锵~~
  一道红绿相交的光束直冲云霄,光束的起点迅即耀起一个巨大的同色光圈,呈核爆炸式一浪一浪往四周波及开来。
  钟馗剑停在了半空中——许飞竟单手抓住了剑锋。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钟旭完全没有料到他只凭单手就能接住这一剑,她本能地把剑往回抽,然而,自己的武器却纹丝不动。
  一股碧绿的液体从许飞的手掌里汩汩流到钟馗剑上,准确的说,是被剑气给吸过去的。 这个比绿得比翡翠还好看的东西,是真正的……旁观者的血。
  钟旭看得几乎呆了,瞅准这个空挡,许飞突然把手一松,重重一掌击在钟旭心口上。
  这一掌迫使钟旭往后飞出数米才极不雅观地来了个后背着陆。
  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地上,胸口闷得难受,心肝脾肺肾仿佛都挤到这一块地方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从喉咙涌来的一阵血腥味让钟旭以为自己又要大喷血了,可是张一张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一掌真TM狠!
  抚着胸口干咳了几声,浑身泥水的钟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故作不屑:“你就这点本事?!离了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许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紧紧捏着左手上的伤口,可是没用,绿色的血液顽强地钻出他的指缝,前赴后继地滴在地上,有了雨水的稀释,许飞脚下淡绿一片。
  钟旭很快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呵呵,高估自己往往只会便宜敌人,她笃定许飞接不了第二剑。
  “本事不是靠嘴说的!”钟旭走到许飞面前,举剑指着他的心脏,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许飞动也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头看了看天空,平静地说:“你终究是我碰不得的人。呵呵。”
  “现在知道才厉害未免太晚了点!”钟旭把剑一收,致命的第二剑如箭在弦。
  许飞把脸侧向一边,似乎放弃了反抗。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他!许飞!许飞你怎么样了?”
  半空中突然传来惊恐焦躁的哭喊,立刻惊动了结界内的两个人。
  天台外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那个已经消失多日的粉衣小女孩,她不得章法地尝试了许多次想冲进来,可是,每次都被一股无形却灼热难耐的力量给弹开。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钟旭设下的结界岂是她这种小幽灵能随便接近的?!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许飞一反方才的镇定自若,两步跨到结界的边缘,对着外面的小女孩吼道。
  “我不放心你……我……”小女孩嚅嗫着,显然是被许飞的阵势吓住了。
  “混蛋!你要让我前功尽弃吗?”那个温雅过人的医生静如止水的旁观者都不见了,此刻的许飞就像头狮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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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鬼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听过那两人简短的对话,钟旭暂时放下了举剑的右手。
  小女孩瑟瑟地发着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字半语,怔怔地看了许飞半天,然后绝望地垂下眼帘,身子一侧,飘到了钟旭这边。
  “我才是罪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女孩幽幽地开了口,听上去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旧楼里的人,因我而死。”
  小女孩的语速很慢,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四肢渐渐拉长了,稚气的面孔也开始了奇特的变化。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不想让我消失罢了。”
  这句话说完,小女孩已经化成了一个成年女子。
  不是吧?这女孩跟那个女鬼竟是同一个人?!这女鬼不是早就被收了吗?按理说她早该被钟老太打进鬼狱了,钟旭越来越糊涂,难道钟老太一时疏忽让她给溜了?!
  “你疯了吗?变成这个样子会害死你的!赶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走啊!”许飞跳起来一连数拳砸在结界之上。
  “从你手里逃出来后,我已是苟延残喘,你刚才看到的是我儿时的模样,那是许飞用尽全力为我恢复的灵力,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方能保我一时平安。但是,消失仍然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入你梦里试图窃走你的魂魄而让我有机会附在你身上。这的确是天大的冒犯,对不起。”许飞的表现并没能打断女鬼,半空中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着:“我也有私心,我想留下来,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喜欢的人。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在你眼里我甚至是一只该千刀万剐的恶鬼,可是……”
  说到这儿,女鬼笑了:“可是,我也想要幸福呀。”
  “晶……”许飞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了。
  “大错已成,欠下的人命,我来还。”女鬼认真地看着钟旭,慎重无比。
  女鬼的话让许飞如遭雷击,怒吼:“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说那些畜生做了些什么?你来还命?你凭什么要还命给他们?他们该死!”
  嘘!
  女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别忘了我们事前的约定,过去的事,绝对不要再提了。”言毕,她如释重负:“如果完全不记得你,有了生命又如何?!我不去投什么胎了,许飞,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够了。是非恩怨,就在今天画上终止符吧。”
  这事态发展地太不合常理了!明明一对狼狈为奸的恶魔厉鬼,现在反倒是越看越像一双苦命鸳鸯。这两个不会是在演戏博取自己的同情,妄图找翻身的机会吧?眼前所见让钟旭欲信还疑,鬼话连篇的事并不鲜见。
  透过女鬼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快要和身后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她快要消失了!
  鬼物以何种面貌出现,跟他们灵力大小有直接关系,力量大的,变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力量小的却只能维持一种幼年的形态,现在这女鬼冲破极限回到成年人的模样无疑是自取灭亡。
  她好象是来真的,一个自觉赎罪的鬼,反教钟旭犹豫了。
  
  当~~
  城南那口古钟传来沉闷的声响,这老古董虽然饱经风雨,报时却准得分秒不差,12下敲过,午夜将至。
  许飞脸色大变,冲上前一把拧住钟旭的手腕,恨恨喝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完美无缺拯救人类的女英雄?!可惜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若还有点智慧的话,马上给我打开这个结界!”
  “我若不开呢?!”钟旭硬邦邦地回应,她讨厌被人咄咄相逼。
  “你会后悔的。”许飞放缓了语气,也松开了手。
  手上的钟馗剑光芒不减,再出一剑,许飞必亡,可是,自听过那女鬼的自白后,钟旭已然下不去手了。对自己一贯秉行“除之而后快”的鬼物,她居然心软了?!
  “收!”钟旭手一扬,片刻之后,一张符纸从天而降,听话地落到她掌中。
  许飞嗖一下飞到女鬼身边,将其紧紧拥在怀中,回头看了钟旭一眼:“你欠她的!”
  说罢,笔直地往下坠去。
  “喂!”
  钟旭大喊一声,冲到天台边伸头一看,许飞他们已踪迹杳然,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所能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到钟旭的脚边,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皮球。
  女鬼留下的东西吗?
  钟旭把它捡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打开背包,把这东西装了进去。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哈秋~~哈秋~~~
  连打了两个喷嚏的钟旭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赶紧出来吃饭!”钟老太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知道了知道了!!”钟旭扯开嗓门应道。
  这老太太真是的,昨晚她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了,她老人家还不顾她死活地盘问了她大半宿,这早上也不让她多睡会儿!
  脚刚一落地,钟旭的手机响了。
  “喂?!”
  “早啊!”
  “咦?!”
  “出院了吗?明天我就回来了。”
  “已经回家了。你明天回来?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
  “事情很顺利,所以回程提前了。啊,电话快没电了,下飞机再CALL你!BYE!”
  “BYE!”
  司徒月波要回来了!
  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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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9、婚礼
  
   兴致勃勃地套上拖鞋正要起身,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躺在对面墙角的红色皮球,钟旭微微楞了楞,昨夜一场鏖战,虽然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胜利者,可是每次战斗必有大收获的她这次得到的战利品除了一堆不解之疑外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了。知悉了整件事后的钟老太对这件事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只说了一句什么许飞跟女鬼都是可怜虫就随他们去之类的话,至于这个皮球,钟老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难得碰上有跟旁观者动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纪念品收着罢了。
  其实,事后钟旭曾猜测昨晚许飞的种种举动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尽可能把她引到远远的地方。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给自己什么后果,只一心希望那女鬼可以顺利投胎。这样的感情若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感动得半死。可是这种情况却偏偏发生在两个身负人命的鬼魅和非人类之间。这有可能吗?钟旭越回想心里就越空荡得厉害,STOP!不可以再想了,什么许飞,什么女鬼,什么旁观者,统统结束了!她左右上下甩了甩头发,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刚才司徒月波打来的电话上,不消半秒好心情立刻回来报到,带着一脸笑意的钟旭像小孩子般半跑半跳地出了房门。
  
  饭桌前钟老太跟钟晴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鬼混了一个通宵?”钟旭坐下来拿了片面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昨晚到她接受完审查进房睡觉为止都没看到钟晴回来。
  “什么呀,人家还不到五点就回来了。”钟晴赶紧给自己澄清,吞下一大口牛奶后他马上无比遗憾地看着钟旭:“不过我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去PUB了,骗我说什么旷古绝今的大美女,全是吃荤的恐龙!害我错过昨晚跟旁观者的世纪之战了!”
  “你知道旁观者?”钟旭记得还没跟他提过这个。
  “我刚刚告诉晴晴的。”钟老太接过话头呵呵一笑,“他错过了实战机会,我就跟他口述了一下。也算是给他长点见识嘛。”
  钟旭放下面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亏他老人家‘错过’了,像他这种色大胆小怕狗咬的类型,永远都只会帮倒忙。上次在长瑞就差点被他给害死!”
  “姐!你……”钟晴脸涨得通红,非常不满意钟旭把旧帐翻出来打击他。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每次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吃饭!”钟老太将就手上的筷子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下。
  姐弟间的小小战火刚一平息,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我去。”钟旭抓着面包走到话机旁。
  “喂?”
  “江婷?”
  “什么?马上到公司?有重要事情?!”
  “噢,好,我马上出门。”
  如果没有江婷打来这通电话,钟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那个破公司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微型白领了。奇怪,难道黑白无常已经康复了?!得,反正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看看,如果那两个老家伙再敢出言不逊,她一定以牙还牙把以前受的窝囊气一次全讨回来!
  “谁啊?”钟老太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点果汁。
  钟旭一口气把牛奶全灌了下去,擦了擦嘴说:“我有点事回公司去,你们慢吃!”
  “见到你们老总的话记得态度要好一点,也许能少扣点你这个月的工资!搞不好还有意外的收获呢。”钟老太在钟旭后面大声说。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老太太,就对她那点工资念念不忘。
  
  
  没花多少时间钟旭就到了公司楼下,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门前人来人往车走车停;对面的长瑞大厦亦如平常一样热闹非凡,没人知道不久前在那里曾发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生死之战。
  驻足略略感慨一番后,钟旭裹在一大拨人中挤进了电梯。
  一进公司,钟旭就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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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看到公司里的全部阵容同时出场,连那几个经常借口在外跑业务实际上是仗恃自己是老板表兄弟而明目张胆矿工的“业务骨干”都现身了,加起来大概30来个人的样子,每一个都穿戴齐整,连那两个平时能有多妖艳就穿多妖艳的义务广播员居然也破天荒地套了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装,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模假样心不在焉地翻翻写写。
  没人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进来的钟旭身上。
  钟旭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婷就凑了过来,做贼心虚般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来啦?身体好了么?抱歉都没去医院看过你,我……”
  “没关系,我全好了,小病而已。”钟旭不得不把声音降下几十分贝配合她,“大家这是怎么了?公司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江婷咽了咽口水,说:“换新老板了,你说算不算大事嘛?!新老总一早就下命令全部人马到公司集合,大家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拽得很的女人坐在总秘的位置上,神气巴拉地叫我们等在外面,到现这新老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哦,现在业务部的陈经理正在里面谈话呢。”
  原来是公司换主了。难怪那一帮人都端着一张臭脸,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新皇登基,完全摸不清底细,自己的前途顿成未卜之数,一不小心被喝令卷包袱走人另觅高枝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当下的世道并不景气。
  “这样啊,咳,我本来就不想干了,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就走人。对了,前老总跟那老女人呢?他们也在里面?”钟旭不以为然,她甚至都不关心谁接手了这间公司,反而对那对黑白无常的近况很有兴趣。
  江婷摇摇头:“他们?我也不知道,听说他们也住院了,后来就没消息了,再后来咱们公司就突然被收购了。嘁,现在谁还有闲心管他们呀。”
  听她这么说,黑白无常好象不在场,钟旭伸头朝总经理室那边望了望,真有一个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的陌生女人坐在门口秘书台后面整理着文件,神情倨傲得很。
  滴!
  内线电话。
  “请问钟旭小姐到了吗?”恭敬地搁下电话后,这位新秘书站起身,不带一点感情地高声问道。
  “这儿呢。”钟旭迟疑了一下下,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新秘书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总经理有请。”
  “总经理?”钟旭指着自己的鼻子,“要见我?”
  真是怪了,居然点名要见她这个在公司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新秘书小幅度地点点头,果然拽得可以。
  刚走到总经理室门前,还没敲门,门却一下子开了——平日飞扬跋扈的陈经理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张脸死白死白的,像是刚被人从棺材里扒出来一样。
  看来他跟新主子的谈话并不愉快。
  钟旭心里贼舒服,她最见不得目空一切嚣张过头的人。
  轻扣两下后,钟旭推门走了进去。
  对面那张气派非常的纯黑色大办公桌后面,同色系的真皮转椅并没有因为钟旭的到来而转到它该转到的方向,依然傲慢地面向后面的落地窗,椅背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瓜子。
  嚯?!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脸也不舍得露一露,没礼貌的家伙。
  钟旭皱着眉咳嗽两下,提醒这位新老总她已经到了。
  可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是睡着了吧?!把她这么干晾着可不行!钟旭往前蹭了两步,大声说:“你好,我是钟旭。”
  唰一下,椅子突然转了过来,吓了钟旭一跳。
  “钟小姐,久仰大名!”伸过来的大手更是让钟旭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怎么,怎么是你呀?你你,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她连舌头都不利索了。
  “SURPRISE!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司徒月波恶作剧般的笑容让钟旭不辨悲喜。
   这司徒月波也太离谱了吧,去了趟英国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新老板?!实在太夸张了!
   “过来。”司徒月波绕过桌子,拉起钟旭的手把还在极度错愕中的她带到椅子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按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你帮了我那么多,一直也没有好好谢谢你。这次去英国也是来去匆忙,忘记给你带礼物了。就把这家公司送给你吧。”
   司徒月波无比轻巧的一番话让钟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把公司送给我?”
   “别激动别激动!先喝杯热茶。”司徒月波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赶忙把手边的一杯热红茶放到她手中。
   “我不渴!”钟旭不领情,把杯子放到一旁,追问:“你到底搞什么呀?”
   司徒月波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大集团收购小公司,这个不罕见吧?!”
   “我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收购我们公司呢?之前根本没听你提过啊!”钟旭肯定自己没记错,司徒月波连她在哪家公司工作都没问过。
   “因为我的原因,害你住了那么久的院,总不能因此而让你丢了工作,所以,我把这儿买下来交给你打理。”司徒月波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拿过桌上的派克笔塞到钟旭手里:“签上大名,你就是这里的新老总。”
   这礼物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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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8-21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钟旭看了看司徒月波,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笔扔到一边,摇摇头说:“你这礼物会压死我的。以我的资质,当不了什么老总,我也没兴趣当。我让贤!你看谁顺眼就让谁上吧。你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算给我就成,是全额哦!这种补偿我还可以接受!”
   看她像躲病毒瘟疫一样拒绝自己的好意,司徒月波无可奈何:“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一切都随你。反正公司已经买下了,你什么时候想坐这个位置都可以。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不辱使命?”难道司徒月波是受人所托?!钟旭听出他话里有话。等一下,她突然想起早上钟老太在她临出门时冲她喊的什么“有意外收获”之类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我奶奶随便说说而已,你居然真的买下整间公司?”钟旭使诈。
   “买公司是我的意思,你奶奶只是拜托我想办法保住你的工作而已,她也是为你好。”司徒月波很认真的回答,证实了钟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果然是她!”天知道这老太太对别人说了什么。不过,只要是跟钱扯得上关系,钟老太“旁敲侧击”的功夫永远是一流。每次一出这种事情,钟旭立刻就想跟这位长辈登报脱离关系。
   “既然你已经买下这间公司,那你肯定跟我以前的老总见过面了?”钟旭不认为秃头肯轻易地把公司卖给司徒月波。
   司徒月波摇头:“这种规模的收购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不过听说你们老总跟你们公司的另外一个头面人物现在正在那个什么四医院里治疗,好象病情还比较严重。”
   四医院?!哈哈~~黑白无常居然玩进精神病院了。那次经历带给他们的后遗症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种下场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真是解气啊,钟旭觉得连呼吸都格外顺畅,不过她还有地方没弄明白:“他们现在是病人,怎么可能卖公司给你?”
   司徒月波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窗外灿烂无比的阳光,拉着钟旭信步走到窗前,两个人立刻被镀上一层暖洋洋的淡金色,他这才很耐心地解释道:“只要我锁定了目标,盛唐的律师团自然有办法解决。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的话,这些所谓的金牌大律师们怎么对得起他们户头里过千万的年薪。”
   钟旭吐了吐舌头,司徒月波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有气势了,不需要抑扬顿挫的语气也不需要字字珠玑的文采,就是那么平实无奇的几句话,却每个字都不容违逆。这感觉,初见他时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早了,找地方吃饭。始终还是喜欢吃中餐。”司徒月波舔舔嘴巴,“呵呵,在国内呆的时间长了,竟然不习惯国外的生活方式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越发透亮的阳光让司徒月波眼角眉梢淡淡的倦意无从掩盖,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强度有多大,钟旭很难想象。难得在自己如此劳累的情况下,他还能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钟旭想不感动都不行。
   她咧嘴一笑:“我记得有人许诺说等我完全康复以后就请我吃大餐的!我现在想吃大闸蟹!”
   “我从不赖帐的。走!”司徒月波顺势揽住钟旭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经过秘书台时,司徒月波对里面的人吩咐道:“芬妮,这里暂时由你主事,有什么情况跟KEN联系就好,不必支会我了。”
   这个叫芬妮的新秘书没想到自己眨眼间就身价倍增,心头的兴奋不言而喻。
   “补充一句,芬妮小姐是吧,希望你是个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的好上司。否则,这位置可不好坐呢。”钟旭接上司徒月波的话很“好心”地提醒她。
   在一片惊异的目光和切切私语下,钟旭和司徒月波旁若无人地直奔“大闸蟹”而去。
  
   “对了,你跟我们业务部的陈经理说了什么?我看他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没什么,我就叫他收拾东西走人。这种只会中饱私囊的无用之辈,留下来只是祸害。难怪你们公司的业绩一直没什么起色。”
   “哇,你动作好迅速!不过半天时间就对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若指掌?!唉,你要早点把我们公司收购了就好了。”
   “早点收购?!呵呵,要不是你奶奶在我临去英国的前一天打电话给我,我连你们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大记得了。哎,把安全带系上。”
   白色的BMW精神熠熠,从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呼啸而过。
  
   跟一大桌虾兵蟹将奋战了整整两个钟头后,钟旭和司徒月波才心满意足地从本地最有名的海鲜城里走出来。
   “好吃!”钟旭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呵呵,明天再来?!”
   司徒月波的建议立刻让钟旭双手双脚赞成。
   车子刚开出不到100米,一家MICKY专卖店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停一下!”
   “干嘛?”司徒月波把车靠边停下。
   钟旭拉开车门:“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不等司徒月波问她,她已经跳下车子,一路小跑钻进了这家专卖店。
   十几分钟后,钟旭抱着一个超大的米老鼠回到车上。
   “去医院看丢丢吧,我答应了要送他一个米老鼠的。”她把米老鼠的头往下摁了摁,才勉强从它后面伸出头对司徒月波笑道。
   司徒月波发动车子,嘀咕道:“这也太大了吧,跟丢丢差不多大小了。”
  
   医院跟吃海鲜的地方离得很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快一个钟头他们才赶到医院。
   钟旭以前住的病房又来了个新病人,估计是家里很重要的人物,床前围了一大票人,端茶倒水忙里忙外叔叔舅舅乱喊一气。
   “姐姐!叔叔!”坐在床上的丢丢把手里的水彩画笔一扔,正要往床下跳,却被阿姨一把拦住:“哎哟小祖宗咧,可不能这么往下跳,摔着了可不得了。”
   “丢丢,你看姐姐把什么给你带来了?!”钟旭兴高采烈地把带来的礼物往丢丢面前一放,可怜的孩子立刻没了踪影——整个人都被这只硕大的外国老鼠遮住了。
   “钟小姐,这个玩具好象大了点。”阿姨陪着笑脸,把米老鼠往一旁挪了挪。
   “啊?!”钟旭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嘿嘿,是稍微大了点,可以当枕头嘛!”
   “好好玩!”丢丢倒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东西的大小,兴奋地抱住米老鼠咯咯直笑。
   司徒月波俯身亲了亲丢丢的额头:“呵呵,好久没看到丢丢了。”
   “丢丢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术。”阿姨欣慰中又夹杂着一缕担忧,照顾丢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实在招人喜欢。她打心眼里盼望着丢丢能有当健康孩子的一天。不幸中的万幸,这孩子遇上了大贵人,昂贵的医药费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谁都知道,能找到完全匹配的骨髓实在太难。只有看老天爷肯不肯放过丢丢了。
  三个大人一时无语。
  身后那帮人不断弄出来的噪音让司徒月波眉头一皱,回头对钟旭说:“还是给丢丢换个单间比较好。等下我去找院长。”
  钟旭当然赞成,那帮人实在不象话,根本拿医院当菜市场嘛,没公德的人是很招人嫌的。
  “咦?丢丢你在画画啊?!”司徒月波注意到丢丢铺在床上的画纸。
  丢丢放开米老鼠,蹭到司徒月波身边,指着画里的三个人一一说:“丢丢……阿姨……妈妈。”
  妈妈?钟旭一惊,把丢丢的画捧在手里仔细看起来。画纸很干净,虽然孩子画的东西很潦草,但是钟旭还是看出丢丢画里的意思—— 一个卷头发的女人闭着眼睡觉,这个应该是阿姨没错;另外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脸上挂着泪珠,伸着手把一个绿色的东西挂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钟旭往丢丢脖子上一看,一条红线隐约可见,她小心地把红线拉出来,那个已经被警方带走充作证物的翠玉佛完好无缺地拴在末端。
  丢丢妈妈已经见过儿子最后一面了。
  钟旭把玉佛重新塞进丢丢的衣服里,心里酸酸的。
  “怎么了?”司徒月波觉得她的举动不正常。
  “以后告诉你。”有外人在场,钟旭不便把发生在司徒月波离开的这段时间的事情真相告诉他。
  司徒月波点点头,转而对丢丢说:“叔叔教你画画好不好。”
  “好!”丢丢高兴地拍手,马上把一把五颜六色的画笔堆到司徒月波面前。
  司徒月波把袖子一挽,抓过笔唰唰两下,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跃然纸上。
  “哇,叔叔好厉害!教丢丢!教丢丢!”丢丢抓住司徒月波的手不放。
  钟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画技:“厉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画画。”
  “我学过八年美术。不过已经很久没碰过画笔了,生疏了。”司徒月波抱过丢丢,把着他的手在纸上画起来。
  这个男人,出人意料得很。
  随着一大一小两只手的运动,各种漂亮的图案接连出现在画纸上。这种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容易让人误会司徒月波就是丢丢的亲生父亲。
  对画画一窍不通的钟旭插不上手,只能和阿姨一起当观众。
  忽然,钟旭随着画笔不断游移的目光被司徒月波右手腕上的一串黑色珠子所吸引。
  “嗳?!你什么时候戴佛珠了?”钟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司徒月波停下笔,抬起右手,看了看,转过头反问:“你说这个?”
  “是啊!我记得以前没有见你戴过哦!现在很流行吗?”钟旭凑上去想看个仔细。
  “呵呵,这个不是佛珠。”司徒月波把珠子褪下来摊开在手心里,“是黑曜石。”
  “黑曜石?!”钟旭好奇地拨弄着他手里的珠子。
  “可以勉强归为水晶中的一种,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小时候一个僧人送给我的,说是能辟邪趋恶保人平安。”司徒月波把黑曜石拿到钟旭眼前,说:“你看,总共19粒黑曜,但是只有两颗有眼睛。”
  “什么?石头也能长眼睛?”钟旭半信半疑,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两粒黝黑的珠子上都有类似眼睛的一圈一圈的花纹,一个墨绿色的,一个紫色的,泛着诱人的光泽,透着挥着不去的神秘与……高贵。
  “真的有眼睛呢,哈哈,好有趣的东西。”钟旭平时很少戴饰品,对这些玩意儿知之甚少,随口又问道:“怎么我以前没见你戴过呢?”
  “我一直都戴着的,你没留意罢了。”司徒月波重新把黑曜戴上。
  “是吗?”钟旭不太肯定。
  不过,这珠子倒是很配他,有摄人的气魄,然,不张扬。
  “姐姐!”稚嫩的童音让研究石头的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举到面前的雪白画纸上。
  丢丢颇有成就感地展示他刚刚完成的新作品—— 一匹黑色的马,呃,姑且算是马吧,一男一女笑容满脸地骑在上面,天边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地下一片绿得可爱的草地。
  “姐姐……叔叔。”丢丢指着马上的人乐呵呵地说。
  钟旭和司徒月波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我们?!”
  丢丢不比一般孩子,这些随手的涂鸦能透露出某种信息,钟旭能肯定。
  没有危险,没有眼泪,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幸福——这幅画传递出的“信息”。
  丢丢把画放到他们面前,非常慷慨:“礼物!”
  钟旭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样的“礼物”,花钱也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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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病房里出来,太阳也快下班了。
  “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刚刚好有一间单人病房空出来,明天丢丢就能搬进去。”
  “太好了。现在我只希望能早日找到配对的骨髓。唉,只可惜你我的都不行。”
  “放心,丢丢一定没事的,那么可爱的孩子,老天爷也不舍得对他下杀手的。”
  “希望如此。哎你说为什么丢丢管你叫叔叔管我却叫姐姐呢?!搞得我比你还矮一辈儿!”
  “我比你成熟。”
  “比我老才对!!”
  “哈哈,我属龙的,才28岁而已。晚上去吃火锅?!”
  “火锅?好啊好啊,好久没吃了。”
  “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奶奶和钟晴一起来,还从来没请他们吃过饭呢。”
  “千万不要!!那一老一少两个危险分子要是来了,能把你我扔到火锅里一起涮喽。”
  两人走在医院熟悉的碎石小道上东一句西一句闲聊。
  说话间,钟旭回头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远的医院大楼,马上想起一个人,不用说,当然是许飞。刚才她趁上卫生间的机会抓住一个护士打听过,那人说许飞已经连续几天没来上班,院领导为这事大为光火,全医院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意料中的事吧,旁观者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至少,不会在她钟旭的生活里出现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
  可为什么那种被窥视的不安全感还未完全消退呢?!
  背后白色的大楼,每一扇窗户都是黑洞洞的眼睛,目送钟旭他们远去。
  
  
  许多店铺都挂上了亮闪闪的红灯笼,玻璃上也倒贴着大大的福字。
  春节快到了,整个城市一片喜气洋洋。
  街上,热闹!商家为了招揽生意大声吆喝跳上跳下,潮涌般的顾客摩肩接踵讨价还价,一群群少男少女嬉笑怒骂打打闹闹……
  最平凡最真实的生活。
  有时候钟旭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钟家的一分子,根本不会抓鬼降妖,甚至根本就认为鬼怪只是童话书里编出来骗小孩的角色,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会平静很多舒适很多呢?
  跟鬼物斗了那么多年,尤其是经过许飞这件事,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司徒月波转头看看身旁的钟旭,淡然一笑,放缓了车速。
  各式各样的车子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彩色光带。
  钟旭靠着司徒月波的肩膀睡得贼甜。
  
  
  一个星期后,钟旭突然收到司徒月波差人送来的一张请柬,邀请她们全家参加盛唐集团的餐会。
  “好哎!是餐会呢!!好吃的肯定不少!”钟晴一把抢过请柬,不停咂着嘴巴。
  “喔唷!这个餐会来头不小,前天报纸就已经报道过了,说什么邀请的都是商界政界的头面人物呢。”钟老太又从钟晴手里抢过请柬,两眼放光。
  “好大场面……我们要去吗?”钟旭不像那祖孙一般激动,她并不以为自己适合出现在那种珠光宝气衣香鬓影的场合。
  “去!”
  “当然要去!”
  另外两个被邀请人当即投了赞成票,不容钟旭说一个不字。
  随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大礼盒,钟旭拆开紫色缎带,揭开盒盖一瞧—— 一套黑色束腰麂皮猎装和一双同色的高筒靴子。
  “哇,帅啊!”眼尖的钟晴抢先一步把衣服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试起来。
  “还给我!”钟旭拧住他的耳朵把衣服夺回来,骂道:“这是女装,你什么时候染上易性癖了?无聊!”
  说实话,衣服的确不赖,不过,像这种餐会不是都该穿什么曳地长裙晚礼服之类的吗,这司徒月波搞什么鬼,送件猎装?!
  疑惑间,手机响了。
  司徒月波带着笑意的声音:“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不过你怎么送我这么一件衣服?”
  “呵呵,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明早8点我派车过来接你们。就这样吧,明天见。”
  “喂!喂!”
  钟旭悻悻地挂了电话,这个司徒月波不知道又搞什么SURPRISE。
  回头一看,钟老太跟钟晴已经冲出门去了,扔给她一句:“我们做头发去了哈!”
  钟旭无语。
  把猎装放到一旁,她拈起那双同样扯眼的靴子,哇?!这鞋跟似乎有点高哦?找来尺子一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十公分。钟旭眉毛一挑,身高168的她从来没穿过超过4公分的鞋子呢,这司徒月波想摔死她呀?!
  看着这份独特的礼物,钟旭犯愁了。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
  坐在司徒月波派来的BENZ上颠簸了三、四个钟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透过车窗,钟旭只看到一片山峦,层层叠叠绿郁葱翠。她忍不住问司机。
  “噢,这里是司徒家的私人牧场。不过,很少用这里来招待客人的。”司机老实回答。
  “私人牧场?啧啧,气派!”钟晴拉开车门兴奋地跳了出去。
  钟老太和钟旭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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