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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暗黑社会-之-愧疚咒》★☆★--作者: 吴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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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看著怎麽操作都没有反应的手机,罗杰·翁气的把手机往墙一扔,望著摔得稀烂的手机,心中升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从那天开车时收到那份诡异无比、难以理解的传单後,一连串怪事就不断的发生,不但工作、爱情不顺,就连女友也都在悔恨中莫名其妙地死去…这种打击,让他紧抱著头,怎麽样也想不透究竟自己招惹到什麽东西。

「她在…她在最後的一分钟…还想到要打电话向我求救…她其实…她其实还是爱我的…」

一想到在最关鉴的时刻,罗杰·翁自己竟然没有帮上忙,反而让宋芳琦求助无门、含冤悲愤的死去…他不住的重重敲打著自己的脑袋,心疼的眼泪如涌泉般从眼眶里冒出来。

回到空盪盪的家里,罗杰·翁打开了电视,原本想让安静的家中有一点点人气,却没想到,所有的电子媒体好像都跟他有仇一样,没有一家媒体不报导宋芳琦惊世骇俗的自杀行径,当然,在进一步的追踪报导里,也提到了她日前在工作上所遭遇到的难关。

还有媒体访问到餐厅里的员工,而员工也将宋芳琦因为赵文智要求索赔的事,与上司吵架的来龙去脉讲的详详细细,当记者问到:宋芳琦是不是因为赵文智的行为而产生寻短的冲动,那员工还故作神秘的说:

「这是当然的罗…我看到KITTY因为这件事常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哭哩,而且她的男友也因为这件事经常找她麻烦,和她吵架喔…」

电视公司还很好心的将这名员工脸上打马赛克,声音也做了处理,但是罗杰·翁一眼就从他胸前的名牌看出来这个出卖他的「抓耙仔」是谁,愤怒到连拳头都握出一条条的青筋。

但是,转念一想,难道不是自己害死她的吗?如果,如果当时,他能多一些宽容,能多一些支持,或许,宋芳琦就不会寻短见了。

以前不是当事人,不晓得新闻媒体的厉害。直到自己成为被报导的对象,这才知道媒体真的是如影随形、无所不在。只见主播话题一转,马上又把报导方向移转到让宋芳琦这些时日痛不欲生的原因,也就是赵文智向餐厅索赔五十万元一事。

媒体更追踪、采访到了当事者赵文智,就见众多媒体群聚在赵文智的办公室楼下,而且还以SNG的方式现场直播,彷佛哪个名人又被查觉传出什麽性爱光碟一样。赵文智在诸多媒体的「强烈要求」下,只好被迫现身。

当他一步出办公室的大门,所有的麦克风就像万箭穿心般直指他的面前,赵文智哪见过这种阵仗,原先想回头逃避、一走了之,却发现就连自己身後都已经挤满了新闻记者,连退路都没了,才一回头,一名女记者马上就大声问著:

「您知道最近有位宋芳琦小姐自杀的事吗?」

赵文智普一张嘴,所有麦克风又马上再往前硬挤了0.05公分,他僵硬著脸,巍巍颤颤的回著:「嗯…我…知道。」

「听说她自杀和你告他们餐厅有关?」另一个记者马上追问著。

赵文智一听,脸色大变。但毕竟自己也是经理级的人物,稍一冷静後,马上正色回答:「这位宋小姐的死和我有没有关,这不是我能回覆您的。不过就算她不在人世,我也一定要告他们餐厅,赔偿我的损失!」

不过,赵文智对於宋芳琦的不幸也以相当婉惜的口吻表示遗憾,他并简单的将那天晚上事情经过述说了一遍,并且再三强调:那是他们餐厅的过失,以至於让他三年内无法开车,赔偿五十万元仅是杯水车薪而已。

「可是听说…」一个记者侧著头,看著语气坚定的赵文智说:「听他们餐厅的员工表示,那天晚上你们聚餐时喝了不少酒…」

赵文智不是公众人物,对於媒体,完全不用客气,他瞪了那记者一眼,然後整个身体都靠了上去,反问他:

「你是男人吗?」

「嗯…?」那记者左右看了一下,其他同业脸带嘲讽的叫他快点回答问题,他楞了一下,回答:「我…我是啊…」

「你怎麽能这麽肯定?」赵文智又问。

记者毕竟见过场面,马上大声的说:「是男人就是男人,我自己知道,别人也看的出来!你别顾左右而言它,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这就是我的回答!」赵文智看了看所有的媒体,指著那记者说:「他说他是男人,因为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肯定,旁边的人也看的出来!那天晚上,我个人确定,我同事也可以证明:我没有喝一口酒!这就是我的回答!」

他的脸又转向一台摄影机:「告诉那个餐厅的翁经理:没有喝酒就是没有喝酒!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他们公司赔偿我!」接著他的嘴角微微一笑,露出相当不屑的神色:「那位宋小姐…搞不好就是想起来那天给我的果汁其实是含酒精的…才觉得愧疚寻短的吧?!」

罗杰·翁把手上的摇控器往墙上用力一摔,破口大骂:「操!这个混蛋!不给你死,我不姓翁!」他翻了翻上衣口袋,找到了那张记者塞给他的名片,拿起电话後按下号码。

「…喂,您好,我姓翁,对…就是那个翁经理,你们要我上节目?没问题,我只有一个条件…」罗杰·翁深吸一口气,然後斩钉截铁的说:「那个口口声声要我们赔他五十万元的赵文智,叫他也一起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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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媒体最擅长的,就是「兴风作浪」!一个似乎身负深冤大恨而自杀的女子,加上可能促使她寻死的两个男人,还有警方在执勤时是否有矫往过正等等…这种种令人玩味、八卦的因素,让这平时就颇让人争议的谈话性节目更增可看性。当新闻稿、预告广告等在电子、平面媒体上大肆宣传时,不少人都相约当晚要收看这节目。

有一个人,也在电视上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的名字是陈良邦。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一直窝在家里。自从那天自网咖离开之後,就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四处游盪,在前些日子里,他似乎做了一些事情,自己又全然没有记忆,他并没有发觉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对於自己的衣衫不整也毫不在乎。他就像只孤魂野鬼,彷佛灵魂出窍般的空洞、失忆。

直到他知道了宋芳琦的死讯,那所有失去的意识,才一点一滴,慢慢的回复到自己的身上。

这几天,他只是反覆的问著自己:究竟是谁最对不起他?是赵文智?还是宋芳琦?

对赵文智,他只是不齿这小人的行径。但对宋芳琦,他却自始至终的不谅解!六年多的感情,怎麽能说散就散?而且一点迹象也没有,要不是他主动去追查,搞不好这一辈子就戴著这顶绿帽满街跑!

男人就是这样。当和女友分手时,最痛恨的,一定是他的女友在外头脚踏两条船!

他恨!恨宋芳琦为什麽背叛他,为什麽在他最需要温柔、最需要包容的时候,还对他致命一击。

那股恨意不住的胸口燃烧,超越了生理上的需求,让他忘了饥饿、忘了休息,也忘了清洁。

在得知宋芳琦死前的前个晚上,陈良邦昏睡在他杂乱恶臭的床耨上,就在他迷糊弥留中,一股有如灸火烫烧般的痛辣感,竟突忽其然的缠绕在他的颈子上!

这股莫名的刺痛,让他整个人自睡梦中惊醒!他死命的触摸著脖子,彷佛这样做会让这股刺痛减轻,不过这只是途劳无功!他翻来覆去,起身跪在床上不停挣扎。乾脆,冲到厕所察看个仔细!看看这股异样的疼痛究竟是因何引起的。

从盥洗室的镜子里,陈良邦把遮住脖子的双手打开,定眼一瞧,竟然有一排奇怪的文字,在他的脖子上出现,那火红的字迹,就好像是刚烙印上去的一样,既火辣、又清楚!

他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著那一排文字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最後结疤,他不自觉的伸手去摸,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藉由手指的触感,还有眼球的传达,清楚无误的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稍候陈良邦才发觉,这排莫名奇妙的文字烧疤,竟然包围著整个颈部,乍看之下,好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粗粗的黑线圈。

但随之而来的快感,让他整个人忍不住咆哮起来!一种愉悦、欢乐、舒服、轻松的感受从他的丹田,甚至他的尾椎深处开始迅速燃烧,侵袭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开始在地上打滚、敲捶,甚至把衣服全部撕裂,他发觉他的身体开始发亮、发烫,五分钟後,彷佛火凤凰般的重生!

现在的他,把家里整理的一尘不染,身上的衣服也换的乾乾净净,就连头发也梳的整齐油亮。只是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流行的领巾…正准备出门时,他从电视上,看到了宋芳琦的死讯。

说也奇怪,原本应该悲伤、难过的他,反而有一点点庆幸,不,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而当他看到罗杰·翁在萤幕上的那幅惨像时,他更加怒火中烧。

「就是这个王八蛋!就是他把宋芳琦害的那麽惨!就是他害我没办法和宋芳琦在一起!搞了半天,也就不过这幅鸟样?!」他心头不住反覆的咒骂著。

他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打了通电话,叫了份披萨,安逸的躺坐在椅子上,一边看著罗杰·翁和赵文智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争辩著,一边大口的咬著「墨西哥披萨」。当镜头转向那个手足无措的女主持人时,咦,这不就是那个在跑车上丢他烟蒂、害他身上亚曼尼的衣服烧个洞的贱人吗?他的嘴角轻轻的上扬:「唷!所有的畜生都凑到一块啦…」

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画面,因为他隐约的预感到:有一件事,将会降临在罗杰·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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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13、

电视里的来宾们正为著谁对谁错在激烈争辩著,这次的电视叩应的特别来宾除了赵文智、罗杰·翁之外,还有当天开赵文智酒醉罚单的警察,那警察的头上,还有一块因受伤而贴上的透气纱布。

主持人赖秀芬在节目一开始的时候,就一股脑的倾向罗杰·翁的不是。女性在职场竞辞上,本来就比男性要来的吃亏。从小记者开始爬起的她,在早先刚跑新闻时的确受到不少委屈,再加上她明显的企图心和积极性,常常会换来男性主管、同事的冷眼与排斥。好不容易换来今天主持叩应节目的地位,赖秀芬自然十分珍惜。

但是今天讨论的主题,是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只是因为工作的疏失,竟然会以这麽激烈的手法来抗议上级的不公和软弱……她彷佛看到当年她的影子,在众男性的睥睨与不屑中求生存,却没像她幸运地攀上枝头,反倒撑不到光明与正义的来临!赖秀芬实在不能容忍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女性同胞身上,在化妆间的时候,她就已经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让这个罗杰·翁在全国观众面前难堪!

她冷眼看著罗杰·翁与赵文智的唇枪舌战,当赵文智一再宣称自己没喝酒,却被警方检测出酒精浓度过高的时候,罗杰·翁一反在餐厅里求和的态度,开始反击!

「红酒一打,是你们公司叫的!喝酒的人,是你的部属!证明你没有喝酒的证人,除了你之外,就是你的员工……我想请问所有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想想:这样的『证据』来证明他没有喝酒,究竟成不成立?」

赵文智本来就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这点迟早会被人说出来。不过,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干嘛要承认呢?他双手一摊,斜看著罗杰·翁说:

「我没有其他人能证明我那天有没有喝酒,只有我的部属。这点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想请问所有的观众:没做就是没做,没喝就是没喝。我就是知道那天要开车,所以才没有叫酒。况且,我真的有喝酒,我干嘛还点一杯不含酒精的『水果麦泰』呢?你们觉得这点合不合理?」

「可是能证明你没喝酒的,是你的自己人!」罗杰·翁拍著桌子大骂!

「是谁重要吗?你不要转移焦点!是你逼死你自己的员工的!」赵文智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当罗杰·翁打算要抗辩的同时,赖秀芬说话了:

「…对不起!我想请问翁先生,听说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把责任全部推到宋小姐身上,是吧?」

罗杰·翁心头一震,刹那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喃喃的回覆:「嗯…我…我没有…」

「你是她的主管,是吧?」赖秀芬冷静的说。

「嗯…是!」

「那餐厅发生这种事,是不是主管也该负些责任?」

「嗯…对…」罗杰·翁的回答愈来愈心虚。

「你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责任怪到宋小姐,也就是你的员工。且不问这件事她到底有没有错,你身为主管,难道不能扛些责任吗?难道不能体会员工的辛苦?难道不能容忍员工犯一点点小错吗?」赖秀芬毫不留情地追问著。

陈良邦看著罗杰.翁在赖秀芬咄咄逼人下,露出畏惧的模样,愈看愈爽,整个人从沙发上坐起来,身子微微往前倾,他这才发现,刚刚他以为这女主持人在一旁的手足无措,原来只是暗中在观察罗杰·翁的准备,看著赖秀芬把罗杰·翁逐步的逼向辞穷的死角,他忍不住口中兴奋的念著:

「整死他吧…整死他吧…整死他…给我看吧…!」

赖秀芬连珠炮的快嘴,此时根本就是火力全开:「你身为主管,难道没有一点点为员工扛责任、替员工解决问题的能耐吗?」

「员工平日信赖你、相信你、依赖你,结果一出事情,你马上就置之度外,你们餐厅都是这样训练主管的?」

「你是男人,宋小姐是弱女子,你连保护女孩子的基本礼貌都没有吗?」

「当你听闻宋小姐的死讯时,你有前往她家致意或探视吗?喔…没有!那请问,这员工在你的心目中,是奴才还是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刚来就职的?不是吧…?」

「我最後问你…」整个摄影棚因为赖秀芬一连串的质问,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只剩罗杰·翁急促而又心慌的「呵!呵!」呼吸声,透过他衣领上别的迷你麦克风,传到所有坐在电视前观众的耳中。

平时没有被人质询过的罗杰·翁,哪有可能经得起赖秀芬的责难,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出来,就算想答,赖秀芬根本不给他任何回覆的机会。在斗大的强灯照射下,他的双拳紧握,额头冷汗直流,全身也因又怕又恨而微微颤抖,他微微的抬起了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勉强的看了看赖秀芬。

「宋小姐的死,你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

刹那间,罗杰·翁的脑海里,他与宋芳琦从相识、相恋、到最後那几天的恶言相向、冷战;像一道道闪光,不停的重击他的脑下垂体,他「啊!」的一声大叫,猛地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对著被吓到花容失色的赖秀芬和赵文智等人说:

「我很愧疚!我真的很愧疚!你想知道的答案是这样吧?你们想得到我这样的回答吧?那这样吧…我死给你看!我死给大家看总可以吧?」

说完,罗杰·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水果刀,用力的往他左胸口不住猛刺!每拔出一次,胸口的鲜血就像血注一样,一道道地洒在赖秀芬和赵文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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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14、

不到半个小时,全台湾十家无线、有线媒体、五大报、九小报、各大八开杂志全部挤到赖秀芬主持节目的摄影棚大楼下,SNG车更是有如电子媒体基本配备般的齐聚一堂,每家媒体都以极慎重的态度,来采访这则中国电视史上首次罕见的:「现场直播、来宾自杀」的新闻。

案发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每个人手忙脚乱的救人,叩应节目也因此中断,大开天窗,赖秀芬瞬间成为全国的焦点。

赖秀芬一个人坐在化妆室里,外头人声鼎沸,她却充耳不闻。尽管双手已经洗净,但是在衣服上的斑斑血迹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化妆室里她的专线响了,她吓了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抢过话筒急声问道:「喂,现在情况如何?」

电话那头只是淡淡的告知罗杰·翁送医急救、回天乏术的消息。她静静的放下电话,眼泪不自主的滚了出来。

「罗杰.翁真的是我逼死的吗?我刚刚的举动真的太过火了吗?我有吗?」一思及罗杰.翁在自戕前对她投向那狠毒、悲愤、难过、无助的眼眸,忍不住抱头痛哭。

怎麽回到自己家中的,赖秀芬自己也记不太住了。电视台的高阶主管一个也不敢来关心,甚至有些人抱持著「看热闹」的心态,冷笑讥讽。唯有节目的制作人小梁在送她回家後,语重心长的说:「放宽心吧,赖姐,大众是健忘的,只要这件事过了一阵子,你就没事了。」

没事了吗?真的是这样吗?赖秀芬不敢奢想。坐在黝黑寂静的客厅里,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一个思路来。她走到酒柜旁,拿出威士忌,倒了满满的一杯,长叹不已,仰头喝乾。

辛辣的苦涩顺著喉咙,一直灼烧到食道、肠胃。让她的下腹部不由自主的起了痉癵。酒入愁肠愁更愁。数杯下肚後,赖秀芬乾脆卸去了全身的衣物,拎著酒瓶、酒杯,左摇右晃的坐下沙发椅上,随手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比她想像的还厉害。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照理说电视频道所播出的都是录影重播的节目。事实上并不如此,当赖秀芬排除万难,离开媒体的贴身追踪後,媒体竟然也随著她的归去而转移阵地,因此所有新闻频道,尽数集中在她家楼下,一边是记者不时在回顾四小时前,发生於节目中惨事的来龙去脉;一面拍摄十一楼赖秀芬房间的画面,处理新闻之严谨与重视,简直不输给当年惊爆一时的911事件和白晓燕案。

隔天晚上,所有的call in节目,竟然都口径一致,竞相邀请学者、民代、心理专家、法律顾问到节目中,针对罗杰.翁自杀的惨事大作文章。所有的来宾几乎一面倒的支持:赖秀芬就算没有法律上的争议,也该担负起道德上的责任,在新闻道德上,也有不少学者鼓励要将「新闻自由」重新定位,也要检讨这些call in节目的尺度。

「为什麽一个节目主持人能把来宾逼死在现场直播的节目里?她有没有权利『质询』罗杰·翁?而赖秀芬所主张的言论会不会让他歉疚到只能『以死谢罪』?我们再来看看当时的画面,再由观众朋友们来评断!」

主持人话一说完,便播出三、四分钟经由细部剪接过的画面。画面中,罗杰·翁被赖秀芬问到满面羞惭,整张脸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白,而赖秀芬仍然不放过任何可以攻讦他的话题,终於,罗杰·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其实,从这个画面中可以看的出来,罗杰·翁早有自杀倾向,而赖秀芬的询问只是催化剂罢了。」一位特别来宾指著停格中的罗杰·翁:「你们看,这把水果刀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事先准备好的是没错啦…」另一位学者闭著眼睛,微微的摇著头:「但是你如何得知他的水果刀是拿来自杀用的?如果他是打算要刺杀赵文智的呢?」

「这…如果他是要拿来杀赵文智,他早就动手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下,他杀了赵文智,又要如何逃离现场呢?」被吐糟的心理专家迅速的辩解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耳机传来的最新消息,然後表情肃穆的对著现场来宾说:

「各位,现在本大楼楼下,已经聚集不少来自全省各地的民众,他们要求本电视台针对昨晚罗杰·翁自杀事件的关系人-赖秀芬小姐出来向社会大众道歉,因为赖秀芬小姐的缘故,让社会大众和他们的孩子活生生的看到一场自杀惨剧,他们也要求电视台给予道歉和赔偿……」

赖秀芬静静的看著电视现场SNG转播,电视萤幕上出现的是子母画面,大画面拍著群众聚集大楼前的示威抗议,而小画面则播放著摄影棚内专家学者不住的议论纷纷。从画面中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群众的愤怒,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扔鸡蛋抗议了!

酒精早就褪去,宿醉让她头疼欲裂,她不停的敲打著太阳穴,睡眼惺忪的看著眼前的闹剧,不看还好,愈看愈心烦,心想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竟换来这麽多的麻烦,忍不住抱头痛哭。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相信赖秀芬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此时,目不转睛,看著电视转播的,不但只有赖秀芬,还有一个人。一个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的人。

他穿著紧身背心,不时伸手摸了摸左胸上的斑斑印痕,昨晚那种舒畅痛快、醍醐灌顶的感受,比做爱射精时还刺激上百倍。

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就这样死在他面前(电视上),怎不让他心花怒放?

现在,他的双眼再度紧盯著电视,那群原先在电视台前抗议示威的民众,不知如何打听到赖秀芬的住处,一行人居然赶了过来,并且和原先聚集在楼下的群众开始叫嚣,看看能不能把赖秀芬给骂出来!

「快啊…快啊…你们可以的…让她确实明白正义和公理吧…」看著电视,陈良邦不自觉的在碎碎念著。

凌晨一点半,赖秀芬全身赤裸,出现在她十一楼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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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15、

「你们看!那是…那是赖秀芬吗?」一个记者仰著头,用手遮住四周强力的探照光,满嘴疑惑的说著。

「对耶!就是她!她…她没穿衣服吗?」

「对啊!她全裸耶!摄影机!摄影机在哪儿啊?我操!这时候在抽什麽烟啊?你他妈的快拍啊!」

一个平时看起来十分温柔有礼的女记者,竟然在众人面前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一群正在享受休閒、抽著老烟的摄影记者们,在一瞬间全部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你拿了我的摄影机,我踢到你的延长线,好不容易,所有的记者都抬起了头,拿起了相机、摄影机、探照灯、360度收音麦克风、录音机,每一个在场人的目标,都对准了在十一楼睥睨众人的赖秀芬。

赖秀芬摇摇晃晃的在阳台上走著,手上拿著近乎空瓶的威士忌,一边望著底下忙碌穿梭的人群,一边冷笑的说:

「等一下…再等一下你们就知道我的痛苦了…呵呵呵…」

她回头看著客厅里的电视,萤幕上已经出现自己在SNG现场连线的画面,旁边的子母小画面里,专家学者正口无遮拦的大加挞伐著她的一举一动,她想起十分钟前,那个平日以卫道自居的学者,毫不留情的攻讦她的所做所为,有如鞭尸一般的将她近两年来在节目中一切尖锐的言论完完整整的整理,一条条如数家珍般的责骂著:

「这个,是今年三月中,赖秀芬小姐在节目中,大骂来宾没有水准、缺乏专业素养的言论。而隔天,也造成不少人投书到报社抗议,指称赖秀芬有何资格?有何立场批评来宾的说明?」

「也是今年的四月二十六日。各位应该还记忆犹新,因为到场的官员一时语塞,赖秀芬小姐居然站在这官员前面,连续质问他十来个问题!而且不待官员回答喔,就擅下结论、定其罪责!让这官员当场泪流满面,隔天马上辞职下台!」

这位在新闻界颇富盛名的T大新闻系系主任吴维尔,彷佛一个侦信业者一般,钜细靡遗的将所有赖秀芬的剪报、照片等相关资料,洋洋洒洒的举在摄影机前,表明了告诉所有观众他对赖秀芬平日嚣张直接的锋利言论不满已久。

「好呀!这家伙…难怪上回和他打招呼时,连理都不理,原来早就看我不爽了?!」赖秀芬醉眼斜睨的看著电视,杯中的酒早已饮尽,乾脆拿起酒瓶猛灌。酒精似乎无法满足赖秀芬的沉沦,她在书柜上左翻右找,终於找到她平常消减压力的「良方」。

「呵呵呵…这时候吸点安…可能会让我更爽一点…哈哈哈!反正我早就是他们眼中的贱女人了!哈哈哈!」赖秀芬苦涩的自嘲著。

双手颤抖的放好了锡箔纸,轻轻的点了点安粉在上头,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竟然倒下了一大坨,她侧著头想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把多馀的份量再收回小塑胶袋里。拿出了打火机,把鼻孔缓缓的靠近了锡箔纸,用力的点著了火……

过了一分多钟,一股轻松自在的晕眩感在脑袋里急速的环绕著,两日来的身心俱疲此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把吸安的导管丢在一旁,尽情的享受那股比往常更逍遥自在的快感。彷佛一只出了牢笼的飞鸟,再也不理尘世间所有的无谓烦恼。

只是那些讨人厌的专家学者们,还在镜头前面不住的唠叨怒骂著,那淘淘不绝的噪音让赖秀芬十分愤怒,她猛力的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的思绪在那零点零一秒钟集中,在那一秒钟内,她下了一个决定…

「你们说我做了个坏榜样…你们说我让这个社会蒙羞…你们说我让血腥暴力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该是你们也尝尝这个痛苦滋味的时候了!」

一股强光无礼的直射入她的视角膜,把她从回忆拉到现实中。她看了底下所有记者、抗议群众们,用只有自己才听的见的声音,喃喃地说了一句:

「就让我来成就大家,成为和我一样的罪人吧……」

在众人的惊呼中,赖秀芬一跃而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特别往七楼的遮雨棚撞去,遮雨棚经不起这一阵猛撞,将人反弹起来,赖秀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继续往下掉落,她的後脑刚好摔落到三楼阳台的扶手上,每个人都可以听见那重重「碰!」的骇人撞击声!

赖秀芬整个人像空翻般在空中转了一圈,脑浆和鲜血在空中像火花般洒向四方!更由於这一连串的碰撞,她那赤裸的身躯竟然在最後掉落在一楼围墙的尖锐铁架上!铁杆穿过她的胸部、腹部、甚至右大腿,鲜血像喷泉般猛然流出,惨不忍睹!

所有的摄影记者见状,个个争先恐後的向前拍摄,当所有记者都离她约一公尺内的距离时,她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缓缓的说:

「你…你们…都拍到了吧…都拍到了呵…哈哈哈」

用尽全力的撑完这几句话,赖秀芬头一偏,双眼圆瞪,当场死亡。

每个人都被她最後的狂笑惊骇住,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摄影记者个个抢拍画面,直到有个文字记者恍然大悟:

「不对…不对…我们糟了!我们被她害死了!」

「咦?怎麽说?」所有的记者都转头看他。

「我们把她堕落的画面都用SNG转播给全国的观众,这不和她逼死罗杰.翁一样吗?我们也利用媒体,把她逼到跳楼!而且这次采访的记者更多,看到的观众也更多……我们不也和她一样,成了全国的罪人了吗?」

每个记者面面相觑,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底迅速窜满身体的每一根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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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16、

一阵剧痛,把我整个人在半夜里惊醒,我坐在床上,不住的抚摸左後脑勺,那股强力的刺痛感,还隐隐约约在头壳里猛烈激盪著。我用力甩了甩头,乾脆起身,从冰箱里倒一杯可乐,坐在沙发上,看著电视发呆。

几天没进公司了,不晓得最近发生了些什麽事。自从留头魔那个案子之後,就常常这样,莫名的头疼不定时的困扰著我,好不容易截完了稿,向总编告了假,呆在家里来个彻底的休养。

在我小时候,就曾有位「师兄」告诫过我:阴界的东西尽量少碰!对你有害无益。说也好笑,我的体质很奇怪,从小就有阴界的「好朋友」自已找上门来,彼此往来畅通无阻,但每一次与阴气相处过久,总会生一场大病。还好我平日有养小鬼,一些八卦隐秘的消息「来源」很多,在写稿方面不会因请假太多被社方刁难。

但这一次真的很奇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每次生病,我多半只要躺在床上两三天就能康复。这回不同,我足足躺了快半个月,整个人还是浑身无力,连拿个摇控器也「不举」。手不停的发抖,最後只好「瘫」在沙发上,无力的乱看著。

「咕~~~噜~~~」怎麽回事?竟然又饿了?!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晚上习学(有人不知道她是谁吗?请看拙作『留头魔』)才请我吃王品牛排大餐。平常的我,只要吃完前菜沙拉,肚子就已经八分饱了。可能是这些时日躺在床上太久了,那顿大餐吃的我不亦乐乎。

尤其是看到习学帮我点的三分熟牛排,那一刀切下,鲜血淋漓的模样,一股兴奋莫名的感觉将我整个人、整个心都逗弄著兴奋了起来!吸吮著搅拌了磨菇酱的半生带血的肉块,让我浑身上下又充满了生气。

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习学脸上露出一抹诡异却又怜惜不舍的笑容……

打开了冰箱,看到往常喜欢的可乐、饼乾、泡面都提不起任何食欲,但是肚子却饿到居然绞痛,不知不觉的翻了冰箱上层,里头躺著用塑胶袋包著的几块肉类,嘴里的唾液就像涌泉般溢满口腔,兴冲冲的拿了一块,先拿水冲,待稍稍融解後,再拿到微波炉里加热…血肉模糊的感觉,我彷佛化身成一只贪婪的小狗,啃著含著舔著吮著那包肉块死也不放。

早上进了「暗黑社会」杂志社,精神还是不际,还在打哈欠时,总编周志昌马上丢了一叠剪报到我面前:

「喂,无厘童,看看这几篇报导……现在已经有三个人因为这件事情丧命了,一个呢,是个女人,身著红衣自杀;他的主管呢,则在电视台现场直播的同时拿水果刀刺胸!而那个叩应节目的女主持人,赖秀芬,则在事後在众目睽睽前全裸跳楼明志…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案子在冥冥中好像有只『幕後黑手』在主导一切,这个幕後的『黑白郎君』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让这三个人先後死去,好像是个有计划的谋杀一样……你他妈有没有在听啊?」

这堆剪报对我而言是毫无兴趣,就算这些时日我在休息,只消我去我那警界的老友「鬼灵精」老巢泡茶打听一下,什麽秘辛还不手到擒来?在周志昌讲解的同时,我瞥到桌上的一隅摆著一张记者会邀请卡。

事实上,像我们这种「八卦杂志」,会有人愿意主动寄邀请卡已经相当奇怪,更让我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的是一这个邀请卡竟然是全黑色的,而我的名字也不是先打字在一张贴纸上,再贴在信封寄出;而是用「反白」的方式来撰写,也就是说,在全黑的信封上,收件人,也就是我的地址、姓名、职称全是用印刷的「反白」字来呈现……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我喃喃的说,将这邀请卡信封正反面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周志昌也看到这古怪的信封,好奇的坐了下来;掏出里头的邀请卡,竟然是全亮红色的衬底,上头用烫金字写著几个中、日文对照的字:

「日本阴阳师安倍晴实来台。敬请尊驾务必莅临」

底下署名:赵令玺

「赵令玺?!是那个近年来在高雄以『棠尧 石化企业』窜起闻名的赵令玺吗?」周志昌盯著我问。

我一阵苦笑,这位赵先生和我的渊源颇深,简单的说,他工厂的地点、方位、开工时间、名称,都是我帮他想、帮他定的。

不过,许久我们都没有联络了,为什麽会突然寄这邀请函给我呢?

「日期是今天哩,就是下午!你会过去吗?」周志昌好奇的问。

我点了点头:「这种『怪力乱神』的新闻,我们也会报,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周志昌露出奸笑:「快去生点什麽独家新闻来吧!对了…」他拉住正拎著相机要闪的我:「刚刚说的那个『连续自杀』事件,记得去向记者什麽打听一下…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甩甩手,走了。

到了记者会现场,这才知道原来现在的媒体真的是没什麽新闻可以炒的了!不过一百坪大的场地,竟然已经挤的满满的记者群,而电子媒体的摄影记者,更是十多台摄影机的出动,把场地硬生生的一分为二摆放著,原先高雅气派的厅堂,变成满地电缆、摩肩擦踵的混乱场面,更别说原先只提供一百人份的餐点,早已被一抢而空,就连写个字的座位都几乎不见。

我皱著眉,正想是不是待一会儿就先闪人时,有个身著笔挺西装、头梳油亮的人,恭恭敬敬的走过来:

「您是…吴澧童…吴先生是吧…」

我还没接话,那个人已经很热络的把手伸过来:「您好,我远远就发现您了,我是『棠尧石化企业』台北分公司的企划经理…赵文智,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是由我来接洽您的。」

「这怎麽好意思呢,我只是个小记者罢了。」我立即伸手,在握手的同时,尽管微微的鞠躬,他的眼神在直视中却十分诚恳,而且握手也相当有力,令人直接感受到他有心结纳的热情。

「您千万别这麽说…」他笑了笑:「您知道的…我们董事长十分敬重您的。」

我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正准备往前走,他轻轻的拉住我:「吴先生,您的位子,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我满脸狐疑的问。

他往四周一看,小声的说:「请跟我来,我们董事长…有『特别』交代。」

赵文智引领我,躲开了众人,从记者会现场後方绕了一圈,进了一个小房间。我瞥了一眼,里头摆设十分高雅,沙发、餐点一应俱全。更让我好奇的,是房间最里头的一面大玻璃。从这个大玻璃中,可以完全看到记者会的现场,尤其是旁边还摆了几个小监视萤幕,可以把每个特别来宾都照的清清楚楚。

「您放心好了…吴先生,」赵文智指著那扇大玻璃:「在外头看来,那是面琉璃画,不会有人怀疑这儿『另有玄机』的。」

「那…我要在这儿干嘛?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那位『日本阴阳师』哩?」我好奇的问。

赵文智先请我坐下,然後也坐在我对面,端详我一会儿,然後严肃的说:「吴先生,您真的不认识我吗?我的命,是您救的呢!」

「啊?」我竟然救过这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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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17、

「这也难怪…三年来我整个人也变了很多,您可能也忘了我吧…」

看著这个人的五官面貌,我开始急促的翻阅脑海中的资料库,终於让我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三年多前,高雄发生了一件灭门血案,我南下采访,不过高雄毕竟比不上台北,在采访时困难重重,几乎没有什麽单位愿意提供线索,在百般无奈中,我又回到案发原点的大楼,想从案发现场中,找看看有什麽可以特别访谈的内容。

尽管现场警务人员已经离去,不过「刑案现场、请勿进入」的黄条子依旧把现场团团围住,我东张西望了一阵後,决定到里头再去好好的探察一番。

才刚跨进现场,就被人给喊住了:「喂!恁卖冲啥?那呒塞进去!」

我回头一看,在黑暗的另一方,有个人拿著手电筒照著我。定眼一看,原来是大楼管理员,我马上掏出我的记者证和相机,小声的说:「我是记者啦,我想到里头去看看,顺便拍几张照片…」

「喔…『暗黑社会』喔,这本杂志我有在看喔!」他细细的看了我的记者证後,讪讪的笑了笑:「恁杂志五告好看的哩…」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开始攀关系:「那…欧里桑,我可不可以进去拍几张照啊?」

他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小声的说:「我哩,什麽都没看到呵…偶也不朱到你有来这儿呵…」

因为他的帮忙,我拍了许多独家的照片,十分钟後,我下楼来,顺便和他聊聊死者家庭的一些事情,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在我努力狂记的同时,我瞄到他在看一本化工的原文书,我楞了一下,顺口一问:「阿伯,这…恁看呒喔?」

他居然冒出一句英文:「Of course! Why not?」

两个人就这麽聊了开来,他说他原本是国内石化工厂的课长,就在要升为厂长之际,工厂里发生了大爆炸,在责任和道义的煎熬下,他辞了职。事後他才知道,因为他的学历低,只有专科毕业,公司的决策者在评估後,决定把他「牺牲」掉,由他出来顶罪,以杜绝众人悠悠之口。

「这样…你甘愿喔?」我不平的问。

「当然不会!」他站了起来,眼光中透露出坚定的眼神:「就是这样,我找了个晚班的大楼管理员的工作,没有好学历,我自己来学习。没有好背景,我自己来创造!」

听了这番话,凑著灯光,我看了看他的面相,又把他的左手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彷佛灵光一闪,我脱口而出:

「你现在…有几个囝仔?是几男几女?」

「偶?偶有一男一女啊…?问这干嘛?」

我仔细再看了看他的手纹,摇了摇头:「不可能!说实话,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他楞了好久,这才小声的说:「外…外靠有一个…但是今马偶也不知他在哪里…?」

「去找到他!」我抓住他的双肩,斩钉截铁的说:「你现在的这个楣运,是冲到了煞气,得要靠他人来帮你冲煞,你的这个小孩命够硬,或许可以帮你解解煞,你如果要翻身,就一定要找到他!」

我再仔细的告诉他一些这几年内会出现的运势和严守的禁忌,才和他分手告别。

半年後,在办公室写稿写到肠枯思竭时,电话响起,一个相当温柔可人的声音问著:「喂,请找吴澧童先生。」

「我是…您是哪位?」

「我这儿是高雄『棠尧石化企业』公司,您等一下,我们总经理想和您谈一下。」

「喂!吴大记者!素偶啦,还记得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喔,是你喔!我记起来了,高雄那个大楼管理员嘛…那天真感谢你啊,让我写了不少独家的稿子,可以交得了差!咦?你现在开了一间公司啊?」

「对啊对啊!」他兴奋的说:「听了你的话,我决定把房子拿去抵押,先从我以前最熟悉的石化原料进口开始做起,帮别人代理一些加工处理的石化产口外销啦…不谈这些了,你最近有空吗?」

「这星期截稿,可能要到下个星期吧…有什麽事吗?」我好奇的问。

他的声音突然转小,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你上次告诉我…叫我找那个『外靠』的那个囝仔吗?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耶!」

我苦思了许久,才把曾经告诉他要留心的一些事项与他所说的串连起来,连忙接口:「是…啊!那恭喜你了…有什麽需要我帮助你的吗?」

他的嗓音更小声了,小声到我快听不清楚:「不过…不过…他真的能帮我吗?我感觉不太对哩?」

「喔?」我一面写稿,一面随口问著:「为什麽这麽说呢?」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轻语:「他人在看守所里哪…」

「看守所?!」听了半晌,我才明白他所说的地点,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素啊素啊…吴大记者,小声点哪…」他担心的连忙叫我噤声,却忘记了无论我多大声,我的声音都是没办法从台北传到高雄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好!我明天截完稿就下高雄帮你!我也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在电话中他不住的感谢再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他:「欧里桑,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了,您叫什麽名字啊?」

「唉,你看,一忙我都忘记告诉你了…」电话中传来灿烂爽朗的笑声:「我叫赵令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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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18、

隔天大约晚上八点多,下了飞机,我搭了赵令玺的车子,直接杀到高雄市北区的看守所里。

有了上回不愉快的经验,在南下之前,我特地打了通电话给刑事局,希望透过关系,能先向高雄市警察局打声招呼,免得又被人再次刁难,中国人利用关系稀松平常,而且先以电话套交情,往往比自己瞎撞到鼻青脸肿还好的多。

到了看守所门口,我下了车,赵令玺反而踌踀不前,迟迟不肯下车,我等了一会,心急的问:「赵桑,干嘛不下车?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他不回答我,只是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低头喃喃说著:「我…我就歹势咧…这些年来我…我都没有关心过他…」

直到他把烟抽完,才下定决心的看著我说:「吴先生,麻烦你,请你…去保他出来…保释金多少…由我来付,我…我还是不见他的好…」

我匆匆进了看守所内,在员警的指引下,我来到窄小的牢房前,十来个身穿紧身鲜豔衣裤,上头沾满鲜血的年轻人各自抱头蹲坐在牢房里,各据一隅,我转头问了一下值班员警:「请问…他们犯了什麽罪啊?」

「打群架、『钉枯枝』罗…这几个『企桃囝仔』在路上飙车,一言不合就乱砍一气,还有人摔车跌倒,还好被我们临检查到,只是一些小伤,没什麽大碍啦…」

「那…赵俊三…」我翻出赵令玺给我的纸条,边看边查员警手中的名册:「他是…哪位啊?」

员警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哪宰样?赵俊三?赵俊三?有人来保你了!」

每个人在刹时间都把头抬了起来看著我们,老半天却没人回答,我又再问了一遍:「赵俊三,赵俊三先生在吗?」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从来都没听过这个人,直到有人用力大声的拍打身旁的同伴:「『阿三哥』,有人在叫你啦!」

那个人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他妈是谁啊?」

我仔细的打量这个人,他的双颊削瘦,身材瘦长,蓄著长发,手上腰间挂著一堆铃铃当当的装饰品,穿著十分贴身的T恤,但已然泛黑的斑驳血迹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栏杆上,不停的喘息,过了半天才又问了目瞪口呆的我:「冲沙啥啦?快说啦!我…我…我~~~~~~」

忽然他双眼翻白,整个人往下摔跌,在我穿过铁条,伸手拉住他的同时,他一口鲜血从喉头狂喷而出,洒了我一身!

「怎麽回事…你…你做了什麽?」警员连忙跑过来,我看著双手、胸前的鲜血,整个人吓到傻了,半晌才说:「他…他突然吐血…我…叫…叫救护车!」最後一句话,我是对著外头狂喊。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在量了血压和脉搏後,神色凝重的说:「应该是身体受到剧烈撞击後,体内器官破裂,造成严重失血!快!快到高雄市立医院!」

随著医护人员抬著病床迅速走出,上了救护车,我喘了口气,才将情绪安置下来,对著他们讲:「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谢谢!」接著转头对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赵令玺大声喊著:「快!快开车!」

在路上,我才把事情原本告诉赵令玺,说到一半,他就油门一踩,车子如箭一般往前飞,一边开,一边念著:「孩子…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此时,我方才明白亲子之情真的能驱动人类的无上潜能,十多分钟後,赵令玺把车停到医院门口,车一丢,拉著我就往里头跑,问了急诊室的护士後,我们来到了加护病房前。一位医生刚好自房内走出,赵令玺马上一把扯住他手臂:「医生…现在…那个年轻人怎麽样?」

他摇了摇头:「送医实在太晚了,大量出血…我们实在不敢帮他开刀,而且我们很缺B型阳性的血,一旦开了刀,还来不及缝合就会因失血过多…」

没想到我和赵令玺同时大喊:「我是B型阳性!抽我的血吧!」

他惊讶的盯著我们两个,眼睛蓦然一瞪:「那还等什麽?快抽血吧!密斯陈、密斯黄,快来帮这两位抽血!」

一边抽血,赵令玺一面握住我的手:「吴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救人重要,其他什麽都别说了!」

我与赵令玺两个人坐在加护病房外苦苦守候了近四个多小时,医生才走了出来,见到我们,开心的说:「抢救十分成功,也幸亏有两位的捐血…早上他人就应该清醒了…」

赵令玺老泪纵横,拉著医生的手不放:「谢谢你…谢谢你…」

我搭赵令玺坐了下来,他揩了揩眼泪,转头对我说:「我想…他醒过来後…我还是不见他的好!」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嗯…我能明了你的心情,那…我怎麽帮你呢?」

赵令玺拿了张名片,放在我的手心,用力的握著:「你…你只要…把名片交给他…叫他来找我,但是…不要透露我和他的关系,我得走了,否则我的家人会担心…」

「吴先生!我的命和我儿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我…」赵令玺走到门口,回头感激的说。

「小事一件!要不是当初你帮我,我也不会认识你啊?是吧!这就叫好心有好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还在盘算,我到底要怎麽跟著那小夥子说呢?而他会真的乖乖的去找赵令玺吗?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我…我为什麽会躺在…这里?」

一阵惊呼,让刺眼的阳光,透过单薄的眼皮闪烁敲击著我的瞳孔,我勉强的睁开了眼,这才发现我正坐在病床旁,而昨晚刚从死神手中硬夺回来的病人赵俊三,正准备挣扎起身。我连忙将他扶回床上:「先别急著起床,你昨天才刚动完手术。」

赵俊三躺回床上,静静的想了几分钟,望著天花板说:「你…救了我?」

我笑而不答,他转身来看著我:「为什麽?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从口袋中,我掏出赵令玺的名片:「去找这个人,他会告诉你一切!」说完,我拎了包包就走了。其实早在赵令玺拿名片给我时,我就已经想通了,干嘛由我去编故事给赵俊三听呢?让赵令玺自己去想办法!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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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19、

想到这儿,我不禁恍然大悟的喊出来:「喔…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不过,三年前你还没有这麽帅嘛…而且,你不是叫赵俊三吗?改了名字啊?」

赵文智点了点头,有点羞赧的说:「对…董事长收留我之後,建议我改个名字,在算了笔划和生辰後,就取了这个名字了。」

停了一会,他竟然感激涕零的说:「说真的,我一直都没当面向您说声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

我马上伸手拦住他:「别这麽说,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赵文智正色的说:「您太客气了,当我完完全全清醒後,医生告诉我,要不是您一个人捐血给我,我绝对不会活过那天!」

「我一个人?我…」话还没说完,赵文智斩钉截铁的说:「而且赵董事长也说,还好您那天捐血给我,而他也是因为您的推荐,所以他才会考虑用我…不管是生命,或是事业,给我这重生机会的,是您,我…」

听到这里,原先差点脱口而出的事情原委,忽地停下,我想赵桑不愿意说,应该有自己的苦衷才是,就在我苦思该如何解脱眼前的尴尬场面时,墙的另一头刚好传来震耳欲聋的开场音乐,赵文智迅速从西装中拿出PDA开机,我正好奇他为何如此做时,他也开口解释:

「这是赵董事长指示的…他叫我们所有在场工作人员直到开场乐开始拨放後,打开PDA,这时他会有其他指示,藉由简讯传达给所有工作人员知道。」

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这次的记者会特别神秘,把我们搞的也好像特勤人员一样…」

而在窗户的另一头,全场一片漆黑,突然间,一道强光将整个讲台点亮!所有的焦点,马上集中在此次记者会的主持人上:娱乐圈极为有名的黄祖桥,只要是日方来的艺人、合唱团等多半都由他来担任主持、带动。不知为何这次记者会他一反常态,身著高档合身深色西装,让整个记者会感觉上相当肃穆。

「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大家好。小弟是黄祖桥,是今天节目的主持人。今天的特别来宾真的是相当『特别』,可能各位记者们并不清楚,在日本,阴阳师的地位十分崇高。不是每个人都能经过训练,就可以成为阴阳师的。而今天来台访问的这一位安倍晴实先生,他,正是一千年前在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後代。」

黄祖桥一面解释,一面用手中的雷射笔照著由上方滑落下来的白幕,上头正以投影机所照射出来的年表:「各位可以看到,大约一千年前,日本的阴阳界出了两家为後世所乐道的阴阳师,是为加茂家与安倍家。在延喜21年,有著『天才阴阳师』之称的安倍晴明出生。这也是今天这位特别来宾:安倍晴实的先祖。」

话锋一转,黄祖桥故做神秘的说:「一个法力高强的阴阳师,不但能窥探鬼神的动态,更能知悉所有飞禽走兽的语言,而今日来台造访的这位安倍晴实先生,自幼就具备我刚所说的那些『特异功能』,也因此在日本,他,被喻为唯一一位可以承继安倍家千百年来所有法力的『终极阴阳师』!」

或许这些解说在公关稿上早已写的十分详尽,在场有些记者已经略显不耐,纷纷在台下鼓噪,要求主持人快点将特别来宾请出来,黄祖桥见情形不对,也马上见风转舵:「我想,这些资料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的手上新闻稿都已经写的很详尽了,而且待会也有其他的记者会要跑,不罗嗦,今天的特别来宾,我们马上请他出场!」

现场随即安静下来,所有的摄影机和照相机都纷纷对好了焦距,大约沉默了近二十秒後,一个身著日本传统和尚服的男子缓缓从舞台右方登台,但是,当他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後,就连我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拍摄他的特写镜头。

在五秒钟的沉默後,直到一声尖叫,打破记者会现场的静谧,接著此起彼落的赞叹声浪马上淹没全场!

「真帅~~~~啊!」

就连已经看过众多中外明星的记者们,都忍不住从内心里发出由衷的喝采!这个日本男子,不!这位日本帅哥,年龄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他的身材十分高瘦,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但是在宽大的僧袍下却显得有些瘦弱单薄;在强光下,皮肤白皙的彷佛透明一样;他也留著一头略长的直发,乱乱的浏海恰恰好把额头给盖住;更让人难忘的是:他那金黄色的发浪在灯光下更显突兀抢眼。

而他的双眼,在微皱的细长剑眉陪衬中,透露出内心的淡淡哀愁,却让人感受到他有著无比的坚毅信念。就连眼睫毛都长的在冷气中微微的颤抖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关怀照顾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巧的鲜豔双唇却始终紧闭,说出了他内心里对世俗的桀傲不驯…他的俊俏面容就连女孩子看了都会自叹弗如。在众人的叹赏中,这位安倍晴实竟然羞红了脸,头也低了下来。

不过最令我在意的,不是他那张好比漫画男主角活脱脱走出来的秀气脸庞,而是他那对眼睛。因为,从我这房间里的萤幕上看到特写的他,一对眼睛竟是不同颜色:左眼是褐色,而右眼居然是红色!

「地焰妖瞳!难怪他…」我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

安倍晴实还没坐在位子上,忽然好像感应到什麽一样,他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了看,略皱的眉头竟然更加紧绷,他手轻抬,指了指这里,就往旁边的翻译咬了咬耳朵。

「这位日本帅哥说了些什麽?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黄祖教先缓和一下气氛。

「他说,在那窗户後面…有很强大的妖气!」翻译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妖气?!」所有的记者们都不约而同的把脸朝向我们正前方伪装的琉璃画。

此时赵文智的PDA也同时传来简讯,他看了看,满脸狐疑的将内容递在我面前。

我低头一瞧,上面写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能让吴记者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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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7 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20、

主持人黄祖教忽然侧身听了一下耳机,马上机警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没请安倍晴实先生自我介绍一下呢,能不能请他…」

翻译在安倍晴实耳旁说了几句,安倍才收回一直对著这儿戒慎盯梢的眼神,又回复适才害羞模样,站起来,对著麦克风,羞涩的说:

「达咖豪…(向台下举了个躬),呕细安杯劲树…清达咖都都筑交…」

大家竖起了耳朵,勉强听懂安倍的自我介绍,女记者们马上响起如雷的掌声和欢呼,黄祖教点了点头,转而介绍其他在座的特别来宾:

「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应该都知道:这回安倍晴实来台,是由我们高雄『棠尧 石化企业』重金邀请过来的,至於为何会邀请日本的阴阳师来台湾拜访呢?我们就请『棠尧 石化企业』的总经理任重道来说明他们此次邀请的原因!欢迎任重道先生!」

一个坐在舞台角落,中等身材、理个小平头的西装男子站了起来,向大家举了个躬,拿起麦克风便开始说话,由於外表看起来不胜起眼,因此众人也不太在意这个男人的说词,只顾著抢拍安倍晴实的画面,却没想到他只说了三句话後,所有人的焦点马上转注在他身上。

「…为什麽要请日本的阴阳师来台湾?是因为我们董事长在这几年发现:目前的台湾,早就不是我们口中所称颂的『美丽宝岛』了!是个不知不觉中,争先恐後,逐渐往下沉沦的恶魔之岛!大家不觉得吗?其实,已经有人在警示著我们,在种种的天灾、人祸中,地震、台风、水、旱灾,以及社会上出现各种层出不穷的杀戮、仇恨、怨念、悲愤,这些,让我们生活在台湾,无时无刻不去担心自己,和家人亲友的安危。」

看著现场一片瞠目结舌的记者群们,任重道清了清喉咙,继续说著:「身为社会的一份子,我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家园能够回复以往安和、乐利的生活,让我们企业团体还能再以台湾,这块乐土为出发点,向世界重拾中国人的骄傲……」

「尤其是最近一个月来…」任重道环顾了一下鸦雀无声的全场,语重心长的说著:「这一个月来,出现了有人身著红衣勒颈,有人在电视现场转播前刺胸,在SNG连线时跳楼自尽…在我们与日本方面的能人异士描述过这种种骇人听闻的怪事後,他们感觉到,原来是这块土地的地灵已经到了无法负荷的地步,它们将要用最最激烈的手段,来警告、惩戒所有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任重道说到这儿,下了一个结论:

「安倍晴实法师说:在未来的半年内,还会有更多人丧命,而且,数目会多到让每一个人都痛不欲生!为了化解这份冤孽苦痛,因此,他必须到这块土地来,安抚这些充满愤怒、怨怼的地灵们。」

说完,任重道不理会底下记者如潮水般的追问,静静地坐下来微笑以对。

主持人黄祖教整个人都吓傻了,完全不知所措。事实上,就连他也被任重道这一番事先没有套好的介绍辞给吓了一大跳!毕竟,死一个人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现在竟然有人预言,在半年内会有更多的人丧命!这种预言难道真会一语成谶!

可记者会还是得继续下去啊?他马上轻咳一声,换上一张笑脸:「嗯…这些只是猜测嘛,不一定会成真,我想,大家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们的安倍先生,我先问一个问题好了,安倍先生这麽帅,又这麽有型,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个话题马上就转移大家五秒钟前的惊恐不安,尤其是女记者们,表情专注的盯著安倍晴实。深怕他说出什麽意外的话来,在翻译过後,安倍晴实又再次羞红了脸,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女朋友耶!他没有女朋友耶!」「那我可不可以当你的女朋友?」一看到他摇头,所有在场的女记者们马上争先恐後的乱抛媚眼,他见到台面下为他闹成一团,脸红的更厉害、头也垂的更低了。

「喂,在场的女记者们,你们可别太热情了哟!」黄祖教连忙挡在众多记者前:「别以为他听不懂你们说的话喔,因为时常出国加持访问,除了精通日、韩文外,他还会英文,和一点点中文和广东话,所以罗…」

一个平常常上八卦节目,大放厥辞的江姓女记者马上举手「驰奶」的说:「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呵…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她这一番做作的表现,惹来现场一阵轰笑,不过安倍晴实听到这句话,头抬起来看了一下,就在四目相望的同时,他突然皱起了眉头,整张脸整个沉了下来。黄祖教在旁看了不禁大笑,打趣的说:「赵小姐,人家看不上你啦,你别自做多情了,你…」

却没想到安倍晴实摇了摇头,指著她腰间挂的电话,将左手大姆指和小指伸出,放在耳旁。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

江姓记者还没会意过来,手机铃声随即响起,在众目睽睽下,她讶异地接起了手机,才刚听了一两句话,整个人脸色大变:「我的天哪,又有人在西门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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