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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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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 (4) 奇怪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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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1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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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世超和林丁回到寝室,赫然发现门口坐着一只黑猫。

  每次看见这只黑猫,就必然有怪异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两个对它的印象极其恶劣,只是看在赵雪君的面子上才没有踢它一脚。它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么不讨好,不但不巴结他们,反而骄傲地横了他们一眼,自己开始洗脸,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妈呢?”林丁恶声恶气地问它,当然并没有指望它回答。

  它自然也不会理会他,蒋世超说:“它妈在那呢。”

  赵雪君坐在蒋世超的床上,看来正在等他们。

  “美女,跟你儿子一起来串门哪?”林丁哈哈一笑,但笑声很快就被自己吞了下去。因为赵雪君的神情一看就不是来串门的。

  她坐在蒋世超的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却还是不停地发抖。她的面孔和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而且脸上一粒粒满是鸡皮疙瘩。看见蒋世超和林丁进来,她的双唇不住颤动,似乎有话要说,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中午就来了,说要找世超,然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同寝室的一个同学无可奈何地说。

  赵雪君并不是美女,但也长得纤弱可人,这名同学本来很有想跟她认识的意思,不料他一开口,赵雪君就吓得全身一抖,万分惊恐地望着他,弄得他不胜尴尬。后来见赵雪君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他颇为害怕,又找不到蒋世超,又不好意思赶她走,更不放心将这种状态的她独自留在寝室,便赶紧到旁边寝室拉了两个同学来作陪。现在蒋世超回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算是交了差,立即跟那两个同学出去活动去了。

  “你怎么了?”蒋世超和林丁几乎是同时问出这句话。

  赵雪君无疑是很想说话的,然而无法控制的颤抖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蒋世超在她身边坐下来,赵雪君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本来一直抱着暖炉,但是双手却还是冰冷彻骨,而且抖动得如此厉害,连蒋世超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蒋世超反手将她的双手握住,林丁同时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别害怕,我们在这里,别害怕。”他们实在不忍心看见赵雪君如此模样。

  他们的安慰果然有效,赵雪君的颤抖虽未停止,但已经好得多了。林丁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了一阵,似乎从茶的温度里获得了能量,总算能够说话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两个男孩的极大兴趣:“刘永泽和肖广的死有些古怪。”

  “哦?”蒋世超说了这一个字,就静静地等着听下文。

  赵雪君到公安局看过刘永泽的尸体后,一直在哭。她的表姐百般安慰也没有用。直到中午时分,她才渐渐地止住眼泪,上了校车。

  周末的时候,出外玩耍或采购的学生不玩到天黑是不舍得回校的,中午的车上又只有她一个乘客。何伯认出她,跟她打招呼,并且兴致很高地和她聊天。她心里正难过,没有心思理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何伯也不在乎,他只不过要一个人听他说话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雪君从自己悲伤的世界中“醒”过来,何伯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她正觉得不耐烦,却猛然从何伯的话里听见了“刘永泽”三个字,精神一紧,便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但何伯显然刚刚结束这个话题,很快又说别的事情去了。

  她等了一阵,何伯显然对目前的话题非常来劲,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继续关于刘永泽的话题了,顾不得礼貌,她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头,问起刘永泽的事情。何伯并不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相反对此非常高兴,总算有人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他求之不得,立刻原原本本地详细说了出来。

  昨天下午,何伯正好休息,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的小床上,小床靠脚的那头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何伯打开电视机,刚开始还好好地在演电视剧,到了快3点的时候,突然屏幕上一片雪花点,什么图像也没有了。何伯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这台电视机服役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偶然出点问题是很正常的。他像以前一样调整了一下电视天线,过不了多久,屏幕上又出现了图像,不是很清晰,画面有点变形,有时候还会有雪花点冒出来,声音效果也不好,发出极大的嘈杂声。何伯又调整了半天天线,情况一点也没有改善。他只好往枕头上一靠,将就着看下去—没有办法,这台电视机只能收到一个频道。

  电视里播放的已经不是刚才那部电视剧,而是一段新闻。何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刚才那部电视剧才刚刚开始,通常要播到下午4点半。但是他也没有深想,反正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也无聊,就继续保持休息的姿势看新闻。

  虽然是新闻,却没有看见记者,只依稀听见有记者的声音,但是因为电视机的效果实在太差,一点也听不清楚这记者说的是什么,甚至连记者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画面仿佛是在一处公园,绿柳低拂,两个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下围棋,他们似乎下得十分投入,半天动也不动,棋盘黑白相间,十分清楚,那两个年轻人的脸却不断扭曲,根本看不清楚。何伯平时也喜欢下两手围棋,于棋道也略懂一点,他看出那盘棋已经快下到尽头,却是谁也占不到便宜。

  接着只听“扑通、扑通”两声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这两声水声倒是分外清晰。画面迅速转移到一处水面,水波震荡,两个年轻人正在水里扑腾,镜头迅速拉近,渐渐看得清楚那两个人的脸,赫然便是刘永泽和肖广。

刘永泽和肖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何伯认识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个。这两个学生和何伯都喜欢下棋,没事就爱到湖边柳树底下玩两手,一来二去,就成为忘年棋友。何伯固然喜欢围棋,无奈一手臭棋,没人愿意跟他下;刘永泽和肖广的棋艺却极好,更难得的是他们对何伯的棋艺很能包容。

  当下何伯看见他们出了事,立刻由躺姿转为坐姿,身体前倾,靠近屏幕。


  刘永泽和肖广好像一点水性也不会,四肢在水里乱划,大声地呼救,呼救的声音也是清清楚楚,但是旁边记者解说的声音却又一点也听不清。镜头已经很近,几乎可以看得清两人脸上的毛孔,他们那种恐惧万分的神情和瞪圆的眼睛,也是再清楚不过。

  忽然镜头又转移到了岸上,依旧是两个年轻人在下围棋,依旧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何伯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刘永泽和肖广。接着就有一个小伙子从远处飞奔过来,跑到这两个人面前指手画脚,很激动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一片嘈杂的干扰声,那小伙子的脸也和两个下围棋的年轻人一样扭曲不清。

  镜头在这里停了大约一分钟,何伯很担心他那两个小朋友的安危,一心盼望知道他们到底怎样了,哪知镜头晃了两晃,现出一小块石碑,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雁”字。何伯忽然觉得这石碑有些面熟,再看四周的环境,也是十分熟悉,正在回想,屏幕忽然变得一片漆黑,什么画面也没有了,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何伯一边思索,一边伸手准备关电视机,身体便靠近了屏幕,猛然一个响亮的男声从屏幕后响起:“和了!”吓了他一大跳。他后退一点,等了几分钟,电视上却再没有声音和图像。于是他拔掉电源,专心记忆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总算让他记起,原来电视上的地方竟然就是落雁湖。他立刻下床,朝落雁湖飞奔而去。

  落雁湖畔清风拂面,几个学生在柳树底下看书,并没有人下棋,湖面一片平静,并没有看见刘永泽和肖广。他拉住一个学生问道:“刚才落水的人呢?”那学生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落水的人?我在这里看了一下午的书,没有看见有人落水。”他定定神一想,不觉骂自己傻:电视上都播出新闻了,自然不是今天下午的事了。虽然很担心两人的状况,但又别无他法可想,只得暂且回去。好在学校消息传播迅速,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当天晚上,他就听得有人议论说刘永泽和肖广死了,并且死得很奇特。他们死时的情形他当然也打听出来了,不过总不相信罢了。他想校园传闻毕竟不如新闻来得可靠,便在内心认定两人必定是淹死的,至于离奇死亡的传说,不过是学生们闲来造谣罢了。

  何伯是从电视上看见这件事情的,当然可以对一切无法解释的状况冠以“造谣”之名,但是赵雪君当时却在现场,现场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甚至刘永泽的尸体,她也曾近在咫尺地看过。她当时就觉得两人的死状非常不可理喻,从那以后又一直听见别人议论这件事的诡异,心里已经存了很多疑问,却因为悲伤过度,并不知道害怕。

  然而何伯的故事一说,那些疑问全部涌上心头,而且又增加了许多可疑之处,只是一时头脑极度混乱,无法归纳一条线索出来。她在车上茫然望向窗外,但见四野茫茫,野草低伏,天空中几朵乱云,一派萧条之气。第三师大矗立在地平线上,上接高天,下接荒原,云朵低低压在学校上空,透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气氛。恐惧突然从她心里井喷出来,无法抑制,她很想叫何伯掉转车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着她要回到学校去。何伯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调,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出去了,她一个人独自坐了一会,仍旧是十分害怕,但又不知道具体害怕什么,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忍受独自呆着。于是她走了出来,出得门来,却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偶然听到有人提到“七星童子”几个字,猛然想到蒋世超的奇特之处,或许可以解开自己心头的疑惑,便径直来了。

  蒋世超和林丁听完,又是别有一番感受。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离奇的遭遇,这遭遇他们到现在都不能完全证实是不是幻觉。赵雪君所说的何伯的情况,和他们当初的经历很有些相似。何伯也是一个人看见了和绝大多数人看见的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何伯看见的是真实的,那么当时那场球赛的观众看见的就全部都是假的。然而当时冷心又确实从两具尸体上提取了证据,这些东西还非常真实地存在于冷心的冰柜里,直到今天中午冷心和段云还曾经真真切切地用它们做过实验,因此它们的真实性是无庸质疑的。这样看来产生幻觉的很可能是何伯,甚至他也许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蒋世超和林丁就会这样看待何伯的故事,然而经历了梧桐大道、段云和两位球员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学会接受一些看起来荒谬的说法——何况何伯的经历也是发生在怪事频生的这一段时期,因此与其说他是做梦,不如说他是遭遇了无法解释的怪异事件。

  如果能够证实何伯的确是做梦或者产生了幻觉,那么事情就要简单得多,否则又多了许多疑点无法解释。他们三个人一商量,决定再去找一趟何伯。之前赵雪君实在太恐惧,现在有两个朋友在身边,便觉得好了很多,然而心底那种难言的况味仍旧是不时涌上来,使得她的身躯仍旧不时地微微发颤。但无论如何,至少她面色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这让那两人放心不少,同意她一起去何伯家里。
何伯住的寝室是在教工宿舍一栋,位于学校后门,相对于学生宿舍,要冷清偏僻得多。三人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5点钟左右,宿舍里的职工都未下班,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何伯住在一楼走廊尽头的小房子里,门上贴着一张半新不旧的财神像。三人敲了很久的门,又叫他的名字,始终没有人应门。赵雪君猛然省悟到他一定是出车去了,不由歉意地对世超二人说了。于是三人相约晚上8点半以后再来——那时他一定已经回来了。


  职工宿舍一栋前面不远就是学生宿舍一栋,段云就住在这里。蒋世超和林丁自从听说段云的故事后还从没有来过他的寝室,此时既然经过,就想顺便上去看看。赵雪君心神已经安定很多,又恰好遇见同寝室的同学,便跟她们一起回宿舍去了。

  在门房问了段云的寝室号,是701,7楼楼梯右手第三间。段云的寝室门是虚掩的,两人推门进去,看见冷心也在,和段云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段云看见他们来,十分高兴,立刻起身迎接:“你们来了,太好了,正想去找你们呢!”

  “找我们什么事?是不是终于证明你是死人了?恭喜恭喜啊,可以入土为安了!”林丁开玩笑道。段云做了一个打他的手势。

  蒋世超见冷心一直没有说话,仿佛正在想什么,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我在想,”冷心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所有的怪事都要找上我呢?”

  蒋世超以为他说的还是他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情,正想形式主义地安慰一下,段云已经开腔道:“他又遇到怪事了。”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将冷心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世超和林丁对此事很感兴趣,忙问这个学生住在什么地方。冷心和段云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就住在段云楼下!”两人一怔:怎么这么巧?

  既然是在楼下,顺便去看看也很方便。四个人便一起下了楼。见到寝室里的血迹,蒋世超和林丁都觉得触目惊心。段云虽然比他们先听说这个故事,但并没有下来看过现场,现在被这种场面吓得面色苍白,不断拭着眼镜片。

  “但是这并不能算怪事,也许是有什么人进来打伤了他啊!”蒋世超最先清醒过来。其他三人不觉一怔。由于这段时间见到和听到了几件怪事,他们遇到这件事情就很自然地将它与那些古怪事件联系起来,却完全忘记了这毕竟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所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能够用常理来解决。冷心第一次用钦佩的眼神看了看蒋世超,什么也没说。段云早已佩服得不知如何是好:“七星童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是正常事件,我们就让校保安处理吧,我正好肚子饿了。”说完便拉着他们想出门。

  “但也不能证明不是怪事,对不对?”冷心淡淡道。林丁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蒋世超赞同地说:“冷心说得对,是不是怪事还要问问才知道,也许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只是我们暂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而已。”

  路扬出事的时候,对面和左边的寝室门都是大开的,如果有人从楼梯上来进入路扬的601寝室,必然会有人看到。他们到各个寝室逐一问了,那些同学都坚定地说绝对没有人上来。对面寝室的同学更加排除了有人上来他们没注意的情况,因为对面寝室的同学今天下午一直在打牌,为了防止老师突然抽查寝室风纪,大家轮流坐在门口充当卫兵,用他们的话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就排除了有人从楼梯上来的可能。

  601寝室的右边就是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林丁快步走过去,只见窗插销已经被生锈的粗铁丝缠绕了几圈,是当初前几届学生为了防止小偷从窗户爬进来而缠上的,铁丝和插销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显然,也没有人从窗户爬进来。

  四人一商量,便暂时将这件事也归入到怪事一类。之所以是暂时,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密室奇案,最后都发现是人为的,这件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大家又在601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出门时,段云的眼镜忽然从鼻梁上滑下来,他赶紧用手扶住,一下没看清路,砰的一声撞在门上。门本来是打开的,被他一撞便朝墙上弹去,只听门后砰的一声,接着一个拖把就倒了下来。段云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拖把扶起,正要原样放好,忽然听到蒋世超说:“等等!”他一愣,维持原姿势不变,莫名其妙地看着蒋世超。

  蒋世超走上来,接过拖把,细细看了一遍,冷心和林丁也围上来看,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点头。段云也看了半天,只见那拖把手柄端头全部被血染红,不由一阵心悸,闭了闭眼睛,再看时,终于也看出一点怪异之处。

  手柄端头本来是光滑的,现在却一团模糊,木头裂开成絮状,仿佛是在什么坚硬的物体上狠狠地挫了很多下,有几道裂纹直向下走了好几寸。通常拖把手柄这边都是被人握在手里,连灰尘都很少沾,何以成了如此惨烈的模样?

  虽然看了出来,他却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自然地向蒋世超望去。不等蒋世超开口,冷心已经将拖把倒过来,手柄一端向着地面。他慢慢地放低拖把,直到拖把的端头碰到地面才停下,接着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蒋世超和林丁蹲下身,细细察看了一通,点点头。
段云这时也已经明白了,原来这地上无数蹾挫的痕迹竟然和拖把头非常吻合,看来是有人倒提了拖把,将其不断在地板上蹾,才在地板和拖把上留下了痕迹。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路扬就是被拖把蹾晕过去的?”他大声问,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

  冷心立刻否认。路扬的伤口是摩擦的痕迹,显然不是拖把所能留下的。而且根据李长歌的描述,路扬似乎是被人拖着头在地上来回摩擦才会有这样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段云问,“有人将路扬的头在地上来回摩擦,然后用拖把手柄在地上顿,这样做是为什么?”

  林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几天我们遇到的事情,又有几件是常理能够解释的?”他将赵雪君所说的事说了出来,段云和冷心都非常惊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就要去找赵雪君。蒋世超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便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再慢慢做其他事情。

  几个人吃了饭、洗过澡,已经是8点钟。天完全黑了。当时蒋世超跟赵雪君约好的是8点半去找何伯,看看只有半个钟头,几个人便一起往女二栋宿舍走去。

  站在楼底下一喊,赵雪君很快便跑了出来。会合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段云生性迂腐,见了女孩子,免不了又脸红一阵,五人就朝职工宿舍一栋走去。

  何伯正守着他那台破电视机又拍又打,房门大开着,门口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几个学生的到来令何伯很是意外,这中间他只认识赵雪君,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他天生好客,立即招呼他们坐下。

  房间很小,里面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柜上放着电视机,墙角放着杯盆之类的生活用品,进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四方桌,上面的饭盒里残留着饭菜还未收拾。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竹椅,何伯在椅子上坐了,几个学生就只好挤坐在床上。何伯见了,不好意思地一笑,又出去借了几把方凳回来。

  “还是为昨天下午的事情吧?”何伯笑道,“这个女学生一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为那回事,对不?”

  赵雪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何伯,你再说仔细一点!”

  何伯也不问原因,就又从头至尾将那件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和赵雪君说的内容一样。蒋世超听完,就起身看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黄金时段的节目,画面不时歪扯一下,噪音也很大。但是纵使画面如何扭曲,人的面孔都还是大致能够辨认出来。

  “何伯,那天电视上除了肖广和刘永泽之外,其他人的脸真的完全辨认不清?”他问。

  何伯肯定地点点头:“一点也认不出来。那天电视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效果比今天差多了,人的脸都好像蒙了一层红色的水,不停地晃动,那水还不是透明的,只能大致看见鼻子高出来、眼睛凹下去,其他都分辨不出来。肖广和刘永泽的脸倒是清清楚楚!”

  “那么,”冷心接下去问,“您真的没看见记者?从头至尾都没看见?”

  “是的,”何伯说,“我也纳闷,平常记者多想在电视上露脸啊,这回连脸的影子都没出现一下,真是怪了。”

  几个人对望一眼,又问了一个问题:“最后那声‘和了’,您听清楚了吗?是什么意思?”

  “当然听清楚了,而且我猜肯定是那两个下棋的学生的围棋和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这记者录像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结尾也莫名其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何伯唠唠叨叨。

  “那天,除了这件事,您还遇到什么怪事没有?”蒋世超问。

  何伯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有哇,说起这事,可再奇怪没有了。那天我看电视时,眼睛有点不舒服,就打了一盆水洗脸。那水是自来水,打来的时候干净得很。可是等我将脸浸在水中的时候,猛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刮了我的脸一下,痛得我一抬头,一照镜子,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印。你们看!”他绷紧面皮对着灯光展示给大家看,只见他脸上重重叠叠的皱纹之间果然有一道红色伤痕,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一样。

  “当时脸盆里哪来什么东西划我的脸啊?更奇怪的是,当我往盆里看时,竟然发现水中混了很多淤泥,还有几根水草,真邪门!”何伯说完将眼珠在几个学生脸上溜来溜去,笑道:“你们今天一来,我就知道你们不止是好奇这么简单。我老何年纪一大把,也知道一些古怪的事情,虽说不怕邪,但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邪。这两个孩子死得古怪,我看哪,这还没完!”说着叹了口气。

  “何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赵雪君急切地说。

  何伯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什么?我只喜欢下棋,说到下棋,肖广和刘永泽也算厉害的了,可是谁也比不过当年校园里的棋圣,那才是……”眼看他要滔滔不绝地说起棋经,几个人该问的话也问完了,赶紧告辞。何伯似乎意犹未尽,一边送他们出门一边还唠叨着棋圣的往事。大家也没心思听,七嘴八舌地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出得门来,冷心直奔医务室而去,段云在后面大声喊他,他头也不回道:“我现在有一个疑问,你们也来吧!”大家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冷心回到医务室,立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几个小密封袋。段云中午曾和他一起仔细研究过这些东西,一眼就认出这是从肖广和刘永泽身上提取的物体。冷心将其中一袋物体做了一番处理之后,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崭新的密封袋,将其中的物体也处理了一阵,终于长吁一口气:“果然没错!”
“什么?”其他几个人都追问。

  他指着那个新的密封袋道:“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何伯脸上的表皮组织,是我刚才趁他不留神提取的,”他又指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袋东西道:“这是从肖广手指甲缝里提取的人体组织和血液样本。刚才我已经做过比较,这两袋东西出自同一个人。”


  “这说明什么?”赵雪君还是没听明白。

  “这说明,”蒋世超缓缓道,“何伯脸上的那道伤痕是肖广划伤的。”

  林丁也立刻反应过来:“何伯在洗脸的时候被划伤了脸,这时候正好是我们在球场看见肖广和刘永泽出事的时候,同时电视上正显示着他们两人落水呼救的场面,并且何伯的水盆里出现了淤泥和水草。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何伯的水盆和落雁湖相通,水盆里的淤泥和水草都来自落雁湖,而何伯脸上的伤,也来自在落雁湖里挣扎的肖广。问题是,我们在球场上目睹的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他说完,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下来,再没有人说话,只有各自大声喘气的声音。

  这种推测离奇无比,但结合目前情况来看,却又十分准确,一切都显示事情正是这个样子。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死去呢?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如此古怪的事情,加上如此古怪的推论,赵雪君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忽然大叫一声,就要往外跑。林丁立刻拉住她:“你干什么?”

  “疯子,”赵雪君一边哭一边使劲挣扎,“你们都是疯子,我也是疯子,何伯也是疯子,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的,我们大家都疯了,我要进疯人院!”她本是个十分瘦弱的女孩,可是在歇斯底里的情况下,林丁和段云两个人竟然都拉不住她。

  “啪!”一声脆响。冷心走上去,打了她一个耳光。赵雪君惊呆了,望着他不说话。

  “你闹够了?”冷心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要是不能接受可以随时走,但是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别人,除非你真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赵雪君从小到大也是家里的宝贝,不要说耳光,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加上长得纤弱,周围的男女同学都很照顾她,不料今天碰上冷心这样的家伙,顿时止住哭喊,愣愣地望着他。冷心却不再看她,转过头跟蒋世超大皱眉头,用唇语说:“女人就是麻烦。”

  其他三人看了他的口型,都忍住笑上来安慰赵雪君。她原本也只是一时激动发泄一下,被冷心一巴掌掴醒,当然也不会再哭。只是这一耳光挨得很委屈,眼光不住地扫冷心。三个男生就将冷心推上来,强迫他道歉。冷心撇撇嘴,眼睛望着天花板道:“不该打你,哼哼!”他的态度应该不能说是很好,但是肯道歉也很不错了。于是大家言归于好,坐下来讨论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现在我来归纳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蒋世超说。

  “10月14日,星期一,段云从7楼摔下来,当时感觉自己死去,事后发现身上骨骼多处折断,镜子摔得粉碎,但是他居然完好无损,他骨骼的照片可以证明他不是撒谎;10月15日,星期二,我和林丁在梧桐大道发现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然后又离奇出现,我在梧桐树上刻的痕迹可以证明不是我们的幻觉;10月18日,星期五,我们在球场亲眼目睹刘永泽和肖广离奇死亡,事后我、林丁和冷心经过化验,证明两人全身的液体都是落雁湖的水,并且还沾有水草,同时,何伯在电视上看见两人淹死,并且在洗脸时发现盆里的水与落雁湖水相通,他很可能被肖广在脸上划了一下;10月19日,星期六,也就是今天,我们在图书馆查到落雁湖发生过几起死亡事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事情和这几件事有必然联系;还是今天,路扬的头部被大面积摩擦造成重伤,房间地板和拖把端头有顿挫痕迹。你们看出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没有?”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冷心接着说,“星期一和星期二发生了事故,星期五和星期六也发生了事故,我一直在想,如果这几件事是有联系的话,那么为什么星期三和星期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呢?”

  “不是没有发生事情,”蒋世超道,“如果你没有碰到我和林丁,你不会知道我们的遭遇,如果你没有碰到段云,你也不会知道段云的遭遇,其他两件事情也是出于偶然才被我们知道的。我想,星期三和星期四很可能也有人遇到了怪事,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是的,”林丁点点头,“我还发现一点:段云和路扬的遭遇十分相似,而何伯遇到的事情和我们遇到的也很类似。”

  蒋世超赞同他的话,但是他还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段云对事故发生时的情况很清楚,但是后来他身上没有留下明显伤痕,路扬则相反,事故发生时的情况他一无所知,但是留下了一身的伤;而我们遇到的事情则在我们这边有梧桐树上的刻痕证明遭遇的真实性,在其他人那边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否产生了幻觉;何伯遇到的事情有脸上的伤痕证明他不是幻觉,而在其他人,也就是包括我们在内的看球的人,有肖广和刘永泽倒在操场上的尸体为证。”

  “还有一件事,我和路扬住在同一栋宿舍的同一个号码的房间,只不过楼层不同,我在7楼,而路扬在6楼。”段云补充道。

“之前我们一直在图书馆找关于落雁湖的资料,但是根据这四件事情综合起来看,只有两件事情和落雁湖有关,而且这两件事还可以说是一件事,另两件事情则和男生宿舍一栋有关。对了,肖广和刘永泽住哪?”蒋世超问。

  “男二栋。”赵雪君对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但关于刘永泽的事情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哦。”那几个男生似乎有些失望——看来这事情和男一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联系。

  蒋世超总结道:“我想我们应该先查清楚以下几件事情:一.落雁湖究竟在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二.事故全发生在男生身上,究竟是和男生宿舍有关,还是和男生有关。三.我和林丁的遭遇,要找到证据证明其他人当时有没有产生幻觉。四.查清楚星期三和星期四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五.再次查清楚段云、路扬、肖广和刘永泽出事前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尤其是肖广和刘永泽。六.弄清楚公安局的结论。七.所有事件中的细节。”

  其他人都赞同他的看法,接下来的就是分工了。落雁湖和男生宿舍的资料多半要到图书馆去找,这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了段云头上;蒋世超和林丁负责调查他们出事那天其他人究竟是否产生幻觉以及其他事件中的细节;段云、路扬出事前后发生的事情由冷心调查;赵雪君则负责查明肖广和刘永泽出事前做过些什么、以及公安局所下的结论。至于星期三和星期四是否发生怪事,大家都各自利用熟人打听。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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