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舞台女皇梅艳芳--孤芳自赏集
都说世界上有两个造星工厂,一个是美国好莱坞,一个是香港。香港由娱乐业兴起至今造了无数巨星,明星,小星星。星河灿烂里有两位被称为天生的明星,天生的戏子。可惜他们一前一后终于成了真正的“星星”。
他们的一生如戏,如歌,陪伴多少人渡过长夜漫漫,他们的戏和歌似足人的一生,在多少人口中百转千回。他们的名字叫张国荣,梅艳芳。
去年,香港娱乐圈颁发了两个永恒大奖,分别给已经辞世的哥哥同阿梅,以纪念他们对影坛乐坛的贡献。今日尚且有很多人记得他们,到30年后却是谁也不记得谁了。
所以我在这里写下一些东西,或八卦,或道听途说,或感受,以纪念他们其中之一――我心中永远的女皇,偶像:梅艳芳。
2003年12月30日,阿梅走了。香港人很伤心。他们伤心两件事情
1,阿梅逝世,再无如此明星
2,难道从此要听容祖儿?
网上翻看新闻,不自觉搜集整理些,孤芳自赏,与梅迷共享。
[ 本帖最后由 妮可nicole 于 2007-8-7 19:30 编辑 ] 梅艳芳与“唱歌”
开篇免不了一篇裹脚布,熟知阿梅的人可以略过,不了解她的人可以翻一下。
阿梅自小家贫,4岁半加入梅妈妈办的歌舞剧团登台唱歌赚钱。当1982年香港第一届新秀歌曲大奖赛上以一曲徐小凤《风的季节》把评委黄沾,顾嘉辉,黎小田彻底征服时,被问到“唱了几年歌了”,她答道:呃……十几年了。
唱歌表演就是梅艳芳的整个成长之路,读书读到初中也便不读了,因此她总是有着深深的自卑。
――我不漂亮,没什么内涵,没什么学识,好的男仔怎么会喜欢我。
她不会别的,只会唱歌,于是舞台成了她唯一获得自信和光彩的地方。上台唱歌对她来说找到“回家”的感觉。
癌症末期化疗之后的她在郑裕玲主持的《真心相聚》里话都说不清楚了,然而到了最后红馆演唱会却可以漂亮完成绝唱。我想,舞台或许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为她得到活力的来源了吧。
阿梅唱过无数广东歌,部分国语歌。熟知的譬如《似水流年》《孤身走我路》《一生爱你千百回》《女人花》,其实还有很多好歌只是在内地都不太红而已。在香港,30以上的人几乎都会唱她全盛时期的作品《梦伴》《将冰山劈开》等。
顾嘉辉和黎小田如此钟爱她,顾说,阿梅快歌也得,慢歌也得,他更喜欢她演绎慢歌,能把情歌唱出苍凉之意的,唯有她。
出道后以一曲《心债》红遍乐坛,大家仍是给她冠以徐小凤第二的名号。然而《赤的诱惑》《坏女孩》一推出,大家看到了全新的梅艳芳。一头短发,今日看来老土的要命的西装,粗黑的眼线,大胆异常。当时大街小巷的女子都跟随潮流妆容开始大胆中性。还没等观众看腻这个造型,阿梅突然以红唇卷发幽怨示人,眉心点一颗美人痣。然而又没过多久,《烈焰红唇》推出,她居然穿着下半身如同泳衣那样的半截舞服,露出修长的美腿,对你抛媚眼勾手指起来。
于是观众对阿梅的期待便是:这次她会以怎样的形象出现呢?
――百变梅艳芳这个称号从此诞生,无人再提徐小凤第二。
在她之前,女歌手如徐小凤等上台关目一摆就是一首曲子,然而阿梅的出现赋予“台风”这两个字全新的意义。不同表演中同一首曲子的动作,唱法都可以不同。二十来年的舞台经验让她诠释各种歌曲游刃有余。当时阿梅从一个歌厅转场去另一个歌厅迟到1个多小时,观众早已等得不耐烦骂人了,阿梅到场轻轻对乐队说“起音乐”,一曲毕,台下掌声如雷。 阿梅与服装
阿梅并不是美女,平眉,单眼皮,厚嘴唇,吻部凸出,出道时候很多人都说怎么冠军这么丑,88年外界猜测,如果阿梅拿金马奖女主角,那么历史上最丑的女主角将诞生。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漂亮的人,全凭气质,举手投足的风范,让每一个妆容在她脸上都显得不凡。
阿梅的舞台形象在东方无人能及,美国《时代周刊》形容她是东方马当当娜,任何性感,裸露,怪异的服装在她身上都能穿出自信来。她艳的大气沉稳,压的服装,震得住台。与Dance跳舞百无禁忌,手指轻轻一点,舞男倒地,那时那刻甘愿做她的迷。
她与造型师刘培基是很好的朋友,刘培基成就了百变梅艳芳,梅艳芳成就了刘培基,他们是能让对方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的patner。
摘录刘培基的一段回忆:
刘:梅艳芳自己也说,穿上我为她设计的第一套服装与任何一位国际巨星同台都不会失色。我1999年就已经退出这一行了,不过她每次演唱会还是会找我为她设计压场的那套衣服,我跟她说我都已经向全世界宣布不做了,你还找我设计衣服?她总是说没有我为她设计压场的那套衣服心里感觉不踏实,所以每次我还是会帮她设计。我们合作了太久,太有默契了,虽然我退出后她与很多设计师有过合作,但总是觉得他们会改变她身上的一些东西,不是太女性化了就是其他。这一次演唱会确定后,她说这次她要在演出结束前穿婚纱出场,我就答应为她设计这套服装。后来有一次又见她的时候,她好像有心事要说,我问她什么事,她就说还没有最后那场演出开场穿的衣服,她想让我为她设计一件一出场就能压得住的衣服,我就说好吧。她穿这两件衣服出场真的很漂亮。当她穿婚纱出场时,她告诉歌迷这是我给她设计的婚纱,她说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出嫁了,嫁给了歌迷、嫁给了音乐、嫁给了舞台。你想这样的衣服,我能不做吗?
记:她还把当年准备的嫁妆拿出戴上了?
刘:对呀,就是穿婚纱的照片上她戴的项链,那还是十几年前我陪她买的,那个首饰盒打开以后好漂亮,可惜现在里面已经变色了。
记:当时为什么会想到买嫁妆,真的是准备嫁人了吗?
刘:不是,那时她才20多岁,想着总是要嫁人的,但没有准备马上嫁人。
记:现在呢?现在她还会有嫁人的冲动吗?
刘:不会了,现在肯定不会有了。不过那天晚上,她出场唱《胭脂扣》前,穿着旗袍坐卧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我当时和身边的人说,全世界无论哪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梅艳芳都会爱上她。那样子真的能让人心生无限怜爱。
那天晚上,她出场唱《胭脂扣》,穿着旗袍坐卧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我当时对身边的人说,全世界无论哪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梅艳芳都会爱上她。 梅艳芳与舞
不管是服装,歌曲,舞步,梅艳芳都走在时代潮流顶端。
上世纪八十年代《坏女孩》的mtv里pose今日看来老土到一定程度,在当时却是很个性的表演了,《梦伴》里那个不屑的扫肩动作,相信每个梅迷都记忆犹新,如果你看了早期阿梅的舞步,再看《极梦幻》演唱会的舞步,简直会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相对比较近的一首《长藤挂铜铃》里的她又是全然不同感觉。
她就是那样,自己设计动作,信手拈来。
黎小田安排她某个晚会演唱《封面女郎》,她载歌载舞,同dancer配合无间。下台黎赞叹问她,是边个帮她排的舞蹈,她说:无人,我自己踢自由波。(即自由发挥)
相信这绝对不是她唯一一次踢自由波,每次现场表演,只要她上台,观众的眼睛就牢牢锁在她身上,梅艳芳三个字是掌声和欢呼的金牌保证。 梅艳芳与电影
阿梅在有限的演艺岁月里只拍过二十来部电影,真正当主角也只得10来部,比不得刘德华的多产与勤力。
初时唱而优则演的她只是抱着玩票的性质客串,没玩两部就凭《缘分》得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她的扮相宜古宜今,宜男宜女。
《胭脂扣》的如花是艳绝烟花场的红妓女,举手投足一股艳丽女鬼的风情和幽怨。
《新仙鹤神针》飘逸出尘,男装打扮潇洒不凡。
《川岛芳子》忽涂着厚厚的唇膏穿梭于男人间,或一身军装飒飒英姿。
《夕阳之歌》塑造的周英杰,可与洪兴十三妹并称两大黑道女。
《男人四十》的她,舍弃了一贯的硬朗和大气,穿主妇裙,拎着塑胶袋甘作主妇,忙碌厨房的身影里透着些许坚强,额上碎发细细落下来,掩不住的是秀丽容颜。
《半生缘》虽是配角,却凭出色的演技夺得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有人说蒋勤勤演的曼路比她好,且看那一场曼贞被强奸的戏,阿梅并未表现的如蒋一样夸张,前一分钟还在痛苦抉择,转身已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抽烟。
拍《胭脂扣》的时候,导演关锦鹏总是怕阿梅入不了戏,因为拍摄中途她总是跟人聊天,煲电话粥,结果一开麦拉,阿梅立刻能投入到角色里。关锦鹏说,她是最幸运的,同时拥有了哥哥和阿梅。
成龙如此形容张曼玉和梅艳芳,张曼玉很勤奋,总是准时来,最晚走,导演叫作什么就作什么。梅艳芳是被宠坏的,大家都宠她,成龙也宠她,她每次都迟到,叫导演恨死,可是一上场她是那么聪明,能出那么好的戏,叫人怎么再舍得骂她。
89学潮后,阿梅因支持学潮运动而拒绝来内地拍戏,关锦鹏的《阮玲玉》原本定了她来演,但是很多戏都需要在上海拍,阿梅因而拒绝。这部戏给张曼玉带来11座奖杯。
事后很多朋友替她不值得,她却笑笑无所谓。
终于有一次酒后对关锦鹏说,我真的是有点后悔的。
谢晋的《金大班最后一夜》舍了原定的阿梅,再也寻不出更适合的人选。
叶锦添谈到令他印象最深的女演员道,梅艳芳。她是个天才。
--而在所有合作过的女星中,给叶锦添印象最深的是梅艳芳,在他眼里梅艳芳是个天才,“她是我见过很少有的天才,演戏的天才。拍《胭脂扣》的时候还觉得她蛮烦的,因为觉得她情绪很不安。张国荣跟我们就一直对她好,让她不要再不安,但是后来发觉一拍她的时候,看她投入的样子就会觉得值得,为她做什么都值得。因为她拍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这里有一篇很不错的文章,概述了阿梅的电影作品。http://bbs.tiexue.net/post_1863481_1.html
阿梅获奖:
1985年,第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凭《缘分》一片荣获最佳女配角奖。
1988年,凭《胭脂扣》中如花一角获第23届电影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及第1届台湾金龙奖最佳女主角。
1989年凭《胭脂扣》一片再度荣获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及亚太区影展最佳女主角;其主题曲《胭脂扣》获金像奖最佳电影歌曲。
1998年凭《半生缘》中曼璐一角获第1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及香港第三届金紫荆最佳女配角奖。
阿梅所有电影在线观看
http://www.56.com/w56/album-aid-1146365.html 梅艳芳与记者
徒弟蔡一智说她是笨蛋,出道初期记者写她吸毒,手臂上有针眼刺青,堕胎等,她从不出来应对。后来爽朗的性格让记者们都喜欢她,因为她对记者没什么秘密,很大方袒露心事。
贴一篇记者眼中的阿梅
明星Friend──梅艷芳
第一章:梅艷芳曾為黎小田心碎
未走紅之前,她有個原則,是「寧死不脫」,但,有一次米高施用詭計,將她視為最寶貴的奪去了......
梅艷芳是個雙重性格之人。她與大伙兒走在一起,可以玩個瘋癲且盡情,然而靜下來的時候,她可靜得唬人!
不過,她「遲到」的習慣,卻是異常的「統一」!
記得頭一遭約她大小姐,竟然遲到足足一小時!
當時的阿梅,是有一點小名,但還未大紅大紫呢!
首次約會‧遲一小時
很多人還以為她是因為走紅了,所以就驕傲起來,擺其阿姐款,其實嘛,這該歸究她愛「姿整」兼「悠悠閒閒」的性格使然而已!
由於自己當時還是個新人,脾氣與耐性也特別好,端端正正的坐著等她,又不時致電找她,(因為電話沒有人接聽,她可能還在睡覺,也可能已在途中?)心裏還想著藝人就是「該遲到」的!真傻!
那一次,我們是在銅鑼灣菲菲咖啡屋見面的,而她是住在廣播道的,所以,我在內心為她找了一個藉口──塞車!
好容易等到一臉素淨的她來了!
她有點歉意,並率真的說:「對不起!我睡過了時間,還以為走了!」
可知道,我約她的時間,是下午五時!
從而也可以推敲到她的夜鬼生涯及遲到習慣,都幾近是「與生俱來」的!
不怕緋聞‧豪情得很
她伸伸舌頭,很俏皮的(當時她才出道不久,只有十八、九歲,就是有著那份可愛)說:「為了補償我的過失,給你一個貼士,我剛錄了一部卡通片的主題曲,公司會舉辦一個競猜誰是主唱者的有獎遊戲,你大可以參加競猜,包你一定得獎,因為除了替我錄音的工作人員之外,就只有你知道,全世界人聽過或錄的那首主題曲,也聽不出是我唱呢!」
她眉飛色舞的娓娓說著她錄音經過!
現在也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是IQ博士啦!
哩,真虧她想得出這樣的補償法,連與她一道來的(當時還未出道的歌手,後來也有跟阿梅合唱過一首歌曲的)Joe Lee也笑。
當時的阿梅,豪情得很,喜歡與誰一起,就跟誰走在一起,似乎不把緋聞當作一回事!
打扮老土‧鍾情長髮
她說:「好朋友常常走在一塊兒,並沒有甚麼大不了啊!」接著,她邊說又邊化起粧來!
當時的她,該是不大懂化粧的,雖然我也很「外行」,但也看得出!
因為看她輕描了眼線之後,雖然是令雙眼帶點神采,但卻是予人有點「古老」的感覺。
嘿,當時的阿梅──古老!!
是的!不單只是化粧方面,就是衣著也是像極了一個國語片時代的歌星似的髮型嘛,更不用說,長而鬈曲的髮型,令她顯得憔悴;也令她比同年齡為之成熟!
不過,阿梅偏鍾情長髮,怎也不肯剪,甚至連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她也珍之如塊寶,「寧死不脫」!
事實上,那隻玉鐲伴了她多年,而其玉鐲就緊繞著她瘦小的玉腕,是脫不了的!
這樣的一個似略為過時的「包裝」,試問怎能一下子竄紅?但這也足證明她是個念舊之人!
奸人迫害‧製造意外
所以,她在出道初期是發展得不大理想的!
後來,她的形象為「奸人」逼害,而改造過來了!
誰是那奸人?
黎小田是也!
小田就最是討厭阿梅戴著那隻玉鐲,但「名正言順」要弄走它嘛,你休想!
一次,他看準了時機,裝成絕對是「意外」地,刻意把阿梅的玉手往桌上一摔......
玉鐲碎了!
阿梅的心也幾乎被摔碎,氣得眼也反白了!
但,那只是「意外」而已,她不曉得這是製造出來的「無心之失」!
就是那樣,阿梅不再堅持了!
剪掉長髮‧耳目一新
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在劉培基的苦勸下,剪掉她心愛的長髮!
在她二十歲生辰的生日派對,她首次以短髮示人,以紅彤彤晚裝裹著的她,予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而我恰巧也剛剪掉了長髮,故此與她一見面,就大訴「心痛」之苦,這大概是愛長髮女孩的通病吧!
病?
對,我後來見阿梅,卻幾乎是往醫院探望她......
第二章:梅艷芳豪情之中的孩子氣
她初次登台回港,甫下飛機即嚷著肚子餓,要她的母親及姐姐陪她喝下午茶......
病魔──幾乎是與梅艷芳結下不解緣!
記得那時有好幾次,都收到消息,說阿梅病倒入院,更有說她自殺等......
我第一時間去到,通常都見她是頗為精神,僅是有一點憔悴!
究竟內裏是甚麼一回事?
她解釋是:「吃得太辣,再加一點酒,整個胃也反轉了......」
她通常的解釋都是「胃」痛的作怪!
由於她苦苦的懇求,嚷著要我不要把她入院的消息「公諸於世」,最慘就是敵不過她當時的一班死黨的「七嘴八舌」!
所以,我也祇好乖乖應允過來,也不作深入的探究,這是否有違了職業的原則呢?
有時,也有矛盾!
男兒漢風範
幸好,現在可沒有這個煩惱,作為一個公關,與藝人的接觸,可以是為某一個Function而作緊密接觸,平時見面,大可以言笑晏晏!不過,卻沒有從前那「事必要」去問藝人深入的問題,來得那麼瞭解!
不管如何,我也沒有提起過當中所聽來的事情!
阿梅當時的一班好友,全都是新秀的同志!
諸如是當年的小虎隊,蔣慶龍,還有羅君左等!
阿梅身邊盡是男孩子,但可卻沒有一個她心目中的男朋友!
而圍繞她身邊的男孩,儘把她視作同性,因為阿梅本就有男兒漢的豪情與風範!
被好友出賣
後期,聽說了一個傳言,就是羅君左儘喜歡把阿梅掛在嘴邊,並爆出她頗多的秘密,來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因此阿梅與之疏遠了!
然而,羅君左與阿梅其實是相識於微時的!
記得有一次,朋友開髮型屋,為要邀請翁靜晶剪綵,而羅君左也是剪綵嘉賓之一,他還與阿梅及小虎隊浩浩蕩蕩到來,就當時而論,羅君左是比阿梅較為人所熟悉的!
就此亦可見,他們的感情,是建築在友誼之上!
不過,大家一齊起步時,是比較容易來得真一點,與及可更肝膽相照的!
往後,當每個人的發展及成就都有所迥異的時候,還有彼此的接觸層面有分別時,朋友的「界線」,也就會「自然」地,給你深刻的劃分了!
故此,那時才會那樣的傳言!但,當然亦不能抹煞了當中的可能!
要是,倒轉過來,阿梅還是當年的阿梅,而羅君左已成為一級笑匠,那又可會有相反的傳言呢?
朋友──可能會是真的會被歲月的分隔,在不同階段就會有不同的朋友吧!這豈不可悲!
然而,阿梅還是有她一班相識頗久的老友,儘管可能是比當年略為遜色!
至於人生觀方面嘛......
不知怎的,總覺以前所認識的阿梅,是較樂天的,儘管她當年也像是歷盡風霜「似」的!
然而,今天的她,眉梢眼角都溢滿了那種「舞榭歌台,多情總被雨打風吹去」的感慨愁緒!
雀躍地憶述
記得許久,許久以前,她初次與蔣慶龍赴歐及日登台後,總是那麼雀躍的向我述說她的表演過程,還有那種對未來發展的憧憬!
記得她首次登台完回香港那一次,她一下機,就嚷著肚子餓,然後其母親及姐姐與我就陪著她去醫肚,我們遂往尖沙咀翠亨村喝其下午茶!
當時的她,也頗雀躍的述說她登台的情況,這孩子氣地向母親「炫耀」其長征後的見識及所見所聞!
其姐亦很興趣地聽著,感染著妹妹的成功感!
其實,她們姊妹兩人的,可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曾有朋友與她們共事於同一酒廊獻歌。所得資料是那時候,梅愛芳那酷似鄧麗君的嗓子,是頗受歡迎的!反之,梅艷芳的粗豪聲線,並沒多受注意!
可是,參加了歌唱比賽之後,來過時移世易,豈不滑稽?!
當初的阿梅,是雄心壯志,要闖上高峰的;故此,就有那一動力,令她變得更美、更型!
如今,一切擁有了,得到了的她,感受又如何呢?
第三章:阿梅在冷嘲熱諷中成長
一次,她給許多人指點點著說:「那個就是梅艷芳?那麼醜,就憑她,竟獲得新秀冠軍?」......
獲得了自己當年所希冀的一切,會有甚麼感受呢?
人生就是最怕到達了頂峰!
尤其是藝人,因為藝人的藝術生命通常都較短,而且也會明顯地分清楚每一個階段,也刻劃了其頂峰,反之,從商或是其他創作,儘可以金錢或一個接一個的高峰作準。藝人呢?通常祇有一個最高峰,而較長青又可以有兩個高峰的藝人,屈指算來,就祇有阿倫、成龍與及小鳳姐!
強忍著離開
梅艷芳呢?
阿梅自出道以來,雖然也是捱上一兩年,才真正地熬出頭來,但她也總算捱了上去,而一切也似乎在她的掌握之內!
祇是當她回頭望時......
她說:「記得有一次,我參加完一個甚麼表演,步往停車場時,在途中,有許多人指指點點的說:『那個就是梅艷芳?那麼醜,她唱歌好聽嗎?就憑她,就獲得了新秀冠軍?』我聽在心裏實在好難受!但我能怎樣?揍他們一頓?!我祇是強忍著,默默地踏著步離去!」
人就是這樣,當你沒有名,沒有地位,誰都可以踐踏你,儘管你渾身滿有才華,然而,當日曾經逞一時之口快,訕笑過今天歌壇大阿姐的伙兒,又會有何感想呢?
最遺憾的事
阿梅說:「從來也沒有多少人讚我漂亮的,但,至少現在不會有人再那樣無禮地說我醜。我自知並不美,頂多給人讚賞的,我就是『有型』,這個是我最遺憾而改變不來的事實!」
阿梅就最愛自嘲的!
然而,美是沒有一個定義的!
說真的,在娛樂圈裏,不施脂粉而能予我自然純淡的感覺,就祇有二人,一是阿姐汪明荃,而另一位,則是阿梅!
阿梅不化粧,還是她那冷艷的面孔,絕對沒有嚇人一跳的感覺!
與生俱來星味
再說,阿梅有的是那股似是與生俱來的星味,舉手投足間,都有其吸引處!
這是絕對難得的,因為現今的藝壇,藝人已沒有那股明星的氣質,沒有那誘人看完一眼又再多一眼的氣質,但,阿梅卻有這股誘惑!還有呢!她的工作搏殺精神,能有多少藝人,能像她那麼努力,那麼苦心創造她的Image,還有那醉人的台風!
我喜歡看著她在台上的表演,也喜歡聽她在感性時刻說著感性話!
因為台上表演的她,是變化萬千,是神秘而多姿采的!
已感到很累
當她鬧情緒,悶悶不樂時,又或是感性地說著心底話時,她是絕對的可愛的!
她曾那麼說:「在這圈子混了這多年,真有點累,所以很希望到外地旅遊一下,但要絕對自由自在,可是,這樣的機會實在難求,別以為我去登台,便可以乘機偷得浮生半日閒,其實,也頂多祇能有較多的時間去把自己關起來!」
是的,阿梅飛赴外地登台,通常都愛把自己關在酒店房間內,好好的休息,或思想,也許平日在香港要見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下廚煮幾味
她說:「表面上,我是奢華的,是與世界另一個層面脫節的,但,那祇是我的某一面而已!其實,我有時也享受一些平淡的生活的!我有時喜歡約三數知己回家聊天,然後,煮幾味小菜,讓他們來嚐一嚐我的下廚功夫!」
當然嘛,偶為之,做幾道菜,是挺有趣的,煮得有點成績,那成功感,相信會好過她多開一場騷!要是每天也要蓬頭垢面去煮幾味,莫說阿梅吃不消,即使是最普通一位職業女性也支持不來呢!
然而,以今時今日阿梅所擁有的財富,當然犯不著天天去「煮飯仔」!
不過,璀璨過後是平淡,乃千古不變的定律,現在名成利就的阿梅,實在得要學著為未來捨棄了燦爛的日子時,要怎樣安然、不淡地面對及處理啊!
始終未來的歲月,好悠長、好悠長;又或許是好短暫、好短暫──祇要那璀璨時刻不滅! 梅艳芳与钱
有传阿梅身家2亿,死后大约余6800万。她的豪爽是圈内人尽知的,她对钱毫无概念,导致多次被骗,被徒弟,被母亲,被哥哥,被朋友。
传蔡一智骗了她几百万,行内人都只。她知道后也没把他赶出师门,继续带他四处表演。
贴一篇或许翔实的报道
梅艳芳自18岁参加新秀歌唱比赛夺冠继而加入娱乐圈,拍戏、唱歌、开演唱会、拍广告为她积累了丰厚的家底,媒体估计21年里梅艳芳累计资产高达港币2亿元。但因为花钱豪爽加上几次投资失败,据香港媒体统计,梅艳芳最后只留下了大约一千万港币的遗产给梅妈妈。
自出道以后,梅艳芳的唱片几乎张张白金,最高者《坏女孩》创下八白金(约40万张)的纪录,累计唱片销量达千万张。按平均每张80元,分红15%计算,唱片收入1.2亿元港币。梅艳芳一生共开过三百多场演唱会,场场火爆,香港举行的有一百多场每场平均有60万元的酬劳,保守估计演唱会亦有1亿多元的收入。电影方面,她共拍了36部电影,据黎小田透露,阿梅的片酬由初出道的20万元,几年间已急升至过百万元,以此计算,亦应有逾三千万元收入。
但梅艳芳是娱乐圈出名豪爽的人,出入常有十多个人陪伴左右,所有消费全数由她负责;家人说要做生意,梅艳芳一出手就是百多万;哪个朋友手头紧向她求助,她会几十万元立即送到。自己的一切生活、衣着也都是最顶极的,每个月的花销非常大,最省也要几十万港币。而每出席一个公开活动光服装就要花几万元,化妆和发型各要一万多,每个月这项的支出就高达几十万元。“钱是用来花的,不然赚那么多干嘛呢?有一天人去了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钱就是个数目字。”梅艳芳在生前最后一次采访中说。
而且梅艳芳不善投资,所有的投资都是以失败告终。1987年,她曾与兄长以400万元开狗场,但最后狗场关闭,阿梅兄长留下一笔债后逃之夭夭。2000年,她与梅妈妈成立“世界中西医学抗癌基金协会”,先后共捐出千万元,直至发现财政管理先后出现问题,才辞去永久名誉主席。梅艳芳也曾与曾志伟、谭咏麟、陈百祥合组“东方魅力”,最后以退股收场,蚀二百万。梅艳芳也曾经在梅妈妈的建议下买房置产,可惜受盛名所累,常遭别人买低卖高,转手即赚几倍,梅艳芳为此十分气愤,因此决定变卖所有房产仅留下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给母亲。
近十年间香港经济回落,唱片和电影市场萎缩,阿梅出唱片、拍电影都不多,演唱会成为了收入的主要来源。2000年的时候梅艳芳和合作了18年的老东家华星唱片决裂,继而离巢自组制作公司MIUMUSIC,虽然唱片做到了自主制作但梅艳芳却为此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包袱,“公司里有很多人跟着我打拼,我要硬撑下去。”
梅艳芳当时曾表示:“我想再赚一笔钱,然后安顿了妈妈和家人,公司也上了轨道,我便一个人去学画画、外语,我最遗憾就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去追求真正属于我的生活,但现在有太多事情要去做,还不能放手。”
有香港报章报道,梅艳芳在去年9月公开宣布患癌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病情不轻,在召开记者会前三天就已经安排好身后事,将MIUMUSIC公司由爱徒何韵诗持有的0.01%股份转到经理人王敏慧名下,把经营数年的心血全部交予对方管理,自己依旧持有MIUMUSIC公司99.99%的股份,何韵诗董事一职也被免去。MIUMUSIC公司一直负责制作阿梅的唱片及演唱会,大股东梅艳芳病逝,纵使王敏慧只占有0.01%的股份,如果梅艳芳生前授权她处理公司业务,公司的一切资产及运作作为小股东的她也有行使的权力。
在生病期间,梅艳芳购买港币1000万的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梅妈妈的名字。这笔保险还支付了她这次的部分治疗费。有媒体报道,在此之前她已经购买了200万美元的巨额保险,而受益人也是梅妈妈的名字。除了现金和房产,这些也成为她留给母亲的遗产之一。
梅艳芳收支列表(收支以港元计)
●收入
唱片分红1.2亿
梅艳芳共推出40张唱片,总销量逾1000万,以每张80元、分红15%计算,梅艳芳唱片收入约1.2亿元。
演唱会1.2亿
梅艳芳一生共开演唱会三百场,其中在香港举行的有一百多场每场平均60万的价格,保守估计演唱会收入为1.2亿。
电影3000万
梅艳芳一生共拍摄36部电影,片酬由最初的20万到后来的一百多万,总共收入约3000万。
●支出
日常支出4000万
梅艳芳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坦言自己一个月最省也要花几十万。
服装、造型7000万
梅艳芳每次出席公开场合的服装费都要几万元,化妆、造型又各一万多,每月要几十万。
●投资失败
抗癌协会1000万
与梅妈妈合办,后发现财务管理问题,宣布不再担任永久名誉主席。
开狗场400万
与其兄合开,后其兄留下一大笔债务逃跑。
STAREAST200万
和曾志伟、谭咏麟等投资STAREAST娱乐公司,退股收场,蚀200万。
●其它
为姐姐治病300万
梅艳芳的姐姐梅爱芳几年前因子宫颈癌去世,梅艳芳为姐姐支付了全部的医疗费,共约300万。
自己治病300万
梅艳芳自两年多前知道自己患癌后,医药费一直相当高,约计300万。
花钱摆平黑社会追杀3000万
1992年梅艳芳在卡拉OK厅得罪黑社会人士,遭追杀,有传最后用了3000万才“摆平”。
慈善捐赠800万
梅艳芳一生乐善好施,除捐200万给玛嘉烈医院外,更设立慈善基金会。
购买保险1000万
和其他艺人一样梅艳芳生前曾花巨款买保险,约1000万。 梅艳芳与朋友
与哥哥
阿梅同哥哥的交情自然不必细说,两人一同表演基本不排连,只是说好唱什么歌,上场眼神交流自由发挥,却默契十足。两人互作彼此演唱会嘉宾,互相扶持。哥哥拍灰飞烟灭,阿梅不收任何酬劳,每天准时到场。
阿梅很看重哥哥这个朋友,曾说:哥哥是我圈内唯一的朋友。
哥哥说,阿梅很紧张我,所以我要更惜她。
别人都当梅艳芳是大姐大,可在哥哥眼里,她还是个任性的女生。却因为有次哥哥忙着跟人打招呼冷落了她,导致她当众发脾气。事后她向哥哥道歉,哥哥从此只要跟她在一起,便很注意照顾她――因她其实骨子里是要人关心照顾的小女人。
与刘德华
暗恋刘德华好多年。当华仔还在捱的时候她已是大姐大,演电影开演唱会次次不忘提携华仔。在她眼里华仔是个好男人,什么都好。也曾不止一次表露芳心,然遭暗示拒绝。从此她绝口不提感情,只提朋友,她是这么珍惜这份友情,怕很多话开了口就连朋友都没的作。
华仔拍《爱君如梦》时,Tina一角本来想请郑秀文,无奈郑档期不够,而且郑的片酬实在太高,华仔想到阿梅。阿梅本无时间,为了帮忙二话不说拿很低片酬参演。本说好她是女一号,结果公映时候她却成了华仔和吴君如的陪衬。首映式未看完便拂袖而去,觉得被好朋友华仔骗了。事后饮酒烂醉,被记者拍下走光照,张国荣求记者手下留情,才未公布。及后阿梅公开说很伤心,被多年老朋友骗了。过一阵又见华仔同阿梅合好。猜测有两个可能性。
一来,本来华仔没骗她,只是她吃醋误会了。阿梅这等脾气很容易引发误会
二来,阿梅确实被摆了一道,华仔真心道歉,两人好返。
传言如此,我等不便猜测,看电影里那场华丽的探戈足矣。
同扬紫琼,张曼玉,罗文,谭校长等朋友
阿梅朋友出名的多,这几个是死党吧。跟杨紫琼因东方三侠结识而成好友,阿梅的飞越舞台10载情和几个演唱会都有她的身影。女人间,很多事可以猜测,可以说,却无从说起。
只是阿梅走后某次仪式上,记者提及阿梅,杨紫琼哭得退场10分钟才得以重新见人。
与其他朋友得故事,大家可以看这个视频,梅姐自己说给你听
http://www.56.com/u20/v_MzQzMzE1Mw.html
http://www.56.com/u89/v_MTYwMzAwNzA.html 梅艳芳与爱情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成天公开想嫁的女艺人了吧,苦于无人要。
其实不是她不好,而是她心里有太多苦,那些男人承载不了她的苦罢了。
还有些男人承载不了那些“名”。好几个前度男友打电话给她,说做她男友压力真的很大,直到分手以后还被人称作“梅艳芳前度男友”,一世都是。
最爱赵文卓也因此同她分手,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解开他心里的误会,如今无需后悔,赵姓男子的花圈上写着:此生最爱。
“如果我四十岁还嫁不出去,你娶我”这番话对哥哥和华仔说过。两个人都应允了。
可惜哥哥等不到她四十岁就早一步去了,华仔没等到她四十岁,她先去了。如果真的到了四十岁,华仔也不会娶她,另有朱姓女子活在众人留言里。
尘世女子扭扭腰肢就能得尽宠爱,偏偏你做了一辈子戏,自己的人生里不懂得做些把戏。 1982年
梅艷芳剛剛踏入成功的路口
她說:將來變成怎樣?還要靠我自己......
一曲成名的梅艷芳總給人一種滿不在乎的感覺,她說話直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毫不掩飾。
「我好硬頸,從來就不喜歡人家左右我。」
梅艷芳說話時神閒氣定,完全沒有一般少女的靦腆。
「我媽媽以前曾經辦過藝術學院,聘老師回來教歌舞,自己任院長,我很小就開始學歌舞;後來,媽媽又搞歌舞團,專在夜總會表演,我和姐姐幾歲就開始在夜總會表演歌舞,所以我面對很多陌生人都不會怕。」
仔細算來,梅艷芳大概也有十二三年的表演經驗,怪不得她的歌唱那麼好,不單只奪得冠軍,還受到渡邊正文的賞識,邀請她參加明年的東京音樂節。
「這是意外的收穫,我得到冠軍已經很開心,想不到還有機會參與日本著名的音樂節,明年三月,我一定會去,並且會盡力去唱。」梅艷芳說,面上初次露出興奮的笑容。
她談到去日本似乎特別興奮,想來可能還有另外的原因。據知她迷西城秀樹簡直迷到不得了,明年去日本可能又有機會見到她的偶像。
梅艷芳是西城秀樹歌迷會的副會長,去年八月曾經帶隊到日本看西城秀樹的演唱會,她對西城秀樹簡直到了狂熱的地步。
「如果西城秀樹向你求婚,你會嫁給他嗎?」筆者有心開玩笑。
誰知梅艷芳毫不考慮地點點頭,很認真的說:「會,他在我心目中是很完美的,有些人說我借西城秀樹的名來宣傳自己,真的有點過份,每人都有自己的偶像嘛,又怎能夠這樣講,真奇怪。」
越來越發覺梅艷芳與眾不同,她做事喜歡我行我素,從不理會別人的看法,正如她在唱歌時,很喜歡戴手套,她這種服裝配搭,令人想起五十年代,不其然有種懷舊的感覺,但她所唱的歌是目下最流行的歌,一點懷舊的意味都沒有,兩者極不相配,但梅艷芳卻樂此不疲,曾經有人懷疑她的手是否有疤痕,以致要戴手套遮掩。
梅艷芳哈哈大笑地展示雙手,又白又細長,沒有半點疤痕,梅艷芳笑著說:「我喜歡戴手套,只是貪靚。」
儘管梅艷芳有豐富的工作經驗,但也難掩十八歲少女的情懷。今日的梅艷芳和當選歌唱大賽冠軍前的梅艷芳有沒有不同?
「沒有改變。」梅艷芳很自然地搖搖頭:「不過有得也有失,當選之後,我心理負擔重很多,我現在只算是踏在成功的路口,將來變成怎樣,要靠我自己。我媽媽和許多娛樂圈的人認識,以前我有很多機會入這行,但我都放棄,我要靠自己闖出一條路。」
據知梅艷芳已經入無線試過鏡,如果合適的話,有可能參加電視劇的演出,現在很多條路等著梅艷芳去闖,只看她的努力了。 1985年
梅艷芳愛與命運對抗
滿面倦容已成為梅艷芳的「註冊商標」,無論你是在早上、中午、黃昏、晚上、凌晨時看到她,都是那一副懶洋洋、沒精打采的模樣,再加上那副「似風道骨」的身裁,真令人擔心她的健康呢!
自言生成命苦
由她主演的電影一套接一套的上映,影壇上的發展似乎還比在歌唱方面來得好,但奇怪的是,儘管她的樣貌和歌曲都甚富滄桑味道,但在銀幕上她盡是做一些十三點式,帶有些少神經質的少女,跳跳蹦蹦的,不禁笑她所唱的歌完全是兩回事。
她說:「大概是那些輿論認為我開口說話便失去那份滄桑感吧!所以盡要我做那些『大唔透』的角色,除非不用我說話吧,才可做一些較成熟的人物。」
真的,與Anita說話,你便知道她確是「外形與說話不相稱」,她外貌冷酷和風塵,但說話卻坦率,自然並帶有多少天真,有時可以令你忘記了一切人間恩怨,由她的說話中感到那份真摯。
她經常說:「我命苦,很小的時候便要出來拋頭露面,什麼人也見過,很多人都不可以相信──唯有自己,所以我不會有太多的朋友,同樣也不會有太多人喜歡我,甚至有人想我死。」
個性獨立不隨波逐流
沒有人會比她自己更瞭解自己了,她這番確是肺腑之言,確有不少人表示不喜歡梅艷芳,不為什麼,只為她的外貌和面孔,他們總覺得她「扮o野」,她刻意製造出一個與眾不同的形象來引人注目。
但試問誰人不是呢,所謂娛樂圈便是靠這些來充斥,也因此而顯得備娛樂性,只不過有人作「小可憐」打扮、有人作「小可愛」、「小憂鬱」、「小......」而已,那麼梅艷芳呢?她只是另一個類型的歌星,不刻意去迎合每個人的品味和頌讚。
隨著事業的成功竟是感情方面的失敗,她與男朋友分手及因此事而令她失去面子問題,又一次證明了她口中所說的「苦命理論」,人生的事確不會面面俱圓,當你得到了某些美麗果實時,自然要犧牲和改變自己了。
多年夢想十二月實現
在Anita堅定的神情中,我看不到她會因為感情的事而自暴自棄,更不會因「情」而影響事業發展,畢竟正如她經常強調的:「離離合合之事看得太多了,只是今次由自己做主角吧,有時我真的分不開那是演戲還是真實生活,因為很多情節和封面都是十分熟悉的,這也算是藝人們的悲哀吧!」
如果沒有投入的工作態度,是不會有如此「悲哀」的感覺的,梅艷芳便往往因為過度的投入而令到自己變得更為孤獨,更令自己的身體更為瘦削和潺弱了。
十二月的演唱會是她多年來的夢想,一個真正以自己的名字作為吸引的演唱會,是真正考驗自己在歌迷心目中地位的機會,她已開始練歌、練氣和商量其中情節、服裝配搭等,本來沙啞的聲線更為低沉、本來瘦削的身裁更見瘦弱、本來......
她還這樣說:「我命苦,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每一件事我都要全力以赴,我不能有所保留,就算作更大犧牲,也在所不惜。」人生中肯定有起跌得失,相信她能承擔驟然而來的人生衝擊吧。 1986年
梅艷芳護聲秘方得自任白真傳
任姐教她勤煲水吸收水氣精華 仙姐謂陰聲說話勝於無聲緘默
欲露不露寧裸玉腿不袒藕臂 魚絲挽救裝胸作勢肩上留痕
梅艷芳的十五場個人演唱會,在八五年最後一夜,於紅磡體育館打響了頭一炮。
演唱會前一天,即除夕的早上,見到了她。阿梅一改平日在台下大笑姑婆的作風,說話忽然陰聲細氣的,嚇得我以為她失了聲,要豎起耳朵來聽才聽得真切。
阿梅解釋:「因為要護著把聲。我最初也不知道的,後來任姐教了我護聲之道。」
任姐就是名伶任劍輝,本來一個是粵劇大老倌,一個是偶像派歌手,風馬牛不相及。後來如何能授及受,就要多得阿梅的形象及服裝顧問劉培基了。蓋Eddie跟任姐稔熟,義不容辭,任白二人遂私相傳授了兩道獨步護聲秘方給阿梅。
未真正養精蓄銳
阿梅說:「那天任姐打電話給我,傾開偈,我說最怕就是緊張得滯,臨時失了聲豈不大鑊?於是仙姐就教我平日說話要放柔,不可傷了真氣,只要別人聽見便可,切不要大喊大吵。任姐則教我煲一煲水,在煲滾時吸收水上的蒸氣。我每天都照做,吸了很多熱氣,覺得果然幾好。」
任白又教阿梅,為保不失聲,最佳方法就是常開口說話,只要像先前說過的不傷中氣的開口,比起緘默護聲更奏效。
不過主辦機構華星耀榮的負責人可不是這樣想,因為阿梅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也有工作,並未能真真正正休養生息養精蓄銳。而連日來的綵排工作中,阿梅要大清早起來練歌,練六小時,跟著去排舞,排四小時,練歌排舞也是不能坐著練的,因此一天要站立十個鐘頭。華星的負責人怕她太勞累,因此演唱會期間,尤其是演唱前,都不許阿梅出聲。
第一晚演唱會過後,阿梅打算跟幕後的工作人員去宵夜,事前問過華星的老總蘇孝良,蘇先生不想阿梅去,眾人代阿梅求情,說:「頂多十二點之前送她回家。」阿梅始得被放人。
我問她是不是回家後立刻倒頭大睡以爭取睡眠時間,阿梅搖搖頭說不是:「回家後我還要看錄影帶,研究那一個舞姿好看。雖然演唱會已經開始了,但我不能停下來,要繼續做好,我最開心的是觀眾有反應,我不想呃他們的錢,令他們有欺場的感覺。」
只因唱到傷感處
演唱會裏其中一段台辭是梅艷芳自撰的,事前並未知會華星。那一段大意是:「我知道今晚來睇我的人裏面,有些是想睇下我點死的,睇下點捱足三個鐘、十五場......不過我唔會衰俾這些人睇o既,衰也會做完返屋企至衰......」
我以為這是她的戲言,但阿梅說:「真有這些人的,我肯定。不過我會死頂,要死做完十五場回家大死,想睇我衰的人肯定要失望了。」
歇了歇阿梅又說:「不過我很感動,幫我的人這麼多,我在台上一點也一不怕,唔識驚,就是怪自己有些舞步跳亂了。」
還有一個小小秘密,阿梅告訴我說:「在第一晚,唱〈孤身走我路〉時,我偷偷地哭了,流了一行淚,趕快抹了,我相信沒有多少個人看到。」這個女孩十分要強,不過唱到傷感處,還是破例地在人流了少少眼淚,這就是說:藝人也始終是人呀。
除了任白教路,梅媽媽與姐姐愛芳與梅姐(阿梅的女傭),差不多全家出動為阿梅熬湯補身。梅媽媽最拿手的就是清燉鹿茸,因為怕阿梅虛不受補,故此只能清燉,味道雖略為澀口,阿梅也迫得進補了兩個月。
至於劉培基說的要阿梅練掌上壓,阿梅這樣說:「沒有呀,跑步也只是間中在晨早跑,但很難維持。不過每天我都去健身院,忙極都抽時間去做exercise,做兩三個鐘,你試試我的肌肉是否好實?」
我在她的大腿上一試,還以為是她谷起來的肌肉,按了幾按,果然是堅挺有「料」。
「嘿,好o野卦。」阿梅得意洋洋地說。
演唱會上,阿梅堅挺的肉腿大家已經見過,不過記得劉培基在早陣子耳語筆者,說阿梅在演唱會上將會破天荒地展露其大腿、玉臂等等,以澄清她的「紋身」傳聞。今次所見,腿是露了,可是獨見香肩,沒有玉臂。
捉著Eddie劉說:「貨不對版喎。」
足八十磅的衣裙
Eddie攤大手說:「有呀,那套紫色低胸裝,外加那一塊長披肩,原定是滑落頸後,露出雙肩,然後慢慢滑下,阿梅輕輕以手拉番起的。但這個主意臨時變了樣,我也不明所以,大抵是她太緊張了。」
阿梅的確緊張,向我展露了她肩上兩道深深的紅痕,原來她那套低胸裝胸前太鬆,一舉手就彈了開來,看上去蠻似「裝胸作勢」,於是她動手加了兩條魚絲勾著,變了吊帶裝。因為怕穿崩,便頻頻用手拉著披肩,致沒有玉臂可看。
說起服裝,阿梅在完場前穿的那一襲白衣,脫後裏面燦然是套鑲滿了一千二百五十粒石的曳尾長裙,筆者覺得那套衣服是全場之冠,卻不知道同時害苦了阿梅及Eddie。
先是阿梅,不單要穿這一襲足足八十磅的衣裙,還襯上腕上兩串水昌飾物,每串有十磅重,然後是兩串耳環,還有一隻套在食指上的碎鑽飾物,加起來的重量比阿梅的重量還要勁,正一妹仔重過主人婆。
話說這批首飾是Eddie地從倫敦訂造的,每一串都別緻奪目,共花了四萬元和一個半月製造時間。才十零件首飾,共重不少於百磅。
再說Eddie,他為了「張羅」這襲別出心裁的設計,每次在阿梅出前一刻,都要在慢慢旋轉上升出場的小舞台上跟時間鬥快。所謂「張羅」就真如花仔花女幫新娘鋪裙尾一般,鋪好了,工作人員大叫「個台升o左出去啦」,Eddie立刻從舞台躍下,每躍一次他就罵一次:「遲早俾阿梅害到我變跛仔。」
請嘉賓多口之過
於是他告訴我:「做完梅艷芳這個『騷』,我退休啦,又唔係賺得多。」
「華星才不會你走。」我說。
「大佬呀,我不走不行,我都要賣衫o架。夠啦,羅文、汪明荃、張國榮、阿梅的『騷』我都做過了,過足癮了,八六年開始要返去好好地賣衫。」
另一則關於演唱會的消息是這樣的,據黎小田表示:「阿梅的『騷』原不打算請嘉賓,但我衰在多口,同公司講:『請嘉賓呀,每晚不同呀。』公司猛說好主意,但請嘉賓的事就落在我頭上。大鑊啦,雖然張國榮、成龍、鍾鎮濤、呂方、陳百強都答應會來,但個個都係大忙人,隨時話o黎又唔o黎得,到時只好臨時拉人上去。」
頓了頓小田又說:「唔怕,蘇孝良是鋼琴高手,到時一於拉伕。」
他又說:「本來許冠傑答應了來,不過他入了醫院,情況如何,能不能來就不知道了。不過有嘉賓其實真是送的,是這個『騷』的bonus。」
文:陳也
近日佢o既傳聞多多 於是搵梅艷芳澄清
一個人走起運上來,是格外的神采飛揚,好似梅艷芳,這天不施脂粉的出現電視台時,上面牛仔外套,下面四個骨褲,再加上著鞋唔著襪,可是當她架上「黑超」眼鏡時,你又覺得她依然是「有型有款」,魅力十足。
梅姑姑最近的新聞甚多,一說她因為嫌新居風水不好,撻訂百萬元,另外,又謂耀榮將撮合梅艷芳與近藤真彥一齊合作開演唱會。
說到「撻訂」事件,梅姑姑曰:「千萬幫我澄清,根本絕對無其事,我唔係有身家的人,何來一百萬可撻,即使有,我所賺o既全部係血汗錢,都唔會咁浪費呢!」
「真相是我的碓嫌風水唔好,所以買了之後決定暫時租與別人居住。」
「你那麼迷信的?」
「說迷信也可以,但求心安理得。」
我卻覺得阿梅的迷信是有點過份,譬如她家人所養的小狗,很少拍照,理由是:「我試過,以前所養的小狗,拍完照片之後,很快便夭折或病逝,我想是因為寵物不能多拍照,拍得照片多,靈魂便會被攝去,所以壽命也折短了。」
所以她家中的小狗除了一人一幅照片外,平時她不讓小狗入鏡的。
「我怕牠們捨我而去,一般狗的生命已經比人類短了,我不希望牠們的壽命是短上加短。」
對於狗的愛戀,梅艷芳是達到痴迷的地步,家中養了六條狗,她仍未滿意,準備再養四頭,湊夠五雙。
現在有四隻狗是由媽咪及朋友代我撫養將來搬了新屋,便可以物歸原主了。
童年生活多趣緻 與母合演捉放狗
梅艷芳養狗更愛救狗,她回憶童年時:「孩童時候我已經喜歡挽著狗兒回家,尤其是那些病狗,看見牠們垂垂要死的樣子,我便很心痛,所以總是抱著回家中去救治,治好了後又被母親送到防止虐畜會,因為地方太窄,養不下那麼多寵物。」
於是梅艷芳母女,是一接一送,梅艷芳的童年就是這樣過去了。
「現在工作太忙了,即使養有寵物,也很難有時間侍候牠們,只能抱抱錫錫。」
但她仍然很放縱自己,見到喜歡的便買,買了後養不下時便托人寄養。
「你將來的對象,是否一定要是愛狗之人。」
「那當然的了。」阿梅嘟起了咀說。
因為從小養寵物,阿梅有此分析:「我研究過若果喜歡養寵物的,一般都是甚有愛心的。」
「你是在讚自己吧?」
「唔係呀!好似喜歡小朋友o既,多數喜歡小動物,這叫相輔相乘呀!」阿梅說。
雖然好想進軍日本市場 但只憑個人實力不倚重他人
「真的不與近藤真彥開演唱會?」
「不可能的事,說來有啥用?」
「若果出很高的價錢呢?」我試著游說阿梅。
「再高的價錢我也不願意。」
「為什麼呢?」
「你想我再被近藤的歌迷鬧我咩!好不容易他們才忘記了舊事,我唔想再引起人家的誤會了?」
「倘若近藤能助你發展日本市場呢?」
夢寐要成為國際歌星,是梅艷芳多年的心願。
「即使真的可以,我也不會願意,為什麼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得到了也不覺可貴。」
以前梅艷芳被傳與近藤有過一段情,是因為這樣令梅艷芳不願與近藤碰頭嗎?
「我與他仍是好朋友,但合作就不必了。」
阿梅對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她可以加入日本市場的,如今她的目標是先向台灣伸展。
「進軍台灣與香港有什麼分別之處?」因此香港人能接受梅艷芳,未必台灣接受阿梅這樣前衛裝扮與台型。
「是啊!台灣流行靚女歌星,我又長得這樣醜。」阿梅哈哈的說。
「那你的信心如何?」
「實力咯!好似香港,最初咪一樣被人排擠,被人咒罵,但我咬實牙筋,要令討厭我的人都接受我,本著這個精神,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阿梅重重的吐出這句話。
1987年
如花如我本無關
《胭脂扣》與梅艷芳
梅艷芳一直不明白《胭脂扣》的如花怎樣會找上她?只是李碧華成書之後,如花一角就虛鴠H待,等待梅艷芳出現,隨即謀媒下聘。事實如此,《胭脂扣》自去年嚷著開怕以來,導演至演員的名單不知變換凡幾,唐基明去後是關錦鵬,十二少一角由鄭少秋至周潤發到張國榮,朱寶意替代鍾楚紅,還有萬梓良......只有梅艷芳演如花,始終不變。
李、關拔刀相助
如花命如紙薄,去世時二十三歲。三十年代的塘西妓女,長於煙花之地,脂粉叢中。天生顏色素白,死後呈半透明狀態,淒淒怨怨地、上穹碧落下黃泉地尋夫。對於一向潑脫無拘繫的梅艷芳,她怎樣處理這個角色?
「第一我好早的時候看過這本小說,然後晚晚捕住睇電視粵語長片,其實好多粵語片橋段和她很相似。學他們講o野、行路的姿態、神氣。拍第一場戲最辛苦,完全憑空想像。有些對白像什麼「溫心老契」、「埋街食井水」,根本不明白它的意思,怎會講得有感情呢!所以,一有唔明白就捉住李碧華來問。」
「導演怎樣幫助你演繹角色?」
「關錦鵬教戲很有心機,但係部戲o既女主角太多內心戲,阿關很詳細解釋每節戲,『勒!(學關口吻)個女主角初時係咁,後來就咁......』我問:『究竟中間係點哩!』唉,講o左等於無講?不過阿關和李碧華都同我討論過女主角o既心理和動機,上半場和下半場的心埋變化,點解上o黎,後來點解動殺機等等。」她停了一會又補充。
「其實我只是盡量Natural咁去做,講得太多,有時仲走埋一邊o忝!」
「如花是一個風塵女子,你自細出來唱歌,經歷咁多,是否容易把握這種人的心態?」
「無呀?我以前唱歌,根本不同圈子,點會識這些人。就算見過,都唔係三十年代o個種啦!」
做鬼不要飛來飛去
有一次,何冠昌問梅艷芳,既然《胭脂扣》是鬼片,不如加些飛來飛去的動作,會更吸引觀眾。她一口拒絕向何冠昌說:「做人同做事都係得兩種唧,一係為錢,一係為名。無兩全其美o既,有幾多《英雄本色》呀,我唔想破壞成個故事。搞咁多古靈精怪,我寧願唔拍。成龍講得o岩!我呢隻鬼有鬼o既邏輯,比較有人性,唔會無端端隱形,穿過厚牆。所以,我好麻煩o架,嘉禾D人見到我就頭痛,終於何冠昌被我說服,我地今次唔講商業,就講藝術。」 1988年
梅艷芳信心受考驗
對事業,她誇下海口獨力挽救樂壇頹勢,而遭某些份子非議;在愛情上,她擔心隨時會消逝無形,兩者都對阿梅的信心有極大考驗。
自從梅艷芳誇下海口,發表過那番要以一己之力挽救本地樂壇頹勢的偉論,有等同儕是投以贊成票,認為在這段低潮期,真正需要有實力又富號召的巨星歌手奮發圖強,扭轉每況愈下的局面。
這是正方的意見。
以身作則‧改變低潮
也有另一批歌星直指阿梅過份自信與張揚,他們認為樂壇一如其他行業,市道有起有跌,這是因循不息之理,並非甚麼大不了的事情,更非一、兩人可以將頹勢改變過來。
再問起發起人阿梅時,行內對她所作反應之異同可有甚看法,就以筆者覺得,她是出於好意與熱誠,無奈卻引起某些份子的非議,也擔心她的信心與毅力可會被動搖。
「這行的內裏環境與群眾心理我最了解,我不敢苛求所有人都與我站在同一陣線,正所謂『兩公婆兩條心』,做夫妻都未必思想言行一致,更遑論外人?但從長遠又廣泛的角度去看,同儕加把努力將這度低潮期改變轉來是急切需要的,我願意以身作則。」
退出之前‧絕不鬆懈
堅定認真,自信樂觀,阿梅對本行所抱的宗旨與投入,當真廿年不變。
想起她一再說過三數年後便退休的說話,寧願放棄燦爛煇煌的事業也要換取寧靜安逸的平淡,與她現行那把雄心壯志是兩個極端,不單欠調和,還有矛盾之處?
「怎麼有矛盾?」她作出反問。又細意作解釋:「我講求的寧靜安逸,是在我退出娛樂圈以後才敢於俾自己去追求與享受,如今仍在江湖,我只想做好本份,做自己應做的事情,在退出之前,我對於現行崗位絕不敢鬆懈,對於本行,我是以專一的態度面對。」
記得梁朝偉在年前說過三年後告別影視行業,甚麼轉行另謀發展,又或者嘗試赴外攻讀以求充實,但說話講了一年餘,便改變口風,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是改不了行,他也不過份勉強,不妨獃多幾年。
生命主宰‧在於自己
當紅如阿梅,她會否改變初衷?抓緊手頭上的明媚綺麗的好風光,掛穩她的巨星級招牌。
「我不是衝動派,我知道自己想甚麼定會是怎樣做法,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便要為未來預作部署,這個步驟很重要,對你的一生起著關鍵性的影響,雖說人畢竟是受命運操縱,但能夠作好預算的話,自己便是生命的主宰,再有阻滯遇上,也會懂得怎樣應付。」
過去,阿梅是著重一個「情」字,將真心誠意付出,也一定渴求有十足的回報,但到頭來總令自己傷心,這還不特已,往往更要倒付得更多,旁人只有為她感到不值。
苦命一條‧注定要捱
就以她將部份為數不菲的身家資助長兄做生意,滿以為盡己之力幫手足發展事業,也了卻母親的心願,殊料到頭來竟然被親人欺騙,賠了款還不止,更為他人背上債項,當真應驗了那句「好人難做」的說話。
「金錢的損失還屬其次,兄妹之間因財失義是我意料不到,也因為這次慘痛的教訓,令我對身邊的人提高警覺,有時花錢亦不敢過份疏爽,想到辛苦賺來的錢銀隨便揮霍出去,未免花得折墮,這大半年來我已收緊開銷,不斷提醒自己留點積蓄,為將來有個憑藉,我在外地買樓置業,正是在保值方面著眼。」
看相的早已批定阿梅是苦命一條,今生今世注定要捱,而且愈捱愈辛苦,但會有成績見到,據說,她的老運並不見得好,但如果行善積德,靠後天修來的福氣,或許會改變到命運。
對於相士之言,她是深信不疑,這是她樂於以身體力行參與慈善籌款之類的活動其中原因,當然,阿梅本人也有一份善心造福社會。
「看相的說你的愛情運又如何?」這是我最有興趣想要知聞。
迷樣愛情‧保留神秘
「這麼折墮的問題,要我怎答你?洞悉太多天機不是好事,愛情嘛!要保留多少神秘感才像樣,知得太多反而缺少吸引力。」她邊說邊笑,笑得很嫵媚嬌俏。
早前她在「黎小田作品展」做表演嘉賓,男友劉米高專誠過江捧她場,有同行留意米高在台下欣賞的神情,特別阿梅出場那部份他看得最為投入與傳神,兩人的感情進展成怎樣,也就不言而喻。
「我不明白他何以就是不肯公開跟你合照,以前未曾戀愛時不計,倒是發生了情感以後,他比你還有所避忌,究竟是甚麼原因?」
一動一靜‧天衣無縫
「男孩子嘛,當然比較害羞,感情原是兩個人的事情,本來不應該講得太多,我是公眾人物,有時要避也避不來,他因為身份所在,不方便多講,你們要體諒他的情況。」她輕鬆的表示,說到他之時,語氣是變得輕柔婉順,愛惜之情溢於面容。
米高近期也成了紅人,不少片商向他打主意,更有機構要造就他們在幕前分飾情侶,現身說法談情說愛,阿梅的旺氣,令米高也沾上一把。
「他年紀太輕,閱歷少,要體驗的還多啦!我跟他相處,他顯得很靜,沒關係,靜也有靜的好處,如果兩個都是喜歡說話的人,反而會爭講爭話,嘈吵不堪。」
對於這段情,阿梅坦言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擔心隨時有消逝得無形的一日,只是,她很努力作延續,無論能否結得愛果情花,她付上的一顆真心,是無需置疑的。 $送花$ $送花$ $送花$ 1989年
學運改變了梅艷芳
北京學生爭取民主,感動了全球華人,一向遲到當食飯,濃妝艷抹的她,在參加義舉時,居然可以準時到場,而且不施脂粉,連她自己亦感到愕然。
香港連串支持北京學運行動,如排山倒海,一浪接一浪,而且愈來愈多人響應。
五月二十一日的百萬人大遊行盡破本港開埠以來示威遊行紀錄。梅艷芳亦受此感染。
喚醒良知‧冰山解凍
不過,五月二十八號(星期日)那天,發動全球華人遊行,香港巡行人數已打破百萬紀錄,本地人願意衝破政治冷感的常規,全心投身愛國行動,確可喜可賀。
「我也如此認為,但就本人而言一直以來,都對政治不大感興趣,就是本港前途,亦不甚了了。不過,今次學運,喚醒了我的無知。想來,大學生的愛國精神,也喚醒了無數廣大市民的良知,從冷漠走到熱心參興。」
事情的確如此,當初北京學生掀起民主愛國運動時,本港市民及北京市民,都抱著觀望態度,所以反應不大。不過,直至國務院總理李鵬,宣布戒嚴令,並召軍隊入城,打算振壓學運,這才激發起全球華人的公憤。
梅艷芳初期亦如廣大市民一般,對學運只是袖手旁觀,但後來,對中國政府的做法,實在看不下去,而且當日宣布戒嚴時,她目睹大學生及北京市民,那種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為國家,甘心豁出去,連性命也置諸腦後的精神,打動了那冷漠的心。
國家大事‧豈能遲到
「當天八號風球時,我什麼也不做,哪兒都不去,只呆在家裏,坐在電視機前,留心新聞報道,一邊為學生們的愛國精神感動落淚,一邊又為他們擔心。」
這次學運,令梅艷芳有很大的變化,而且改變之大,眾人有目共睹。
首先是她可以一早起來參與活動,不只沒有遲到,反而早到。例如多位歌星齊集EMI錄音室,梅艷芳居然最早到。又例如二十七日的「民主歌聲獻中華」馬拉松演唱會,阿梅亦早早到場,與以前最少遲到一小時的情況,大不相同。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平時無論工作、出席記者招待會、私人約會等,都是十分慢動作,但今次,一起床,就立刻梳洗,跟隨就出門,半秒也不浪費。這點改變,連我也感愕然。我想可能是學生感動了我,而且又想到家國興亡,匹夫有責,如此重大的事,怎能延遲?總而言之,我也不知為什麼。」
素面亮相‧出錢出力
第二點改變,就是阿梅不施脂粉,完全素面見觀眾、會記者。這也是很罕有,事關雖然阿梅也沒有化粧見記者,但那只是在非正式招待會亮相,又或者讓記者在綵排時碰到而已。一碰到正式招會,還要上電視,與觀眾會面時,一定濃粧艷抹。
不過,今次學運,梅艷芳一直都是真面目亮相,半點蹩扭也沒有。她在音樂會,也只是淡淡的撲些粉,及塗點口紅而已。
對於學運,阿梅可說是出錢又出力。原本在音樂會當日,她要跟隨譚詠麟等人,遠赴日本參加賽車,而阿梅充當啦啦隊。為了可參加這個有意義的集會,阿梅把行程延至下午。
曾有衝動‧質問李鵬
此外,大會的籌款目標是一千萬,梅艷芳更豪氣的宣布,如有不足,她願意鼎力支持,務求達到那數目。不過,直至完畢,共籌得千六萬,阿梅的錢便用不著了。
梅艷芳在音樂會唱出新曲〈四海一心〉,此歌為倫永亮作曲,潘偉源填詞。
由於歌詞盡說出她的心中情,所以綵排時,阿梅哭了又哭。
「不只歌詞,更因為當日的新聞,愈來愈對學運不利,前景不大樂觀。如果今次愛國運動失敗,不知又要等多少年,才有另一個民主運動,更怕今次的學生白白犧牲。」
不只阿梅,其實不少人亦感到有少許洩氣。不過,希望各人化悲憤為力量,目光要放遠點,改革運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
「這個我也明白,有時,覺得很激氣,曾經有衝動要到北京,但朋友的勸阻,說我一人的力量做不了什麼。如果可以見到李鵬,我一定回去,要問他究竟幹什麼,及要他看看做了什麼『好事』。」
雖然未能到北京,但可以在港盡一分力,能在精神及金錢上支持學生。
黃海壯觀‧令人感動
「那個音樂會,至今仍銘記心間,一出場,目睹數以十萬計的觀眾,把馬場擠得密麻麻,黑壓壓的頭,及人人揚起黃色的巾,令全場一片旗海,太壯觀了,使我很感動。」
很多人出席音樂會正是意料中事,但是,由始至終,秩序井然,我有點兒意外,警察為之鬆一口氣。
「初時,我也有點兒擔心,不久,後來見到各人如此自律,可知道人人都本著支持民主而來,所以我也很安心的到日本仙台,與阿倫他們會合。」
阿梅對支持學運,一點也不後悔,縱然中國政府不再准她回內地演唱,也在所不惜。
「我的歌是唱給人民聽的,回不回去也無所謂,不過,如果他邀請我,仍會回去。」
雖然如此,阿梅透露已計劃移民海外,她強調絕非因今次學運所致,而是想找個清靜地方。
成龍奇蹟‧多災多難
其實很多影星移民外地,只有少部分人願意承認懼怕中國政權。
每逢想起梅艷芳,都憶起那套多災多難的《奇蹟》。此戲原定是去年的賀歲片,不過,一拖再拖,直至現時仍未煞青,弄不好,甚有機會是今年的賀歲片。成龍拍片進度慢已是一個原因,阿梅遲到破紀錄也是個問題。
相信今次學運之後,阿梅便沒理由遲到了,因為全世界均知道,她是可以早到,可以準時。
除了準時問題,另一個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應是梅艷芳的感情問題了。
不過,最近沒有阿梅與米高的拍拖的消息,據她的好友透露,現正是二人的冷卻期,看看能否經得起今次考驗,開花結果。
性感奇蹟梅艷芳
梅艷芳從美加登台回來後,幾乎沒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馬上又要趕入嘉禾片場為《奇蹟》埋尾,然後,阿梅又隨《英雄本色之三》外景隊出o到越南去。
到嘉禾探阿梅,也為了要替阿梅拍大眾封面。
成龍趕拍《奇蹟》,爭分奪秒,阿梅入廠開工,一拍便拍到凌晨,大眾的封面照片,也是在凌晨時分進行,雖然攝影師辛勞了一整夜,難得是,拍到阿梅在《奇蹟》的一輯獨家性感床上照。
阿梅向來是「貓頭鷹」,愈夜愈精神,拍照的時候,她正在等候換景,阿梅悠閒靜坐床上一角,記者向阿梅提出拍封面照要求時,阿梅馬上擺出百般甫士,或性感,或憂鬱,或充滿女人味的風情,短短幾十數分鐘時間,阿梅便演盡了她的七情六慾,怪不得人人都說,她是天生吃娛樂飯的。
八九年的下半年度,阿梅還清了所有登台債約,可以專心拍她的電影。
雖然阿梅已成為八八年金像獎影后,然而,八九年她一口氣接了幾部有份量的電影,如徐克的《英雄本色之三》、關錦鵬的《阮玲玉》,所以圈中人估計,八九年金像獎,阿梅極有可能再度「臨莊」。
歌星獎、演技獎,均已成為阿梅的囊中之物了,所謂身處最巔峰之點,對於以後的得獎與否,阿梅已是「無慾無求」,無所謂呢!
「這當然不是啦,得獎是藝人的一種榮譽,一個鼓勵,有獎不嫌多,我以後得獎,一樣的開心。」
說到底,她還有些遺憾未能親自上台領受她的金像獎榮譽。
「因為這是我第一個在香港領取到的電影金像獎,所以意義尤深呢!」阿梅說。
拍電影之於阿梅的最大樂趣是拍得好片,阿梅坦言自己是好運氣,可以與不同的導演合作。
「說真呀,若果賺錢最快的途徑,莫如登台走埠,所以我揀戲很嚴,初入行是不由得自己選擇,但現在既然有了小小成就,我就不想自己一手毀壞自己的前程了。」
對於稍後演出的《阮玲玉》,阿梅興緻更濃。
「導演說搵好了資料會先給我過目,希望我了解阮玲玉一生後,自己演出時可以做得更加投入。」
阮玲玉在當紅時自殺,死時有「人言可畏」四字遺書,大家份屬同行,阿梅對阮玲玉的死是感受更為強烈。
「其實我也有阮玲玉的類似感受,我好明白自殺者的心態,真是一時衝動便會有結束生命的念頭,以前我在想不開時候,也試過『不如死o左去』啦,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不必再煩,不必再痛,若果幾年前你問我,我不敢肯定自己會否否定自殺的念頭,但今天我對生命的睇法是完全通透了,所以我好肯定的講一句,無論將來的處境是順流或逆流,我都會好好生活下去的。」
阿梅指出,一度時間她也受到「人言可畏」的攻擊,還有是感情生活的困擾,但現在她可以完全放下這些思想的包袱了。
「人言固然可畏,但你不去管,不去煩,始終不會真正傷害到你,至於說到感情,我覺得好公平,我已經擁有那麼多,不可能凡事都十全十美的,而且,現在得不到,不等於以後也得不到的,總之,緣份這回事,我不作強求就是了。」
從前阿梅「恨嫁」,試過一次又一次吐露要嫁的心聲,可是如今她對「婚姻」二字,已經是安然面對了。
「嫁到又如何呢?最緊要是幸福、快樂,我有些女朋友結婚後反而比婚前更加苦惱,這樣就不如不嫁啦!」
阿梅的一番「出世」說話,很容易令人聯想她現在的感情,是不是起了波濤,所以才令她對感情如斯「看淡」。
「沒有,這又是別人的敏感想法,我與男友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就似膠著的感情,我不知道以後會如何,因為這不是自己個人的力量可以去改變。」
「尤其是身處娛樂圈,自己一動一靜,都會成為頭條新聞,男友不是圈中人,可以長期忍受做『梅艷芳男朋友』嗎?」
「你會為了愛情毅然放棄事業嗎?反正你已經擁有名與利。」
「不能說話放手就放手,我已經對他說過再等兩年吧!兩年後我便會退出的了。」
阿梅承認掌握感情比掌握事業更難,不過她明白人不可能擁有全世界,所以,她已經學懂平靜地面對一切人生喜與樂。 1990年
梅艷芳難忘與陳玉蓮的一段情
與劉德華的纏綿、爾冬陞的初戀,都不及這段情刻骨銘心。
一襲酥胸半露的晚裝,使歌壇大姐大梅艷芳成為今屆新秀歌唱大賽最矚目的人物,人道阿梅最懂得「搶鏡」,阿梅卻絕不承認,還道──
「冇o野睇o者!」說時口不對心,其實頗有滿足感。
「劉培基的安排?」我問。
「不是劉培基製作,是我在日本買的。」阿梅答道。
「要睇現在就睇多些,冇乜機會再穿的了。」她補充著說。
有梅艷芳出現的場合,一定是人頭湧湧,熱鬧非常,想與她多談幾句亦十分辛苦,所以,阿梅想到一條「好橋」,大家相約一起宵夜,但,也是未能「如願」, 阿梅仍是給周圍的人所包圍,於是,她又想到一個「靜」的地方,就是「女廁」,終於今次的訪問就在「女廁」門口進行,阿梅還找來椅子,實行慢慢地暢所欲言。
唱歌的成就,阿梅已是達到最高峰,今次開三十場演唱會,梅艷芳可算是駕輕就熟,練歌、排舞、選衫一一安排妥當,阿梅認真地表示──
「希望大家不要抱著要有『新發現』的心理來看我的演唱會,否則便會失望而回。我是會盡力而為,唱多些好好歌,使整個演唱會更有氣氛。」
談到電影的成就,梅艷芳更屬好戲之人,不論感情戲、喜劇,阿梅都是一一應付自如,而且演技相當,被公認是影壇的一顆彗星。
「在近期的演出而言,我比較喜歡《川島芳子》,這個人物實在是很難演,思想的鬥爭,人性的表現,情慾的演繹,是愛與恨的交錯,是政治的犧牲品,難度很高,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戲,所以,在拍攝這套戲時,我敢分心,盡量投入,希望把川島芳子的內心感受在個多小時的電影裏表達出來,是否成功,由觀眾來評定吧!」梅艷芳說時仍是十分投入。
在《川島芳子》中,有一段「感情」是梅艷芳甚為難忘的,並不是阿梅愛上了劉德華的那一段,也非是她與爾冬陞的初戀,而是與陳玉蓮的一段「同性戀」。談到這段「情」,阿梅是欲拒還迎,津津樂道。
「這場戲拍得我倆都好辛苦,就是忍笑都忍到爆,我覺得挑逗一個陌生男人會易過主動向一個熟悉的女人示愛,我與蓮妹又是認識的,一拍到接吻鏡頭,我們已經笑到收不到口,尤其我要作主動,那種感受真的難以形容。還好蓮妹屬於清秀靚女型,與她接吻不會噁心,如果換個『丫烏』來與我演對手戲,我一定會拒拍。」梅艷芳對於這場戲顯得十分滿意。
「都算係咁o架啦!我雖然不是第一次『鍚』女仔,但大都是與朋友玩才會如此,在鏡頭前這樣做,相信我與蓮妹都是首次,這樣算不算為藝術而犧牲呢?」阿梅打趣地說。
談到犧牲,梅艷芳說拍《川島芳子》不但要有思想,還得要有體力,她本身只得一百磅左右,但戲中竟安排她要抱起陳玉蓮,還要神態自若,雖然蓮妹與她磅數相若,但阿梅仍覺非常辛苦,她感慨地說──
「我寧願享受被男人抱的感覺,都好過去抱一個女人,還要好陶醉咁o既樣,其實我唔夠力到想叫救命o架!但拍出來的效果都抱得好自然,應該值得一讚啦!」
能夠成為娛樂圈的天之驕子,梅艷芳並非僥倖,在歌唱界的成就,在影視圈的成績,阿梅都是被公認為最好,她的歌唱技巧與演技正是與日俱進,就以今次演唱會中歌迷的熱情歡呼聲,梅艷芳的奮鬥已獲得了最佳的成果;相信,演藝界奇才這個稱譽,梅艷芳是當之無愧了! 1991年
十載光華梅艷芳
多少成功,多少遺憾,都一一細說
歌唱藝員做表演,除了拍電影、搞演唱會外,就沒有其他新招,梅艷芳別出心裁,今年搞演唱會外,還搞了個個人展覽。
這個題為「梅艷芳十載光華匯展」的展覽會,分為──演唱會、少年成長、music video、電影、舞台服裝及幕後精英工作人員講述對梅艷芳觀感六個部分。由整個展覽會的構思以至籌措、執行,梅艷芳都十分積極參與。
「這個展覽會的目的,不是要向其他人炫耀我賺了幾多幾多錢。」梅艷芳驼{, 「因為在娛樂圈整整十年,帶給我很多不同的經歷,在我整個人生過程有著十分重要的位置,相當值得紀念。因為有很多人都想了解真實的我,我想借這個展覽會,告訴別人過去十年我做了什麼,每年變的是甚麼,不變的又是甚麼。」
梅艷芳的出身,以至崛起、成名,都可以說是香港的一個傳奇。就在她奮鬥掙扎不平凡的十年後,從事業、感情、個人成長為她作一個回顧,相信亦是個適當的時候。
「涼風輕輕吹遍,朗日也要被蔽隱,泛起一片迷茫塵埃滾。」──〈風的季節〉
這首<風的季節>原唱者雖然是徐小鳳,然而對於梅艷芳的意義卻殊不簡單。就在第一屆新秀歌唱大賽,卷曲長髮,披上一身歌衣的梅艷芳憑這首歌曲脫穎而出,成為新秀冠軍歌手。事實上,往後從新秀歌唱大賽跑出來的歌手,到目前為止,發展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梅艷芳。不過,在十年之後,說這番話倒很輕易的,梅艷芳真真正正,一步一步邁向成功的路途卻是絕非輕易。
「最初,沒有人知道我可以做到什麼,即使我亦不清楚。」這位樂壇大姐大回首從前時說。 「新秀出道之後一年,我穿衣服依然好保守,好老土,未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向,直到劉培基幫我設計<赤的疑惑>唱片開始,才有了改變。」
原來梅艷芳雖憑徐小鳳一曲成名,可是給人「徐小鳳第二」的感覺,活在別人陰影之下,要獨立發展,有一番成就,梅艷芳知道機會很微,所以曾憂心了一段日子。
「劉培基幫我設計形象,說我有點似山口百惠,我當時真的開心透了。」於是梅艷芳有信心擺脫別人加諸她身上的印象,揭雜誌,學別人穿衣、化粧。
「新秀大賽之後兩年左右,我開始敢於嘗試新鮮事物。」梅艷芳回憶說。 「當我聽完一首歌,一個形象就會在腦海中出現。好似『呢首歌以阿拉伯跳舞女郎出現,效果會唔會好呢?』全部都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
「初時,周圍的人對我沒有信心,我記得由<壞女孩>開始才覺得我可以變不同的形象。那時,我的形象不單止變,而且愈變愈厲害」,梅艷芳談到『形象』,一副滿足的笑容便溢於臉上。
「八十年代初期,香港樂壇是不講什麼形象的。徐小鳳、關菊英都以清純、正經的樣子唱歌,沒有人想過形象是什麼。」所以梅艷芳驕傲地說: 「歌手講求形象是由我創的。」
「孤身走我路,獨個摸索我路途。問誰伴我走我路,寂寞時,伴我影歌中舞。」 ── <孤身走我路>
雖然展覽會名為「十載光華」,然而很多人都知道梅艷芳的歌齡不只十年。黎小田在新秀初賽上,曾經問過當時仍然寂寂無名的梅艷芳,唱歌有多久,當時只得十九歲的她,不經意的答道: 「十幾年啦!」令黎小田留下深刻印象。梅艷芳可以在台上揮灑自如,我行我素,跟她的童年經歷有很大關係,她有一句格言,就是「凡事都要對自己有信心。」
梅艷芳六歲開始正式登台,周圍的人就用歧視眼光投注在她身上。 「同學仔覺得我是怪物,他們媽咪警告他們的仔女說,叫不要跟我玩,『歌女呢!』」這些難聽的說話對梅艷芳弱小心靈造成極大傷害。
「我以唱歌為生,當時沒有人會冠以『歌星』、『歌手』之名來稱呼你,只會叫你做歌女,我當時真的好難過。
我記得當時夜晚穿著歌衫走場,只夠錢搭巴士,巴士上其他乘客就會當你怪物睇,由頭望到你落腳,感覺就好似俾人話你賣淫,當時我俾人的眼光侮辱得非常緊要。」這一頁辛酸血淚史,對梅艷芳成長性格有很大影響。
「我小時候的經歷,形成我十分自卑。不過,一句說話講得好,就是自卑感變成自大狂。」梅艷芳笑說: 「我因為自卑,更加不可以給睇死。我覺得做人最重要不能怕醜。細個我化粧,其他人都話不好看,但即使不好看都要『撐』,要對自己有信心,你說不好看,我偏說好看,講多兩講,就可以說服到人。」
所以梅艷芳以<孤身走我路>來形容她多年在表演事業中奮鬥掙扎的心境, 「多年來,都是我一個人死『撐』至有今日成就」,她自言到這個階段身心都疲倦,不過, 「觀眾歡呼聲」是給她的唯一安慰,可以令她忘卻其他煩惱。
「歌聲中帶著情淚,心中結欲解憑誰,情緣任散聚,聚散不堪追,悲傷蘊藏心摹! ── <歌衫淚影>
梅艷芳自小從事表演行業,習慣面對台下觀眾,不過,她說只限唱歌,演戲就不行了, 「因為你在台上唱歌完全可以由你控制,但演戲就不可以,你要跟對手交流」,比唱歌困難得多。
梅艷芳主演電影接近三十部,而且拿過香港電影金像獎及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榮銜,已經是演戲老手。可是最初演戲仍然沒有把握。第一次演出經驗來自電視劇《香江花月夜》。她回憶此次經驗是有幸有不幸。
「第一次演戲就演電視,會比較困難。」梅艷芳說。因為電視拍戲一shot,演員要一下子唸熟一疊厚厚的台詞,對於演戲初哥會是很重的負擔。但拍《香江花月夜》得到名師指導,在演戲方面獲益良多。
「第一個星期我真的很擔心,一早就唸熟劇本。曾江跟我有最多對手戲,亦最帶到我入戲,我有時好驚,因為他的樣子很惡,但他叫我不要怕,集中精神望著他做戲,一路下來,知道他不是那麼惡的,自己輕鬆了,亦易入戲。」曾江可以說在演戲方面幫到梅艷芳一把,加上電視台現場收音的訓練,使梅艷芳由一個完全不懂做戲的人,逐漸知道什麼叫電影,演戲。拍電影變得容易得多。
在今次的展覽會,梅艷芳在自己主演三十部電影中,選出七部──《神探朱古力》(1986)、《一屋兩妻》(1987)、《胭脂扣》(1988)、《奇蹟》(1989)、《英雄本色III夕陽之歌》、《川島芳子》(1990)及《何日君再來》(1991),特別作圖片展覽,自當有她的特別理由。
《神探朱古力》──
「在芸芸眾多我演出的喜劇電影中,我最喜歡這部《神探朱古力》,因為能夠跟我最喜歡的喜劇明星許冠文合作,喜劇中,這個是新的配搭。 」
《一屋兩妻》──
「我喜歡《一屋兩妻》,因為它跟《神探朱古力》是另一種處理方式。雖然同是喜劇人物, 《神》的角色比較誇張; 《一》就較為生活、小品。陳友、鍾鎮濤處理處境式喜劇有他們的專長之處。 」
《胭脂扣》──
「我由八二、八三年入電影圈,都以喜劇為主,沒有導演敢我做一些嚴肅角色,因為我的樣子比較modern,沒有人會諗到我可以做二、三十年代的角色。
「關錦鵬就大膽起用我, 《胭脂扣》的成功令到其他導演開始信任我。所以這部電影是我整個電影生涯另一個開始,一個轉捩點。 」
《奇蹟》──
「成龍電影,素以投資大見稱,我能夠拍到這麼一部大製作,十分值得紀念。 」
《英雄本色III夕陽之歌》──
「我知道自己唔係靚女,但我希望可以在『型格』、『性格』去討好觀眾,我男裝打扮有信心,行路姿勢我都喜歡學男仔,我一直比人感覺就係『陰陽錯』。
「我細個夢想做英雄,大個希望做律師、女警司,可以好威武,在這部電影裏面徐克安排我開槍、打鬥,儼然一個女英雄,令到我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做到的電影中可以達成,所以我喜歡它。 」
《川島芳子》──
「我看過有關川島芳子的電影和書籍,覺得她身世十分傳奇,由最初的威風八面以至最後的潦倒,要演這個角色是演技一大考驗。
「而川島芳子喜歡以男性打扮,我在男裝方面有信心可以好瀟洒,是我倆的一個共通點。 」
《何日君再來》──
「前後都拍了三年,是一部大製作。
「川島芳子與梅伊,兩個人的共通點是『硬頸』,不過其他方面有好大對比,川島芳子是中國人在日本長大,梅伊是在中國長大後來定居日本;川島芳子男性化,好殘忍;梅伊就十分女性。
「《何日君再來》想表現一個女人的心態,國家重要或愛情重要,是情與義之間抉擇,有好多感情戲,難度好高。 」
梅艷芳認為跟每個導演合作都有不同經驗,不過當中以關錦鵬及徐克合作最能擦出火花。前者是因為他「揣摸女性心態絲絲入扣,而且願意花上一整天時間跟演員講解劇本,而不會有煩厭的感覺」;喜歡後者是因為他「腦筋轉動得快,形成演員亦要相應作出配合,雖然會成壓力,但又是另一種寶貴的經驗。 」
喜劇、動作、文藝戲種,梅艷芳都嘗試過。將來她說最近一連演了多個二、三十年代的人物,有點飽和,希望可以試拍古裝。目下,她正在跟徐克商議,與鞏俐合作演《青蛇》,如果成事的話,將會是她角色又一創新與嘗試。
「多少淚,多少歡樂,化做無盡愛,默默回味過去情意,一一收起關進心坎內。」
── <赤(愛)的疑惑>
情有好多種──親情、愛情、朋友之情、家國之情。梅艷芳對「情」有甚麼期望呢?不同的「情」對她有什麼意義?
親情──
「親情,我是一個十分『內歛』的人。我『錫』我媽咪,不過我不講出來,做出面。
「雖然我不是跟媽咪一塊住,但我仍然十分關心她的起居生活。日常生活照顧不到的,就盡量找人照顧。
「以前同屋企人住,好多吵鬧,不想歸家;到現在搬了出來,反而好掛念屋企人,我喜歡這種掛念的感覺。
「傳統觀點,我不是一個孝順女,來無影去無湥不過我真係好『錫』我媽咪,我好怕佢有病痛。」
愛情──
「十三、四歲左右是我的初戀,我暗戀我的補習老師,當時好純情,日日六點鐘,拿住結他在公園一邊彈一邊唱,連手仔都未拖過。
「如果話真真正正怕拖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時候。我小小年紀拍拖,絕非希望從男友身上得到失去的父愛。
「由細到大,我都十分獨立,最怕有個男人在我身邊。我有個後父,但從他身上,我一點都得不到溫暖依靠的感覺,他還經常梦遥可以說不單沒有父愛,反而覺得佢比我好大壓力。
「細個識男朋友,從沒有刻意認識一個年紀比我大得多的男人,拍拖就拍拖,老豆就老豆,我分得好清楚。
「所有的期望就是希望可以好溫馨。其實都可以說不敢存有期望,因為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我希望大家開心就得。
「我說希望丈夫會好愛我,不嚕囌,好gentleman,好有型……其實都不實在,最重要是他愛你,我所講一切,其實只包含一樣,就是愛。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只是個廣告口語,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希望永遠擁有他,愛情方面,我是很佔有的。」
友情──
「朋友,我細個沒有朋友,十五歲才認識第一個朋友,做了朋友後,我就不肯輕易放手,我將對朋友的愛、情感都投注在她身上,比我的親姐、媽媽還要親。
「可能因為小時候沒有朋友,比較孤單,長大之後我喜歡柴娃娃一大班人熱熱鬧鬧。」
家國之情──
梅艷芳在六四民運,是香港演藝界反應最熱烈,最積極的一人。到今日,大部分香港人都把這件慘事拋諸腦後,梅艷芳自言仍是「民主運動的忠貞分子。」
「我做每一件事都好積極,會『贰簧股恚如果我在支持六四方面半途而廢,就會好浪費以前所做的一切,如果我現在放棄,就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梅艷芳情辭懇切的說。
因為支持六四民運表現激烈,梅艷芳已經被中共列入黑名單。但梅艷芳坦言不會因此而畏縮,她今次辭演關錦鵬的《阮玲玉》, 「個人安危」問題並非考慮的主因, 「雖然有關方面說不介意我攪過民運,不過如果有人留難我,要我寫悔過書,我是絕對不可以忍受,衝突爭持不下,不知會攪出什麼,可能會牽連到其他工作人員。」梅艷芳經過慎重考慮,而作出辭演的決定,放棄關錦鵬為她度身訂造,籌備兩年的《阮玲玉》演出機會,在藝術方面作出了犧牲。
梅艷芳說她現在是「賭一舖」。 「我本來已經拿了加拿大passport,一兩年後會過去住。但六四之前,我會積極去申請居留,六四之後,我考慮得好清楚,我不要去。我不是那種拿了passport才敢站出來,講說話的人。我摶到九七,在這段期間,我仍會留在香港,盡我最大努力,這麼才說得上無悔今生。」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遲遲年月,難耐這一生的變幻,如浮雲聚散,纏結這滄桑的倦顏,漫長路驟覺光陰退減,歡欣總短暫未再返,那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夕陽之歌〉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梅艷芳此刻的心境。
由一九八五年開始,連奪五屆最受歡迎女歌手獎,在電影方面,亦拿過最佳女主角榮銜,歌影雙棲,名利雙收,最近更傳出退隱的消息,情況不禁讓人想到她的偶像山口百惠。
「我除了欣賞山口百惠的歌藝,亦欣賞她的為人。」梅艷芳說。 「她宣佈退休,就一直不復出,敵得過金錢名利引誘,實在難得,你做過一日明星,一世都是明星,一世都會受這兩個字影響。好少人會甘心情願接受平凡待遇。」
山口百惠在事業高峰,悄然隱退,甘心為丈夫放棄一切。梅艷芳思想在這方面深受山口百惠影響。 「一個女人,工作、事業即使多成功,到最後都希望有一個家、丈夫和仔女,這樣才是一個真正女人的生活方式,我外表好摩登,但我性格十分保守。」
梅艷芳究竟會否如張國榮般退出娛樂圈,她經過詳細考慮,決定「退休」,不過,只退出舞台。因為開concert,要經常在傳媒曝光,讓觀眾知道你有什麼新鮮綽頭。她考慮到體力可能負荷太大,所以決定不再開演唱會,但因為個人對演藝表演工作仍有興趣,所以灌唱片,拍電影仍會繼續,不過一年維持一至兩隻唱片,或一至兩部電影,務求要「精」。另一方面,就放多點時間在她創辦的經理人公司上,以她所有的舞台知識,訓練新人,為演藝界盡一分綿力。
「一世未後望,望向新理想,係要憑力拚,未怕苦,不慌張,只靠手一雙,就要攀高峰,就算身帶傷,未停步,要達到理想。」── <飛躍舞台> 1992年
梅艷芳終悟天道無常
當年她有破相士招牌的豪語,但經歷挫折煎熬後,令她相信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近月勤修功德。
有道是「否極泰來」,在過去半年備受困擾的梅艷芳,近期所見已回復神采與自信,與最差狀態時的憔悴模樣比較儼如兩人。感謝上帝,喜見阿梅這副開朗臉容重現人前。
天涯亡命‧步步驚心
這數月來她的行蹤既保密又神秘,連摯親與最愛也未必知道她身在何方,她斷斷續續在外地小住一段時期,外間人看她是亡命天涯一步一驚心,或許她亦不抹煞這分感覺,但正是由壞變好,如非今次事件,她也難得離港作徹底避靜,好讓思想全面淨化,此乃以前未嘗試過,投入娛圈十年,難得大休充電調養生機。
「以前我提醒自己要修心養性,減省無謂應酬,不要再沉醉吃喝玩樂的境界,但靜完一輪又性起,就似失去自控繼續荒唐下去。到底人是隨著年紀而改變,我現在不單提不起勁去玩去癲,只嚮往寧靜平和的生活。我仍然需要朋友,但是要那些真正關心與了解我的朋友,酒肉之交?不要也罷!」
收歛豪氣‧積極行善
細意看阿梅,她收歛過往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是一種詳和莊重而且更見誠懇的神態,我知她這數月來很勤力做功德,捐錢行善之外,每日都有唸經驅去惱氣,日子有功,她是修得一點靈慧,對人生種種已漸看化。
早前她剛度過廿九歲生日,距離三十大關就只差一年,這個要命的關口對少女別有感受,彷彿踏入「三」字頭就不再年輕。曾有相士批阿梅在廿九歲前有一大劫數,更預言她風光過後便落得慘淡收場,身家散盡甚至命薄早逝。
阿梅曾經聲大大的講過:「我不相信會應驗,我搵埋剩埋一大筆,怎會散得盡,我就要活到七十歲,破那相士招牌。」
因果循環‧大徹大悟
以她現時的家財就是全身撤退娛圈也不愁生活,依然可以過得奢華富貴,但她不敢再有破人招牌的豪語,真實的挫折令阿梅相信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正因為這樣,她更要摸清未來路向,不想再活在迂腐空虛的精神領域。
有說那件麻煩事仍未完全解決,關於錢銀問題當沒有搞得清楚明白,到底阿梅要付上幾許疏通費用方可重獲再生自由?她本人當然不會講,但錢是慳不了,她的疏財本性數十年不變,錢!反而不足以令她懊惱,因為人家賠了生命而覺得無辜可憐,無論應由誰負上責任,她是成了有關人物之一,那段期間的煎熬,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也給她無數的啟發,悟出人世間的因果循環之說。
恐懼婚姻‧怕添負累
阿梅今趙大徹大悟並非只是口講,就以她廿九歲生日不作大事舖排慶祝,倒只與十數好友遠赴大嶼山寶蓮寺吃齋拜神,如此低調度生日確與過去九年不相同,但卻是有口對心要作徹悟的表現,在屬於她的日子,被視為她伴侶的林國斌怎可少,當然要陪伴左右加以追隨。
斌仔本來就是內向的人,與阿梅感情越有進展的一年來,他的言談舉止更小心謹慎,特別對他與阿梅的問題,他不會不答,就是過分慎重,以致答了就似是與沒有說過話無異。
阿梅去年仍說自己恨嫁,當姊姊梅愛芳嫁杏有期,就恨到出口說希望有人將她撿回家,很嚮往家庭主婦的住家生活。但如今她的想法是大大改變,對於婚姻,她越感恐懼,只怕另一種生活方式不適合她,而且獨身自由無需向任何人交代,過去廿九年是這樣,未來廿九年又會是怎樣?她無從預計,就是不想過得不開心,最怕再添負累就是。
放開懷抱‧不作強求
「世事沒有絕對,也不可能一成不變,一如人的心路歷程都可以作大幅度改變,兩個人的相處更要了解通透,絕對經得起考驗才可以白頭到老。我不是對自己或別人都失去信心,而是世事變幻莫測,今日的承諾沒有絕對的標準,與其到時才來的措手不及,何不凡事放開,不作任何希望,免致失預算到頭來落得失望傷心。」
阿梅坦言現階段獨身更適合她,她與斌仔越來越了解,但保持著純友誼來往令彼此更舒服自然,少卻負擔。
平靜安定,拋開繁瑣牽掛,世界滿注愛心,這是阿梅今年的生日願望;至於個人的希望,她也是很簡單的一句:「不比過去那些日子差那就足夠!」
斌仔與她的口供也很吻合,他也未有結婚的打算,目前是保持現狀最適合。他是喜歡阿梅,但從不會口講,一切都以行動表達,阿梅就是喜歡他踏實肯捱的性格。
後浪衝擊‧未減鬥志
對於演藝事業,阿梅是有目標依據,在電影與歌唱她自信有實力可更進一步,她復出接拍的《東方三俠》是有一定的發揮。還有其他,講明為她度身定造的戲匭供選擇,又如歌唱方面,雖然已退出舞台,但熱愛歌唱的癮頭未曾減少,明年她會再灌錄唱片,即使不斷有後衝擊,但她不後退,仍需向前衝,緊跟時代步伐邁進。
偶爾她會自謔:「梅艷芳的唱片連新秀也可以比她好銷!」又或者:「都是四大天王的天下,我哪處有地方站!」正因為敢於自我嘲諷,更顯得她有氣量有本錢,阿梅的潛質仍未完全發掘出來,她相信可再掀高潮,她是必然的努力,更想外界給予支持,將私人感情的熱衷投入重新轉於在事業發展之上,阿梅已找到想要走的路向! 1993年
一個迎接三十的真女人
梅艷芳曾與朋友討論三十歲女人的問題,答案不謀而合,是三十歲女人有人生經驗,事業有成、踏實,且對男士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所以,三十歲的女人,可稱得上為真女人。
至於阿梅,她又如何迎接三十歲?
「我幾介意踏進這個年齡,唔係怕三十這個歲數,而係唔知怎樣去面對o個樣心境。當然假如過去三十年,我是渾渾噩噩的過了,我會好驚,因為覺得自己好無用;但係我無,從幾歲開始入行,我覺得人生好充實。」
「幾時意識到自己的年齡?」
「廿五歲之後,明顯覺得體力和精神不受控制;廿五歲前不曾失眠,廿六歲開始有。」
「三十歲的最大壓力來自哪方面?」
「媽媽,朋友,因為重未嫁得出,又未有一個落實o既對象。我成日諗,女人係咪一定要有張長期飯票?阿媽由我廿幾歲開始擔心,希望我三十歲嫁得出。我長期o係呢種影響下,又覺得三十歲應該嫁,遲o左會超齡,不時俾人講,好大壓力。」
「哪一個階段最想有個家?」
「廿六,廿七歲時最想有個家。那時候是我事業最高峰,要是當時找到一個好丈夫,人生無憾。」
「別人眼中你有名有利,這是否你所追求?」
「好無奈,別人睇我應該開心滿足,但這一切也非我所渴求。我所夢想不是這些,我寧取一個健康,完整的家庭,我願意把我擁有的交換。有人可能覺得我好口響,但我知道我沒機會擁有一個好家庭,所以就以事業彌補不足。」
「你對家有什麼感覺?」
「好安全,是那種永遠唔會殺到o黎的安全感。過去,好怕返屋企,間屋好大好靜,空框框。以前將這種靜的感覺視為寂寞,於是一大班朋友到處玩,到玩完返屋企,寂寞感更重,原來刻意排除寂寞就更寂寞。但係而家好想返屋企,覺得屋企好舒服,且將過往認為寂靜的感覺,化作寧靜,好舒服,我解釋這種轉變是因為我老了。」
「三十歲的目標是什麼?」
「這個目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不切實際,但這是我好幾年前的心願,我希望在三十歲為祖國做點事,不敢說是偉大,正部署,尚未成熟。」
「這個願望好像跟你自己沒有關係?」
「已豁出去,因為很多人要求在三十歲前擁有的,我已擁有。」
「這表示你已懂得愛惜自己,還是不重視自己?」
「係唔重視自己……其實幾心傷,朋友和歌迷見到也很Upset(傷感)。如果我係愛惜自己,好多o野我唔應該做,例如打牆,喝酒,哭……全都是傷身的。別人話阿梅工作認真,什麼危險動作也做,爬到高高,其實我有畏高,我就係唔愛惜自己。」
「因為一直以來沒有人真正了解你,能與你分憂,所以你唔愛惜自己?」
「係,絕對係。慢慢連我自己都放棄自己。」
「懂得在家享受寧靜後,會否好點?」
「好o左D。唔打牆,因為手痛;唔喝酒,因為嘔吐好辛苦;唔出夜街,因為浪費時間。但這都不代表我愛惜自己,只是我懶。」
「寧靜的生活方式,可有與你的工作相違背?」
「有。少o左以前o個份活躍,對呢行唔係一件好事。唔了解你o既人,以為你搵夠收山。但沒法子,我希望在三十歲以後的人生減少頻撲,好讓我將日後的日子好好整理。例如我想去從商,便要開始學。過去我從不理賺蝕;但從此以後,我不想蝕,因日後的日子恐怕蝕不起。」
「你的愛情觀是怎樣?」
「天長地久,愛一個人,完全擁有。但我覺得這一代男歡女愛,易來易去,我唔知對方會愛我幾耐,好難捉摸。」
「那麼現代女性應具備什麼條件去面對?」
「勇氣,要不然,我活不到現在。要拎得起放得低,才是九十年代女性,稍一拖泥帶水,已不夠瀟灑,寧願痛,自己走,我不會留尾巴。」
「你會用什麼來比喻三十歲的女人?」
「剛開的玫瑰。因含苞沒味道,開盡的會被棄,故剛開最理想。」
「願你這朵玫瑰花,早日找到惜花人。」
「……呢朵玫瑰有刺。」(加一個殺人眼神) 1995年
小心梅艷芳 ── 香江大姐最後一戰
大姐梅艷芳去年宣佈重返舞臺後,第一個大舉動竟是先在廣東開演唱會。不過此次她的演唱會都是慈善演出,是爲殘疾人基金會捐款。1月20日,梅艷芳佛山演唱會前夕,本刊記者採訪了這位縱橫香江歌壇的風雲女人。
「怎麽沒有我的封面?」
阿梅在看到《當代歌壇》雜誌後第一句話把記者問了個大愣神,梅大姐果然厲害。待記者向他解釋原因後,她笑著說:「沒關係,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阿梅年輕漂亮,聲音如霜霧凝成的碎片飄落下來。
記:這是第幾次來中國演出?
梅:八年前我曾經來過,但只是局限在廣州和深圳幾個地方,北邊一點的地方就沒有去過。去年 ( 實際上是1993年,作者注。) 曾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表演過。
記:作爲香港歌壇大姐級人物,有何感覺?
梅:我從未覺得自己有很高地位。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從事藝術表演的人而已……
記:但你卻擁有許多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位。
梅:不會不會。其實現在香港歌壇是百花齊放,很多不同歌手都出來了,比我們那個時候多,所以他們比較辛苦,機會當然也比我們小一些。我現在已經輕鬆好多,因爲已經不參加領獎,對我沒有造成太大壓力。現在唱歌完全是因爲興趣。還有就是因爲我還擁有一大群歌迷,雖然我退出兩年沒唱歌,但是他們也沒有放棄過我、忘記我,相反,他們對我越來越好,人數還越來越多,所以繼續唱歌應該也是我的責任之一。所以我希望錄一些好的歌,真正是我自己的風格,不完全是爲了商業目的。
記:你曾經培養過不少新人,像草蜢、許志安、譚耀文等人,那麽你認爲一個新人如何做才能成功呢?
梅:其實做新人,可以說是幸福,也可以說是不幸的。以前我們做新人時,許多東西都是要自己去做的,譬如說形象啊、化妝啊、設計啊,所以能夠學的東西很多。而現在就不同了,新人一出來,後面就有好多人跟著。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員會給他們安排好多,形象、化妝,那樣他們就不用想得太多。可是我還是喜歡以前的那種感覺,我覺得現在的新人會比較容易驕傲,他們可能認爲一切得來的太容易,所以他們不太珍惜。因此有機會當然要把握好,把握好機會後不要驕傲,要好好地做,而有些新人的心態則是太急了。希望在很快很短的時間內就成功,這是沒可能的。即使你成功了,也不會長久。
一個歌手最主要的是把歌唱好,形象是次要的。一個歌手應該把歌放在第一位,宣傳放在第二位,而能不能拿到獎則是第三位。這是我的看法。
記:你素有「百變」之稱,而在《情歸何處》中你以純黑白造型出現;國語專輯《小心梅艷芳》中又像一個女戰士,頭戴鋼盔手執長槍,你對自己的形象每次都是怎樣考慮的?
梅:我覺得形象是要配合歌曲來想象的。《情歸何處》那張唱片內的歌曲都是圍繞感情問題的。「情」是可以用很多不同的方法來表達的,這張專輯表現的是一個成熟女人的心理。所有造型都用黑白處理,其實是反映一個女人從開始到成熟的心態,她的生活中已經沒有太多姿彩,只有黑與白,只希望穩定。這種感覺是很真實的,我覺得色彩太多對一個人來說不是太好的事情,相反做人簡單一點倒是很快樂的。
《小心梅艷芳》的造型是爲主打歌《放開你的頭腦》設計了一個很硬的形象,這首歌我運用了很有黑人味的唱法,不曉得大家接不接受,這是一個嘗試,不論好不好,下一張都可以改變,我只希望有一點新的感覺。
記:剛才你提到成熟的女人渴求穩定,那麽能否問一下你自己的感情生活?
梅:老實說,到現在爲止,差不多有三年多,我都沒有找到一個好的、可以相信、可以有安全感的男朋友。其實三年沒有戀愛,在當中我倒發現世上不只是爲了狹小的愛而活著,還有更大更寬容的愛等著我們。但一個女孩子到了適婚的年齡一定是要找男朋友的,但這不是可以勉強的事,我可以擁有很多朋友的愛。當然這裏有一點點遺憾,如果我能夠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男朋友就更好了。
記:你天生有一副很有特點的嗓音,在演唱歌曲時你怎樣表達其中的感情呢?
梅:我覺得歌是人與人之間表達的方式。我心裏可能有一個故事,我想說給一個人聽,如果讓我面對面說出來,我會很難開口;如果用歌表達的話,就很容易溶入自己的感情。技巧當然也是蠻重要的,不過,我自己的看法是一首歌能夠讓人接受並産生共同的感受,主要還是感情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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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結束後,阿梅對「大嘴鱷魚」( 注:《當代歌壇》雜誌的標誌 ) 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拿在手裏喜歡得不得了。而且還欣然爲本刊題寫了賀詞。4月份,阿梅原定在香港大球場開慈善演唱會,但因噪音問題而被迫取消。現已申請紅館的4月演出,由於時間倉促,阿梅希望各方面能配合好,做到最好。在競爭激烈的環境裏,對於歌手來說,最大的震動莫過於公司的高層人員變動了。阿梅所在的華星公司在近幾年間,人事變動頻繁,今年許多宣傳人員更是紛紛離開,華星的光輝已一去不返。
阿梅現在正爲華星灌錄最後一張唱片,她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公司再出變動,因此她向公司提議聘請已離職的幾位宣傳人員,爲她宣傳最後一張唱片。談到簽約問題,阿梅毫不諱言:「從沒像這樣催促自己快走。但我要看新唱片的成績再決定去或留。機會是一半一半啦。」
阿梅的性格在多年的風風雨雨中並沒有多大改變,直來直去,毫不故作姿態。說復出便復出,沒有理由沒有解釋。 梅艷芳:我想找到真感情
樸素是一種心態,而不是一種姿態,我知道我還有很多的包袱沒有辦法馬上放下,然而,我真心的希望擁有一份簡單而隨意的生活。
關錦鵬與梅艷芳在同類的情緒中,感覺內在本質的樸素欲望。
攝影棚裡的梅艷芳,滿滿自信的站在鏡頭的前面。
我相信我有這方面的天分,她說。
表情裡始終清楚的心緒。
我從小就很喜歡舞台的感覺,在那我可以很直接的把自己發放出來,凝聚剎那間的感覺,那是我所熟悉的空間。
在梅艷芳親和同時距離的分明中,有著一種非常自我的情緒,一種你或許無法輕易接近,卻可以真實感覺的性感。
梅艷芳:我有意識到,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人應該用一個距離的角度去看事情,可是我不一定能夠做到客觀。不過,在不牽涉到自己的溫飽、喜怒哀樂的情況之下,我現在對很多事情比較能夠退開來看。比較容易被感動,會感覺到對方的痛。好像我看了那部小豬的電影《我不笨,我有話要說》之後,就戒了豬肉,慢慢有很多的飛禽也不吃了,再這樣下去,我都快變成一個素食者了。
關錦鵬:妳既然能夠這樣退一步想,能夠照顧到旁邊多一點的人跟事,而不只是自己的哀傷,這其實就已經是一種距離,一種觀看的態度,這對妳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改變。
梅艷芳:我當然是有了一些改變。在整體工作上,我覺得自己正面臨一個轉折期,會希望能夠好好的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之後再出發。你知道,以往你其實沒有太多的自主權。比方說演戲,光是把自己定位在一個演員的位置,對我來說已經不好玩了。我反而更有衝動去創作一個人物,而不只是按照劇本去做,可是整體電影的環境不一定能夠讓你完成成你自己的想法;又好比唱歌,總是有太多無謂的競爭,那是一種無止盡的感覺。所以我前幾年就乾脆宣佈說我不再拿獎了。
關錦鵬:但我以往所認識的梅艷芳,其實是一個蠻好強的人,我記得有一次在妳家裡聊天,談到唱歌的時候妳會意氣風發的說,自己是唱的最好的。
梅艷芳:是啊,我從小就很好強,我不喜歡輸的感覺,即使是一個簡單的遊戲,例如划拳,就算喝到吐,我都還是會堅持下去,因為我不喜歡輸。
關錦鵬:可是妳現在還是在這個圈子裡,難免就會拿自己跟別人比較,這會不會對妳造成困擾。
梅艷芳:不會,我從來就不會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我會不喜歡別人,可是我不會踩扁人家,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假想敵,我只會生氣自己做不到,我的假想敵可能只是自己。
關錦鵬:如果沒有假想敵,幾年前為什麼曾經決定要退出呢。
梅艷芳:真的是覺得在那種利害關係裡的感覺太辛苦了,我可以不在乎,可是唱片公司不能,那好吧,我不再拿獎,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關錦鵬:決定不再繼續拿獎,是不是就真的讓心情變的比較好一點。
梅艷芳:「有」有「有」的好處、「沒有」有「沒有」的好處,當我一宣佈不拿獎的事情,很多人馬上就把我給看扁了,就說梅艷芳已經不行了,歌唱的不好,反正就是一沉百踩。剛開始當然很不好受,覺得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但經過幾年之後慢慢清楚,其實一定會有這個過渡期,妳必須要去適應這些聲音。
關錦鵬:除了這些外在的批評,做為一個人呢,妳會希望怎麼improve妳自己。
梅艷芳:我其實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來,全部都不要顧慮。
關錦鵬:然而妳得顧慮到妳還有蠻大的負擔,比方說家裡的經濟種種,妳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人。
梅艷芳:但我真的很想要放下。
關錦鵬:如果真的放下,是不是就可以讓妳擁有一個新的方向,真的讓自己有更多不同的改變跟進步了呢。
梅艷芳:我不知道,但我想最起碼,我一定可以找到一份真的感情。
四周圍充滿嘈雜的人聲,錄音機不斷的轉動著。有一些話想對梅艷芳說,然而,那是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只有在那個時候,我可以顧不得她的傷害,可以把我心裡真正想要講的話說出來。在錄音機的前面,我沒有辦法說,因為錄音機所記錄到的,是會被記錄下來的。
所以儘管到頭來,在這篇文章出現的時候,你也許會覺得關錦鵬問的stupid,梅艷芳答的stupid,但這都比傷害她來的好。我只能說,不要再傷害她了。
2000年
細說與華星18年恩怨
梅艷芳:我覺得佢地唔尊重我!
梅艷芳終於親口承認將會離開一手捧紅她的華星!坊間一直盛傳她會過檔英皇,事實上成事機會亦很高,可能只欠動筆簽約而已。究竟她為何要捨華星而投英皇,阿梅首次公開與華星決裂的導火線:「我覺得佢地唔尊重我!」
宣傳新碟後離開
梅艷芳自八二年奪得新秀冠軍後便簽約華星,之後她的事業平步青雲,成為樂壇一姐。二千年阿梅將有一個重大的轉變,因為阿梅終於決定完成新碟《I'm So Happy》的宣傳後,便正式與華星分手,轉投英皇。
阿梅在樂壇的十八個年頭,一直與華星合作無間,雖然多年來有不少唱片公司打阿梅的主意,但她一直本著:「是華星捧紅我的!」仍然對華星不離不棄。
但這漫長的十八個年頭,華星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改朝換代,當年捧紅阿梅的一批人,大多都已另謀高就,令她留戀的就似乎只餘「華星」這兩個字。
覺得自己不受重視
雖然阿梅一直不想數華星的不是,但她最後亦透露了令她狠下心離開的原因,她語帶激動地說:「我覺得他們(華星)不尊重我、曾經想放棄我。有一段時間他們要捧新人,因為新人賺錢的利潤高。但我會問:『我同華星同步成長,我的唱片雖然賣得不像以前般好,但你們這樣便要放棄我?』」
阿梅的離開,除了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受重視外,華星的人事變動亦是原因之一,她說:「我在華星最初的六年一直風平浪靜,與許多工作人員都能互相信任。但之後的十二年就很辛苦了,每兩年便換一次人。以前幫我的人,很多都已經離開,令我對公司有一種不熟識的感覺。我覺得很徬徨,好像在一個新環境裏,覺得自己的前途很渺茫。」
宣傳一拖再拖
另外,華星可能知道阿梅不會續約,故此對阿梅新碟的宣傳工作一拖再拖。之前阿梅這張新碟已經一波三折,先是因胞姊梅愛芳去世,令唱片延遲推出,之後又因阿梅封面穿的T恤印有裸女的卡通圖案,令其掛在隧道口的宣傳廣告牌要用電腦弄走裸女卡通才可懸掛。最後又因miu miu發律師信,指唱片名稱《Mui Mui s/s 2000》有侵犯版權之嫌,令阿梅的唱片被迫第二度延遲推出。
幾經波折後,新碟終於在五月二十五日推出了,但除了隧道口的宣傳板和禮頓道的海報外,華星再沒有安排其他宣傳攻勢,而電視廣告更是少之又少。當初華星聲稱會以二百萬來作阿梅新碟的宣傳費,直至現在華星也只得個講字,難怪阿梅會對華星心淡。
對此,阿梅只冷淡地說:「有宣傳工作我會做,其他的事隨他們喜歡啦!」
仍感激華星提攜
問阿梅為何之前沒打算離開,她說:「以前每次續約都有其他唱片公司找我,當時我只覺得開心,因為證明自己還有號召力。我又會想,華星雖然是間本地公司,但與無線是姊妹公司,發展的空間很大。而且當時仍有很多機會讓我發揮,所以並沒有想過要離開。」
雖然阿梅現已決定離開,但她對華星始終有種不解的情意結:「我對華星永遠都抱著一顆感謝的心。我本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歌星,一直夢想擁有一個自己的演唱會,但以前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童話,誰知真的實現了,所以我足足感謝了華星十八年。雖然我走了,我的心仍然在這裏。」
阿梅又補充說:「無論發生過任何開心與不開心的事,華星都是我另外一個媽媽。就算有抱怨,都是她湊大我。我會記著今日留一線,因為可能將來在作上會再碰頭,我不想互數對方的不是,好來好去啦!」
姐姐去世不影響工作
外間一直有傳阿梅會過檔英皇,直到現在阿梅始終未肯公開承認,但她對轉投新公司卻有一定期望:「我當然希望向好的方面去想,雖然很多事都是未知之數,但我仍會朝著好的目標發展。我對工作一向很認真,希望能把質素提升,每次我都會要求做到最好,要求亦一次比一次高。有人會認為我因姐姐之死而影響了工作的心情,我可以說,一定不會!工作與私人生活我分得很清楚。我今次離開亦是想看看外的世界。」
而阿梅現最希望的是能夠演音樂劇,問她是否會如早前所說做《胭脂扣》的音樂劇,她說:「未必,現在還未落實的計劃,一切都要跟唱公司互相配合,我當然很有興趣做啦!」
不介意酒肉朋友
提到最近阿梅新碟中有一本散本集,裏面有一篇陳海琪撰寫的文章,內容提及海琪問阿梅覺得自己食客三千,是否知道當中誰是真朋友,當時阿梅流著兩行淚說:「我從來沒有想過......」
但阿梅卻否認覺得她的朋友是酒肉朋友:「我有班患難的朋友,我初入行沒錢的時候,他們借錢給我;我沒錢搭車,他們借錢我搭車、請我食飯。後來我的環境和收入比較好,食飯根本不會用很多錢,我們又不是每餐都食魚翅、鮑魚。朋友是大家有福同享的,我不會想有幾多個是朋友,我根本不會算來算去。(有否覺得當中有人在你身上拿好處?)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有人想利用我,而我又沒受傷害,那並不是太大問題。如果我可以幫到人,我又輸得起,那便無所謂啦!」
「梅艷芳」令戀愛失敗
事業對阿梅來說當然重要,但愛情亦是阿梅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原來阿梅同樣擁有一般女性的想法:「以前我一直希望可以二十六歲退休,二十七歲結婚,三十歲前生BB,因為三十歲前生BB容易修身,一種很美滿的想法。於是我真的在二十六歲宣布退出,當時我跟阿Paul拍拖,我真的以為可以在二十七歲結婚,誰知......我們最後分手了。」阿梅淡淡地說,臉上卻流露了一點無奈。
問她覺得以前經常感情失敗到底原因何在,她說:「因為『梅艷芳』三個字,這個名字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擔,因為他背負的名字是『梅艷芳的男朋友』,而且有時我會太保護我的男朋友,很多事我都替他們著想,如果是個有主見的男仔便會不太喜歡。我曾經嘗試改變,但效果不是太好。
「加上我給人的印象是個女強人,但與我相處後,他們會覺得梅艷芳原來不是想象般堅強,他們便會不大接受了,他們之前認識的,只是一個戴了面具的梅艷芳。」
阿梅有首新歌叫《我很快樂》,記者不知道阿梅是否真的很快樂,但相信當她找到適合她的另一半時,才是她真正快樂的時候。 2001年
梅艷芳自爆嫁不出因由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好歸宿,我不再介意別人怎講。」梅艷芳在情海飄泊多年,拍過不少拖,到頭來都是無疾而終。阿梅何以嫁不出?問題原來出自她的三位老友......阿倫、阿叻與志偉;而當中的罪魁禍首,則是:「那個曾志偉!我每次拍拖,他就來弄砸!」阿梅說:「交上這班朋友,是我一生人的福,也是我一生人的禍。」
在娛樂圈,梅艷芳到處都是朋友。
別的不說,單單是福祿壽三星:譚詠麟、陳百祥、曾志偉,與阿梅的交情至篤,在他們有福齊齊享,有議齊齊抗,有嘴齊齊封,有款齊齊籌等行動之中,看不見也一定嗅得到;這三男一女,十年八年的光景可謂形影不離,然而,最意想不到的東西,總在最相安無事之秋出現。
早前,在有生意齊齊搞的死黨中間,竟流傳出這麼一則風言風語:「......阿倫、阿叻與志偉欺騙阿梅,受害人大喊還擊......。」好朋友,不是有錢齊齊賺的嗎?
對福祿壽有信心
上周五傍晚,阿梅在千呼萬喚中出現了,披著一身子的白,和一身子的柔弱C
她的大姐大氣勢還那麼的堅挺不移;柔弱的,是她的聲線。
明知她的健康還在復元中,還是急不及待問起這樁新聞。
「我們沒有事!他們沒有騙我!」問題到了阿梅手上,原來一點不成問題。「別看這三個人有時大癲大肺的,他們可從不騙人,我很信任他們,我覺得,既然對他們有信心,就別過問太多。」
「好像阿叻,他在金融科技的知識很豐富,我對他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對數字向來不精,每次他走過來跟我講講講,唉!我一聽,頭就脹起來。我真的不懂!」以手按著不住搖晃的頭,「我信,但千萬別叫我去開會。」她連忙作補充。
大家格格笑個不停。
她最恐懼、最拿它沒法的死穴,老友怎會不清楚。「所以有時候,他們只要我出個名,或者付出一點時間去參與而已。」
他們把她當兄弟
老友沒有騙財,卻原來做了另些更十惡不赦的行為,一個「企圖謀殺梅艷芳小姐一生幸福」的罪名。
「也許,他們想我嫁不出,怕我萬一結了婚,從此,玩起什麼來,就會少了一個brother(兄弟)。」愈講愈氣忿,氣得身子也側了。「那個曾志偉!我每次拍拖,他就來弄砸!」見記者在格格笑,她把眼睛瞪大道:「真的!不是偏見,他真是每次都來弄砸!怎樣弄?給他們改花名囉!嘿!嘿!嘿!」一雙手臂早撐了起來,那句「豈有此理!」只差沒出口。
聽到阿梅強調的「每一次」,內心不期然開始點算年來的受害人名單,絕不止於三番四次了,在樂壇一紅就是二十年,事業順利如斯,在感情路上的飄泊不定,每一趟總是甜蜜的開始,然後無疾而終,今天還在形單隻影的她,難得還可以一笑置之。
「我常常覺得,交上他們這班朋友,是我一生人的福,也是我一生人的禍。」
阿梅說:兄弟都把她當作兄弟,男人都把她當作男人,阿梅性格豪邁,當沒問題,只是心理上的適應是一回事,生理機制能否配合,卻又是另一回事。
承認破壞阿梅好事
曾志偉:我以為她百毒不侵
阿梅至今還是單身族,當事人直指因為曾志偉屢次破壞。雖然負上「謀殺他人終身幸福」之重罪,身在上海出席「東方魅力」餐廳開幕派對的曾老闆還是一貫嘻皮笑臉。
「唏!這個已經說了很久。」志偉格格笑起來。「你到底認不認罪?」被記者死纏,志偉邊笑邊點頭:「對!是我!是我囉!」
「你與太太當年有胡楓做媒人,才能成美眷,自己找到了幸福,何以反過來弄砸別人的好事?」在嚴刑拷問之下,「犯人」惟有乖乖招供。「我以為她百毒不侵嘛!」說時略帶歉意。
樓南光懂照顧人
「當年我加入明星足球隊,女隊員少之又少,男隊員的太太,都不願跟著來,這班男人,簡直當女人透明!最正常、最有義氣的,是陳百祥;最細心的,是一個叫做樓南光的!從外表看,這個男人好像很爛很烏歪,其實他很懂得照顧人。」
往日那段隨團出埠比賽的日子浮了回來。提到出團的歲月,連飯也吃不飽,阿梅就恨得牙癢癢。每次開飯,全人齊集飯堂中,身處男人的世界之中,阿梅雖如萬綠叢中一點紅,卻沒有半點物以罕為貴的嬌寵。
「侍應把飯菜端來,他的手還在半空停留,十數對筷子就已往碟中夾,『蓬!』一聲,所有食物都失了蹤。上一上洗手間回來,桌子上空空如也,我的碗裏只有一塊半塊肉。原來,是坐在我旁邊的樓南光給我夾來的。他知道不預早給我夾一些,我回來一定什麼也沒有。」
男人們真的很厲害,有了教訓,下一趟,這位女隊員醒了不少。「侍應生站在兩張桌子以外,我就起筷子站穩。」作助跑狀。「誰知,侍應來了,他們馬上飛撲前去搶奪,碟子裏的菜,依然給他們凌空掃光!碟子送來之時,就只是一雙乾乾淨淨的碟子,什麼也沒有。」
到上炒飯,阿梅還以為少了一班蝗蟲爭食,可以有點飯落肚,才吃了一口飯,有人喊:「走了!」四方八面人潮應聲「呯零彭冷」離場,迅雷不及掩耳。
外地挨餓的日子
還在那裏坐著,手還捧著碗的阿梅,口只管張著。
「他們真無良,說走就走!我還未吃飯的呀!當時就只有樓南光留下來陪我,他要把我送回酒店去,要知道,那裏不是香港,我們在外地,人生路不熟的。」
就這樣,阿梅在男人世界中,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有飯開等於無飯開的挨餓日子,都是拜這班男人所賜。其實入行以來,阿梅一直保持纖瘦身段,出道初期,她更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她的身材,以及那雙甚少曝光的手臂,更一度引來千百萬種揣測。
「有人說我『啪針』,有人說我吸毒,什麼都講過了,你看!你說我有沒有?」把露出來雪白的手臂一揚。「老實說,我從前也真的太瘦,瘦得好像一折就斷的,卻還要死撐;現在重看舊時的錄影帶,唉!骨杉杉的,怪不順眼。也難怪被別人形容為什麼『肉酸影后』。」眼睛慘不忍睹,都矇了起來。
「我喜歡生命力,所以,我喜歡廿多三十歲時候的自己,那時的我長了點肉,人也成熟了。那時,我真正適應了圈中的環境,邁過了新人稚嫩的階段。」她的那種胖,原來是心廣體胖。
在新秀歌唱比賽中一鳴驚人之後,梅艷芳迅速竄紅,記憶之中,她沒有受過多少挫折就成功上位,也許,世上只有這位十七歲的樂壇新人,才明白成功背後的百般滋味。
「初入行,別人對我從前唱歌的地方有很多誤解,常常『歌女!歌女!』的叫我,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我不要做明星,但最起碼,叫我做歌手,這也可以吧!我是在歌廳正正經經唱歌賺錢的,是用自己的力氣賺錢過活,有什麼不對?說來有點激動。
劉培基教買樓
阿梅說,她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從前,處事不很明智,常常會被私人感情影響工作的情緒,因而錯失了很多機會。每個年輕人,總有一段年少無知的混賬日子,卻不是每個人,都有緣遇上一個給你倚仗著上路的長輩。上天給她遇上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在華星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有陳柳泉、陳淑芬、蘇孝良和劉培基四大天王坐鎮,我覺得,作為華星的一分子,很值得驕傲和自豪。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家庭觀念,工作做畢了,總不想回家。加入了華星,公司變成我的家,沒事做,我就會回去打躉。」
四大天王令她嘗到家庭的溫暖安穩,四位父母,四份截然不同的親子教育法。
「Florence(陳淑芬)的交際手法很了不起,記人名還很厲害,跟她出席一些場合,方才認識的朋友,還要是日本人,別過頭,她竟可以一一說出來。
「David(陳柳泉)很有自己的理念,又有幽默感,在幾十人、幾百人當中說話,可以令全場的人都靜下來聽他。蘇孝良不像他,蘇孝良是一個藝術家,總是那麼的沉默和專注。
「劉培基這個人,若你不認識他,保管給他嚇死。他一出場,可以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就是有這種力量。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比如投資,很早以前,他就告訴我:『要投資的話,買樓啦!』」於是,阿梅就言聽計從,多年來,買下不少物業。
阿梅說,若然不是遇上他們,她的人生歷史就要改寫了。改寫的,可還包括她的重點投資項目?一直以來,阿梅令人關心的,除了感情,就是經濟。
住在廣播道的日子
「不用擔心!」她笑了笑。「也許,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大花筒,其實,我懂得替自己鋪路,從小到大,我總覺得一張紙不實在,要買樓,我讀書不多,很多東西不明白,我只相信眼見到的東西,一幢樓,多實在呀!」既然投資得法,今天不工作,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她笑了又笑,「可以這樣說,但不工作很悶的。」
多年來,阿梅在不同地方買下了房子,一旦買下了,就不喜歡隨便賣掉。從前有多少,現在也有多少。但對於一個念舊的人,無論今天坐擁多少房產,微時那小小的窩,還是最叫她眉飛色舞。
一聽到記者說:「廣播道──」她就雀躍的駁下去:「那個地方,對!我在那個地方度過了最辛苦又最開心的日子。」住在廣播道的時候,梅艷芳名氣是有了,利還未來,在捉襟見肘的日子,她不憂愁,只是每天對著四塊牆練習台風舞姿,為快將舉行的處女演唱會而努力發憤。
「我很窮,連坐車的錢也沒有,朋友索性跑去買米拿來送我。我們到店子吃飯,口袋裏只剩下兩百塊,我在盤算:『還要拿著這筆錢,用上多少多少天......』朋友知道了,就幾個人東湊西拼,把錢往我的手心塞去。到現在,他們還是我的朋友,友情永遠藏在這裏。」拍拍胸口。
人成長了,就愈發懂得體察心靈,知道該把什麼放進去,才令自己快樂。少不更事的年月,阿梅說,自己是一隻小鴨,說起話來「嘎嘎嘎」的,怪難聽,如果她是一隻鴨,她還是一隻死懼孤寂的小鴨,在一個被遺忘的家庭長大的小女孩,很需要安全感,去到哪裏,都需要別人的簇擁。沒有人在身邊,她會感到落寞。
希望可找好歸宿
終於,黃毛小鴨長大了。「現在才開始長大,也許遲了一點,對嗎?」她失笑道。「在成長的路途中,我得了很多啟示,面對生老病死,難捨也得捨......。」一頓,「比如契爺(何冠昌),比如姊姊──」提到已過世的姊姊,她哽咽了,這一下哽咽,是整個訪問中唯一的一次,維持了只一秒鐘,她讓眼睛朝天花上望去,別過頭,已經沒事了。
「──還有好些朋友,他們突然離開了,要學會調和心境去接受,如果不是契爺先去了,姊姊走的時候,我就不會那麼冷靜。」當時,姊姊入院、姊姊彌留,作妹妹的都甚少出現探望,與姊姊的感情有問題之說遂生。今番,親眼目阿梅一秒鐘的真情流露,她對姊姊的愛和思念之深,不言而喻。
然而,她堅持不讓眼淚流出來,她說:「對於未來,說通,是積極;說化呢,就是消極了,我不想變得化。生命是微妙的,不管明天如何,都應該好好把餘下的日子活好。」成長了,就該當忘記背後,努力向前跑。
所以,對感情,她會繼續盼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好歸宿,我不再介意別人怎講。」對工作,她還是那麼有拼勁。「有時把舊作重溫,我覺得自己是超人迪加,我享受工作的過程,和當中擦出的火花。我會去支持新人做自己喜歡的音樂,然後,看著他們把這條路一直延續下去。有一天,我老了,還有這些記憶伴著我;有一天,我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可以走得瀟灑。」
訪問之後,阿梅約了工作人員籌劃明年的計劃。「明年,是我入行二十周年!聽起來,好像很老喔!其實,是我早入行而已。」她笑個不停,「我們也許這樣這樣慶祝......。」她磨拳擦掌,她是那麼的興高采烈。只要夠瀟灑流麗,藝術生命豈止可以走一回!
記得/深信梅艷芳
記得。舞台上的梅艷芳。
深信。在許多人心目中,稱得上Legend唱而優則演的女星,仍然是她。
記得。歷年看過不少她的專訪,每次提及到她的種種,卻永遠漏了她的電影世界,是次訪問她,電影是必然的題材。
深信。如果傳奇要經過歲月的磨洗,她絕對稱得上修成正果。
記得。舞台下的梅艷芳。
深信。她還有更多未被發掘的一面。
芳心假期
Michele這個角色身分好似好矛盾、複雜,難演嗎?
自己拍戲的習慣是看劇本時,要想一想,然後代入角色裡,如果我是Michele會怎樣?某程度上,Michele可說是一個悲劇人物,她經歷婚姻失敗,本身也不是一個對人開放的人,難得在旅程中認識了一個朋友,以為可以是一個知交,卻偏偏發現她是情敵,但知道那個女仔不是情願當情敵,因為如果係狐狸精,Michele很容易抉擇,又知道她肚裡懷著的是丈夫的骨肉,而自己又無得生,所以其實Michele很矛盾,唔知道應該protect佢好,還是恨佢好。
後來Michele嘗試退出,當佢想承諾保護這個女仔的時候,她突然消失,但她們已建立了感情,大家很close,friend,甚麼都會說,佢覺得自己似大姐姐的身分,有責任照顧佢,更有責任要告訴丈夫,另一方面又要找到她。
Michele的執著、重情義,似為你度身訂造?
她的外表太堅強,其實內裡好脆弱,與我十分相似。
重視女性之間的情義多過男女之間的感情?
很難說,當大家都成為朋友,交心相處,自然就會覺得這個人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即係,好,我今日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計,我不會分男或女,不過有時女性之間的友情有時會來得更執著,女人與女人之間亦會有jealous,你有冇?
都有喎!咁咪係!(哈哈………)
全片的對白不多,但你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我想對白不多是張之亮導演的設計,他不想太多說話,對白短,令人易明白,或者導演多少有進軍外埠市場的野心,看西片有時候寧願對白簡簡單單,總好過劇情沉悶。
導演想用簡單的處理手法表達兩個女人的交情,問題是有時可否用這麼簡單的對白表達複雜的意思?那就得靠很多身體語言,如果大家是兩個不同國籍的朋友,慢慢會講對方的語言,一定會!因為自己都有日本朋友,認識沒多久就會教大家的語言了。
滿意自己的演出嗎?
算幾好o卦,幾多分?都有70零分。
第一次與張之亮導演合作,感覺如何?
其實與他幾有緣分又幾無緣分,我一直欣賞張之亮,之前有幾部片已差不多confirm,不過每次都有突發事情發生而擱置。終於,這部戲我撇除所有難題,唔好講咁多,應承o左先。開始的時候不是現在這個劇本,不是日本女仔,我不是叫Michele,只是知道故事大綱,當我差不多簽contract,導演才說可能要講日文,後來一人讓一步的情況下講英文,對於我來說都幾大挑戰!如果計全片都要講第二種語言,這部是第一次,我覺得都無壞,試下啦,都想試下自己的底線可以去到那裡。
張導演擅長處理人性,流露的感情都比較淡,手法較現實,你最欣賞他哪一方面?
欣賞他的執著,他有他的原則,很多導演會隨環境的轉變而改變,修改部戲,張導演則希望原汁原味,不論環境有幾辛苦(笑),盡量希望找到實景去拍攝,那份堅持我好欣賞。導演手法方面,其實我幾鍾意《自梳》,聞說當時亦有找我,覺得他講女性的手法好唔同,關錦鵬同樣擅長拍女性電影,但兩者又是兩回事。另外,覺得張導演是一個極好脾氣的人,因為我在摩洛哥發了無數次脾氣。
摩洛哥的一役,拍攝困難,聽說你十分辛苦兼且病了,有甚麼苦與樂?
苦多過樂,事關我剛拍完《鍾無艷》,三日三夜無睡,跟住去剪短頭髮,第二日便要上機,休息一日便即刻開工,其實魂魄都未返來,又有時差,本身在港已拍到腸胃炎,四年無拍戲,突然拍兩部,所以好辛苦!又遇上當地齋戒月,日頭不可以食ⅲ我們食飯都幾乎要匿埋,而最似樣的中國餐竟然係粉絲菜撈飯!有冇汁?冇汁,對唔住!
《慌心假期》不是一般的商業電影,要慢慢「嗒」,可能不太適合一般香港觀眾的口味,你有甚麼意見?
有很多香港觀眾都喜歡比較另類的電影,《慌心假期》不算太另類,都有劇情可以追,它不是主要的商業片。其實這部電影一年四季都可以上,不受時間控制,如果趕在暑假上會硬撼。不過唔會質疑電影公司的策略,可能就因為另類,不過我希望大家唔好全部將focus放在我身上,到時又話呢個係梅艷芳既問題。就算這部好好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相反都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因為遇著這個時候,西片都一齊來爭這舊豬肉,我地o的蟻仔啄得幾多就幾多啦!但希望大家睇《慌心假期》抱著純粹看劇情,不是來看特技,希望睇番些人性,有正常行路方式的戲!
除此之外,《慌心假期》有甚麼最重要信息值得留意?
去旅行注意小心,電影已經將件事美化了,因為人生路不熟,言語不通。片中亦帶出人不要太執著,Michele辛苦是因為太執著,她與丈夫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她太硬淨,令老公都覺得你都唔需要保護,她的立場卻是我要你保護就慘,所以根本就彼此不信任。現今社會都有很多這些問題存在,缺乏溝通,當Michele的老公到摩洛哥,看到了她軟弱的一面,老公即刻覺得原來佢都要保護。
我想,交代的是現代人對感情都太自私,大家沒有包容,如果能夠容忍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有甚麼事都唔會講,太容易離婚啦,沒有以前的體諒,即你俾我多些,我又回你多些那種愛。
女人可以獨立,可以強,但當去到感情方面,又要有女性的天性,我覺得軟少少每個男人都會接受,我諗應該這樣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愈來愈疏離,我們俾外國影響連人性都影響埋,某些情懷我們應該keep住。
依你覺得Michele與Miki有一種隱約的感情或只是純粹女性的情義?
我覺得Michele基本上當Miki是她的親人,沒有那種曖昧關係,可能導演曾經嘗試營造,最初編劇本時有,但係導演都覺得唔work,一開始拍我都feel到導演冇那種企圖或野心。兩個女人都可以有好濃的純友情,比姊妹更親近,戲中兩個人始終有一些共通點,畢竟大家愛同一個男人,我覺得是成立的,大家原本不知大家的身分,某程度她們的思想是lead住。
與純名里沙的合作怎樣?
幾好玩,她幾玩得,而且好聰明,可能她是舞台劇出身,所以catch得好快。要拍很多大環境如摩洛哥市集,她信任我帶著她,就算拍戲不開心都會找我。
你與任達華的戲分少,好似有多少可惜!
由於主戲不是華仔,係幾o徙,可惜時間不夠,其實o個條線多幾組戲可以幾好睇,火車那段戲可以再交代清楚點解我要突然間走會好睇些,即係男人可以當女人係玩物,但係我唔得,我唔係他與Miki的那種感情,而係比他更甚,我見住佢唔見。我想再講得深入些。至於譚俊彥的造型可以再好些,作為新人來說演技算不錯了。
記得你曾說過只要下些少功夫,就可學好英文。在此片中,雖然只是簡單的會話,已證明了你的英文己達到水準,很自然,很佩服你的毅力!
相信藝人都要有這種毅力,如果唔係last得唔耐,不難發現去荷里活發展的藝人好多都中學未畢業,反而係憑後天的努力,令自己有此成就。我覺得我都應該可以,I'll try,因為未做過,當係挑戰自己囉!
這一次算不算是從影以來最大的挑戰?
咁又未算!很多人成日問我有沒有野心去荷里活發展,我o既野心唔係去荷里活,而係可唔可以拍一套唔係荷里活拍但係都係國際級o既片,我會更自豪,先至係我o既成功,我都鍾意去荷里活拍戲,有好的劇本,有得發揮,好辛苦都會考慮,反而薪酬還是其次,其實很多年前亦有人找過我拍所謂西片,十年前已經講緊,但好似發哥哥話啦,我不會做抹黑中國人的角色。這是我的原則。基本上有很多外國人看我的戲,聽聞《東方三俠》都幾好賣!我這種character在西方都有好多人搵,但有些不是太有發揮,不是戲分多與少的問題,如果像花瓶行來行去,唔覺得存在o既都無意思,亦唔需要找我啦,我又唔係靚!係咯!
阿梅與她的電影
之前突然來一部喜劇,現在的《慌心假期》則比較沉鬱,較喜歡那一種?
兩種都鍾意,我不喜歡被定型,叫我全拍喜劇又唔得,做多幾部我又會想轉拍劇情片,但拍得咁上下又覺得太沉重,又想拍喜劇,《胭脂扣》好喎,點解唔拍多些?我唔鍾意,《胭》是令我有更多人認識及肯定的電影,不過叫我又再拍,拍唔番神髓,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
但演繹內心戲是你的專長?
我其實唔識分內心戲,演員與歌手一樣,都是發自內心,過得自己先過得人,連你自己都唔覺touching,人地都feel唔到,睇完劇本,自己feel一次先,有感覺才去做,無,我唔敢接。像Michele與丈夫應該存在夫婦的感情,有一種東西在裡面,但唔係火花,我真係會諗現實生活中有人像Michele及丈夫咁,and then我去睇書,不同類型的書,好多散文我都會看,看現代人的心態,同埋我鍾意研究心理學,鍾意分析人。
你是那種演戲前做足所有資料搜集功夫的演員?
我唔會講到自己咁勤力,我只係多了解,應該係八卦。揀戲都係到最後自己去感受,我揀戲頗難搞,因為差不多拍了40部電影,再找一些特別的角色去玩會比較難。
有甚麼角色你認為很適合你或你一直很喜歡而沒有人找你演出?
有呀!奸角!(大笑)
類似《孽緣》的女角,平時很正常,但當有東西觸發時就會發癲,那種恐怖係你唔可以用眼去看,o個種感覺係令你驚,我想試下做一個這樣的人。人永遠都有陰暗面,現在拍太多一面倒的角色了。我很愛一個人,但如果你俾我知道有對唔住我,我要你死,重要死得好慘,好多男人看完這部片很驚!就係想試下,演戲我好放得低,唔會記住歌星的身分。
有沒有那個導演演員或你希望與他合作?
張藝謀、吳宇森,但我其實頗為被動,就算想都不會毛遂自薦,我相信緣分。王家衛?好高!他的戲需要很高領悟力的人去演,我驚自己的領悟能力唔係去到咁強,演唔到佢要的東西。演員?發哥,我覺得我地重有火花,即重可以拋個身出來o黎多次,大家經歷了不同的事,如果大家再拼一次,又會有用不同的方式去演。
我好鍾意遇強愈強,大家有番咁上下會好exciting,好似我同周星馳拍《審死官》,佢係一個好高的對手,我地好似打緊波子機,打來打去,十個take都可以唔同,我莱扇赵挘骸肝梗琽黎未!」如果要拍喜劇就要大家都笑到好辛苦先好玩!
有說其實自《審死官》之後,外界一直忽略了你的喜劇細胞,自從《鍾無艷》之後,令人再次remind你的喜劇感!
喜劇我一向都唔擔心,喜劇其實好難演,幾時大笑幾時小笑係要講求計算,數一數香港有幾多個喜劇演員?所以我地要respect喜劇演員,香港金像獎好應該設立一個最佳喜劇演員獎。
你覺得自己喜劇感重些,還是幽默感多一些?
幽默感重,我好鍾意笑片,鍾意粵語長片,波叔係經典,鄧寄塵、譚蘭卿其實好絕,當時重要無script,係佢地自爆,又能夠生活化,雖然有時你都唔知佢講咩,但係又覺得好好笑,好多時我那些所謂的幽默感就是來自這些粵語長片。《鍾無艷》入面的齊宣王我係參考好多以前的演員,包括波叔、新馬仔、鄧寄塵,好多得意的東西,我將鄧寄塵做女人個版本,然後再變番男人,又學新馬仔演的縮骨、鹹濕,好過癮!
呢幾年拍的戲因為身體不好的關係,都唔係自己鍾意,其實覺得一直對唔住陳可辛,好想有機會俾佢睇下在狀態下的梅艷芳拍《金枝玉葉2》。我休息一段時間再拍《鍾》,我同自己講如果都feel唔到好玩的話,我唔再拍戲啦!
看得出你在《鍾無艷》勇於嘗試突破,好像標誌著你拋開了一些包袱?
我無銳意突破自己,始終男女的身體語言不同,只係覺得一係唔玩,玩就玩盡,我盡量做到有喜劇的效果。
早期的你與現在的你,演技有甚麼改變?
愈來愈自然,可能以前都有歌星身分,現在我唔理,當然又唔會醜到見唔得人。
一向以來,你好像一開始拍戲而無師自通?
因為我係精神分裂者,細個鍾意在屋裡舞刀弄劍,屋企有很多東西都俾我整爛,所以成日打到飛起,好似學陳寶珠飛刀,自細就鍾意特別的東西,看卡通愛幻想,我沒有想過當演員,只係想唱歌,剛入行時自己沒有想過演戲方法,間中有幾套電影客串,當時楚原叔曾經對我講過:「你第日在演戲的成就可能重大過你唱歌。」我沒有放在心裡,因為那時我始終覺得自己唔識做戲。後來拍了一些不太serious、不憑演技去做的戲,直到遇上關錦鵬,我才第一次知道演員的發揮真的可以那麼大,佢不單止令我得到一個獎,更啟發了我對演戲的濃厚興趣。
所以有說導演懂得拍演員很重要!
絕對係,遇到好導演是演員的福分,有些人有好演技但沒有好的劇本,沒有一個明白你的導演便拍唔到你的優點,那你只好在尋找,不斷尋找。
遇到好導演多,還是不好的多?
我都算幾幸運,遇到好多好導演,亞關、徐克、杜琪峰等,每人都有各自的優點,我在他們身上都學到不同的東西,徐導演的腦轉得好快,比常人快好多倍,拍《英雄本色Ⅲ夕陽之歌》時我feel到有時我明白佢講⒅囟噙^亞副導演!學到甚麼叫轉數。
我拍戲的休息時間不會在房坐,我會坐在導演旁邊睇下佢做咩,甚至睇埋現場環境,你可以話我好八卦!
咁有沒有想過做導演?
無諗過做導演,不過有諗過做一個出色的編劇,因為我好鍾意寫劇本,曾經有一段時間在我腦裡有十幾個故仔,但因為太多,所以塞住。
咪o徙曬!
係呀,終於寫頭個段,中間之後無唬∧阒獑幔课野l夢都係一些故事,都係可以寫到部戲出來,所以我話自己有精神分裂!
試過太投入演戲而不懂抽身嗎?
試過!
會唔會係《胭脂扣》?
係呀!我有擔心過,後來亞關想找我拍《阮玲玉》,但不是自傳,佢俾o左本書我睇,我一路睇知道我一路入戲,直到我揭到阮玲玉大殮的相片,我發現我地好似樣,開始有很多人叫我唔好拍,因為可能影響到我的情緒,後來亦有其他原因拍不成。
最近電影市道好轉,你對香港電影有信心?
經過幾年的低潮,當然希望香港的電影市道好,觀眾會入戲院睇戲,之前俾翻版打得好慘,亦看到政府近來在打擊方面做了不少工夫,雖然翻版仍然存在,但起碼已經無咁倡狂,已經係一個好開始。
你看好那一部暑期猛片?
暑假片……《瘦身男女》夠綽頭,draw到你地入場,後期就唔知,因為我未睇,我自己期望睇《少林足球》,我鍾意睇笑片同周星星,佢有兩年無拍片,我地餓了兩年,某程度上他是一個天才,你係想唔到佢會咁樣演孫悟空。還有《蜀山傳》,我始終對徐克有期待。
目前忙出年的紀念入行20周年活動,可否透露一下計劃?
眨下眼又二十年,還在商量應該點樣做,可能有一連串的特別活動,希望遲些可以公布。
舞台劇方面的計劃進展如何?
舞台劇我一路都無放棄,但可能舞台劇的投資大,無論演員及投資者都無咁快回本,不似演唱會幾場就返來,是比較長線的投資,舞台劇始終無演唱會普及,要找一間投資的公司係一個問題。我覺得演/唱兩種東西加埋一齊會好好玩!演同唱都可以咁好,可以話又俾自己多一個信心。 2002年
梅艷芳──千山我獨行
梅艷芳是樂壇的大姐大,給人的印象是食客三千,她說:「那是誤傳,人們以為我是大花筒、亂花錢、讓人騙,其實那些是一塊兒長大的朋友,在我沒錢的時候,他們試過合份兒籌錢給我的。」從前她害怕寂寞,出場很怕一個人,如今她不會了,她喜歡獨自一個人,拎起箱子便出門去。她覺得自己是個古代人,好像楚留香,大醉俠一樣,瀟瀟灑灑,但身為藝人,太多事情縛手縛腳了,她說:「連出外吃頓飯都不敢,做藝人真是陰功。」然而她到底是個感情豐富的女子,千山獨行的路好走嗎?
「愈緊張便愈辛苦,如今我當自己是個新人還自在點,我喜歡多學點東西,自我增值,總之不懂的便學,例如看書、書法和繪畫。」不過她的最大心願是搞個 musical,「我堅持一定要做好一個音樂劇之後再做別的事情。」從新秀冠軍入行至今,剛好二十年,阿梅才三十幾歲,未來的時間多著。這次做特寫她很忙,三張桌子三桌人的團團轉,一邊談出版半自傳式的書,一邊談巡迴演出,跟著她來的一個女人不客氣地對我說:「多給你十五分鐘。」我只答了兩個字:「不行。」才做了一半,怎麼完結?再說,我何苦要寫?真的不識相。
「我沒有童真」
阿梅自言沒有童年,「我很老人精,自小便扮大人。」她指著太陽穴,「現在的男孩子不成熟,不想對工作和家庭負責任。我想,我在他們那個年紀已經擔負起整個家了,我覺得是應份的,因為我是家庭的一分子。
「我家,」阿梅嘆了口氣:「女人都做事很辛苦,男的卻不用做,賺了錢都不拿回家。」阿梅養家是很長久的事了,「親情 ( 阿梅搖了搖頭 ),淡啊,小時媽媽很忙,沒時間管教我,哥哥的年齡亦跟我差距很遠,我對家庭有疏離感。媽把我困在鐵閘裏面,我只能在屋子裏看著鄰家孩子四處走四處玩,我沒有童真,很遺憾。小時沒有同學,沒有朋友,你說我的世界有多悶?
「親情,我很嚮往,看見別人整家子一塊兒吃飯那麼溫馨,我卻是喜怒哀樂一個人承受,沒有人分享,幸而後來有乾爹乾媽何冠昌和何太,他們跟我很親近,有溫情。我跟媽媽說話她便叫我 stop,不准講,所以我現在跟媽媽都無話可講,要是將來我有子女,我會多給他們時間,現在我只有一人獨來獨往。」阿梅就是男人頭女人心,她說:「當大夥兒出外時我便要照顧所有人,我是男人性格,我會幫人拉椅子,點菜,有時都覺得相當辛苦的。」阿梅小時病痛多,身子一直不強壯,「現在好多了,我的生命力很頑強的。」
「這個圈是一種毒藥」
這時賈思樂過來打招呼,記得他在月前開了兩場演唱會,他說:「我在這個圈子二十七年,一點都...... ( 說到這兒,他噎不成聲了 ) ...... 沒得到過什麼。」幸而他有一班好朋友,個個都去捧場,賈思樂人緣很好,只是運道不特別好。阿梅感慨地說:「這個圈是一種毒藥,進去了出不了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沒怎麼唸過書。荷李活的明星不須以拍片為生活指標,他們可以以藝術為目標,他們拍一個 MTV 可以花上幾百萬美元,我們花幾十萬港元已算爆棚了。香港人很能幹,但不敢有長線的視野,大家都不曉得明天會怎樣。
「做 musical,沒人願意投資,演唱會已經開到荼蘼了,我一直有個心願,試試新的東西,想試個小小的音樂劇,給我們一點點時間那麼多去嘗試吧。」提起演唱會,阿梅剛開完了十場,在市道不佳的今天算是成績好的了,但她還是有憾的:「我花了九個月時間去準備,而傳媒只報道我有沒有走光,有沒有迫爆歌衫,他們根本不把焦點放在我的表演上。彈不要緊,善意的我會接受,我們每做完一場都會檢討,希望下一場做得更好,但到做得最好時已是末尾的第十場了。」
「阮玲玉的側面很像我」
其實阿梅能歌善舞,在台上一片大將之風,她唱過無數好歌,像〈似是故人來〉,曲中的「同是過路同造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三餐一宿也共一雙到底會是誰」,她唱得出那種綿綿不絕的幽怨和無奈,當然林夕的詞填得非常出色;又如〈夕陽之歌〉最後那句:「一天想,想到歸去但已晚」那種豪邁悲涼,又是只有阿梅才唱得出來的。
拍拖,阿梅拍了無數次,「亦失敗了無數次,十次有十次甩拖。」阿梅說,「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每次都想:下次得改變一下,但下次又是一樣。」為什麼呢?「我太在乎他了,我應該讓他著緊我多一點吧?唉,等電話很辛苦的,那不如我先打了。我對愛情的看法很簡單,坦坦白白就是了。」那末阿梅對男友多疑嗎?「我多疑,我承認的。」阿梅回答得快。為什麼?「可能是我沒有自信,從小到大都沒有,我覺得自己不漂亮,沒什麼學識,沒什麼內涵,將心比己,我會喜歡跟這麼一個女人拍拖嗎?如今我會自己喜歡自己多一點,從前我太著緊別人怎麼看我了,也不大向人傾訴了。」
阿梅演戲很有天分,演喜劇笑死你,演劇情片感動你,可說是個全能藝人,誰曉得她的心結竟然有那麼多,老以為沒有人會喜歡她?她拍過很多電影,也推過很多電影:「沒什麼原因,有時很無厘頭。」她推了《阮玲玉》,「我擔心整個人投了進去,我看見眾人瞻仰遺容的照片,阮玲玉的側臉很像我,嚇得我連書都拋掉了,還不開心了很久。我並不後悔推了這部片,人家拍這戲得了影后獎不等於我拍了也會得獎的吧?」
「只有華仔當我是女人」
阿梅已經得過影后獎了,去年再以《男人四十》提名,她的心境反而很平靜,連心都沒跳過一下。談起拍戲,幾乎所有影帝都跟她合作過了,她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同?
發仔 ── 有他現場一定不悶,他會搞這搞那,是完全不當自己是明星那種人,他非常懂得帶人入戲,跟他做對手戲很容易。拍喜劇,他讓你笑得要死,他跟星仔不同,他的是幽默感。拍劇情片是另外一回事,他很容易令你進入情緒。嘩,拍《夕陽之歌》他得摑我一巴掌,他真的大力地一大巴掌摑過來,我的反應想不好也難,你知道他的手掌那麼大,而我的臉又小,那個巴掌連我的耳朵都摑著了,我足足暈了三個小時,連對白都忘了,但那鏡頭是一直拍下去的,那我只好一面耳鳴,一面演下去。
星仔 ── 他是小市民式的搞笑,我認為他最好的是《審死官》和《西遊記》,拍《審死官》像開派對般開心,分明沒我的戲都借故跑回去說說笑笑玩一下。
華仔 ── 他是只會工作的人,很認真、很犀利,不用睡覺的,一有空便寫歌詞寫文章,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除了熱衷工作外,他是個很有風度、很顧及別人的人,永遠把別人放在第一位,現在很少這樣的男人了,他也是唯一當我是女人的男人。他對自己要求很高。至於我以私人身份給他意見,他不會馬上回應的,他會先考慮一下。
Leslie ── 他像我的家人,我進入娛樂圈第一個認識的便是他,唱片公司亦把我倆編成一組登台,他就像我的哥哥,我有什麼不開心的會跟他講。
家輝 ── 他很好玩,很搞笑,最喜歡爭辯,又長氣,是包拗頸,跟他可以拗足一日,但他一定要拗到贏為止。
成龍 ── 我們兩個在一塊兒就好像兩兄弟,我們的成長背景相似,都是年紀很小便出來賣藝,我們都是義字當頭那一類,不過我是敢跟他拗頸的。
「在劉培基面前是小朋友」
學友 ── 我跟他太熟了,不懂得怎麼說,他演戲是另一方式,像《男人四十》便很適合他演。我演他的妻子,他明知道我所懷的是我們中學老師的孩子,但他還是娶了我。我對老師是愛恨交纏,少年時就是這樣,對愛情記憶一生,後來再見老師,既老且病,哎,原來變成這個樣子,但學友知道我對老師還有個未了的心願,他亦理解我不哼不怨的做了二十年煮飯婆,他都應該給我個 fantasy 的空間吧。
其實我自己也真的有太多的 fantasies 了,想得太多,太好,結果原來不過如是,現對愛情的憧憬跟要求和以前的不同了,從前以為拍拖是一生一世的,現在不想那麼長遠了,太辛苦了,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有時不經意的反而能夠完成。情總是緣,我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過客而已。
跟她合作得最緊密的是時裝及形象顧問劉培基,劉培基把這一塊美玉塑造出個「百變梅艷芳」來,她對他又是怎麼的一個看法?
劉培基 ── 我在他面前是小朋友,不許插嘴,他是家長式的,他真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還有:
姊姊 ── 家人中我跟她談話最多,她很純,她的世界中沒有壞人,她是受保護動物。我則戒心很強,警惕心也很強,有時她會問我:「到底你是姊姊還是我是姊姊?」
導演:
徐克 ── 拍武打戲我沒有根底,別人辛苦我又辛苦,徐克把我用威也從山頂吊下來,好像坐過山車似的,還得吊著威也在兩條柱之間翻觔斗過去,我想:「撞死我了!」但唯有胸口掛著個「勇」字的去做。香港演員那條命真賤。
P.S. 林:怎麼看樂壇新人?
梅:他們太幸福了,我們那年代個個都是熬出頭的,如今什麼都要快,那並非一件好事,無論唱片公司如何逼,新人都必須打好根基,要是個個都跟一個方程式倒模似的去塑造,太商業化了,沒有空間給他們自己發展。 2003年
從絢爛歸於平淡 梅艷芳豪情財情不再
當 了 二 十 年 樂 壇 的 大 姐 大 , 梅 艷 芳 經 歷 的 並 不 是 一 段 常 人 所 走 的 路 , 大 部 分 上 三 十 歲 的 香 港 人 , 都 陪 她 走 過 這 段 「 黃 金 歲 月 」 , 回 望 這 段 歌 樂 人 生 , 她 擁 有 過 最 光 輝 一 刻 , 也 試 過 焦 頭 爛 額 ﹔ 但 梅 艷 芳 始 終 還 是 梅 艷 芳 ﹕ 「 無 論 我 現 在 是 不 是 不 及 以 前 紅 , 所 賺 的 錢 也 不 如 從 前 多 , 我 是 一 個 永 不 認 輸 的 人 , 不 再 領 獎 並 不 代 表 下 跌 了 , 我 最 驕 傲 的 是 即 使 在 全 晚 中 只 出 來 唱 一 首 歌 也 好 , 依 然 是 焦 點 所 在 , 我 希 望 令 大 家 知 道 『 梅 艷 芳 仍 舊 站 在 這 位 置 』 、 『 今 晚 不 枉 過 』 , 而 我 亦 『 今 生 不 枉 過 』 。 」
記 者 是 陪梅 艷 芳 一 起 成 長 的 人 , 曾 見 證 阿 梅 的 唱 片 連 奪 六 白 金 銷 量 、 應 接 不 暇 的 拍 攝 電 影 、 演 唱 會 動 輒 逾 三 十 場 的 全 盛 期 ﹔ 收 入 自 然 是 天 文 數 字 , 在 那 個 年 頭 她 是 出 名 的 豪 氣 , 出 出 入 入 都 十 多 人 陪 在 身 邊 , 所 有 消 遣 支 出 全 由 她 結 帳 ﹔ 家 人 開 口 說 要 百 多 萬 做 生 意 , 她 毫 不 考 慮 照 付 , 哪 個 朋 友 手 緊 求 助 , 數 十 萬 立 即 送 到 , 一 切 生 活 、 衣 著 都 是 最 頂 級 ﹔ 從 來 沒 有 人 告 訴 她 開 工 要 準 時 , 只 有 人 告 訴 她 ﹕ 「 你 是 大 姐 大 嘛 , 人 家 等 你 好 應 該 。 」 一 切 一 切 盡 顯 她 的 豪 爽 。 但 直 到 近 十 年 間 香 港 市 道 回 落 , 唱 片 與 電 影 市 場 萎 縮 , 阿 梅 宣 告 不 再 領 獎 , 從 璀 璨 歸 於 平 淡 … … 這 幾 年 阿 梅 出 唱 片 不 多 、 電 影 產 量 亦 不 多 , 所 以 演 唱 會 成 為 收 入 主 要 來 源 , 有 時 覺 得 阿 梅 真 的 撐 得 很 苦 , 因 為 她 背 負一 班 人 的 生 計 , 但 她 呢 ﹖ 要 為 金 錢 煩 惱 嗎 ﹖
保 質 素 寧 缺 莫 濫
阿 梅 點 點 頭 說 ﹕ 「 賺 錢 誰 個 不 想 ﹖ 但 都 要 賺 得 其 所 , 每 月 我 最 慳 儉 也 要 數 十 萬 開 支 , 真 的 頗 吃 力 , 每 次 出 席 不 同 場 合 , 為 了 尊 重 主 辦 大 會 、 尊 重 來 採 訪 我 的 記 者 , 都 會 悉 心 打 扮 , 讓 他 們 可 以 交 差 , 這 最 起 碼 也 得 花 幾 萬 元 , 一 件 衫 幾 萬 , 化 妝 、 髮 型 各 收 萬 多 , 以 前 有 唱 片 公 司 代 為 支 付 , 但 現 時 悉 數 由 自 己 從 錢 包 中 取 出 來 , 幾 肉 赤 ﹗ 我 不 是 聖 人 , 我 也 要 吃 飯 , 公 司 也 有 很 多 人 跟 我 搵 食 , 有 時 我 會 想 ﹕ 不 如 十 幾 組 戲 當 一 部 片 酬 接 拍 , 但 偏 偏 那 是 一 部 過 不 了 自 己 的 電 影 , 叫 我 怎 樣 去 騙 自 己 為 錢 而 拍 呢 ﹖ 這 並 不 是 清 高 , 我 會 很 坦 白 的 承 認 我 也 需 要 錢 , 但 要 揀 得 其 所 , 因 為 錢 是 永 遠 賺 不 完 的 , 最 重 要 是 所 做 的 事 是 正 確 的 。 」 她 認 為 「 梅 艷 芳 」 已 成 為 一 個 品 牌 , 觀 眾 起 碼 覺 得 現 在 她 所 拍 電 影 及 所 唱 的 歌 , 都 不 會 太 差 , 因 為 她 堅 持 的 就 是 保 持 質 素 。
「 對 於 近 年 電 影 產 量 大 減 … … 我 很 明 白 『 你 揀 人 , 人 揀 你 』 這 道 理 , 同 樣 人 家 都 會 覺 得 我 又 不 是 什 麼 票 房 保 證 、 票 房 靈 藥 , 不 一 定 要 找 梅 艷 芳 演 出 , 是 否 票 房 保 證 亦 不 是 我 能 夠 控 制 , 但 我 只 能 盡 力 做 到 『 演 技 保 證 』 。 」 她 笑 言 如 果 有 保 險 公 司 可 以 承 保 藝 人 紅 多 久 的 話 , 肯 定 很 多 生 意 。 她 說 ﹕ 「 我 認 同 藝 人 是 海 鮮 價 , 以 前 簽 唱 片 公 司 , 開 價 最 少 二 千 萬 簽 一 年 , 現 在 呢 … … 哈 哈 哈 , 搞 得 經 濟 如 此 差 , 政 府 有 無 得 賠 番 畀 我 ﹖ 」
等 待 讚 語 再 重 臨
站 在 台 上 , 阿 梅 獲 得 的 是 觀 眾 衷 心 掌 聲 , 但 當 她 宣 布 不 再 領 獎 後 , 原 來 亦 領 受 過 很 多 冷 眼 , 她 說 ﹕ 「 我 聽 到 有 些 人 幸 災 樂 禍 說 『 阿 梅 佢 跌 緊 啦 , 無 。 』 但 無無又 過 了 這 麼 多 年 , 一 樣 開 到 二 十 場 演 唱 會 , 因 為 我 是 一 個 永 遠 都 不 肯 認 輸 的 人 , 我 不 再 領 獎 不 代 表 我 跌 , 我 堅 持 賺 少 點 、 用 少 點 , 都 為 保 持 質 素 , 我 要 令 背 後 說 我 的 人 , 有 一 日 終 於 會 再 講 『 阿 梅 真 係 有 料 ﹗ 』 」
臉 紅 紅 不 等 如 醉 酒
經 歷 過 這 樣 的 起 落 , 相 信 阿 梅 早 已 適 應 , 只 是 不 明 白 為 何 每 次 她 醉 酒 都 與 失 意 牽 上 關 係 ﹖
她 不 屑 的 說 ﹕ 「 黐 線 , 他 們 飲 醉 酒 定 義 是 怎 樣 ﹖ 我 在 夜 店 臉 紅 紅 出 來 就 說 我 醉 ﹖ 我 怎 會 喝 兩 杯 紅 酒 就 醉 ﹖ 我 承 認 有 一 、 兩 次 我 真 的 因 事 不 開 心 , 跟 朋 友 傾 訴 時 喝 了 兩 杯 , 但 我 沒 對 大 家 生 活 造 成 影 響 , 我 又 沒 有 在 街 上 大 吵 大 鬧 , 更 沒 當 街 除 衫 或 者 鬧 上 差 館 , 我 就 是 明 白 酒 後 駕 車 是 犯 法 的 , 所 以 索 性 連 駕 駛 執 照 亦 不 要 , 只 是 請 司 機 或 者 由 朋 友 送 , 這 樣 還 不 算 奉 公 守 法 ﹖ 還 要 刻 意 的 在 我 的 肉 裏 挖 瘡 疤 ﹖ 我 沒 影 響 任 何 人 , 只 過 自 己 的 生 活 都 有 錯 ﹖ 請 放 過 我 啦 ﹗ 入 行 之 後 我 跟 一 個 透 明 人 沒 分 別 , 只 想 保 留 少 許 私 人 生 活 罷 , 原 來 跟 朋 友 逛 街 吃 飯 也 是 錯 ﹖ 」
硬 食 遲 到 死 貓
與 她 相 交 多 年 , 替 她 開 心 的 是 , 發 覺 這 幾 年 她 開 始 懂 得 照 顧 自 己 , 起 碼 身 邊 多 了 一 本 記 事 簿 , 把 一 切 約 會 、 工 作 都 寫 下 來 , 而 不 再 只 靠 助 手 提 點 。
「 因 為 我 食 得 太 多 死 貓 , 次 次 都 話 我 遲 到 , 其 實 很 多 時 是 問 題 出 自 工 作 人 員 或 者 助 手 的 傳 遞 上 , 經 常 說 錯 時 間 , 大 家 都 是 朋 友 , 怎 罵 得 那 麼 多 ﹖ 所 以 我 現 在 學 乖 了 , 自 己 先 寫 下 再 倒 過 頭 來 提 點 助 手 。 我 試 過 很 多 次 在 樓 上 呆 坐 個 多 小 時 等 記 者 會 開 始 , 他 們 說 因 為 記 者 未 齊 要 遲 開 , 但 到 我 出 現 之 時 , 反 而 是 記 者 不 滿 問 我 怎 麼 又 遲 到 , 實 在 是 有 口 難 言 。 但 我 只 好 又 吞 了 它 , 就 當 『 遲 到 大 王 』 是 美 譽 。 」 不 再 事 事 依 賴 別 人 , 事 情 反 而 處 理 得 更 好 , 那 天 相 約 做 訪 問 , 她 也 只 是 遲 了 五 分 鐘 , 實 在 大 有 進 步 。
我 不 需 要 愛 情
因 為 家 庭 的 關 係 , 阿 梅 很 沒 有 安 全 感 。 過 往 她 一 直 期 盼 尋 找 一 段 永 恆 的 戀 情 , 找 一 個 可 以 一 生 一 世 為 目 標 的 伴 侶 , 為 了 當 一 個 平 凡 的 女 人 , 甚 至 曾 經 想 過 退 出 娛 樂 圈 好 專 心 一 意 學 廚 藝 。 可 是 今 天 再 說 起 婚 姻 與 終 身 伴 侶 這 個 問 題 , 她 想 也 不 用 想 便 回 答 ﹕ 「 現 在 我 一 個 人 不 知 多 愜 意 , 不 想 再 煩 了 , 因 為 現 在 我 的 時 間 很 寶 貴 , 要 我 再 與 另 一 個 人 共 處 一 室 ﹖ 不 用 客 氣 了 , 免 得 會 阻我 的 廁 所 … … 」 只 是 阿 梅 亦 承 認 看 到 人 家 一 雙 一 對 時 仍 會 羡 慕 兩 分 鐘 , 但 到 第 三 分 鐘 她 就 打 冷 顫 , 因 為 對 婚 姻 已 全 無 信 心 。
愛 多 一 次 傷 多 一 次
「 可 能 我 心 態 不 對 , 有 朋 友 告 訴 我 結 婚 一 個 月 後 即 感 情 轉 淡 , 有 些 一 年 未 夠 又 分 居 , 有 沒 有 搞 錯 ﹖ 結 婚 是 一 生 一 世 的 嘛 , 但 現 在 的 人 勞 師 動 眾 行 禮 , 卻 換 來 一 段 短 暫 婚 姻 ﹖ 女 人 想 披 婚 紗 大 可 以 一 個 人 去 拍 照 , 喜 歡 的 就 換 上 碧 咸 照 片 或 其 他 偶 像 都 可 以 。 」 阿 梅 最 不 能 接 受 的 是 為 何 男 人 多 女 朋 友 就 是 風 流 、 情 場 浪 子 , 女 人 換 幾 個 男 朋 友 就 是 淫 婦 , 甚 至 與 朋 友 飲 兩 杯 就 無 端 端 當 上 蕩 女 , 委 實 不 公 平 。 「 兩 個 人 相 愛 , 就 是 彼 此 之 間 只 容 納 對 方 , 可 是 男 人 都 會 把 家 中 的 一 個 當 成 黃 臉 婆 , 然 後 四 處 找 女 朋 友 , 不 再 有 期 盼 就 是 不 想 再 傷 心 、 傷 身 , 甚 至 傷 金 。 」 阿 梅 說 上 一 段 感 情 是 與 趙 文 卓 的 戀 情 , 結 束 了 也 有 八 年 , 其 間 的 傳 聞 都 不 是 真 的 , 過 往 多 段 戀 情 , 使 她 領 悟 到 對 男 朋 友 千 依 百 順 、 為 對 方 安 排 好 所 有 事 情 , 原 來 別 人 不 一 定 會 領 情 。 過 去 她 會 無 時 無 刻 向 男 友 報 到 , 更 不 想 出 遠 門 , 只 希 望 每 一 刻 能 與 對 方 共 處 , 甚 至 去 旅 行 , 也 會 辦 訂 機 票 、 行 李 亦 代 對 方 執 妥 , 但 卻 換 來 冷 冷 一 句 ﹕ 「 你 知 不 知 這 樣 會 迫 得 我 透 不 過 氣 來 ﹖ 」 所 以 目 前 一 刻 , 她 更 愛 無 牽 無 掛 的 生 活 。
傷 痛 中 學 習 成 長
這 段 日 子 除 了 感 情 創 傷 外 , 她 也 失 去 了 好 幾 個 至 愛 親 朋 , 如 胞 姐 梅 愛 芳 、 契 爺 何 冠 昌 、 好 友 陳 百 強 及 羅 文 , 阿 梅 說 ﹕ 「 對 於 他 們 的 去 世 , 傷 心 是 難 免 的 , 但 同 樣 令 我 得 以 成 長 , 而 且 更 可 以 看 到 人 生 更 深 入 的 層 次 , 因 為 既 然 我 不 知 明 天 自 己 會 是 怎 樣 的 話 , 只 好 更 積 極 的 做 好 今 天 的 事 , 例 如 我 計 劃 十 一 月 舉 行 個 人 演 唱 會 , 我 便 親 自 到 歐 洲 斟 洽 服 裝 贊 助 及 買 衫 , 你 可 知 我 最 開 心 是 能 夠 飲 奶 茶 及 食 三 文 治 , 因 為 只 有 在 開 工 的 日 子 我 才 會 預 備 這 『 開 工 孖 寶 』 , 換 言 之 , 飲 奶 茶 食 三 文 治 的 日 子 等 如 有 工 開 啦 。 」 基 本 上 阿 梅 是 個 對 生 活 要 求 不 算 高 的 人 , 她 心 目 中 有 這 樣 一 個 計 劃 ﹕ 「 我 想 再 賺 一 筆 錢 , 然 後 安 頓 了 媽 媽 、 家 人 , 甚 至 公 司 上 了 軌 道 之 後 , 我 便 一 個 人 去 學 畫 畫 、 去 學 外 語 , 因 為 我 最 遺 憾 是 沒 有 讀 過 什 麼 書 , 到 時 不 用 什 麼 豪 華 生 活 , 一 條 牛 仔 褲 都 可 以 穿 很 久 , 追 尋 真 正 屬 於 我 的 生 活 , 現 在 有 太 多 事 情 要 我 去 做 , 還 未 可 以 放 低 。 」
沒 有 愛 情 賺 回 親 情
阿 梅 也 承 認 去 年 她 開 心 了 許 多 , 那 是 因 為 突 破 了 與 母 親 的 關 係 , 現 時 逢 周 日 她 便 會 返 母 親 家 吃 飯 、 飲 湯 , 而 且 去 哪 裏 也 會 記 得 要 致 電 告 訴 母 親 行 蹤 。 「 我 最 緊 張 就 是 家 人 與 朋 友 , 活 在 世 上 是 群 體 生 活 , 雖 然 沒 有 愛 情 , 但 我 有 媽 咪 、 契 媽 、 契 妹 及 對 我 不 離 不 棄 的 歌 迷 疼 惜 , 在 這 個 冷 酷 社 會 中 總 算 有 點 暖 意 , 我 學 會 自 愛 , 即 使 沒 有 男 人 愛 惜 都 記 緊 要 愛 惜 自 己 。 」 看 來 , 阿 梅 真 的 活 得 通 透 了 很 多 。 梅艷芳和《電影故事》記者的
一次深夜暢談
1996年年尾的一個深夜,梅艷芳和《電影故事》記者趙榮、嚴蓓雯有過一次深夜暢談。
2003年年尾的一個凌晨,梅艷芳病逝。
她是不是從那個深夜一直談到了這個凌晨?為什麼那些話,就像今天在訴說?裏面彷彿有一種人生謝幕的預兆......
重讀嚴蓓雯發表在《電影故事》1997年第1期的那篇文章片段,會讀出梅艷芳的另一種心境......
她坐在化妝室裏的一個圈椅裏,那種老式的雕花圈椅。她身穿紅色黑點睡袍,肩上披著外套,正在那兒認真地看著劇本。有一抹午後的陽光懶懶地貼在她背後的牆上,像隻溫暖的手偎著她的肩膀。她是那麼樸素,像一個洗盡鉛華的女人。
我們通過她的經紀人轉告了想採訪她的願望。她接過我們的雜誌,抬眼看了看我們,沒有反感,也沒有冷漠,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想你們也許會等好久。」
說著,裏面喊她拍戲了,她裊裊地從我們眼前走過,回頭朝我們笑了一下。我想她好像不是一個難以接近的人。我們的心定了,可那片陽光卻在慢慢地消退,消退。人生美景也許就在那一剎間。
梅艷芳再出來時,天色已黑了。化妝師忙上前撫擾她剛才因戲裏爭執而弄散的頭髮。她靠我那麼近,近得我能清清楚楚看見她眼底的憔悴。「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我問她。「嗯,扁桃體發炎。」她捂著脖子......她的聲音不像她唱歌時那麼低沉,輕飄飄的,她好像一陣風就要從我的身體飄走了。
我拿出了採訪機,她看見了,問我她能不能坐下。我說當然可以,她的手搭在扶椅上,瘦得骨節分明,令人心痛。「天哪,你好瘦,有100斤嗎?」「一百多一點點。」她微微一笑。
「現在新人輩出,你作為歌壇大姐大,害不害怕被競爭?」
聽到「大姐大」,梅艷芳不由笑著重覆了一遍。我怎麼覺得她是那麼地疲倦。是真的疲倦嗎?
「競爭?不會啊,」梅艷芳國語說得不流利,一字一句的,「我從出道到現在沒覺得有什麼競爭。我從來不跟人爭什麼。無論現在還是從前,我是一樣的,現在更沒有什麼可以爭的了嘛!」
「為什麼?」我為她的能度大吃一驚,印象中她也應該是個「劍鞘」式的人物。
「我什麼都沒有了。」她淡淡地說,看到我越來越訝異的表情,她接了下去,「我覺得我老了,我的確是這感覺,整個人都老了。可能也是經歷得太多,心態也老了,看什麼事情都淡了一點。」......「我現在最想做的是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小時候沒有真正上過學,現在想出外去念書,可能還要過一兩年的時間。能學的話什麼時候學都無所謂,不過因為腦筋裏面沒有能力記錄太多的事情,現在的記憶能力不太好了,我老了,所以趁現在還有一點點的記憶力......」
「是一點點青春的尾巴吧?」我注意到她已經是第二次說自己老了,想說說笑話逗她開心。
「沒有什麼青春的尾巴了。我已經沒有青春了,真的。」梅艷芳還是這麼說。
「那你想學什麼?」我調開話題。
「什麼都想學。想學英文啦,也想學畫畫。我想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
是不是事過情遷,末了發現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東西?
「我還記得你演的《胭脂扣》,真是演得太好了。」
「是嗎?八年了。」梅艷芳無動於衷,她忘了她是怎樣魅力四射嗎?怎麼有種「八年了,甭提了」的味道?
《胭脂扣》還是勾起了她的回憶:「我4歲半就出來唱歌,以後上學了,晚上唱,所以沒好好讀過書,上課的時候都在睡覺、夢遊。我唸到12歲就不再唸了。後來舉辦歌手新人大賽,我姐姐慫恿我去參加,我去唱了一首徐小鳳的歌,得了新人大獎。那一年我17歲。我很喜歡唱歌,我會做的大概就只有這個了。」
「戲裏你扮演一個過時的舞女,病懨懨的不怕損害你的形象嗎?」我問。
「怎麼會?我有什麼形象?我很醜。從小我就怕照鏡子,我覺得自很醜。」
「怎麼會?」輪到我說了,「你怎麼會醜?」
「我覺得自己長得不漂亮,我以前打扮得很怪,很誇張就是為了來掩蓋自己,用別的方式來吸引人。」
難道奇異乖張是她不自信的表現?
「你不要這樣不自信。美是一種魅力,你很魅力的。」我真心這樣以為,「否則你認為什麼樣算美?」
「像張曼玉啦,關之琳啦,還有小倩,」她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吳倩蓮,「她們都很美。我不美。」
梅艷芳低頭玩弄著她的指甲,我沒想到她是這樣坦白,但這種坦白讓人無端的心酸。
「我下輩子肯定是個男人。」梅艷芳突然開口說,「我上輩子也是個男人。所以中間這段不男不女。」
我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我的性格還是像個男人,」她說,「對女人,我總是讓她們,像媽媽,或者像姐姐。我認了一乾妹妹,我什麼都讓她。對男人就不同了,我會跟他爭。但是如果我愛他,我就會讓他,我什麼都會讓他。」
「那你想不想有個歸宿?」
「想啊,」阿梅脫口而出,轉而又言道,「以前想。說到底我還是個女人,做女人嘛都想有個家,有孩子。可現在不想了,我老了,算了,隨它囉。」
梅艷芳心念俱灰,曾對香港記者說只好委屈張國榮來迎娶自己了,這玩笑中有淚花點點。
......
「你應該養一個孩子。」
「我現在不能養。我心情不好會打他。」
「你會嗎?」
「會啊!我心情好就會寵他,心情不好就打他,這對他不公平,不負責任。所以我現在不能養孩子,我沒有精力去照顧他,但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去照顧他是不負責任。像我小時候就常被我媽媽打。」
「你媽打你嗎?」
「打。我媽四個孩子,我最小,但打得最多。」
「為什麼?你應該是最寵的一個。」
「沒有啊,我爸爸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我媽媽帶我們四個孩子很辛苦。」
「你媽為什麼打你?」
「我想她可能心情不好吧。」
梅艷芳半晌無話。夜那麼深,我們好像不是在採訪大牌明星,而是幾個女人在聊家常,男人、孩子是她們永恒的話題。
「你個人怎麼看待1997年香港回歸?」
梅艷芳想了想,沒有「豪言壯語」:「怎麼說呢,中國有什麼地方發生災難,我的心裏會一下子很疼,我想怎麼會這樣?我會很著急。所以有義演救災我都參加。但有時候,有人做了不好的事,作為中國人我會覺得很羞郑我也會想啊呀怎麼會這樣?」
......我們又請她去隔壁的臥室,她坐在梳妝台前百無聊賴,睡袍下的腿精瘦精瘦,蒼白的臉映得那唇是別樣的紅。我想起幾年她站在鋼琴邊唱《似水流年》的樣子,她是不是知當年的歌詞預示了她而今的心境?「心中慨嘆,似水流年,不可以留住昨天──留下只有思念,一串串,永遠纏,浩瀚煙波裏,滿懷倦,無淚也無言,誰在命裏主宰我?處境不變,但仍向著前......」 -----------------------------------------
终于贴无可贴,看无可看。
贴首我比较喜欢的《faithfu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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