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07

《我的鬼魅女友》--作者:木丁之一

(序)在一个只有一颗星星的夜里!

时间:一个深秋的夜晚。

地点:护城河上的凉亭里。

人物:何小溪和我。

小溪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一眼不眨的盯着夜空。我的双臂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身上,鼻尖触着她的柔软的秀发,感受着她那惯用的洗发精上留下的青果的味道,视线的方向则与她的基本一致。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我看着夜空道。

“不,有一颗!”她道,“在那!”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它的光黯淡到几乎没有,我对它视而不见应该在情理之中。

“你的眼真好使!”我赞叹道。

“不,是我的心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所以我才能够看到它!”她的语气很认真。

“呵呵,”我笑道:“与一颗星星也能心灵感应,你太夸张了吧?”

“你忘了吗?”她转过头一眼不眨地望着我。

“什么?”我也不解地望着她。

“我喜欢星星!”

“当然了,你说过你不喜欢太阳,不喜欢月亮,喜欢星星,更喜欢什么也没有的夜色!这些话都在我耳朵上磨出茧来了!”

“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吗?”她又将视线投向夜空。

“不知道!”

“天煞孤星!”

我被这个名字吓的一个冷颤,“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我笑道。

她并不回答我,而是道:“你不觉得我就像那颗天煞孤星吗?”

“胡说!”我轻轻地用手捂住她的嘴,道:“你怎么会是孤星呢?你有你姐姐,姐夫,更重要的是还有我!”

“可是我姐姐已经离开我了呀?”

“她那叫出嫁,怎么是离开呢?你总不会要让她一辈子陪着你终生不嫁吧?”

她没有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近乎自言自语得道:“以前我总以为,失去父母以后我就失去了太阳,还好,我有姐姐,自小我就认为,姐姐是月亮,我就是月亮身边这颗小星星,没想到现在月亮也失去了……”

“怎么叫失去呢?”我继续百折不挠的劝慰她:“你姐姐的离开只是在空间上转移了地点,其实你们还是在一起的!”

“她离开了我的生活,而我去无法进入她的生活,这不叫失去叫什么呢?”她固执得道。

我实在没办法,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她微微一笑,沉默下来。

“我给你唱首歌吧!”她突然提议。

“好呀!”我一脸兴奋。

“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梅艳芳的《女人花》被她唱的凄切哀婉。

“换一支吧!”我打断她。

“为什么?”

“太伤感了!”我微笑的看着她。

她沉默了。然后突然道:“你不怕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08

“什么?”

“有一天我会想梅艳芳一样孤独的死去!”

“你胡说!”我再一次用手捂住她的嘴,“你不会死的,再说了,你也不会孤独的!”

她继续沉默。

我只得再次转移话题:“其实,你今天晚上不应该离开的!这可是你姐姐最重要的日子,再说了,你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不在场她会不高兴的!”

“我受不了那种气氛……”她没有说下去,我感觉她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我知道她在小声的抽泣着,我没再作声,只是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平静了下来,我轻轻地托起她的身子,她的双眼借着河边上的路灯熠熠闪着亮光,我轻轻地用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孤独的!”

她泪眼婆娑的点点头,重新扑倒在我的臂弯里。

“其实你没有理由为我这样的!”这是我不止一次的听到的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我爱你!这就是理由!”这是我不止一次的回答。

“我是一颗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天煞孤星!”

“可在我心里你不是!”

看来她也厌烦了这种无聊的纠缠,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姐姐太幸福了!”她感叹道。

“你不觉得欣慰吗?”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满眼憧憬地望着夜空,我这才发现她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话让我倍感茫然。

“她嫁给了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她继续自言自语,似乎忘了我的存在,“这很让我妒忌……”

“小溪,你怎么了?”我打断她。

“苏谦,”她慢慢的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低着眼缓缓地道:“你想过没有,我们还能走多远?”

“你胡说什么?”我吃惊得等着她。

“你应该想到,爱情是很现实的东西,我们其实有很多地方不合适的,比如你的家人,他们会接受我吗?”她一眼不眨地望着我,眼神很陌生。

“小溪,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爱你,这就足够了,爱是现实的,这我不反对,可我们总不能让感情外的许多东西成为负担吧?”我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我们的性格呢?这你想过吗?”她的固执让我瞠目。

“怎么了?小溪,我对你的爱呢?你不会一直视而不见吧?”她默不作声,扭过脸去,我能感觉出她在默默的抽泣,突然间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我的脑际,我惊恐得道:“小溪!你不会是爱上你姐夫了吧?”

“苏谦,我们分手吧!”她突然扭过挂满泪水的脸望着我,从她表情里我看到了一些坚决。

“为什么?”我几乎尖叫起来。

她没有解释,垂下眼继续默默地流着泪。

我感到一种身心俱焚的感觉,似乎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最后这种疼痛演变成了一种愤怒突然间爆发出来,我咆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伤害一颗早已为你死心塌地的心你于心何忍?伤害了别人你就快乐了吗?”我近乎失去理智了。

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情绪起伏不大,而且一直在沉默。

良久,她缓缓地抬起头道:“我们分手吧!”我的疯狂没有使她产生一丝动摇,她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严肃得让我心寒。

“走,你走!”我大叫着,泪水如注。

果然,她扭转了身子,远去了,她的身影让我感觉到她的依然绝然。

于是,她消失在了那个刮着轻微的刺骨的凉风的夜色里,同时,也从这所城市里消失了,当然,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08

(一)停尸房诈尸

“咣!”

太平间的门被打开了,老梁正在休息室打盹,被开门的尖叫声惊得打了个寒噤。

“老梁,接货!”声音厚重而压抑。两位工作人员应声而入,一袭的白大褂,各带一只大口罩,怕见光似地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老梁打了个直伸,眯着眼“嗯!”了声,算作回应。

“放几号床啊?”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哎!”老梁恢复了元气,听了对方的话,也有些不耐烦,懒懒的道:“我说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老梁天天跟这死人在一起还没烦呢?”

“我们能比呀?”其中一个不屑的道:“年纪轻轻的就跟这死人打交道,天天沾着晦气,俺还没找对象呢?”

“晦气?”老梁冷笑一声,“小伙子可别乱说,对死人不敬小心走夜路遇见鬼!”

“哈哈,我才不怕呢?我可是无神论者!”

“哼!”老梁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而是从值班室的桌子上拉过一个本子,摸起笔,问道:“咋死的?”

“手术失败!”

“手术失败?”老梁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这种事情不多了?”半惊叹半疑问。

“是呀?这种情况不多,”另外一人第一次开口,“并且这次主刀的还是梁副院长!”

“是吗?”老梁又一惊,主刀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他走到尸体跟前,翻开上面的白布,将一个号码牌挂在尸体脚上,借着房内微弱的灯光,老陈看清楚这双脚皮肤细腻,一看就知年龄不大,从对方手里接过死者的档案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才二十六岁!

“可惜呀!”老梁长叹一声。

“怎么了,老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方有些纳闷,待与老梁交接完毕,对方嘿笑两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眉头紧锁的老梁,摇摇头离开了。

说句实话,老梁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段时间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这种感觉的产生似乎他也是无能为力,不能左右的。严格地说,老梁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当然,这也与他的经历有关。

在历史上曾经有个时期被有些人称为“悲剧时代”,老梁便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一个“悲剧人物”,老梁的祖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地主”,这个在旧社会被人羡慕的称谓却是他悲剧的根源,因为这个他孤苦一身,据说那草根充饥的年月里,他为了能够活下来便跟着大人去了关外,在广袤的东北平原上的一段生活,既造就了他倔犟不屈的个性,也训练了他“鬼神不怕”的胆量,用他的话讲,他曾经半夜里赶过“鬼火”,深夜里在森林里追过野人。后来年龄大了,便托了在老家医院当院长的侄子的福,来这里看起了太平间,与死人打起了交道。

他经常给人念叨:“世上从来没有鬼魂,那都是人吓人!”

摆放好尸体以后,老梁突然有一种想看一看的想法,要在以前,他是很忌讳这个的,但这次不同,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愿望,具体原因还是那句话,他这两天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老梁绕到尸体跟前,轻轻地打开了上面蒙盖的一层白布,露出了死者的头,这果然是一张年轻的脸,由于生命的消失而面色苍白,却也不失其清秀俊朗,看到这里老梁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疼痛,很明显为这年轻的生命,还有一点,就是主刀等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侄子是医科大的高材生,毕业几年就因工作出色被破格提拔了副院长,侄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并且,他对于侄子的医术水平是满有把握的,怎么这次竟然手术失败?唉!

可能这个手术确实难度太大,否则的话侄子一定会做成功的,他很快就站到了侄子的立场上,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耿耿于怀,就是死者太年轻了,应该于侄子的年龄差不了几岁,让一个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侄子一定会很伤心的,唉!又是一声长叹,给这阴森凄凉的停尸房又增加了几丝凄惨。

他的手不自觉地接触死者的面部,突然像受到针扎似地立刻缩回来,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还有些微热的体温!对呀,他才刚刚死去!老梁释然了。

老梁将尸体重新蒙上,开始走回自己的休息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有些不听使唤,最终他费了好大劲才踉踉跄跄的走回去。

他和衣而睡,睡前喝了半斤白酒,所以现在有些恍惚。自从来到这里以后,酒成了他不可离身的东西了,其实他在年轻时就有喝酒的嗜好,不过那时喝的频率远在现在之下,一是那时手头拮据,条件不允许,再就是那时候要糊口,喝酒会误事的。

现在老梁将酒不离身归结为两个原因:一是停尸房里整年开着冷气,喝酒可以驱去身上的寒气,再就是,喝点酒可以壮壮自己的胆气,尽管自己一直自诩为是“鬼神不怕”的无神论者,但在这阴森森的停尸房里整日与这些尸首为伴多少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尤其是现在年龄大了,睡眠质量下降,经常失眠,喝点酒很容易自己睡着得。

但是今天,老梁却一直心神不定的,半瓶酒下肚了似乎困意也不大,一直在酒精的作用下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就这样一直挨到深夜,他才渐渐地感到了一阵困意,可在突然间,他浑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头脑一下清醒了:因为他清晰出的听到断断续续的人的呼吸声!

起初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误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但在头脑清醒以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人的呼吸声!来源于停尸房的第二个人,或者是……鬼!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出着冷汗,瞪大着惊恐的双眼透过休息室的玻璃朝停尸间的几具尸体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新来的那具尸体上,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灵魂出窍了:白布覆盖着整具尸体,在尸体的正中间心脏的位置白布有规律的起伏着,显示着心脏的跳动,前方还断断续续地传出有节奏的呼吸声!

“诈尸!”老梁心头闪过一丝极可怕的念头,可就在这时,他清晰地看到,白布正缓缓地被揭开了!

“啊!”老梁凄惨的尖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09

(二)尸体不翼而飞

已是清晨!

停尸间门外聚集的一部分人,其中两位相互依偎的老夫妻格外引人注目,看来他们是人群的中心,两人都一脸的惊恐茫然,给人一种欲哭无泪的伤心欲绝的感觉。

“二叔……!”老梁在朦胧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侄子那熟悉的脸,一头的大汗,瞪大着惊恐的眼睛。

老梁两眼朦胧的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努力的搜寻着先前的记忆,除了感到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疼以外一无所获。

“二叔,怎么回事?”梁院长急切的追问着老梁,“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

老梁看到侄子心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非同小可,但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木然地摇着头。

梁院长更急了:“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昨天那具尸体呢?今天死者家属来认领尸体,正在外面等着呢!”

老梁受到侄子的感染,有些清醒,尽最大努力地调动着自己的思维,许久,才举起手指了指远处:“在那呀?”

“没有,我都找过了,没有呀?”梁院长感到事情有些严重,脸色大变。

“没有?”老梁的思维开始渐渐恢复,他也陷入了一阵沉思,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惊恐得瞪着侄子:“怎么回事?手术怎么回事?”

看来梁院长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也异常意外,一时语塞。老梁继续追问:“好好的怎么会手术失败?”

梁院长经过一番思索已经找到了答案:“这手术的事是很难打保证的,再说了,手术之前病人签过字的,我们院方责任不大。”看来,梁院长将叔叔的惊恐看作他对于自己的担心了,对于叔叔语气中深层次的含义他浑然不知。

“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是一条生命!”老梁突然有些激动。

“那怎么办呀?我们也尽力了,再说了,医院发生这种事并不意外。”

“什么?”老梁突然大叫起来,两眼惊恐得瞪着侄子,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吓了梁院长一跳。

“但问题是,现在尸体不见了!”梁院长极力岔开与叔叔的话题,以便引起对方的足够注意,奇怪的是,叔叔一直眼含愤怒的瞪着自己,表情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瞪得梁院长心里发毛。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小梁,准备好了吗?外面家属还等着呢!”

梁院长立刻将叔叔跑到一边,一脸无奈的冲来者吞吞吐吐的道:“高院长,可问题是……,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一下惊得合不上了嘴:“什么?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的声音一直传到门外,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门外本来就气若游丝的的老妇人一下昏厥了过去。

“尸体不见了……”消息立刻战斗前吹响的战斗号角一般一下传遍了整个医院,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甚至于很快波及到了整座城市。

“尸体不见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能够跟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一具尸体可能在医院里算不上什么,但如果它丢失了,不知了去向,甚至是不知了死活,听起来却足够让人毛骨耸人、不寒而栗了。

为此,院长找到了老梁。

老梁战战兢兢的走进院长办公室,说句实在话,在医院里干了五六年了,老梁还是第一次进院长办公室,一是院长对于他来讲,级别着实太高了,被自己奉若神明的侄子才是个不起眼的副院长呢!还有一个原因老梁心里最清楚了,这次惹祸了!并且惹了个弥天大祸!所以当他站在院长面前时,两条腿快不听使唤了,手心攥着一把冷汗,后背“嗖嗖”的灌着凉气,只感觉浑身比在停尸间里还要冷上几分。

老梁面对院长站着,他清楚地感到旁边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他用余光快速的一扫,看清楚了:是自己的侄子。

立刻,老梁的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有了这个发现,他感觉突然之间紧张感减轻了不少,到底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能说清,那就是绝对不是叔侄两个人的亲情起的作用。

院长的思路很清楚,目的也很明确,事已至此,关键的不是再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了,而是怎样想方设法的找到有关丢失尸体的蛛丝马迹了,当然目前来说,唯一的当事人或是知情者就是老梁了,对于老梁的倔犟脾气院长早就心中有数,因此语气出乎老梁意料的委婉。

“我说梁叔呀?”这个称呼让老梁一个激灵,“你看现在闹的,死者家属非要闹着报警,我好说歹说算是劝下了,我给死者家属打了保证了,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千方百计处理好这件事,找到尸体,否则的话真要报了案,并定会给我们医院带来极坏的负面影响,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你作为我们医院的一分子,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有那一天吧?”

老梁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唉!”院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的无奈有增无减:“其实,现在的影响就够坏的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尸体,为医院挽回面子呀!”

老梁依然将头点的像鸡啄米,只是不敢拿正眼看对方。

“那你说,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么?”院长掐灭的烟头,静候佳音。

“我……”老梁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因为紧张有些凌乱的思路道:“那天吧,我喝了点酒,就是半夜里突然被冻醒了,等我醒来时,发现那具尸体动了动,然后,我因为害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老梁一口气说完,这对于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然后呢?”院长原本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打算,不成想老梁突然没下文了,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加了一个问句。

“然后?”老梁抬起迷惑的双眼,道:“就这些呀?”

“就这些?”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像八戒吃人参果时一下子囫囵吞进肚子里,不知其味而无法回味。

老梁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旁边的梁副院长站起了身。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0

(三)叔侄之争

梁院长的加入使得两人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什么不可能?”老梁瞪着侄子,在晚辈面前,老梁还是能找到一些自尊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梁院长肯定地说,“我说二叔,在院长面前你就尽可能的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语气使老梁极为反感,有点刑讯逼供的味道,他拿眼气呼呼的瞪着侄子,心里骂道:“小兔崽子!”不过嘴里依然软绵绵的冲院长道:“真的,我就知道这些?”

“你是说尸体会动?还没有死?……”

“不可能!”梁院长突然加了一句,显得异常突兀,惹得两人异常惊恐的转向他。

梁院长有些尴尬,慌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明明是死了的,我们抢救了好长时间呢!”

“就是呀?”院长也陷入沉思,“这种事应该不会出差错的,我问过两位尸体搬运工的,他们也证明人确实已经死了。”然后两位院长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老梁。

老梁立刻局促起来,语言也显得含糊不清:“我接尸体时……,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说,看着尸体好像……动了,你们知道,我当时……喝多了……”

接着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入沉思,良久,院长道:“好了,梁叔,既然你把知道的都说了,就到此为止吧,你请回吧!”

这句话对老梁来说显得有些突然,他不放心的拿眼看看院长,确定自己没出错时便低着头退了出来,整个过程他没再看侄子一眼,临出门时身后传来院长的一句补充:“不过梁叔,你再想起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

老梁慌忙退出,他感到自己几乎是跑下楼来的。

老梁走后,院长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小梁,看来有必要你们爷俩单独谈谈!”

事不宜迟,晚上梁希松——忘了补充一点,老梁的侄子梁院长的全名是梁希松——叫出了老梁吃顿饭,当然目的很明确,不过吃饭的地点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家比较偏僻的餐馆,梁希松单独要了一个包间,当然目的很明确。

临进包间时,梁希松仔细的将里外周围看了个仔细,很明显是担心隔墙有耳,待确定没有问题时便拐弯抹角地问起了老梁最近的工作身体情况,看来他还是蛮有城府的。

“二叔,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别干了,来我们家住也行,要不去养老院也行……”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合适了?”老梁没好气的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丢人呀?”

“哎呀!”梁希松一脸的委屈,“你不要老这样以为,要觉得丢脸当初我就不会让你干的,我说二叔呀!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老是对我恶声恶气的?”

老梁默不作声,独自喝着闷酒,看表情情绪应该缓和了许多。

梁希松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对于二叔,于是单刀直入道:“二叔,我今天叫你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又怎样?我知道的都说了……”

“不会吧?”梁希松一脸的狡诘,“你会吓晕?你可是出了名的梁大胆呀?”

侄子的语气以及表情让老梁不禁感到异常恶心,他愤怒的以沉默来面对。

“所以说,要说别人吓晕过去我还信,要换成你,是绝对不可能的!”梁希松斩钉截铁,似乎生怕老梁赖帐,老梁还是沉默不答,不过一杯酒已经下去大半了。

“我说得没错吧?”

“小欣呢?”老梁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吓得梁希松打了个寒噤,“在家呀?你怎么问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那天还念叨说有空让你回家吃顿饭,说你自己在那里挺让人挂心的!”气氛有所缓和,梁希松也端起酒杯喝了口。

“我说你小子,你可要好好对她,她可是个好媳妇!”老梁似乎有些微醉。

没想到这句关心的话立刻使梁希松警觉起来,“我对她好坏你是知道的,什么意思你?”

“没什么?”

“你话里有话,你一定有什么事?”梁希松的语气又坚决起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老梁突然大叫起来,对侄子这么大声的叫嚷老梁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他只感到内心在隐隐作痛。

“你一定知道什么?”梁希松不依不饶。

一时间老梁老泪纵横,他一把挣脱侄子的双手,费了好大劲扔下一句话:“好好的对待小何,我还指着你们养老呢!”说完转身出了包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0

(四)小何……死了!

“有人跳楼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划破了城市的夜空。

这是这座城市极不寻常的一个夜晚,夜深的要渗出水来,没有月光,就连霓虹灯也熄灭的特别早,总让人不安的心预感到似乎要发生什么,结果这一声凄厉的呼喊证实了每一个寂寥的守夜的人的猜测,有时候,可能这个世界的心都是相通的。

紧接着一声刺耳的急救车的鸣叫再一次将这种凄惨的气氛渲染到极致,整个城市开始骚动起来。

市中心医院。

一位浑身是血的年轻的女子被抬下救护车,动作迅速的医护人员各司其职,竭尽全力的挽留这个即将失去的生命,大约两个小时过后,院方无奈的宣告抢救失败!

这位自杀女子的死首先在医院里掀起了巨大的轰动,按道理来讲,一个生命的猝然消失在医院里是司空见惯的,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轰动的原因并不仅在此,而在于女子的身份,她是医院副院长梁希松的妻子!

“梁院长的妻子跳楼自杀了!”似一个炸雷炸开了医院刚刚平静下来的夜晚,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掩面而泣,为死者,也为朝夕相处的同事上司!看来,身为领导的梁希松在医院里的威信还是极高的。

正在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扩散时,梁院长赶到了,他是带着惊恐,带着伤心欲绝来的,他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忘情的跪倒在心爱的人的尸体旁,泪水如注的地发泄着自己的哀伤,场面可谓凄凄惨戚戚!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亦矣!

尽管周围悲哭声一片,但死者依然执著的紧闭着双眼,看不出丝毫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平静得无法再平静。

尸体被送往太平间,梁院长被人尽力的拉走了,他无言无语无声无息的紧闭着双眼,被动的接受者外力的拉扯,默默的忍受着与心爱的人的阴阳两隔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吱呀”一声,停尸间的门开了,老梁正在打盹,这顿时间发生的一切使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这听起来刺耳的声音对于他来讲再熟悉不过了,他懒懒的睁开眼:“怎么,又打发了一个?”

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回音,老梁颇感意外,将眼睛完全睁开:“怎么了?小伙子们,不太对劲呀!”

老梁接过运尸车摆正,程序式的问道:“男的女的?怎么死的?”

经过一阵沉默,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回答道:“是梁院长的妻子!”

老梁的身体摇摇欲坠,两人慌忙上前扶住,老梁的身体最终没有违反“自由落体”规律,慢慢地落在了地上,吓得两人慌忙不住的叫:“梁伯,梁伯……”

老来那个喘着粗气,冲两人摆摆手,两人会意地停止呼叫,“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两人听话的将尸体放下,然后拉着运尸车离开了。

停尸间在地下室,隔绝了阳光几乎也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所以老梁对于之前外面的一片混乱一无所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无情的将老梁击倒了,他默默的蹲在地上,静静的经历着整个心慢慢碎裂的过程。

何小欣——自己的侄媳,贤惠,孝顺的侄媳——何小欣,就这么……死了?老梁就这么不住嘴的来回的念叨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地起身走到尸体前面,颤抖着双手掀开那层白布,果然露出了侄媳那张熟悉的但此刻毫无生机的脸,老梁仔细地端详着,仿佛要读出侄媳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哀怨,但他错了,她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很宁静,是那种波澜不惊、纷繁不扰的宁静。

“哈哈哈!”

老梁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似乎整个停尸间、整个地下室、整个医院甚至于整座城市都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战栗着,抖动着……

那天夜里,这个笑声持续了很久,并且穿透力逐渐加强,它穿过停尸间、穿过地下室、穿过整座医院甚至于穿过每一位听者的身体,很多人都听见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听见了,并且每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大家面面相觑,失去了相互谈论的胆量和勇气,甚至于有人决定天亮以后立刻转院。

“停尸间的老梁疯了!”

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似战斗前吹响的号角一样传遍了医院的每个角落,甚至于辐射到城市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1

(五)老梁……也死了!

“报警!”有人给梁希松提议。

“不!”梁希松断然拒绝,“我不想有人打搅她,让她走得也不安生!”

“可,嫂子好好的不会自杀的,一定有人……”

“我要亲自查!”梁希松目露凶光,恶狠狠得道,但随即他感到内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听者无语。

后来的事实证明,老梁一切正常,看来那天晚上的异乎寻常的举动是承受不了侄媳妇自杀的打击,不过,除了停尸间一如既往的如一潭死水以外,整座医院就像炸开了锅,人心躁动,人心惶惶。

梁希松开始着手准备妻子的后事。

何小欣是孤儿,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于车祸,从小与妹妹何小溪相依为命。何小溪现在正在国外读书,妻子死后,梁希松便通知了她,现在何小溪正在往回赶。

何家姐妹俩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虽说出身卑微却超凡脱俗,一直是周围男生——或者是男人——争相追逐的目标,据说当时各方面俱佳的梁希松追何小溪也费了登天的力气呢!

当然,大家都知道了,何小溪就是我在大学里的女朋友!

何小溪回来后凄惨的场面可想而知!一个人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种灾难性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的,妹妹在姐姐的尸体前哭昏过去好几次,在场的每个人无不为之动容!伴随着妹妹的呼叫哭喊,姐姐彻底的毫无牵连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整座城市里认识以及不认识姐妹俩的在得知这一凄惨的消息后无不为之惋惜落泪,为姐姐的英年早逝、为妹妹的孤苦无依,唉!很多人不由得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何小溪回来的当天夜里,找到了姐夫梁希松。

“姐姐是怎么死的?”妹妹单刀直入。

梁希松抽着闷烟,脸上愁云密布,缓缓地突出两个字:“自杀!”

“自杀??”何小溪的泪水又要冲出眼眶,她咬着牙忍住了。

“对不起,小溪,姐夫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姐姐……”

“我现在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何小溪的声音有些近乎疯狂,“我只想知道真相,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何小溪转过脸,眼泪横飞。

梁希松陷入绝望的回忆中:“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回家以后,你姐姐就不在家,没多久我就接到医院通知,说她自杀了,是在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跳下的……”梁希松由于过度激动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何小溪神经质的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就发现她不对劲,整天精神恍惚的,对了,”梁希松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最近与你姐有联系吗?”

何小溪漠然地摇摇头:“前段时间她给我发过一次电子邮件,是报的平安,她还嘱咐我要安心读书,没想到……”何小溪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逐渐失去控制。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报案了吗?”

“没有,我不想让人打搅到你姐姐,我要让她安安静静地走,你知道,你姐姐生前就喜欢安静。”

何小溪不置可否,看来她并不反对姐夫的意见。

“可是,总不能让姐姐走得不明不白呀?”

“我要单独调查!亲自!”梁希松斩钉截铁,或者说是咬牙切齿。

“那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了,调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还是回去吧!”梁希松深深地吸了口气,“要知道,完成学业可是你姐姐的心愿啊!”

何小溪没有回答。

在一片凄凄惨戚戚的气氛中,何小欣的葬礼结束了。

在医院后面有一片墓地,那是城市的一片公墓群,几年前市政府才划定出来,目前属于无组织无纪律的无人管理,不过市民倒是挺自觉的,近几年树立起的一些墓碑倒也鳞次栉比,井然有序,足见显示出活人对于死人的敬重。

梁希松决定将妻子的墓碑立于此地,墓地正对医院,站在天台上便可看个全貌,这样一来,梁希松便能整天看到妻子的墓碑,就好像每天能与心爱的人面对面,在心里有种相互依偎的真实感。尽管对于周围很多人来讲,身边树个墓碑,葬着自己曾经认识或者熟悉的人多少有点瘆得慌,但都对于梁希松的痴情感动不已。

葬礼举行的时候,由于在医院附近,所以工作人员大都竭尽全力地去参加了,或者说去观看了,不过,在医院的地下室临近地面的黑洞洞的窗口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混乱的人群,他就是老梁,按当地的风俗,长者是不能看着晚辈下葬的,他只有一个人默默的、远远的看着,依靠不住的吞咽泪水来排泄着心头的酸痛。

可就在葬礼后的第二天,两位运尸工在停尸间里发现了老梁的尸体,他正静静地躺在值班室的床上,似乎死得很安详。

葬礼过后正在家休息的梁希松火速赶到,他已经哭不出来了,谁也不敢想象,上天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给同一个人如此多的打击,而且都是关于生离死别的。

医院当即决定,立刻对尸体经行解剖,说句实在话,这也是早已焦头烂额的医院不得已做出的决定,以便能够查出真相来稳定一下人心惶惶的局面,安抚一下人们恐惧不安的心理,因为现在医院里已经有传言说医院里在闹鬼,并且鬼的栖身之所已经确定——在停尸间。

尸检由老梁的侄子梁希松亲自进行,据说这个要求是梁院长本人亲自提出来的,众人不仅为他的勇气感动不已,的确,亲自解剖亲人的尸体一定是极其痛苦的。院方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院方的考虑是:这样对于平息事件是极有帮助的。

很快尸检结果出来了:老梁属于正常的心脏猝死死亡!

这个结果对于平息谣言确实起了极其明显的作用,人们只有无奈的将梁家近来的一失两命看作一种巧合,但仍有一件事让人耿耿于怀,那就是停尸间里失踪的那具男尸,至今下落不明!每当大家在私下里谈到这件事都心有余悸,仿佛感觉似乎那个人真的又活过来了,说不定就藏在你的周围,更有人大胆的想象,即便那个人没有活过来,他的鬼魂一定就在医院里游荡,人求生的欲望决定了他的本意是不想死的。

“冤死的人既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一个对此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如是说。说者无意,听者却都是有心的,所以从此开始,人们的心理都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不过在平日里,为了掩饰这种恐惧,大家故意装作有说有笑来彼此安慰。

先是尸体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是院长夫人自杀身亡,接着是停尸间的老头突然猝死,短短几天的时间竟发生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几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联系?大家不敢往后想了,恐惧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甚至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惊恐的叫道:“死了三个了,下一个又是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1

(六)坟场……有鬼!

不过,后来并没有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存在下一个是谁的问题,一切人、一切事都安然无恙,时间在流逝中逐渐催着人们忘记过去的一切,人们也都极其配合得一点一点地消灭着心理的恐惧,“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此话不假,一段时间过后,非常见效果。

但谁也没有料到,平静的日子终于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的将人们再次的拉入了恐惧的深渊,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夜晚,最起码,就近段时间来讲是这样。

已是午夜了,医院上下进入了一天最平静的状态,门诊大楼的一楼大厅专门为过往行人亮着的灯也熄灭了,按通常惯例来讲,这时候是很少早有病人出现了。病房大楼尽管还依然灯火通明,但四周夜静悄悄的,病人大都进入了梦乡,陪床的大都在安排好病人以后也开始了一天中最难得的休息时间,值班医生在这时候通常要发挥自己仅有的一点权力,查完房后对护士嘱咐一番便将自己反锁进值班室“休息”去了,而值班护士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都在护士站打着盹,总之,医院就像外面的城市一样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就是在这样静谧的甚至能听到入睡的人的呼吸声的环境下,突然,空气中隐约的飘来了一阵轻微的哭泣声,气若游丝,若有若无,不过只要你专心致志地听就会清晰异常的感觉得声音的真实存在,本来,在医院这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环境里,人的哭声是不足为奇的,但你可以大胆的想象一下,午夜时分,在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环境里,这种哭声是足够令你汗毛树立、毛骨悚然的。

顷刻之间,醒着的以及半醒半睡的人都被惊呆了,大家瞪着惊恐的眼睛屏住呼吸,调动起全身的神经细胞来确定声音存在的可能性,待大家一致确定声音真实存在而非幻觉时全都睡意全无,只有一些早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人还在肆无忌惮的在“另一个世界”里为所欲为,没有丝毫的恐惧感,这不禁让许多清醒人对身旁熟睡的人羡慕不已: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或许再早几分钟,自己就能安然得躲过这场日益逼近的恐惧了!

的确,有时候恐惧只是人的一念之差!

但恐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由远及近,而是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起来声音来源的距离以及波动的频率自始至终并没有一点变化,这样人们多少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情绪稍有稳定,一些胆量大点的甚至已经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了,这时候人们通常会不自觉地将目标锁定为一楼地下室的停尸间和医院后面那片阴森可怕的坟场。

尽管害怕,大家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而是团结一致充分调动起听觉和思维来苦心分析:如果声音来源于停尸间,穿过各个楼层的混凝土,声音中的气若游丝的成分早就过滤掉了,因此大家最后一致将目标为锁定为医院后面的坟场!

其实根本无需费心的分析,声音就来自于医院后面的坟场!

时断时续,却又绵绵不绝。声音有着与气味相同的扩散威力,此时已经充满了医院的各个角落,恐惧面前通常会出现不规则的骚乱,但眼下并没有这种局面,要知道骚乱也需要力气和勇气的,所有人在惊吓中身体都要不听使唤了。

好在病房楼与坟场之间还有高大的门诊大楼的阻隔,人们多少能找到点心理安慰了,尽管人们知道,鬼魂如果真的出现的话,任何阻挡都起不了作用了,但在这种况下,人们宁肯选择自欺欺人来寻找安慰。但在病房楼上,情形却异常悲观,因为人们连最起码的心理安慰也找不到了。

夜间一般是门诊大楼一天中人烟最稀少的时候,各科室的值班医生与护士全都加起来也就是几人,况且还分散于各个楼层,恐惧可想而知,他们与病房楼上的人心有灵犀,也已经将声音的来源锁定与近在咫尺的坟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与坟场几乎是面对面了,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分析之后,几位胆小的护士已经吓得哭起来,但即便是苦也断不敢出声音的,哭声会把鬼招来的——这种说法小时候就听大人说过!

经过一番近乎窒息的恐惧,大家当机立断一致决定,立刻撤离!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得腿脚听使唤,穿过两座楼相连的天桥并可进入到病房大楼,说时迟,那时快,“呼啦”一下,整座门诊大楼就空空如也了。

但一个人没走,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中医!

他留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凭着几十年治病救人的经验,他对于所谓的“鬼魂之说”是嗤之以鼻的;再就是,对于这样一位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来讲,“恐惧”通常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概念。

他摘掉老花镜,缓缓地站起身,踱到窗前,动作轻微的拉开窗帘,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借着楼里散射出来的灯光——本来还要借着月光的,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幕吓了他一个趔趄:

墓碑林立的坟场间,一位白衣女子——或者说是女鬼——在其间飘荡,说是飘荡,因为老人清晰地看到,那个东西没有腿脚,似乎也没有脸,只有满头凌乱的头发覆盖下来,使得身体之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酷似头颅的东西,说它是头颅,因为老人确定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老人的出现似乎一下惊动了对方,或者那个覆盖在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注意到了老人的出现,它突然轻轻地落到了一座孤坟上,没有一点落体的声音,动作之快之轻让老人甚至于没有反应过来,落下之后,那种刚才稍微停止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听起来更加凄惨了。

“啊!”的一声尖叫,老人惊恐的倒在了身后的一把椅子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2

(七)人去楼空!

当早晨的阳光透进窗户时,人们也陆续的鱼贯而入门诊大楼,来接班的医生这才发现老中医还一直坐在窗户下的椅子里,待走近时才发现老人只是睁着惊恐的双眼,没有了意识,大家慌忙手忙脚乱的送去抢救时,很快老人便脱离了危险,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惊呼“何小欣!”然后又昏迷过去,医生初步判断为由于过度惊吓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不过他的一句“何小欣”却给在场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想像的空间!

何小欣?老人看到的是何小欣?或者说是何小欣的鬼魂?因为大家确定,何小欣死了,下葬的时候很多人在场,这毋庸置疑。

这个猜测立刻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心揪在了一起,“冤死的人既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这句话似乎成了一句至理名言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难道,何小欣的死真的另有隐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院长办公室。

“不可能!”梁希松大叫起来,“这不可能是小欣的鬼魂,院长,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唉!”院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现在闹的……”院长掏出一支烟扔给梁希松,让后又给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立刻眼前烟雾缭绕。

“先是莫明其妙的尸体失踪,接着是小欣,又是老梁,我也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你说我……,唉!现在倒好,又出现了个孤魂野鬼……”

“怎么,你也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了?”梁希松瞪大了眼睛。

“我?我能怎么样?你看金大夫都被吓成那样了,他的脾气你要不是不知道,他最痛恨装神弄鬼了!”

梁希松沉默不语。

院长顿了顿,一脸愁容得道:“你认为你的手术有问题吗?”

“不会的!”梁希松脱口而出,旋即又缓和语气道:“手术报告你都看过了,责任不在我们,再说了,心脏手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这你知道!”

“唉!”院长又叹了口气,依然眉头紧锁:“看来只有等到金大夫醒过来了……”这时候一名护士进来报告:“金大夫醒了!”

“走!”院长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出。

结果令每个人大失所望,金大夫依然思路很混乱,只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院长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金大夫,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女鬼,飘飘悠悠,哭哭啼啼,满脸是血……”

“那你怎么提到小欣的名字?”院长似乎忘记对方的状态,急切心情可想而知。

金大夫倒能够对于局长的提问有问有答,但语出惊人:“她是小欣……”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你确定是她吗?”梁希松忍无可忍了,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金大夫,你确定是小欣吗?”

“她是小欣,她是小欣……”金大夫重新进入到自言自语的混乱状态。

两人又垂头丧气地走回办公室。

“要不晚上我们留下值班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说出这句话时似乎咽了口唾液。

“我也有这个打算!”

天还没黑,门诊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院长和梁希松独守空楼,夜色笼罩之后,四周静悄悄的,两人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小梁,怕吗?”院长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有点,我们谈点别的吧!”梁希松提议。

“唉!”院长叹了口气,他的这声叹息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刺耳,凭空增加了几分紧张气氛,院长不禁发誓决不再叹如此之息了,“今天下午前面病房楼又撤走了一些病号,这样下去,恐怕医院真的会不存在了!”

一片沉默。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两人我在软绵绵的沙发椅里,有些难以阻挡的困意了,梁希松突然惊觉得坐起来,拍拍院长的肩道:“听!”

院长打了个冷战,睡意全无,果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说是哭泣也不完全合适,因为里面夹杂着一些零碎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似乎已穿透了两人身外的一切阻挡进入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还夹杂着细微的喘息声,两个大男人一下失去了平日里男人的威严和豪迈,全都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有勇气看吗?”院长毫无底气地问。

梁希松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勇气快要耗干了,但内心还残存着一些难以抵抗的好奇感,就这样,两个人任凭声音在四周游荡,身子却圈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这种状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梁希松倏然起身,视死如归的道:“我去看看!”说着走到窗子跟前,拉开了窗帘。

眼前的一幅情景立刻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一位白衣女子——因为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呼,暂时先用女子来代替——在坟场的上空飘荡,说是飘荡,因为她是没有手脚的,看不清面孔,或者说根本没有,只有一下散乱的头发覆盖着称之为头的地方,嘴里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只种声音时断时续,却又连绵不绝,一袭白衣出奇的白,似乎下面还滴着血!

“是她!”梁希松脱口而出,那个白衣女子听到了梁希松的惊呼,似乎拿着那双无法看到的双眼来与他对视了一会,“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落下了,确切的说落在了何小欣的坟上,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这次,旁边的院长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他清晰地听到了“嘿嘿”的两声冷笑,他战战兢兢的问道:“是……谁呀?”

良久,梁希松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因为过度惊恐,脸上的肌肉拧在一块,样子狰狞恐怖,“是小欣!”

“什么?”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到了,是小欣,她也在看我……”梁希松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木然的倒在了沙发里。

清晨的阳光泻入室内,当阳光照射在身上,院长和梁希松才算恢复了活气,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迅速下楼,发现二楼的楼道口围着许多人,大家正对着墙壁指指点点,两人走近以后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在一楼通往二楼的墙壁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即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一行字歪歪斜斜,似乎用鲜血写成的,而且还未完全干掉,有的地方未渗入墙里,便沿着墙壁向下滴落,似落而未落,这更增强了一行字所带来的的阴森恐怖的效果。最后有人确定,字确实用鲜血写成的,并且,血还未完全干透!

这强有力的一句证明无疑彻底的击垮了人们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许多病人陆续离开,几天下来,医院一直处于有出无进的状态,人越来越少,再后来,一些医生护士也开始不来上班了,没有人能够忍受夜里那种恐怖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不多久,医院便是人去楼空,这个结果,恐怕是政府也无能为力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3:12

(八)半年之后

医院在人去楼空半年之后,我随着政府规划局的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我们来到这里的具体原因和经过是这样的。

医院是市中心医院,从医院的诞生到成长的整个过程里,政府可谓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谁也不曾想,一连串的变故竟然使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曾经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圣地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市民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之地,从资源利用的角度来看,如此大规模的医院从此无奈的闲置起来确实令人心痛,如何能够做到医院的废物利用却又能使市民接受,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摆在市政府领导办公桌上亟待解决的一件大事。

最后有人独辟蹊径,给领导提议:不妨将医院改造成一座公墓。

这个提议使市政府领导豁然开朗,的确,细分析一下,医院也只有改造成公墓一条路可走了,一来,医院有停尸间等各种与公墓类似的配套措施,再就是公墓本身就是死人呆的地方,与医院曾经发生的一系列恐怖灵异事件不谋而合,这样一来,人们对其的恐惧程度也会因为改造成公墓而中和不少,两全其美,这个提议让政府激动不已,于是市政府当机立断,将改造任务交给了规划局,于是便有了我们规划局一行人来医院的结果。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停一停向各位读者作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了。

我叫苏谦,今年二十四岁,建筑工程学院土木工程系毕业,分配至市规划局工作刚满一年,在我们规划局接到市政府的改造任务之前,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利用上班之后看报纸、侃大山来打发时间,每天过着吃穿不愁但也不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日子,眼前最大的心愿就是黄金周到了单位组织集体旅游,最小的心愿就是上班之前买的那张彩票能中个几百万的大奖,我和其他同事的唯一不同点就是这种无聊的工作他们已经干了十几年甚至与几十年了,而我才刚刚满一年。

政府的这个决定立刻在我们规划局引起了轩然大波,通知下了之后,同事们便自觉地放弃了在办公室喝茶聊天看报纸的时间,绞尽脑汁尽心尽力的托关系走门子,将自己“实在不能走出办公室走进医院为政府排忧解难”的歉意以第一时间传达到领导耳中,于是导致规划局领导在决定派往医院工作的人员方面极其被动,以至于人员名单的公布似遭遇了难产,费了好大劲才拖泥带水的出现在楼下的宣传栏里,本来以为时间之长便足以证明领导深谋远虑疏而不漏,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政治暴动”,公布结果一再作废,但不论如何每次公布名单时我都榜上有名且名列榜首。

我其实是天生爱冒险的,所以领导的这个决定使我与其他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别人都是一脸痛苦不满我却乐此不疲,那段办公室整天阴云密布的日子里我没少吃了别人的白眼,这对我来讲都无所谓,痛苦的是直到去医院之前我还不知道同行的到底还有谁。

当然大家不去的原因也是一目了然的,就是都不具备和我一样的冒险精神,再就是老婆孩子的顾虑太多,不像我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在上车之前有一幕令我感动不已,那就是我们规划局局长大义凛然地走在前面,为了消除民愤他要亲自挂帅!确实难得呀,尤其是到了他这种倒了把工作放在最后一位的年龄,我开始热泪盈眶了,这毕竟是我自参加工作以来在会议室之外持续见到他时间最长的一次,而且还要将这种碰面从此延续下去了。

一行人遭到了其他留守人员的热烈欢送,他们竭尽全力地通过鼓掌来排解心中的喜悦,离开的人都有一种视死如归、一去不回的豪迈,纷纷强忍着委屈和无尽的愤怒向车外的人员“挥泪告别”,上车之后不忘了恶狠狠的补充一句诸如“他奶奶的”“他*”之类的告别辞,由于车是专车,所以司机也是专司机,汽车发动前,司机恶狠狠的轰着油门,直至轰的车外人员目瞪口呆了,才猛加油门扬长而去。

于是,我带着好奇,带着憧憬,跟着一群生死未卜的弟兄来到了与“幽冥坟场”紧邻的、墙上写着一行血字的原市中心医院的旧址,开始了新的工作。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关于医院在人去楼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我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又经过我们局长补充完整的,因为我自认为自己很有一定的写作功底,于是又添油加醋的将一些细节补充描写了一番,这样便于列位读者读起来伤口,但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这些描写只是为了使各位读者能够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作了简单渲染,绝对不影响事情的真实性。

可能又有人问了,怎么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规划局长告诉你的而不是别人?或者说他怎么会告诉你而不告诉别人?就是因为来这里之后不久,我们俩便成了忘年交。可能你又问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你们俩成了好朋友?原因也并不复杂,因为来这里之后,大家都有一种“天涯沦落人”的感受,这种感受使得大家又找到了“人人生而平等”的感觉,从此都不再听他的“兔子叫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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