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4:12
“对不起,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你了!”沙悸说,声音很轻但是坚定,他也有他的责任,也有他要守护的。
“时辰到了,送你们上路!”阿宝冷冷的说,脸部线条,凝成了冰了,此时她的手中正升起一把闪着银光的剑,那是谁都没有见过的,阿宝的杀招——冰刃!
沙悸松开了抓着陈慧手,两只手手掌相合,他满脸的洒脱表情,正与阿宝的凝重呈鲜明对比,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又一次,将鬼魂送入属于他们的轮回之中去,勿需经过泪萦,不必聚成常世,直接将那些为害人间的凶魂送入他们的修罗道,那是万劫不复!
李婷和陈慧同时尖叫了起来,她们在冰刃的光芒之下、在沙悸的经文之中痛苦的挣扎着。
“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他们害了我!”李婷凄厉的喊着。
阿宝摇摇头,叹息般的说:“你不该报仇,因为你的魂本就没死,你的一点魂魄依然在你弟弟的身上活着,他活一天,就是你活一天!为什么不放手进入轮回呢?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容你不得!”
一句话之间,那冰刃已经穿李婷之身而过,阿宝全身都被银光浸染,白的恍若天人。
“妈!妈!救我!”陈慧哭喊着。
阿宝也只是冷冷的看着,等着冰刃上那刚刚杀魂而沾上的黑色褪尽。
“别!”陈慧妈妈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她一下子冲到了阿宝的前面,张开手挡住了她。“别杀我女儿!”
“你女儿是你的心魔孕育成的,她就是一个鬼胎,只有两点魂魄,现在是那一点恶怨之魂在做怪,我不能放过她!”阿宝坚定的说。
“不可能的,我只想过那一回,而且我后头就后悔了,我拼命的补偿了,就那么一次啊!”陈慧妈痛哭道。
“人心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啊!”沙悸叹了口气说。
“求求你们了,她是我的女儿,我不知道她是什么鬼胎,也不管,她是我的女儿啊!她很可怜的,她还怀着孩子啊!她的女儿也是被人害得惨死的,她才会变成这样的,请放过她吧!”陈慧妈向着阿宝跪了下来。
阿宝的心一软,冰刃也随之消失了,她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陈慧妈妈扶起来。
“阿姨,您不心寒吗?她刚刚也要杀了你啊!为了做成七绝,实现她的欲望,她要你的命啊!”阿宝问她。
陈慧妈妈抬起头来,与阿宝对视,那是怎么样的眼神啊?那种绝望、那种乞求、那种保护、那种爱,那是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有的眼神啊!
“她应该杀我!姑娘,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有那么自私那么残忍的想法,阿慧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儿。姑娘,你放了她吧!”陈慧妈妈哀求着。
“阿姨,她杀了无辜的人!我们必须得让那些冤魂安息,那些人虽然做错了事,但他们不该死啊!以命抵命,这是天道!”阿宝侧过脸去,她已经不忍再看了。
“那就杀了我吧!我来替她偿命,留下阿慧吧,为她的婆家留一点香火,救救他们夫妻吧!”陈慧妈妈突然抓住了阿宝的手说。
“阿姨,您真得愿意?那是一种很残忍的爱啊!用一个生命去换另一个生命,父母的爱,让孩子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背上了杀亲的罪啊!阿姨,陈慧死了之后会受苦的!”阿宝惊讶的问她。
“是呀,那就是父母的爱了,宁愿让孩子永远背着罪过生活,也不要她死去!求求你,成全我吧!她如果死了,做母亲的生命就完全没有价值了!这就妈妈啊!”
“妈~~~”陈慧终于哭了,哭得很真切,哭得很伤感。
是呀!这就是妈妈了!当她知道自己的善善死了的时候,宁愿自己背上所有的罪,也要为孩子复仇,那一刻,她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价值了!那就是父母对于儿女的爱了,宁愿自私的让孩子在罪孽中生活着,也要他们活着,那怕只比自己多活了一天一时一刻,只要他们活着……
“你的话,就是契约!”沙悸走了过来,眼神比冰还要冷。“用你的命换你女儿女婿的命是吗?为了实现这个契约,你要死,而他们要用余生和来世偿还,他们的灵魂会下地狱,受所有的苦。你们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你答应吗?”沙悸这样问陈慧妈妈!
“不!妈~~~不!让我死吧!妈,我不要你那样!”陈慧呼喊着。
陈慧妈妈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说:“阿慧,你答应妈妈,生下那个孩子,和李明好好活下去!别想下辈子!妈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然后她看向沙悸,平静安宁的说:“我答应!”
阿宝闭上了眼,她没有再看陈慧妈妈的表情,她突然想到,也许当时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吧?自己死也无所谓,让孩子孤独长大也无所谓,只要那孩子还活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4:12
第十章 后来
路遥把沙悸做的档案COPY一份拿去做了结案报告,而且,还找了沙悸特意去向陈队解释了半天,才算是了一桩案子。
阿宝是精疲力尽了,她整个窝在床上,吃着祖儿带回来的各种零食,估计这丫头至少得胖了五斤,但人家自己都不把体重当一会儿事,谁还能说她什么?也许所谓自暴自弃,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吧?!
谁知道咧?!
反正在那件事情之后,他们闲了好一段日子,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乐得清闲。
只是在好久之后,泪萦替阿宝去看了陈慧和李明一趟。
李明的眼睛几乎失明了,每一次出门都是陈慧紧紧的牵着他。过了不久,陈慧又生了一个女孩,可爱又活泼的。弄得泪萦直想问问,两个鬼胎怎么还能生出这个可爱的孩子来呢?但,记得阿宝说,她写了一个断肠,那就让他们忘记了伤心的事,只记得那些幸福。
可是幸福?
那种东西是真得存在着吗?谁也说不清。
泪萦还是要说,那爱的代价太大了,这样的夫妻二人,身上背负着杀亲的不可救赎的罪名,生生世世都要去偿还它。
“下一辈子,咱们还是夫妻吧?”那天李明这样的开玩笑说。
泪萦还是笑着,仿佛在祝福着他们的幸福。但心却是冷的,她当然知道,他和她都没有来世,更没有生生世世!他们就到这一辈子就结束了,然后辛苦的赎罪。
但,当李明抱起女儿的那一瞬间,泪萦突然明白了,再怎么错也无所谓,至少那个继承了你的骨你的血的孩子,她还活着,她抬眼所见的便是天空中那一轮暖洋洋的红日;能试着数一数无人能清点的星空;可以在花前月下期许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某一年在某一处,她会遇见谁。
如果说是爱,那这样就是了吧?
泪萦走时,放下了一束红玫瑰,那花是战神为追寻爱情而跑过荒原,脚上的鲜血幻化而成的,是代表着残酷的幸福!
每个人的后来都是那么的残酷,所以,才会一直盼望着后来的后来……
插曲:写给读者的话
我写这段话时,刚刚打了今天的第N个喷嚏。
这一个故事,因为重感冒的缘故,有些虎头蛇尾,真是遗憾!
但特别想感谢,那些为加油的朋友们,因为你们所以觉得很温暖,想来感冒也会好得快了许多!
会写这一个故事,是因为有个朋友的女儿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就是转了一座楼,但却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且,更加巧合的是,那个朋友又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当然,生活不会像是故事那个残忍,但还是忍不住会想,那个女孩她现在在哪里?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将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而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这一篇插曲都是题外话!
有朋友说还分不清楚谁和谁是一对儿,解释一下,泪萦和梵、阿宝和沙悸、祖儿和澄!我会尽量再写清楚一些的。
对于,故事里的三个女主人公……哦,不,她们不是主人公,而只是串在故事里面的人,也是匆匆的过客。
这三个女孩,却是我的理想亦或是梦中的形象。阿宝代表着叛逆和挑战,是我心里想要摆脱这种平淡生活的渴望,她在做着我不敢做的、想着我不敢想的。祖儿是代表了逃避,那个永远像孩子一般真而纯的祖儿,虽然她的心里也有百折千迴,但她一直不让自己长大,总保持了童心和纯洁,她是我的期望。泪萦是完美的,她真的爱了、也美、也温柔,却又坚强和相信,又有女人的自豪和勇气,她是我的理想。
人总是这样,在现实生活中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东西,总想真得让它变成现实。
所以,才写出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当我醒着做着梦,人生就完满了起来,那些现实中的苦恼也就不再是苦恼了,什么都可以忍受了!
那么,大家呢?在讨厌、心烦、想哭的时候,把我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吧!告诉自己梦与现实其实不远,都在我们的眉头心头而已!
提一下,我下面的动作,我有两个故事的构思,大家觉得是我把这一部结束了,然后再写一个续集比较好,还是就这么连载下去比较好,因为我还要上班,还要上课,所以写作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也就是一天一章这样的程度,如果大家觉得这样太累,那么我就结束了这一部小说,然后等写个差不多之后,再发一部上来。
征求大家的意见哦!
谢谢大家对我的故事这么喜欢,让我受宠若惊,后面的,我们一起来努力吧!我会好好加油的!
祝大家都得到想要的幸福!
鞠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4:13
(五)之枫·情
第一章 情到浓时枫转红
智禅师圆寂的第三天夜里,梵和泪萦踏上了大佛寺前那长长的通往山上的石阶。梵紧紧的牵住了泪萦的手,仿佛是怕她跑掉了一般地。可是泪萦知道,那是因为梵在犹豫着,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将要看到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确定。
智禅师躺在自己的禅床上,一如平日睡觉的样子,但泪萦看得出智禅师的身体仿佛是很不舒服地纠紧了,好像是在为什么而紧张着。
梵走上前摸了摸师父身上的那件袈裟,突然笑了。
泪萦注意到,智禅师此时正穿着一件缀满珍宝的袈裟,仿佛是蚕丝制成的,在烛火下发出眩目而不真实的光泽。
“师父那件旧袈裟呢?”梵问道。
一直守着智禅师的小沙弥恭敬的答道:“祖师的旧袈裟放在柜子里,方丈说,让祖师穿这件百宝袈裟!”
梵笑了笑说:“换下来吧!换回那件旧的吧?师父会舒服一点的!”
很奇妙的,就像是听见了梵的话一般,智禅师突然全身都松驰了下来,嘴角甚至能看见一丝的笑容了。
“这老和尚,一点福都不会享!”梵一面动手为师父穿上那件已经旧得不行、甚至连红色都开始褪了的旧袈裟,一面说,“他一辈子就只会穿这种粗棉布的,不然就全身都不自在。”
梵背对着泪萦,口气似乎很轻松。
然后,他跪了下来,用手抚摸着智禅师的身体,轻轻的叫道:“老和尚,我回来了,你的小徒弟回来了!”
梵真的不能适应,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讲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会拉着他的头发叫他“长毛鬼”、整天似是而非的念着经文的老师父,在见到他来了之后,还能这么了无生气的躺着。他不是应该跳起来,像个孩子般的陪他玩耍吗?不是应该对着漂亮的泪萦挤眉弄眼,然后又开心地叫了所有人来,说:“瞧啊!这就是咱们家这只长毛妖怪的小媳妇儿了”。这老和尚应该又是在开玩笑吧?说不定他会突然翻身起来,得意洋洋的冲着自己笑,说:“你又被耍了!我活得好着呢!”
应该是那样的吧?!一定是那样的吧?!
“老头子,快起来,别装死,我看到你在偷偷地笑呢!”梵又叫了一声,似乎是在笑着。
可泪萦分明看见站在四周的、那些本应四大皆空的僧人们,拼命低着头,不叫人看见他们脸上不停滑下的眼泪。
梵等了好久,智禅师没有起来,还是那样平静地如睡着一般地躺着,墙上那柱佛香青烟直上。他突然就低下了头去,双手还抓紧了智禅师冰冷的右手。
“梵,梵!别这样!”泪萦走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梵抖动的肩上,另一只手无措的抚摸着梵的长发。
“我才不会为了这个老家伙哭呢!我和他约好了的,才不会为他哭呢!”梵的声音变了调。
泪萦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滴又一滴的水珠,落在了禅床的边缘,很快就打湿了一块儿。那一刹那,她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梵终于还是失信了,那个一直都宠爱着他的人去了,于是,他哭了!
“师弟,你来了!”悟源方丈走了进来,“师父在等着你,他说,你要为他举火?他说,这就是收你做徒弟的好处了。让佛子为他取火,这是多体面的事儿啊!”
梵抹了抹泪,笑了一笑,说:“老和尚,算你有福,死得比我早!我来给你举火!不过,你为什么不能多等两天?你上会儿答应送给泪萦的礼物呢?虽然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给,但也不逃着去死啊!你以为你成佛了西归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你欠着我们的!”
悟源方丈笑了,说:“师弟,你还是这样,师父虽然没有留下话,但,留了东西了!”说着,他便从一面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一个红漆的小木匣来,递到了梵的手里。
里头有一封智禅师的手书,还有三个锦囊。
“小徒弟,我等不得你了!我早就跟人家约了,现在人家正等着我呢!
我老和尚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不过,曾经答应了要给你的小媳妇儿留点东西,不能失信于你,你这小子小气的紧,我才不赚你咒我呢!那个绿色的锦囊里头就是给她的礼物。
你是俗家,要是按照世人的说法,我也算是你爹爹了吧?儿子,你找了个好媳妇儿,真不错!
小子,老和尚这一去,天下能收拾得了你的人可就更不剩几个了,降妖除魔的时候对自个儿上心点!也怪师父,教给你们的就是这个。我一辈子收了二十七个徒弟,已经走了二十三个了,倒好,你那些师兄们,谁也没丢师父的脸。不过,我可不想你是那第二十四个呀!那些家伙是抓不完也杀不尽的,偶而留出一线生机来,就算是为自己积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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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4
梵啊!师父,这几天特别的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师父不是和尚多好啊?阿弥陀佛!这就犯了戒了!不过,师父成不了佛!梵,就像你成不了佛一样啊!
梵,师父有一点心愿未了,你就帮着我还了这个愿吧……“
梵念完了信,愣怔怔地看着泪萦。
泪萦自己伸手去拿出了那个绿色锦囊。里头装了一只翠玉的手镯,显见得是有年头的古物,仿佛有灵性般的发出温润的光。
“禅师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呢?”泪萦把玩着那中手镯,一边抬头看着梵问道。
梵摇摇头,他可从来都猜不透师父的腹内机关。但还是拆开了另外两个锦囊,其中一只里头只装着一片干透了的枫叶,叶面上泛着沉旧的红;而另一只里面有一封信,上写着:“家母已于上月初九仙去,因筹办丧事繁忙,未及时相告,勿罪!”信落款处的日期是一周之前。
“师兄?”梵有些奇怪地将那封信拿到了悟源方丈面前。
“哦,此是师父圆寂前一天收到的信!”悟源方丈看了一眼,答他。
梵沉吟着,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能让老和尚到死了还放不下?他要自己来替他还一个什么样的愿呢?真是奇怪,一辈子都直来直去的,怎么临了却跟他打起了哑谜呢?
“祖师爷爷是佛!”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沙弥突然说。
“是呀,祖师爷爷,是佛,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呢?”泪萦蹲下身子来笑着问他。
“祖师爷爷圆寂的那天夜里,山后的枫树一夜之间就全红了!”小沙弥说道。
“后山的枫叶?!全都红了?!”梵问。
“太师叔,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好几位师兄都看见了!山下那些施主们,还都上来拜过了,都说祖师爷爷就是佛爷爷的转世。”
泪萦看了看梵说:“现在可不是枫叶红得时候呢!咱们得去瞧瞧去!”
梵又思索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周末!
不,不是周末!不是上个周末、也不是这一个周末,事实上不是一年里的任何一个周末。周末是个名字,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很巧,她性周。父母生下她之前已经连续生了三个儿子,于是当他们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儿之后,他们非常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家庭已经不能再承担更多孩子所带来的负担,以大无畏的勇气和果敢坚定决心,为她取了这个名字。也就预示着,她将成为周家最末一个孩子,而且,这不是什么预兆,也成了现实。
周末大学毕业两年,她学得是教育,但她没工作。没办法,骨子里的好吃懒做恐怕是很难改掉了,所以她一直窝在老家,帮着父母种树。
周末的父母都是学林业出身的,开发几片荒山,种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大佛寺后山的那片枫林就是周末家的林子,不过,这几天周末被累得够呛!
五天前的清晨,看枫林的老赵突然发了疯一般地砸响了周末家的门。
“全红了,一山的枫树叶子全都红了!”老赵激动地高声说。
“你说什么?现在是什么季节啊?夏天还没过完呢?”周末以为老赵睡糊涂了,很惊讶的问他。
老赵喘了口气说:“我没看错,那么一大片能看错吗?全都红了,真是出怪事儿了!”
“坏了!”周末的妈妈邱霞听到这话,眉头就皱紧了!
“怎么了,妈?”周末回头看着妈妈问。
邱霞犹豫了一阵子才说:“寺里的智师父可能没了!”
周末狐疑地看妈妈,说:“妈,你别吓人好不好?智师父没了,跟枫树红了叶有什么关系啊?”
邱霞摇摇头说:“你不知道,那年我和你爸爸包下那座山时,那山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棵野枫树,也怪,我们植什么树都不活。结果后来,智师父知道了,就叫我们在山上种红枫,还不让把那棵野枫砍掉。那一年,早就过了枫树红的季节了,那树叶还是没有一片红的,智师父就在那棵野枫树上滴了一滴血。也是一晚上,满山都红了。我记得智师父说,他就爱看这红,说等他死的那一天,希望也是满山枫树红!我想,没来由的红遍了山……末末,你快点到山上看看去,在老赵住的小屋北面,有一棵老得不行了野枫,那树现在是什么颜色的?快去!”
周末看见妈妈说得那郑重,只好匆匆的梳了两下头发,跟着老赵走了。
才一到林区的入口,周末和老赵一起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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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4
这还了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入林的道路就跪满了人,还都带着些鸡鸭鹅的,正正当当摆在个人面前,像是在做什么大法事一样?
“哎!可不许烧香啊!万一引起了火,智师父可是会怪罪的。”人群之中还有人在维持着秩序。
周末看了看老赵,见他也是不知所措,只好自己走上前几步,问道:“大爷,大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末末啊!智师父圆寂了,成了佛了!要不然,这枫叶怎么会红了呢?末末,我们知道,我们不在这儿烧香啊!”一个大妈一脸崇敬的告诉周末。
“这…大妈,智师父真得圆寂了?”周末问道。
“怎么有假,寺里都敲了钟了!智师父呀,他和别得和尚不一样,他就像是咱们家里的人一样!”说着说着,那大妈眼圈儿就红了。
周末想想,也觉得伤心,她和智师父交往虽然不多,但,周末知道智师父不是个普通的老和尚。智师父从不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禅机,也不会端着架子做世外高人。他喜欢和年轻人相处,常讲些笑话给他们听,但那些笑话细细地回味起来,还是很有意味的。智师父不像是个和尚,倒像是他们的老爷爷,虽然年纪大了,皱纹多、牙齿落,变得有点难看,可一笑还是那么精神,和他在一起时,总觉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那之后的几天里,枫林外头总是围满了来求告、祭奠的村民们,周末也总是没有得着机会进枫林去瞧瞧妈妈说的那棵野枫树,现在又是什么颜色,这都快成了她一块心病了。这个夜里,周末数着大佛寺的钟敲到了第十八下,周末注意到,月亮也正走到了当头。
她悄悄的起床,披了件外衣,想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枫林去瞧瞧。
老赵早已经睡了,小屋里黑着灯,幸而月光很亮,把地面上照得明晃晃地,周末眯着眼睛去找那棵野枫。
突然却听到了异常的悉悉索索的响动,好像有人!
周末全身打一个冷战,忙缩到了树下头,警惕的观察着发出响声的地方。好像是两个人?!再细听了一会儿,周末的脸突然红了,错不了,那应该是哪里的小情人儿吧?也趁着这个时候在这边在这里幽会吧?
周末这下子可尴尬了,她要是一走,必然弄出点动静来,这如果撞到了一块儿,那多难为情啊?!可她也不能总是在这里呆着呀?这可是,什么叫进退两难呀!也就是她现在这情况了。
看这事儿干得,她周末好歹也是聪明伶俐地智慧美女,半夜三更的自个儿把自个儿困在这儿了。
“啊!”正在周末百无聊赖之际,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周末被吓得跳了起来!
“啊!啊!”那女的叫得近乎歇斯底里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末随手抄起一段落在地上的树枝就冲了过去。
“啊!”一跑到了跟前,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周末也开始狂叫。
一个男人正躺在枫树下头,整个人都被从地面上爬来的枝蔓给缠住了,从月光下清楚的看见了,那人正在流血,大量地流血,但血一流到了树根的位置就很快的被吸收了进去,就好像,就好像是那棵树把他的血给喝了进去。
正在周末惊叫的时候,又一根树枝下来,一下子缠住了周末身边的那个女的,一下子把她拉到了半空,另一根尖利的形状如锥子般的树枝,一下子就扎进了那个女人的胸口,血飞溅而起,竟然都喷射到了周末的脸上。
“啊~~~”周末又是一声尖叫,接着就昏了过去。
周末一身是汗的醒了过来,大佛寺的钟声仍然在夜空里回荡,月亮也正挂在天的中央,难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周末赶紧下床,打开了灯,到镜子前面仔细的照了自己好久,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天哪,幸好只是个梦!
周末长出了一口气,关灯上床去,重又睡着了。
她没有看见,在她翻身之时,身下的床单上,有一滴浅浅的红色,仿佛是沾染了血的颜色。
而大佛寺此时敲完了钟,夜又是那么宁静了,后山上枫林中,看林人老赵的小木屋北面,那棵野枫,安静的站在月光之下,红得妖异,仿佛在咧开嘴,阴森森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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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5
第二章 泣血夜
梵和泪萦也喜欢大佛寺后山的这片枫林,比竟是住在庙里,就算梵是俗家,而大家也习惯了他们两个同出同入的,但总归还是有许多的规矩,也有许多的忌讳,所以,他们还是不能像在家里时那样。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片枫林。
但今晚他们到枫林里来,却不是为了月下谈情,而是想看看这片不寻常的在夏末就红透了地枫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梵,这里的气息很不寻常!”泪萦突然说,其实一走进来时就感觉到了,这里已经不像是以前他们来过的那片枫林了。
夜风吹过了林梢,树叶在风中沙响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声野兽的呜咽声,为这宁静地夜晚带来一丝阴森的感觉。
“觉得不舒服吗?”梵问道。
泪萦点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看来,他们正在往北面走,那里就是山的深处,平时他们一般不会往那个方向去。倒也不是因为胆小或者什么的,而是因为梵是懒人,他可不愿意大半夜的走那么远,何况还得再走回来呢!
“梵,你闻到没有?!”泪萦皱眉道。
“嗯,有点!”梵正在四下寻找着。
“有血的味道,这里可不该有这种味道啊!”泪萦喃喃道。
是呀,这可是智禅师修行的大佛寺啊!无论是人间或是阴世,谁不知道智禅师的大名呢?这里就应该是清静的福地,不可能沾染上这些血腥之气。这就确实是很奇怪了。
泪萦正在思考着,梵却全身紧绷了起来,一把将泪萦拉进了怀里,躲到身边的树后头。
“怎么了?”泪萦小声的问着。
而梵却一下子捂住了泪萦的嘴,专注地看向前方。泪萦会意,就不再出声了,只是循着梵的目光找了过去。
前头不远处的那一小片空地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晃了下,又过去了,所以泪萦始终没有看清楚。但梵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是修几世的佛子,眼睛透彻地能看得穿天地玄机,所以黑暗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障碍。
走在那儿地是一个女孩,年纪轻轻的样子,但走路时不是平常人那样的踏实,而是有点飘忽地感觉,好像是踩在棉花上头一般。难道是被迷了魂?
梵这样想着,就看着那女孩走到了一棵枫树前面,怔怔的站了好久,就好像是在跟谁谈着话,但梵并没有看见她的面前还站着别人!
妖气?!
泪萦一惊,她拔开了梵捂着她嘴的手,双手一合,泪萦就消失了。梵没敢动,泪萦不是消失了,也不是什么隐身术,她只是沉进了另一个世界里,在那里,她就能发现自己想发现的东西。
泪萦飞快的掠过树梢,她虽然是进入冥想界,但并没有脱离人间,她还在那里,只是藏到了人看不见的地方。
转眼泪萦就来到了那个女孩的身边,她就站在那棵看上去树干有些弯曲的枫树下头,傻傻地笑着,还不是的点着头。
“出来!”泪萦重重的拍上了树干。
那棵树抖动了一下,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然后,泪萦的面前,风云突变,仿佛是换了一个空间一样。
树的枝叶之间悬着一个人,颈间、心口还有肚脐的位置,都插着几根树枝,那些树枝仿佛都是有生命,不定的吸吮着,泪萦知道,那是在吸血。
突然的,站在树前的那个女孩像是猛醒了一般的,看着眼前那一幕,尖叫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泪萦,泪萦!”梵冲了过来喊道。
泪萦来不及施个法术,她的沉没就消失了,她重新又出现在了人世间,出现在了梵的面前。而她刚刚清清楚楚看到的那可怖的吸血场面,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泪萦是能够闻到从那棵树的枝叶间向外散发着血腥气息。
“梵,是这棵树!”泪萦指着那棵枫树对梵说。
梵很惊讶的看着泪萦问道:“什么呀?你指什么?”
泪萦伸手去摸了摸树干,就像是一棵寻常的树一样,这树干斑驳、干燥,有些刺手的感觉,甚至都感觉不到它的生命力。如果不是泪萦亲自看到的,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个树已经修练成精了。
“在冥想界才能看见,这棵树正在吸血!”泪萦对梵说。
“吸血?!你看见了?是人的血?”梵问道。
“嗯,可是,在冥想界里吸血,这个很难,你知道吗?就类似于一种拘魂术一般地,要把一个人从梦中捉来,然后,吸食真正的血之后,还把人再放回梦中去。”泪萦解释道。
梵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样的话,就是说,人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就像被拘魂的人,一放他们回去,就像是做了场噩梦一样?”
“不可能!”泪萦摇摇头说,“这个是真得把人的血吸光了,那个人不会再醒了,死定了!不过是在睡梦里死的,如果送到医院,解释也就是猝死,感觉就像是长时间缺氧的类型,不会有结果的。”
梵的眼光一凛,道:“毁了它!”说着就抬心,要发一道掌心雷出来,想要烧掉那棵树。
“谁?!干什么的?”看林人老赵,突然看见了火光,吓了一跳,匆忙的赶了过来。
泪萦忙拉住了梵的手。
“你们是?哦,我认识你们,你们两个不是那边庙里的人吗?智师父的徒弟?!”老赵用手电照了他们好久,才终于认清了人。
“您是看枫林的赵大叔吧?”泪萦微笑着柔声问道。“是,我们是智师父的徒弟!”
老赵看见是熟人,才舒了口气,笑着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位怎么还在这儿呀?晚上,山上就我一个人,乍一看见有火光吓我一跳。你们可别在林子里点火呀,这可是规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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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5
“哎,你……”梵有点不耐烦了,刚要开口说话,手却被泪萦狠狠的掐了一下。“疼啊,泪萦,你干吗?”
泪萦仍然是很舒展的笑着,对老赵说:“赵大叔,您看错了吧?咱们都没带点火的东西,再说,这里就在庙后头,若是着了火,大家不都要遭殃吗?放心吧,大叔!”
“哎哟,这位姑娘真客气,听说你们住在城里是吗?到底就是大地方来的,多有礼貌啊!真是,比我老板家的末末是好多了,那个姑娘,天天不知道想什么呢!说话冲着呢!哎,你说,今儿早晨,我见她脸色苍白的,脖子后头还沾了点像是血的,我就眼她开了个晚上,问她不会晚上跑出去杀人了吧!她就发起疯来了,连她妈妈都看不下去了。”老赵自己在那边念叨着。
梵早就不耐烦了,而泪萦却还在那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就好像老赵正在讲什么新鲜故事一样。泪萦问道:“赵大叔,你说的末末?她有多大年纪啊?”
“都二十五了,可不小了呢!大学毕业都有两年了!你说她要不是脾气怪,好好一大学生,怎么会跑回来跟着她父母种树呀?所以,她就是这么个讨人厌的性格了。”老赵还是满肚子的意见。
泪萦却笑了一笑说:“大叔,跟您比,她还是个孩子呢!算了,小孩子难免发脾气不是?任性都是有的,您哪儿会真的怪她呀?哎,大叔,末末家住的离这儿远吗?”
老赵显然是听着泪萦的话很是受用,笑呵呵地说:“不远,就顺着下山路的直走,还没进村呢,第一栋小楼就是,她家那楼是绿色的,跟树一个颜色儿!”
“哦,谢谢您啊,大叔!”泪萦忙向老赵点了点头。
梵听得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泪萦怎么会跟着糟老头子说这么多话,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悄悄的在下面踢了泪萦一下,示意她要走。
泪萦也不着急,就笑嘻嘻地看着老赵,又问道:“大叔,晚上这林子还有很多人来吗?”
老赵忙摇头说:“没有,这片枫林呀,当时就是智师父帮着种的,不是熟悉的人,特别上晚上很难走出去的,不过,偶尔还是有人来的,都像你们这样,一男一女,年轻人嘛!喜欢玩,咱们这个小村子,又没什么玩得地方不是。也就是托了智师父的福,这个小庙倒还见了智师父这么一尊真佛,所以香火还盛了很多,这儿来得人也多了。不然,那得比现在还没意思呢!哎,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泪萦一笑,说:“我就是怕有人瞧见我和他来这儿了!”
“怕人说闲话,放心没别人,有外人啊,我睡不沉总能感觉到。今晚的事儿,我也不往外说,保证!”老赵赶紧说,似乎想让她放心一样。
“喂!”梵不耐烦的在泪萦耳边出声了。
“那就谢谢你了,大叔,我们得先回去了!”泪萦身躯躬身很礼貌的同老赵告辞,然后拉着梵的手快步向大佛寺的后门走去。
看看走得远了,估计老赵听不见他们说话时,梵才小声问道:“你跟那个老头子,瞎聊什么呀?”梵的口气不善,显见是被气得不轻。
泪萦小声说:“白天时,看着片枫林,你没觉得布局哪儿有点奇怪吗?好像是三扣圆环的形状,刚刚他说是师父生前帮他们植的树呢!”
梵眼珠转了转,半天才说:“难道是三福?不会吧,老和尚可没那么闲,在寺后头植个主着升官发财的树阵!”
“我说你什么好啊!难道就不会是三煞?都是那样的圆!”泪萦白了他一眼,梵一般的时候就是聪明的很,不过,有的时候就呆得很吓人。
“三煞?!难道是为了防那棵树!”梵挠头,说实话,他虽然也感觉那片枫林有点怪怪的,但却没有感受到妖气,当然他相信泪萦的话,绝对相信,毕竟对付这些东西,并不是梵的特长。
可,如果真像是泪萦猜的那样,师父布下这个阵局是为了做一个三煞阵法的话,那么一棵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杀气的树,就算是真得成了精,也用不着用这么伤人的三煞吧?真想不明白了,原来师父不只是打了那么一个哑谜,他留给了他无数个谜题,也许只有随着时间才能一个一个的显现出来吧?
“就算不是为了那棵树,也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但现在咱们还没发现答案。对了,我觉得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末末吧!”
“谁?!”梵奇怪的看着泪萦,他根本就没心细听刚刚泪萦和那看林老头儿的对话。
“就是大叔说的他老板的女儿呀!我看到她醒来的时候,跑得很顺,似乎是很熟悉这条路。没听大叔说吗?这里陌生人是很难走的。”泪萦边思考着边说。
“这么说,有可能……”梵瞪眼,他是有点惊讶,他可就没想到要从那老家伙的口里套出点什么有用的来。
“什么有可能?”泪萦笑了一下,“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你干吗去了?如果认真听听,可能还就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咱们可能知道的比现在还多呢!”
“哎,那老家伙,看着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还让我跟他搭话,我用鼻子闻都知道他心里那些鬼主意,不就是想多跟你说几句话吗?”梵忿忿地说。
“你想什么呢?”泪萦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梵,“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跟我说话你就是这么想的啊!我看你才是一肚子鬼主意呢!我走了!”泪萦一甩手,快步往前走了。
“你等等我呀,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太黑了!”梵在后头笑着喊她。
泪萦也不答应,就是回头冲他笑了,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飘回了大佛寺。
周末又从一个噩梦中醒来,这个梦跟昨天的那个基本差不多,不过,死得人却不再是昨晚的那个,她只知道那是个女人,又是被那棵树吸干了血而死,但是她就是看不清楚梦里那个死去的女人的脸,离得那么近,却就是看不清,或者说,就算她看清楚了,也根本就记不起来那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老天保祐啊!
她周末究竟是得罪了谁了呢?她从来对人也不差,还是珍爱宠物、不伤蝼蚁的好人呢,可是怎么就是她偏偏要天天被这样的噩梦纠缠着呢!
周末看看镜子里头,自己的脸很苍白又憔悴,当然得是苍白憔悴了,她已经连着两天的晚上都没睡好了,都做这么些怪梦。
会吸血的枫树,那些被缠绕在里头的可怜又可怕的人们,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看着,甚至是等她反应过来要尖叫的时候……
哦,周末,周末,你上辈子一定是踩过谁的痛脚、或者在谁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过吧?
周末这样的问着自己,上帝、佛祖、哈利路亚,只要让她能一睁眼到天亮,她怎么都可以的!
周末惺松着睡眼,回过头去,准备爬上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枕巾处红了一大片。
周末狐疑地走近前,却惊讶的发现,那是血,是血迹呀!
天呢!不是…不是梦,老天,那些都是现实,是真的!
周末张大了嘴,想要喊出声音来,但喉咙就好像被哽住了一样,就是扯不开嗓子,什么也喊不出来,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气不够了,再然后,她突然向后一仰,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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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6
第三章 妖
“末末,末末,你这么早是干什么啊?”邱霞清晨起来时,被女儿周末吓了一跳。
那时,周末倚着门框,正在梳着自己的头发,手里还拿着邱霞的母亲当年留下来的那个小菱花手镜,一直在照着自己的模样傻傻地笑着。
邱霞抬眼瞧了瞧外头,太阳还没有出来呢,东方天边只有一丝蒙蒙的灰,然后亮出一点点的光来,也许再过一会儿才会有日光从那里出来。
周末对母亲的问话置若不闻,她依然自顾自地梳着头发,很仔细的梳着,几乎是一根一根的在梳着头发。
“末末,你这是干什么啊?”邱霞上前拉住了周末拿着梳子的手,焦急的问着她。
周末转过眼来看了母亲一眼,就是那一眼,让邱霞吓得一下子就松开了手。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莫说是女儿看妈妈的眼神,就算是有着深仇的人恐怕也不会用那样子的眼光看着别人吧!那是一种阴冷的、疏离的、仿佛是不在人世的灵魂用它的冷眼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碌碌世人。
“妈?您叫我啊?”周末突然就挤了些笑容出来,但那就更是让邱霞吓得汗毛倒竖了起来。根本就不是周末平常的声音。
“你…你怎么了呀?末末,你别吓妈啦!”邱霞向后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想想看,天天和自己亲密的待在一起的女儿,突然变得怪里怪气,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哼!”周末就冷笑了一声,低声地说,“可笑的凡人!”
“你说什么?”邱霞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放心,我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很快就会走了!”周末眼睛望着外头的天空。
“末末,你在说什么呀?你到底怎么了?”邱霞这时也顾不得害怕,直扑到了周末的身旁,紧紧地拉住了周末的手。
这时,她才发现周末的手竟然是冰凉的,就像是死人的手一样。
周末此时只是更冷地看着邱霞,然后伸出另一支手,握住了邱霞的手,一根一根的手指扳开来,很用力的扳开,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人的手,而只是钩住了她的衣服的几根树枝一样,就要直接把它们扳断,根本就不留一点情的感觉。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周末的眼光一凛,一把就将邱霞推到了一边去,然后匆匆的走出了门。
“末末,末末!”邱霞摔了一下,但还是爬了起来,追了出去,但周末走得很快,根本就不回头。
邱霞顾不得那许多了,就追了出去,跟着周末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
周末走的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村里的路,似乎一直在走一些偏僻的小路,虽然邱霞也在这个村里住了很久,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
走到了山的深处,周末突然停下了,回头看着邱霞,冷笑着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末末,你今天早晨这是怎么了,跑到这里干什么啊?”邱霞问道。
“我都说过,只是暂时在这里的,很快就会回去的,说过,你还是别追着我了,对你没有好处的。”周末冷冷的说。
“末末?!”
“住口!我不是你的女儿,也没有兴趣做你的女儿!你还是回去吧!”周末转过眼去,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怎么可能呢?你就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不是末末,那我的末末去哪儿了?”邱霞也急了。
周末突然回头,看着邱霞时,双眼竟然变得通红,就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又似乎是心里正燃着一团火一样。
“我早就说过了,别再烦我,你已经耽误了我的时间了!”周末已经很恼怒了。
“末末,你别吓妈妈了!”邱霞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女儿究竟是怎么了,也嘶声喊了起来。
周末似乎是很赶时间,不再跟邱霞多废话,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向着邱霞挥了过去。邱霞的身旁突然伸出了几十条树枝,一下子把邱霞与周末之间给隔开了。然后,又一阵的风吹了起来,空气中飘来了一阵奇怪的异香气。
“回去吧,忘了今天的事情,等你醒了,都会好的!”
邱霞最后看见周末似乎是腾空而起,就那样飘向了东边的天际。
“方丈,真得,咱们村子里从来都没有出过这样的怪事呢!怎么会这样呢?智师父才刚刚圆寂,难道说那些妖魔鬼怪就跑出来了?!”刘村长扯着悟源方丈的手,十万火急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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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7
“刘施主,哪里有妖魔鬼怪之事呢!”悟源方丈摇头道。
刘村长更是急了,说:“方丈,你不能不信啊!那个周家就撞到了,女儿不见了,妈妈还昏迷不醒,方丈这时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忙啊!”
“刘施主,家师才刚刚圆寂,庙中来了许多前辈同门,我正得没有办法出寺。刘施主如果有人昏迷,最好还是请医生来治疗吧!”悟源方丈一直不愿意向人灌输这种鬼怪的想法。
“方丈,你不是这样的吧!当年智师父在时,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刘村长显然不愿意就这样罢休,所以一直在跟悟源方丈纠缠着。
“出什么事了?”梵推门而入,眼神非常严肃。
刘村长不认得梵,见他之后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看着梵。
“刘施主,这位是我的师弟!”悟源方丈忙着介绍道。
“你刚刚说什么妖怪?快点告诉我!”梵一步迈到了刘村长的面前,问。
“这…这…就是我们村子里最近出了很多怪事。特别是种枫林的周家,不知道是怎么了,女儿才失踪了,妈妈又昏迷不醒,还是我们从山沟里把人给抬出来的。”刘村长听说梵是悟源方丈的师弟,对梵的态度也热络很多了。
“周家?!那个女孩是不是叫周末!”泪萦突然冲了进来,看起来比他们任何人都着急。
“是呀,你认识她啊!失踪了两天了,她爸爸已经从城里回来了,真是奇怪啊!平白无故的就没有了啊!”
“有没有到他们家的枫林里去找呢?”泪萦接着问。
“枫林?!枫林里只有老赵啊,出事了之后,就回到家里帮着照看了,哪里有什么人啊?”刘村长说。
梵与泪萦对视了一眼,梵立刻对悟源方丈说:“师兄,这个案子我们要了!”
“师弟,你……”
但梵早已经和泪萦一起跑了出去。
“哎,刘施主,我的师弟在这些事情上面还是有办法的,不如就让他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吧!贫僧还有客人在寺内,我就不招呼施主了!”悟源依然是有礼的对刘村长说。
“唉唉唉,方丈,您的师弟真得行吗?我看他的年龄也就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呢!”刘村长有点不相信般的问。
悟源方丈笑道:“刘施主,能有我师弟在这里,就是你们村子好大的佛缘了!刘施主,贫僧还有事在身,就不留施主了!”说着便向刘村长施了一礼。
刘村长见这个样子也不好再留,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
梵和泪萦却是直奔着枫林而去,泪萦一直是眉头紧锁着,这跟她平日里,那优雅自如的态度大不相同,看就知道她急坏了。
她看得一点都不错,那棵树根本就是已经成了精怪,也许已经成了妖,而,如果那天夜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周末的话,她现在的失踪就绝非偶然了,一定是与那棵野枫有直接的关系。当时,泪萦已经怀疑那棵树只是在寻找一个替身或者是想找一个人放咒,以利用活人来完成它做为死物修行时,不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被她拉入了梦境,就晚了,咱们根本就切不开梦境的入口,没办法把人救出来的!”泪萦对梵说。
“那就只好不救了,先除掉那棵树再说!”梵此刻的口气却分外地坚决。
“啊,梵!”跑到了枫林,一看见眼前的场景,泪萦先抑制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原本围绕在那棵野枫周围的枫树已经全部倒伏在了地上,整片枫林都被破坏成了很奇怪而特别的形状。
“破阵了!”梵警惕地看着四周。
“梵,那棵树,没有了!”泪萦手指着一个方向,那本应该是那棵红得妖异的枫树栽种的地方,但现在那里是一个奇妙的空缺,什么都没有。
梵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有红透了地枫,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满地流满了血一样地惨然。
“咱们应该还是晚了一步吧!”泪萦脚底下一软,突然就坐下了。
对不起,这一次,原来她又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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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7
第四章 想见你
泪萦推开自己住的那间禅房的门时,突然愣了一下。
此时,周末在正对着门的禅床上盘膝而坐,安稳地闭目养神,听见推门的声音后,才睁开了眼睛,看见泪萦时,轻轻笑了一下。
泪萦自然是感觉的到,从这陌生女子身上散发开来地,是一种不同与常人的气息,妖气!但毕竟,她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只愣了那么一下,还是进了房间,并且,大方的回转过身去,将门关上。
“啪啪啪!”周末轻轻的鼓掌,说道:“不愧是引魂使,知道我是谁,还能这么镇定!”
泪萦还是笑着,她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喝了,才坐下来,笑道:“你来得太意外,请恕我不能招待了!”
周末笑着点点头,道:“引魂使如此客气,我不敢当!不过,引魂使,你这样毫无防备的和我对座,我倒还真替你的安全忧心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你可能做不了多久引魂使,自己就先去黄泉了吧?!”
泪萦好脾气的笑着,说:“如果你要杀我,我一进门那一刻最容易下手,但,你没有动手。此刻我们确实是面对面,可,在这世上,能在这种情况下伤害到我的不过寥寥几人,其中并没有你!”
周末眼光一凛,冷冷地道:“你果然这么有自信?”
泪萦笑着反问道:“黄泉原本就是我的归处,我有什么好怕呢?”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很是紧张。
终于,周末还是先笑了,说:“我是访客,就算是冒昧来访,怎么能连一杯清茶也没有?引魂使未免小气!”
泪萦耸耸肩,但还是为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里去。
“嗯,大佛寺永远都是这种茶,果然是和尚说过的,难喝死了!”周末喝了一口,皱眉道。
泪萦眼泪流转,心中突地一动,问道:“你是师父的故人?!”
周末却没有去看泪萦的眼光,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茶,仿佛是没有听到泪萦的问话。
“是呀,当然得是师父的故人,否则,你就凭着你,怎么进得了大佛寺的山门呢?”泪萦自顾自地说着。
“大佛寺,不过只有一个智禅师而已,如果不是他,这里的小和尚们,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现在,禅师仙去,这里我来去自由!”周末咬牙切齿的说。
泪萦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是为师父的圆寂而伤心吗?”
“你说什么?!”周末瞪视着泪萦。
“我说前辈,似乎是没办法接受师父已经圆寂了这件事情吧!不然的话,前辈,又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泪萦悠闲的喝了一口茶,还是不紧不慢的问她。
周末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说吧,前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知道我是引魂使所以才来的是吗?前辈,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呢?”泪萦追问道。“你如果不说,我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只是个引魂使而已,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周末还是在犹豫着,似乎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泪萦的问题一样,半晌,她终于说:“我想看禅师一眼!”
泪萦摇摇头,说:“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三天之后,师父就要火化,他现在不容打扰,我都去不了,怎么能带你去呢?”
周末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是让你帮我打开鬼门关,我要去见他一面!”
“你说什么?前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这些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呢?你是妖,连魂都不是,我怎么能带你进黄泉呢?而且,师父是修行之人,死后,灵魂不会下黄泉的!前辈,请吧!”泪萦迈到门前,拉开了门,明显是逐客之意。
“你真得不帮?!”周末一字一字的问道。
“不是不帮,是做不到。带一个妖进黄泉,那是逆天,难道你不怕天谴?!”泪萦不再看她,但是语气也是十分的坚定。
“由不得你!”周末眼睛突然转成红色,头发暴长,向着泪萦缠绕过去。
泪萦看都没有看她,只是一笑,突地就从门边消失,转眼又出现在房间的另外一角。而,周末却并没有住手,在泪萦身旁架子上搁着的一盆长青藤,触手伸开,竟然是那么的长,在空中蠕动着向着泪萦的身体刺了过来。
泪萦一拧身,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掐住了长藤,那长藤才刚刚接触到了泪萦的右手,就已经枯萎了!
“你…你怎么?”周末惊讶的看着泪萦问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黄泉原本就是我的归处,只是一棵小小的藤,触到我身上的死气,当然活不了!前辈,这你应该知道的吧?”泪萦笑着问她。
“我倒是忘了,那我触到你身上的死气,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周末飞身扑了过去。
泪萦还是笑盈盈地,也不闪躲。
就在周末的手掌将要触及到泪萦的身子时,一阵金光突然地闪过,周末只感觉到一阵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那样的灼热让周末根本就无法忍受。她仓促地退后了几步,眼前突然一花,见泪萦已经被一个人带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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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8
来的是梵,他刚刚陪着师兄念完了晚经,今天也在外头跑了一天,感觉累得很。下意识地就跑到了泪萦的禅房里,这几天梵可真是烦透了,自从来到大佛寺后,泪萦就自动的跟他分房而睡,这可让梵郁闷死了。所以每到晚上要睡的时候,就会跑到了泪萦的房间缠上一会儿。谁知道,今天刚刚走到走廊里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妖气,赶过来一看,竟然发现泪萦正身处危险之中。
梵无暇多想,忙冲过去用天罡气挡开那个女妖,一把将泪萦揽进了怀里,闪到一旁去。
“受伤了吗?”梵低头看着泪萦,焦急的问道。
泪萦抬着瞧着梵,摇摇头,眼光温柔地似乎是要流出水来。
“妖孽,你好胆子,连大佛寺都敢擅闯!”梵看着周末时,眼光也是比火还要烈,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她砍成几段!
“好强的纯阳罡气,你是谁?”周末又向后退了一步,她终究还只是个妖怪,虽然是借到了凡人的身体,却抵抗不住梵十世修行的阳气。
“梵,放她去吧!她是借身,我们也奈何不了她!”泪萦轻轻拉了梵两下,柔声说。
“哼!”周末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引魂使,连我的借身都看得破!”
泪萦摇头笑道:“前辈,过奖了,如果不是借了活人的身,你怎么能站在梵在面前这么久呢?”
“梵?梵?!难道你就是他……”周末眼睛一亮,她仔细的打量了梵一番,突然就笑了。“好,好,真亏了他了!哈哈哈!”周末突然疯了一般的笑了起来,突然她抬掌向着自己的额头重重的拍了下去。
房间里弥漫开奇妙的绿草香气,而比这香气更突然的是,周末一下子就消失了。
“哎?怎么回事?泪萦,她呢?”梵还在紧张地四下找寻。
泪萦拍拍他,示意他安心,说:“她应该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女孩吧!哦,我是说那身体!”
“难道是这个妖怪干的?”梵惊问。
“应该是的,她走得时候有青草香气,应该就是那个破了阵的妖怪吧?!”泪萦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先灭了她再说。小小一个妖精,居然破了师父的阵,敢到大佛寺来耀武扬威,真是放肆!”梵恨恨的说。
泪萦又笑了,说:“梵,她可是来看师父的,是故人!”
“故人?!那老和尚就是疯了呀,也不会认识这么个妖精的!”梵立刻反驳泪萦的话。“再说,师父已经法身清静,绝对不能让妖怪亵渎了他!”
泪萦听到他的话,又是忍不住的一阵摇头,但却终于没再说什么。她走过去,搬起架子上的长青藤,把它放到了门外的墙角去。
“可惜了,又死了一盆长青藤!”泪萦看了那盆长青藤一会儿,叹息般的说。
周末又回到了自己的枫林,现在那里已经不是那时整整齐齐的样子,她坐在那株依旧红得耀眼的野枫底下,盘膝,闭目,将自己的内息调匀。
大佛寺的晚钟刚刚敲罢了最后一响,那钟的嗡嗡声,正随着夜风,飘向黑暗的远方。
周末突然觉得有些凉意,抬眼,却惊见面前不远处正站着智禅师。
他还是五十年前的模样,年轻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明黄的僧衣外头,披了件在大红的袈裟。那明黄与大红的鲜明对比竟然烫伤了周末的眼,让她不敢睁开看,怕看了就再舍不下了!
“你来了!”智禅师突然说,声音那么温和。
周末激动的睁开了眼,却看见智禅师此时却是背对着自己,眼光也是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但周末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智禅师刚好挡住了周末的视线,可她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茉莉香。
“没有,我没有等太久,刚到而已!”智禅师突然摇头道。
周末没有听见另外一个人说话,她的耳中只有智禅师一人的声音,就像是她的眼中也只有智禅师一人的身影。
“你一路辛苦吗?深夜里还要让你上山,其实,理应是我去,理应是我去!”智禅师似乎是在笑了。
就算不看,周末也能想得出他笑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到还不太够45度,眼睛半眯着,却是专注地看着眼前人。那微笑淡然而真挚,平静却似阳光般的温暖。
“当然,我就陪你看偏这满山枫叶红吧!”智禅师这样说着,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式。
周末听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移动时衣裙蹭着草地而发出的莎响,然后,智禅师就跟着那响声竟走远了。周末一急,抬手去仿佛是像抓住智禅师的衣裳,却一下子碰到了身旁的树,手上一疼,人也醒了。
面前哪里有什么智禅师呢?原来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在她的心里眼里,依旧是上演着过去五十年中,在她的面前出现过的画面。而醒时,现实却说,那早已经缥缈的无法追寻的过去。可她怎么放得下这过去呢?
她要见到他,即使追到三十三重天上,九十九层地下,她要见他。
有一句话,她想亲自问他,那一天,那一夜,是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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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8
第五章 月落乌啼霜满天
梵终于还是成功的留在了泪萦的房里,他轻轻枕在泪萦的腿上,已经睡着了。而刚刚折腾了这么一个晚上,泪萦却是没有了睡意,她用手轻轻抚着梵的长发,顺着那柔软的发丝间穿过,有种奇妙的安全感。
泪萦想,她真是幸福,他用左手牵着她的右手,让她随时能听得见他的心跳,他的快乐是为她、愤怒也是为她,他的生命就这样的连着她的,永远的缠绕下去,不用分离。
设若他们的宿命里有那么的一天,将归去,魂飞魄散,生生世世都不再有重见的机会。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山崩地裂了还在一起。
泪萦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要将自己化成那一道生死界之间的界线,来守住人世间的安宁,她也将无憾。因为回眸处,有他,或者会流下那一滴泪,是为她离去而流下的泪。如果真得是那样,她这千年万年的守望也就值得了吧!
原来,他们这些身在碌碌红尘中的人是这么的幸福啊!
想爱也可以,想恨也由他,自己的命在自己的手里,幸福也在自己的手里。
真是幸好,如果当时智师父执意让梵落发为僧了呢?那么他们此生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就算相见了,他们能够爱上彼此吗?就算真得爱上彼此了,他们还能够牵手走这人生路吗?那样的不得已,让泪萦想来就觉得痛苦得几近窒息了。
其实,泪萦从来未曾这么深地思考过她与梵的爱情。不过,今天,当那个妖要进黄泉想去见智师父时,她还是被深深的触动了。
为什么呢?!天谴也不怕了,也要去见师父一面,无论师父生前给了她多么大的恩典,此时,人已去了,即使见上那么一面又能如何呢?
难道说?!
泪萦一惊,她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
不可能的,智禅师是达摩禅院辈分最高、法力道行也是最高的得道高僧,他早已经修得出离人间烟火。此次圆寂,也不过是脱去了肉身,赴西方归位去了而已。智禅师早已是佛,是佛怎么还能身陷红尘,更不会有什么儿女情长!
况且,如果智禅师动了情,依着他那样洒脱的个性,为何不敢还俗,而要一人在世外,观望着那花花尘世,让两个人受苦呢?
泪萦这样的想着,她心乱如麻!
智禅师死前为梵留下的信里,究竟是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为什么要让梵去解开呢?智师父他究竟是想得到一个什么样解脱或者归宿?
泪萦已经不敢再深想,她宁愿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因为如果是真得,智师父真得只是想让他最疼爱的梵知道,他的师父也是有情的!天,那样要怎么办呢?这可是坏了佛门清规,会毁了师父一世的英名啊!
不行,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他们要走,什么都不管,也不问!他们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
泪萦心里一紧,手更紧得抱住了梵,她能感觉到冷,也知道那冷意是来自自己的身上。
“泪萦……”梵在梦里呓语,反身把脸贴到了泪萦的怀里。他正睡得香,呼吸得浅却平稳,仿佛新生婴儿般纯净安定,在他的梦里一定全是些美好的。
夜依旧是那么宁静,偶有几声夜鸟啼叫,却也不能惊醒沉睡着的梦。泪萦轻轻地将梵移到枕头上去,独自一个人出门,踱步廊下,抬头看天上,月明星稀。
突地,泪萦觉得一阵凉意从袭上背来,她下意识的缩缩肩,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披上一件衣服再出来。而转念一想,突然觉得不对。泪萦身为引魂使,虽然貌似凡人,但体质却大异,本应寒暑不浸才是。
这时,才忙警惕了起来,但却已经晚了。在泪萦才要转身之际,一阵铁器破空的声响从半空而来,恰在她转向了后面之时,一条闪着乌光的锁链,直穿入她的胸口。
“勾魂……”泪萦眼睁睁地瞧着那条自己很熟悉的勾魂索,呆怔住了。
“走!”一个阴森的女声在半空响起。
“皓月,你疯了,我没有魂!”泪萦斥了一声。
“请得就是你的仙灵!”被叫做皓月的冷笑一声,接着将锁链一抖,向回一扯。
泪萦的身体已然倒下,她的仙灵已经被勾魂锁缠绕着,飞速掠过夜空,划出流星般的白亮的光。
“梵!”
“泪萦!”梵一下子从睡梦中坐了起来,全身已然被汗湿透了。
这个梦真是糟糕透了,在梦里,他居然看见泪萦死了!
想想就好笑,这怎么可能呢?泪萦无垢无灭,生是生,死亦是生,她怎么会死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4:19
梵摇摇头,笑出声来。
错眼看见,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梵伸手去将那东西摸了出来。竟然是师父临终为泪萦留下的锦囊,而里头闪着光的,正是那只翠玉手镯。梵这才猛得想起,自己昨晚是睡在泪萦房里的,但,泪萦在哪儿呢?
梵翻身下床冲出门外,竟见泪萦正躺在廊前阶下,月光洒遍她的全身,练白如洗,却了无生气。
“泪萦!”梵冲过去扶起她,手忙抚上泪萦的右手。
引魂灯呢?怎么会没有感应呢?!
几乎是同时,在千里之外。
沙悸从纷繁的梦里醒来,翻身,突然看见窗外有一道亮白从东方划向冥宫的方向。
“泪萦!”沙悸惊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左手向白光的方向一指,一道红光从指尖窜出。“仙灵还体!”
但沙悸发出的红光,刚刚一接触到了那道白光,就散开,如烟花般落下。
“悸,怎么了?”阿宝问道。
“竟然是勾魂索,难道是皓月使出动了?!”沙悸沉吟道。
“梵,要把泪萦供在灵塔上!嗯…嗯…我知道了!我会的,我们会很快赶过去。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祖儿跟梵通电话时,声音又急又快。
“这真是疯了,居然敢用勾魂索!绑架啊!这群死鬼,做鬼做到糊涂了?!”阿宝暴跳如雷。
澄面上还在笑着,但眼睛却是冰冷的,看上去更像是在冷笑。
“怎么办吗?!”祖儿一挂了电话就失去了冷静,眼泪汪汪地扑进了澄的怀里。“如果是皓月勾魂的话,泪萦一定是已经带进了森罗殿了。我现在的功力根本到不了那里!都是你,如果你早一点让我修天眼的话,我不就去得了了吗?都怨你,都怨你!”祖儿转而开始埋怨澄,一边锤打着他,一边放声大哭。
“行了,行了,什么时候了,你还就知道哭!”阿宝火气上头,叉着腰吼道。
“我有什么办法?!你没哭啊,那你说说看怎么办?”祖儿抬头,气呼呼地吼了回去。
“呃?!我…我也没办法啊!”阿宝气噎,一时又是绝望,眼泪也欶欶的落下。
“好了,好了,他们无缘无故地不敢强请引魂使!”沙悸忙安慰着她们。“说不定是泪萦自己跟着她们走的呢!”
“不可能,如果是请的话,就不会用勾魂索了。”澄慢慢地说。
“那就是想要泪萦的命啊!仙灵离体,三个昼夜之后肉身就会腐蚀。更何况还是强行拘了去的,可怎么办啊?”祖儿快急死了!
澄沉吟了一下,说:“我去!”
“不行!”阿宝和祖儿异口同声地说。
“没有别得办法了,别犹豫了,找到泪萦,我会带她回来。”澄说。
沙悸想了想说:“可以试试!”
“悸!”阿宝和祖儿又是一齐叫了起来。
沙悸继续说:“澄,你自己去可以吗?我们得赶到寺里,怎么也要维持住泪萦的肉身啊!澄,你的时间不多!”
澄点点头笑道:“联络遥吧,他能借一辆警用的直升机最好,如果不能,咱们就自己包一架过去。在到梵那里之间,你不能消耗真气。”
“我知道!澄,记住,咱们都在看着你呢!”沙悸走过去拍拍沙悸的肩。
“放心!”澄的目光落在祖儿身上,温温柔柔的。
祖儿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终于也没有说出口。
忘川北岸,黄泉路的尽头,那座巍峨的大殿便是森罗殿。泪萦被带到了九十九级台阶之下,才被放开,但仍有一支金色的锲子留在泪萦的心口里,那是定魂桩,是为了不让泪萦还阳。仙灵的心远远比魂的心更纤细,因此打上定魂桩就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泪萦皱眉忍耐了一会儿,才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半晌才到了顶端。
一束银光里头坐得便是地府的统治者阎君,那男人是一身暗紫色的王袍,高束着黑发,抿着唇不笑的神情像极了澄,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深黑地锐利地光,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这个人并不是澄,他只是掌管了造物的神,照着澄的模样拣选出的王而已。
“殿下!”泪萦到底还是有礼的,她躬身向阎君行礼。
“仙子,让你受苦了!”阎君微微点头,很客气地说。
“殿下,请我来所为何事?”泪萦平淡地与他对视,傲然问道。
阎王笑了一笑,说:“仙子可知道地藏菩萨在人间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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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19
“菩萨转世不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吗?”泪萦反问。
“仙子可曾认得?”阎王又问。
“菩萨是上师,泪萦已脱仙籍,肉眼凡胎,如何认得?”泪萦答道。
“仙子过谦了吧?仙子只是暂离仙界而已。罢了,十全山,大佛寺,智禅师,仙子自然认得!”阎王笑道。
“什么?!是师父?”泪萦脸色变了!
“他圆寂多日,灵魂却未归位,使满天神佛皆惊,仙子你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归位成佛,佛祖降罪,可不是小事啊!所以想借仙子的引魂灯一用!”阎君说。
“不行!”泪萦立刻拒绝,“殿下,您应该知道,师父并非枉死,也不是为害人间的凶魂,若用引魂灯,会消去了他胸中的圣气,沾染上忘川不净泉的水,我不能用!”
“大胆,你小小的引魂使,竟然也敢不遵王命!”皓月使厉声喝道,她倒也是面容清丽的女子,只是难掩眉宇间的戾气。
泪萦更不看她,只是微微冷笑道:“皓月大人,引魂使虽小,却也是客,大人应明白待客之道。泪萦不敢违背王命,不过,殿下是大人的王,却不是泪萦的!”
“放肆!”皓月勃然大怒,挥掌就向着泪萦掴去,她也知道泪萦的仙灵被锁,根本无还手之力。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地,那是真正的澄了!
澄出现在地府里,金光耀眼,把个黑暗的地方都照的亮透了。
“澄!”泪萦惊喜的叫了他一声。
这个澄当然也不是他们平日熟悉的澄了,他的眼睛是深蓝色,那是愤怒时的颜色。澄打量着萦,一眼瞧见了,她胸口的定魂桩,眼睛不怀好意的眯了起来。
澄的手轻轻一招,那定魂桩一下子从泪萦的胸口飞出,直刺入皓月的胸口。
“啊!”皓月痛苦的呼叫了一声,捂着伤口跪到地上。
“居然对我引魂使用定魂桩?”澄冷笑道,“皓月,你说我怎么报答你好?”澄手攥成拳,皓月一下子从地上飞上了半空,又落了下来,此时,却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阎王忙走上前,单膝跪下,说:“神子,请息怒!”
澄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皓月,说:“难道你要替她求情?!”
阎王忙低头道:“小王不敢!神子在森罗殿发怒,小王怕会惹得天谴!请神子三思!”
“好吧!我就不发怒!说说看,你们住着我给你们的黄泉,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人呢?”澄低下头,问他。
“小王只想请仙子,来共商地藏菩萨灵魂未归之事!”阎王忙恭敬的回答。
“哦,请?如果是请,为什么用勾魂索强拘她的仙灵,你应该知道仙灵离体,肉身便会消亡,你打得什么主意?”澄又问。
“是小王的属下们办事不力,小王定会严惩!只是事出紧急,小王才……”
“好了!”澄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紧急?不就是地藏菩萨没有归位吗?他不用归位!我看你们这个地狱也待得久了,该换换地方了?怎么,想不想见识我怎么把它毁了呢?”
“神子!”阎王惊恐的看着澄。
“我不怕天谴,知道吗?!因为,我已经受了天谴,没有什么比成为你们神子更大地惩罚了!想试试吗?”澄笑着,眼睛里露出邪妄的光芒,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大殿的一角就已经开始崩塌。
“神子,请慈悲为怀,这里还住着无数的魂,请神子宽恕我的罪吧!”阎王双膝跪倒,伏地告求!
“不!我不要慈悲!”澄笑了起来。
“澄,住手!”泪萦用右手握住了澄的手臂。
澄看着泪萦,高深莫测的问道:“你命令我住手?”
“不,澄,我请求你住手!澄,祖儿她在看着你呢!”泪萦直视着澄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避。
澄顿了一下,突然就自泪萦的眼中看见了祖儿轻皱的眉头,那是为他在担忧的神情。一下子,那双蓝眼睛又清澈蔚蓝地如同秋日的天空。他笑了。
“你起来!”澄对阎王说。
阎君如获大赦般地再行一礼,然后起身。
“引魂使,我要带走。菩萨的灵,我会找到,让人亲自把他送来,你可以放心!”澄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了。
“多谢神子!”
澄招了下手,皓月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的定魂桩已经不见了,她仍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瞧着澄。
“泪萦,咱们走吧!”澄却没有再看他们,他向着泪萦伸出了手。
泪萦舒心的点点头,把手放进了澄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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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0
第六章 青丝华发,痴心不改!
智禅师魂在何处?这个谁也想不出来。
尤其是梵,心烦意乱。为了泪萦的事情而受得惊吓还没有平复呢,这又听说师父的魂没有归位。这老和尚他究竟在想什么呢?爱玩爱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啊!真是急死人了,正是根本摸不着他会到哪儿去,所以压根就没有寻找方向。他们现在就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四下乱撞,被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和尚耍得团团乱转!
梵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师父是他生命中最重的一个人不假,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像是寻常那样子的就当他已经死了,而且是再也不能见到了。虽然哭是哭过了,可梵仍然觉得搞不好哪天,那老和尚又眯着个笑眼,悠哉的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讲着些其实也没啥意思的笑话。
其实,像是这种菩萨转世的,尤其智禅师这样生前就已经能够悟透了前缘,堪破生死关,就算灵魂没有归位,却也已经离开了尘世,根本不能用寻找凡人魂魄的方式来寻找他。
泪萦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她已经回来第二天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主要问题来自于泪萦的仙灵突然离开身体,又突然回来导致的身体与仙灵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契合。
不过,倒好,阿宝和祖儿都在,一直围着她团团的转。
“我总觉得她应该知道点什么!”祖儿端着豆浆进来时,泪萦正在床上自言自语。
“她?是我!你在说谁啊!”祖儿好奇的问道。“来,还是热的呢,真好喝,我加了好多糖,你快喝掉它!”祖儿走到床边来,催促泪萦快点把甜豆浆喝掉。
“就是那天来的那个妖,来找师父的。”泪萦接过杯子来。“我一直都在想,她在师父的眼皮底下修行了这么多年,师父都没有收伏她,这说明她已经改过向善了呢!否则依师父的个性不会把她放在那儿不管的。可,为什么师父一圆寂,她却要伤人呢?需知,功德不是容易得来的。只要伤人一次,就毁了!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呢?”泪萦思索地说。
“什么伤人?什么功德?泪萦,你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我完全都听不懂!”祖儿担忧的看着泪萦,瞅她那表情,大概还以为泪萦是发烧烧糊涂了。
泪萦一看见她的样子就先笑了起来,说:“祖儿,不如你到后山的枫林去看看吧!那里有个妖精做的幻境,我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不过,你是能看见的对吧?”
祖儿一听有事情让她做,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当然。早说过,什么事情找我就对了,我没什么不能做的呀!那你就乖乖地躺好了,我去我去!”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泪萦忙叫住她,叮嘱道:“祖儿,小心点!”
“放心啦,我去叫梵来陪你哦!”祖儿却是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泪萦无奈的笑着摇头,难为祖儿了,让她突然跑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可得把她给闷坏了。祖儿不像她,祖儿是活灵活现的一个丫头,如果不吃不玩,那丫头可活不下去。
“梵,泪萦找你!”祖儿跑到梵的房间门外招呼了一声。
等得梵出门,她早跑没了影儿。气得梵大摇其头,这丫头当真是活得没心没肺,都这时候了,还来去一阵风儿一样的。真亏了澄,愣是跟方丈喝茶聊了一天,也不管管她。
到泪萦房门前时,梵还在不停的抱怨着。可进门一见泪萦是独自一个坐在床上却又急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阿宝和祖儿都去哪儿了?”
泪萦笑道:“我又没事儿,怕什么?阿宝都守了我一夜了,让她去睡了。祖儿嘛,我有点事情让她办,所以她也走了!”
梵瞪她一眼说:“如果他们再来拘魂怎么办?必须得守着你!”
“不会的,他们不敢。你没看见他们见到澄时的样子,都吓得快要站不起来了。”泪萦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了。
梵坐到泪萦身边去,急道:“你没看见我?我是真吓得站不起来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呢!如果不是师兄带了不坏金刚过来,我怕是连你的肉身都保不住了。我…我都吓傻了!”
泪萦温柔的笑了,说:“好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梵忙打断了她的话。“再有下次,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在那儿等我就行了,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了!”
泪萦看着梵笑了好久,终于埋头到他的怀里,那世上最温暖的所在!
瞧瞧看,她接了份什么鬼差事儿?!
祖儿站在大佛寺后山那所谓的枫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她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原来就是这么破的地方呀?树全都是倒着的,中间那看林人住得小木屋似乎是好久没有人住了,都快被荒草和枯叶覆盖住了,这…这哪里是泪萦口中的什么幻境啊?这简直就是鬼域!黄泉也没这么糟糕吧?!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儿?”一个低沉的女声,突然从祖儿的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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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1
祖儿吓了一跳,忙回头,那女人坐在一棵半倒未倒的枫树的树干上,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又那么有神采,直盯着人看时,还真能感觉到一种穿透的感觉。
她自然就是周末,哦,是那个借了周末身体的妖。
然,祖儿却不认得。虽然不认得,但祖儿的眼睛却是瞧得见的,那女孩的身体里有两个魂。
“我?!散步啊!天气多好,所以出来散步啊!”祖儿眨眨眼,还是决定撒个谎,当然这对于见人会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的祖儿来说,根本就是容易地不得了的事情。
“哼,真巧啊!连散步都走到我的幻境中心来了,阴阳眼,你不太会骗人嘛!”周末冷笑道。
吔?人家不上当呐!失败!不过还好,祖儿一向不太在意这个。
“是呀,这么巧,还遇到幻境的术师!失敬了,前辈!”祖儿摸摸鼻子,笑笑,没啥诚意的说。
“你来,想知道什么?”周末低下头,没有看祖儿的眼睛,问道。
“智师父,他的魂没有归位,你知道吗?”祖儿问得直接。
“他?!魂没有进黄泉吗?”周末突然抬头,惊讶地问。
看来这件事,她不知道!祖儿笑笑说:“当然,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前辈似乎和智师父是故友?我想知道,智师父与前辈是怎么相识的?为什么要为你做一个三福阵帮你修行呢?”
周末更惊讶了,转而又笑了起来,说:“你不愧是阴阳眼,居然一眼就看清了这是三福。你的朋友们,以为这里是三煞呢!看到破阵,还紧张的要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个啊,很容易分辨的,就因为我是阴阳眼,所以看东西说不准是用哪只眼睛先看,看得角度不同,看到也不同。但,那是商业秘密,不能多说!回答我吧!为什么?智师父是得道高僧,不会对妖怪动这种恻隐之心的!”说到后头,祖儿的口气就重了,不太像是祖儿会说的话。
周末淡淡的一笑,说:“你是天生阴阳眼吧?那你为什么也会对鬼魂动恻隐之心呢?”
这下子可把祖儿给问住了,对呀,为什么就不能动恻隐之心呢?不管智师父是什么菩萨神仙的转世,在世为人,他就是一个人啊,为什么呀他们就一定得把他想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呢?智师父在生时,不也像爷爷父亲那样来疼爱着梵,还爱屋及乌地宠着了泪萦吗?智师父也曾无数次的说过,不让梵出世为僧,是因为不想让他寂寞。
寂寞?!天呢!是寂寞?!出家的人,修行多年的智师父,为什么会说怕寂寞呢?!祖儿瞳孔倏忽间放大,他们疏忽了!
“前辈!”祖儿向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叫了周末一声,“告诉我,智师父心里的人是不是你?!”
周末不笑了,她专注地看着祖儿那双眼睛,一只红一只黑,看上去对比鲜明地让人眩晕的颜色。就是这双眼睛中,纯净的没有杂质,看不到那些伪善和假情假意,直接就从最真实地角度看了进来,一眼就切中了最真实的本质。原来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心也是透澈纯挚的玲珑心。
“他的心里是有一个人!但…不是我!”周末缓缓地说,此时,一阵风吹起,将地上的红叶卷上了天,又落了下来,就像是为相思而落的血泪。“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想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祖儿听着,静静的听着,都道祖儿是没心肝的丫头,却没人记得她大学里念得文学系,修得正是古诗词。于是,在这样满天凄楚的落叶里,祖儿的心就随着这首《更漏子》而动了,而且也品出滋味了。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紫鞠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雍雍新雁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前辈,你何苦?”祖儿轻轻的吟罢,用着怜悯的眼光瞧着周末。
“好一个满阶红叶暮,他说爱这枫林红,爱又如何,终归已是迟暮!”周末仰天一笑。“我不懂,怎么他就要得是她!眼里心里全都是她,就连念得情辞也是为她。你知道吗?她就是个凡人女子,年轻时,也没有好看过,居然三十年都不肯与他见上一面。你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助我修行?只为一片红叶。”
那一年,他和她在枫下面对面,无语,风起,吹落了枫叶一片。她抬起素手纤纤,接了个正着,便拿在眼前细细的端详了。
彼时,她修了百年,才能瞧见这世人喜乐,就呆呆地看着那凡人女子,瞧着从她身上落下的叶,那眼光竟然如此的痴。
转而,她拾起他的手,将那红叶安放于他的手心中,竟然决绝地转身,飘然而去。
他没有追,只是静静的立定在那里,也没有看远去地她,只是呆看那红叶。
那表情伤了她的心,怎么有人能藏住那样的心伤,如果明明不愿人离去,为何不叫她回来?
“留不住的!”他轻声说。
她心里一惊,当他抬起脸来看她,她才发现,他有那么一双亮得清得如天池水的眼睛。
那至少也该看看她啊!她又想,而,他又听见了。
于是,淡淡的笑,说:“她在这里留了话!”说着,向着她摊开了手,里面正是从她的身上落下的叶,是她熟悉的纹络,却无字,然而,她知道自己参不透的,他一定看得破。
于是,她第一次为了他而落了泪,从叶间滴下,落地时竟已成霜。他依然笑,低下了头,她却惊见,那叶面上落了点点滴滴的水珠儿,难道那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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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1
“为什么?!为什么?”周末惨然而笑,转身飘向了山的深处。
“前辈,等等!”祖儿脸上的泪痕未干,但她不能让她走,她还有许多事情要问。
然而,此时,枫林中风云突变,那些倒下的树突然一棵棵的立了起来,树枝如剑般向着祖儿刺了过来。祖儿翻身而起,掠过林间,这点小小地攻击倒还难不到她。
“阴阳眼,你的血对我也有用吧!”周末的尖厉笑声,响了起来,此时,她却已经成邪。
树枝突然变成了一个阵营,上下左右不断的向着祖儿包围了过来。
“冥宫护体!”祖儿心中念着口诀,一阵青绿色的雾气升起,将祖儿围在了中间。
但,祖儿却忘了,此时攻击自己的并不是魂,而是妖。一枝尖锐的树枝一下子穿过了护体,祖儿忙向一旁跃了过去,却还没有躲得过,仍被刺伤了左肩。血一涌出,那些树枝更是受到刺激,拼命的向着祖儿的伤口袭来。
祖儿险险地躲避着,她对付妖,完全没有办法,她的剑阵什么的,都根本不能用。得,这不就是自找麻烦吗?死个一次半次地她倒是不怕,她怕自己的血真得落到了这只妖怪那里,介时,那妖也看得破阴阳界了,还不知得兴起什么风浪来。
“三花聚气,天下妖魔尽诛!”突地,从阵外传来了平稳的念咒声。
悸?!
不,不是!
此时,妖阵已破,一个紫发,绿眼,穿着道袍的男人,手持一把红色木剑,杀了进来,所到之处,那些原本猖狂的树枝残落。
“你,没事吧?”那男人到了祖儿的面前就收了剑,低头看她。
“没事!”祖儿忙四下去搜寻,却惊讶地看见一抹白,似乎便是周末的,再一看,地上红叶已染白霜。
难道说……
红颜生华发,痴心永不改!
祖儿心中莫明其妙的生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突然就原谅了她。
“哎,道兄!”转念一看,那救了自己的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祖儿忙开口叫住了他。
“你我并非同道,不必客气。”男人转身看着祖儿,看见那又阴阳眼,怔了一下。
“多谢相救,请到寺中,我有朋友应与兄台同道!”祖儿看了眼那人额间的三花标志,说话便文绉绉起来,不怪,修出额间三花地,在凡人来说已是不易,自然不能寻常对待,何况人家还救了自己的命。
“不必!救人是本分,不图回报!”那男人冷冷的回绝,转身又要走。
“唉,你这人真差劲,我可是谢你呢!”祖儿有点恼了。
那人再次回头,看见祖儿气鼓鼓的模样,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祖儿,哪一个才是真的你?现在就是真性情了吗?”那人突然唤出了祖儿的名字。
“你认得我?!”祖儿一惊,“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人哑然失笑,道:“若是坏人,看你死了不是更顺我意?为何要费力救你呢?”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你又叫什么名字啊?说啊!”祖儿跑进近前了几步,追问。
“你不必知道!”他又冷下了脸,转身就要走。
祖儿嘟起了嘴,坏坏的一笑,一扬手,袖中一支短箭飞了出来,正钉在他的脚前。那人脚步滞住了。
“对付妖怪我是没什么办法了,不过,对付人,我还是不怕的。你可知道天底下最缠人的就是我这双阴阳眼!”祖儿娇笑了起来,开玩笑,她那么容易对付嘛!
“祖儿,你倒是名不虚传!”那男人背对着她摇摇头。
“怎么样,你是现在告诉我呢!还是让我用特殊的手段逼供?我可是淑女,澄说了,淑女从来不威胁别人,但是说了就要做到!”
“澄?!他倒是真会教你!”那男人眼睛突然凝成了冰。“井玉,我的名字!”他扔下这么一句就飞身离开了。
“哎哎!”祖儿也追不上了,左肩还痛得要死。
井玉?!谁呀?!
真是怪人,反正她又不认识他,就把名字说出来也没什么嘛!嗯,今天还真是倒霉透了!
祖儿叹了口气,飞快的向着佛寺跑了过去,她现在想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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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2
第七章 载不动,许多……
“井玉?!没听说过!”沙悸一面帮着祖儿包扎伤口,一面思索着。要说,他可是对同道中那佼佼者们都记得十分清楚,加之原本人缘就不错,如果像是祖儿说的这种额间已经修出三花的同道,他可是没有道理不认识的。
“哇,那个男人啊,拽地二五八万的呢,你要知道,他比流川枫还拽一百倍呢!”祖儿瞪大了眼睛说。
“祖儿!”阿宝痛苦的呻吟,“不要把活生生的人跟不存在的虚构人物相比。”真是受不了,说人家拽就算了,干吗要扯上流川枫呢!而且,还在一群和尚的面前,很难想像那些不看漫画更不看卡通的僧人们会理解祖儿口中,那比流川枫还拽一百倍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祖儿就歪头想了想,才很认真的说:“那是因为咱们身边没有比流川枫更拽的人了,所以只好跟他比了,哎呀,关键不在这里,你将就一下吧!”
阿宝也不服气起来了,说:“什么将就一下啊!还关键呢?!有什么好关键的,你想想看,人家救了你又不用你感谢他,那就是大好人一个。咱们不用请人吃喝玩乐,甚至连人情都不用欠,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出现吗?”
祖儿急了说:“什么呀,你想想看,他认识我呐!而我却不认识他,我多吃亏啊?你说他不就是救了我这么一下吗?真是的,让他占了多大的便宜啊,我死几次有什么大不了的呀!难受死了,比死还难受,比吃了苍蝇屎还难受。”祖儿就坐不住了,可着劲儿的跳脚。
“你那说的是不是人话啊!人家救了你,人家占你什么便宜了!还吃了苍蝇屎,我告诉你,如果让那个…那个…就是那个比流川枫还拽的家伙,才是真得吃了苍蝇屎,救了你这么个败类!”阿宝也跳了起来。
澄走到禅房外时,就看见几个灰衣僧正慢慢地悄悄地向外移了过去,一离了房门都飞一般地跑了,澄就笑了,因为此时他已经听到了阿宝和祖儿吵架的声音。
沙悸就坐在祖儿的一旁,任祖儿是怎么跳脱地,他都有办法将她按住,然后细心再细心的清理了她的伤口。这样好,吵几句嘴,也就忘了痛。
“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握里,我就像个白痴被他耍呢!他知道我是谁,我却不认得他,哎呀,气死了!”祖儿怒吼。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要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祖儿了,只要知道你是祖儿谁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脾气啊!要怪就怪自己平常那么张扬做什么呀!”阿宝也在怒吼。
“呃!”祖儿的眼睛瞪大了,转而又笑了起来,“这么说我是很有名气了?比仙道彰还有名吗?是不是呀,阿宝,是不是呀?”
阿宝捂住了头,她算是确定了,总有一天,她会被眼前这个祖儿气死,不,她甚至心寒的觉得,自己被气死的那一天不远了!于是,她重重的站了起来,抢过祖儿手上的甜豆浆,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往下灌,灌得自己都有些噎到了。
幸而,这个时候,澄来了。
“祖儿,你又在跟阿宝吵架了?”澄总是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地。
“我哪有呀,只是在讨论!澄,你认识井玉这个人吗?”祖儿还是不罢休。
“不认识!”澄答得很干脆。“不过,他救了你,下次如果见面,我会记住他的。”
祖儿忙瞪大了眼睛说:“不用,那个家伙快要拽死了,再见我也装作不认识他。”
“看来这人真是把祖儿得罪得很深呀!”沙悸终于笑开了,此时他已经处理好了祖儿的伤口,幸而不深,然后站起身来,一抬头就瞧见了澄很复杂的眼神,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没事吗?”澄问道,但眼睛看着地是悸。
沙悸摇摇头,说:“不妨!不过,很险!”
“想要祖儿的血,能干什么呢?也不想想,喝了这种别扭家伙的血,一定会消化不良吧?”阿宝取笑道。
澄却没有笑,他走到祖儿的身边,弯下身子认真的查看了祖儿的伤口,半天才抬起头来。但房间里的气氛就有点冷了,阿宝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跑过去拉了沙悸就走。
“阿宝,你又怎么了?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呀?你去哪儿呀?”祖儿还是满心好奇的跟着也要往外走。却被澄一把拉住,按回了椅子上。
“祖儿,你出去没有告诉我!”澄注视着她,低声说。
“呃!”祖儿的眼睛一转,笑了起来。“澄,你渴不渴?我倒茶给你喝啊!”
转移话题嘛?澄不回答,就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祖儿浑身发毛。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有危险啊!而且,我就是去看看,也没想惹麻烦来着。你知道,那妖怪还很有品味哎,她念李煜的词哦!春花秋月的,多有味道啊!就可惜,如果她不用暴力,就会变成像我这样地淑女喽!”祖儿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澄阴阴地笑了下,问道。
“你生气呀?”祖儿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
“你感觉我在生气吗?”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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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3
完了,这下何止生气,是气死了!
“那!气归气,不许骂泪萦啊,我本来就打算去看看的,谁知道怎么那只妖怪就发了狂啊!哦,还有,虽然我受了一点伤,但还是得到了不少的资料呢!比如智师父他其实有喜欢的人啊!”祖儿忙用讨好的口气说。
“祖儿!”澄忙打断了她,“这是寺里,你说话时注意点啊!怎么能这么说智师父,他是高僧啊!”
“高僧也是人啊!不是人怎么能做高僧呢!”祖儿不以为意的说。
“祖儿!”这会就换成是澄无奈了。“佛曰:不可说!”
“这佛也真怪啊,他的弟子是有七情六欲有善心的高僧那样不好吗?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多伤心啊!那么样的一只妖怪,也难怪智师父要用三福来养她了。”祖儿赖进了澄的怀里,说。
“三福?怎么会,祖儿,你看对了吗?三福阵是要施阵的人终生用自己的德与气来培养,那是很费功夫和心血的。”澄问她。
“我一开始也奇怪着呢!怎么会用这么厉害的福阵呢!后来,我瞧见那阵中有一只圆环状的光气,才知道那不是杀阵,而是为了帮那只妖修行。不过,太可惜了,她已经把三福给毁了。我想智师父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寒心的吧!”祖儿摇摇头。“梵和泪萦呢?怎么没见他们两个啊?”
澄笑笑说:“他们面壁去了!”
“啥?!泪萦怎么能也去面壁啊?就是梵,他也不是和尚啊,做什么要去面壁!”祖儿惊讶的问。
“梵要去面壁,看看能不能参透这一些烦心事。他就去了智师父生前长期面壁的思过室。不过,他说看不见泪萦,他就做不好,没办法啊!泪萦也就只好跟着去了。”澄摇摇头笑道,显然对这么任性的人完全没有办法。
“这个大垃圾,就做无聊事地时候才会想起泪萦来,人家身体还不好呢!叫人家陪他思过,思他个头啊!讨厌鬼!”祖儿破口大骂。
澄更无奈了,伸手轻抚一下祖儿的伤口,问道:“还疼吗?”
“没事儿,我哪天不伤两下呀!”
“为什么不是我?!”澄低喃着。
“啊?你说什么?”祖儿奇怪的看她。
澄一下子把她搂得紧紧地,喃喃道:“为什么救你的人不是我?”
祖儿心痛了一下,也就反手紧紧地抱住了他,轻声说:“就是有你,我才什么都不怕,就算我死了,魂飞魄散了,你都会把我带回来,不是吗?所以,都不重要的,一点都不重要!”
澄闭上眼睛,他不想让人看透他的心思,只是在这个时候,你才很容易地发觉了,澄也不过是个人而已!
“古刹秋重,枯黄阶前,寒雁孤起翔天。任刀锋染尘,光华暗淡。生怕旧事添愁,惟埋首,青灯古佛。新来瘦,不关病酒,全因悲愁。
罢罢,时远人去阳关千万遍,也难挽留。今海角天涯 两鬓生华。惟剩庙堂晚钟,独留我,终日愁眸。眸深处,恨愁绵绵,只因情残。”
梵念这首词不是为了泪萦,不,谁也不为。那时,他坐在师父面壁时常常坐着的旧蒲团。一探手,摸到蒲团两侧的地上竟然刻了字。
于是,就用手摸着,一句一句的念了出来,念着念着,泪就下来了。梵当然不是软弱地人,他哭是因为感受到了师父的心情,他知道,那字是用手指刻出的,也许就是这么天长日久的坐着,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在冰冷的地上写着,然后终于落下了痕。
“新来瘦,不关病酒,全因悲愁……”泪萦重复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了,早就该知道了。记得吗?那里还有那一封信不是吗?说得应该就是她吧!看来,咱们一早就弄错了方向。师父也许是去寻找谁了吧?”
眸深处,恨愁绵绵,只因情残!
梵总没听见泪萦说得话,真奇怪,他是第一次感觉和师父这样地贴近了。他突然就觉得,如果那一天,他也那样失去了泪萦,也许他会比师父还要铭心刻骨地去痛着吧?不,这样说是错的。心痛却是不能相互比较的,爱也不能!
泪萦也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梵,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梵最需要地是安静,他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他的师父从来都离他那么近,却又遥远,但总还是爱着他的,因为他的秘密,是毫无保留地想要让梵知道了的!
然而,泪萦的话,却很快的一步一步的被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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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3
那一天夜里,大佛寺来了一位女客,虽然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了,但一眼看上去,就会被她那优雅的气质、恬淡的笑容给吸引了。
“我是来为智师父上一柱香的。”那女客很有礼的对悟源方丈说。
悟源方丈也施了一礼,道:“有劳女施主来祭,家师圆寂多日,不便引施主去瞻仰遗容,施主莫怪。请问施主尊姓?”
“我姓岳,岳霜华!师父与先母为多年故交,先母过世之时,曾提及,若智师父圆寂,叫我必要携一物,来交于智师父的一位弟子。”
“哦,原来是师父的故人。家师还有四位弟子,如今除贫僧之外,还有小师弟在这里,其余两位师兄正在途中,不知道岳施主欲将令慈遗物交于何人?”悟源问道。
岳霜华想了想问道:“可是有一位名叫梵的师父?”
悟源方丈笑道:“梵正是贫僧的小师弟,不过,他是俗家,并未出家为僧。但,他现正在思过室面壁,因此,施主也许要等几日。”
“我倒没事,就怕打扰了方丈。”岳霜华笑道。
悟源方丈道:“寺中简陋,倒是怕委屈了施主,我们佛寺都是施主们善心而建,怎么敢说是施主们打扰呢!岳施主,请随我这一位小徒往客房休息吧!”悟源方丈一面说,一面指着身后一位青年僧人说。
岳霜华点点头,跟着那青年僧人去了。
悟源方丈站在那里好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方丈,看她面熟?”澄突然走了进来,无声无息地,那双蔚蓝眼眸中藏着似乎是洞察一切的睿智的光芒。
悟源方丈微笑道:“只是霜华这个名字,似乎在何处听说过,竟觉如此的熟悉啊!”
“也许是智师父曾经提起吧?不说是故人吗?”澄轻声说。
悟源方丈似乎也知道澄在暗示着些什么,但,他只是温和而宽容的笑着,半晌才说:“师父的火葬仪式在即,能有诸位前来,师父若在,必然又会展颜而笑了。哎!可惜,师父临终前几日却鲜有笑容。”
“可是,我记得智师父可是著名的笑和尚啊!我们都还以为他是弥勒佛祖的转世呢!”澄想着智禅师生前的音容笑貌,也微笑了起来。
悟源方丈摇摇头,叹口气道:“相原本由心而生,师父不笑时,只怕心魔暗生,难怪……”
澄就又深深的看了悟源方丈一眼,如果不是梵地突然出现,这位方丈便应该是在法术界鼎鼎大名的智禅师的关门弟子了。但梵一出现,师父的那些宠爱就全部都被那个个性十足的孩子给分走了,就连师父修了一生的佛宝,也全都让梵拿走了,而悟源方丈就是那么淡然的只是守着师父与这座地处偏僻、香火也不甚旺盛的寺庙,比起那几位名声显赫的师兄,还有那一个光彩摄人的师弟来,这位方丈还真得算是平淡安稳。
澄笑道:“方丈,我有一句话问出来,可能会得罪了你,但我真是很想知道,方丈有时候会不会怪智师父偏心呢?”
悟源方丈抬起眼来,与澄对视了一眼,澄发觉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却还是那么平和安详,他一笑说:“师父偏心也是对我,我倒怕其他的师兄弟怪我!你说什么才是至宝呢?”
澄想了想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悟源方丈并不是真正的要向他问答案。
悟源方丈停了一会儿才说:“能日日侍奉于师父左右,那才是真正的师恩,为弟子者已无别求!”
澄于是向着悟源方丈鞠了一躬,说:“方丈,我是做了小人了!”
悟源方丈开朗地笑了起来,说:“不怪你,不怪你!我佛门中人,尚且有凡事斤斤计较者,有贪图蝇头小利者,何况凡俗呢?”
澄突然又说:“方丈,不会也有些事情隐瞒了吧?比如智师父……”
悟源方丈突然低下了眼帘,慢慢的说:“逝者已矣,莫问从前事!我还要去为师父忏经,我先去大殿了,若是师弟出来,麻烦你让他去大殿找我!”
“方丈,得罪了!”澄向他点点头,自己先离开了。
悟源方丈看着澄的背影,不由得摇头,是呀,怎么能瞒得过这些灵台清澈的人呢!他们原本就未在凡尘俗世之间呀。但,那是师父啊,不是他一人的师父,是天下人敬重的神僧,还是就让师父在那样的崇敬的眼光之中去吧!虽然师父不见得在意身前身后的名声,可他这为弟子的,终究也免不了俗!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艨舟,载不动、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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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4
第八章 玉成双,欲成双
岳霜华没有等到梵出关就离开了,走时在悟源方丈处留下了她要交给梵的东西,一个锦囊。
泪萦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锦囊,因为跟智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只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她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是南阳玉,这一对手镯叫做比翼!”阿宝将两只一起拿在手上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说。
沙悸思考了一下说:“比翼,应该就是来世之约的法器吧?”
“来世之约?”梵看着沙悸,有点奇怪。
“我应该是没有想错,应该是为了让两个人可以在来世相遇才采用的方法。”沙悸沉思着说。
“可是,师父他不可能……”泪萦想说什么,但看了悟源方丈和梵一眼,又咽出了。
祖儿却站起身,从阿宝手中接过了那对手镯,看了好久突然笑了,喃喃道:“玉成双,欲成双!”
“祖儿,怎么了?”澄感觉祖儿的气与平时不同,倒有点担心了起来。
祖儿看了一眼泪萦,又看了一眼梵,说:“月亮出来吗?月光好吗?”
“阿弥陀佛!”悟源方丈突然宣了一声佛号,“祖儿,你的眼睛的确厉害!”
祖儿笑了,说:“方丈,我明白你,现在明白你了!”说着,祖儿走过去,拉着泪萦和梵走到院子里。
月亮出来了,而且月光正亮得好。
“戴上它!”祖儿给泪萦和梵一人递了一只手镯,催促般地说。
泪萦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照着做了,梵虽然想问,可还是忍住了。
“举起手,在月光底下把手举高!”祖儿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
月光就照在了那对手镯之上,那样的绿在莹白的月光中,显得越加的美,美却虚幻。渐渐地一道奇怪的光晕显出,慢慢地凝结成了两个人影。
“师父!”梵惊叫!
那里的正是智师父,虽然是年轻时的模样,但梵一看到他的笑容就叫出了声来。
“小徒弟,好久不见!”智师父微笑着说,口气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
“师父!藏不住了!”悟源方丈也笑了,说。
“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也藏不住的。倒是难为你了,不说真话,不习惯吧!”智师父温和的说。
而在智师父身边的,是一个绝色美人儿,相信即使她不是以魂的方式出现,她都会是难得的超凡脱俗的女子。
“师父,她是?”梵问道。
“我是江无纤!梵,常常听你师父提及你,应该是最得意弟子吧?”那女子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前辈,人如其名,不染纤尘!”祖儿由心底里赞了一声。
“真是如人所说,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阴阳眼,咱们一生修行,终究也敌不过上天宿命,哎,是自误了吧?”江无纤看着祖儿的阴阳眼,声音里略略地带了些哀伤。
“师父,为什么啊?一定要我找到你吗?如果我没有找你,就永远都不出来是吗?”梵问智禅师。
智禅师摇头,笑道:“梵,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师父所有的秘密而已,便是欺瞒了天下的人,我也希望你是知道的。”
“师父!”梵的声音又有点哽咽了,谁说无情,只是未动了情。
智禅师与江无纤相逢是在一场法会上,江无纤从后堂翩翩走出时,无数人呼吸停滞。智禅师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但却永远都把她记在了心里。然,他们一僧一道,却是永远都不必也不能懂得何谓一见钟情。
然而,心却是活得,只要它还跳,就会为了情而痛。任法术再怎么高强,声名是如何显赫都没有用,那颗心一旦失落在了某处,却不是轻易就找得回来的。他们也就只好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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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4
那一夜,他和她相对立于枫下,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她在他的手心里放了一片枫叶,上面写着她的心事,“待得人去枫红透,欲成双!”也只有他看得懂!之后,他和她相隔千里,把风情掩埋。
“我等得就是那一天!”智师父依然沉静的笑着,话语间也听不出此时他心中究竟是悲亦或是喜。“那一天,接到了霜华的信,知道无纤走了。梵,师父是要等你的,然而,相约三十载,只待那时,叫我怎么负了故人心呢?所以,我走得快了!”
“可是,没结果的,智师父,依你,不会不懂!”澄接过话来。
“是,那就是宿命,逃不掉!”智师父轻轻的点头。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熟悉的铁器破空的声音。
泪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当然知道那又是勾魂索,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祖儿就已经飞起来了,一伸手,就捏住了勾魂索。
“祖儿,松手!”澄的脸色变得死人一样的白。
“梵,带师父和前辈走!”祖儿喊道。
“阴阳眼,你敢逆天?”是皓月使冰一般的声音。
祖儿冷冷一笑,说:“还没有我祖儿不敢做的事!”
而此时,阿宝也飞快地动了起来,她手一挥,一把火红色的长刀出现,一刀就劈向了勾魂索,一声脆响之后,那索链断成了两截!
祖儿与皓月一起痛呼了一声,落了下来。
“祖儿!”澄惊叫,但想过去接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又是一道人影闪过,祖儿被稳稳地接住,落到了院子的别一边。
紫发,绿眸!
“井…玉…”澄一字一字的唤出那人的名字。
“啊,就是他!”祖儿一下子来了精神,连身上的痛都忘了,用力的把井玉推到了旁,然后双手叉腰,凶巴巴的瞪着这个刚刚又救了自己一次的人。“阿宝,你看到了,他是拽得乱七八糟的,我没说谎啊!”(晕!都什么时候了,还~~~~)
井玉没有说话,只是念了一句咒,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纯白的口袋,一道光直射在江无纤魂体上,然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江无纤拉离了梵的控制。
“无纤!”智禅师失控的尖叫了一声。
“他是……”沙悸几乎惊呆了。
“不好了,快救她!”阿宝伸手向去拉住江无纤,但才到那光线里就被弹开。
“阿弥陀佛!”悟源方丈宣一声佛号,身上的袈裟离体,一堵墙一般的隔开了那口袋与江无纤。“师弟,带师父他们进灵塔!”
泪萦忙用了引魂咒,将智师父与江无纤的魂收进了自己的右手中。此时,三条勾魂索,分别从三个方向飞来,直奔泪萦而去。
梵一把推开了泪萦,手一张一股强烈的阳气冲开了勾魂索的包围,他不敢怠慢,拉着泪萦就走。
“四大勾魂使齐出,还有天界神使出动,今天,咱们是要见大场面了。”沙悸一笑,他已然是一身天师的打扮了。
繁星、皓月、流云、追风一齐现身出来,都是黑衣,冷冷地模样,而井玉此时也收起了他的乾坤口袋,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却与勾魂使们隔开了距离,一脸淡漠傲然。
“神使?!你是神使?!怪不得那副德性,就跟这群死鬼没区别!”祖儿翻个白眼,几步跃回了澄的身边。
“奉天帝谕,请百花仙子生魂回天界!”井玉冷冷的说,然后又看了一眼四位勾魂使,“希望这四只小鬼不要碍事!”
“百花仙子?无纤前辈吗?”阿宝惊讶地问。“真受不了,天作之合啊?地藏菩萨和百花仙子,这…这哪儿跟哪儿呀?”
“麻烦不小啊!”祖儿笑了起来。“不过,谁也别想把他们带走,除非他们自己肯!”
“神子!”繁星使向澄施了一礼道,“神子曾答应过,要送菩萨回地宫,相信神子不会食言!”
澄笑了笑问道:“祖儿,你肯吗?让师父回地宫,无纤前辈回天界,好不好?”
“不肯!繁星,皓月你们听好了!澄答应过你们是不是?可,澄有两个原则,一是答应了祖儿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二是如果答应了别人与祖儿意愿不相符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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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5
“那么请参照第一条!”澄笑着接过了话来。
“哈哈哈!”阿宝和沙悸一起大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两个太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说法啊?”阿宝笑岔了气,眼泪直往外冒。
祖儿也笑了,银铃儿一般地,说道:“就是刚才才想出来的,澄,咱们真是天才!”
四个勾魂使眼睛里的冷意更甚,如果不是他们已经是魂了,恐怕还真是要被再气死一次。
“这么说,你们是一定要违天命了!”井玉低声问道。
“什么是天命?就是老天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决定别人的宿命!为什么要这样?一定要我们去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祖儿激动的冲着他喊。
“祖儿,嘘!”澄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井玉突然感到一股妖风袭来,忙跃起,身后的墙上响起巨大的爆裂声,回头看去,居然那石墙上已经是一道深深的痕。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命,那么你们的命数也到今天为止了!”澄挺愉快地一笑,声音很阴郁的吓人。
“澄,你别这样说话,很吓人!”祖儿很担心的转身去看着澄。
澄温柔地一笑,把祖儿揽在怀里,不让她回头,却立刻攻出了第二招。
井玉又是一跃闪开了,冷笑道:“怎么只攻击我?难到是与我有过节吗?”
澄冷冷地说:“因为你多事!”
“怎么?生气我救了她?”井玉眼角瞄了祖儿一眼,笑道。
“她根本不需要别人救她。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把我的人带走。”澄说话时,眼光刀一般地扫过了勾魂使,那四个勾魂使有些局促的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你常常也保不住她!”井玉似乎是有心在挑衅一般地说。
“试试看吗?”澄邪邪一笑。
“澄,住手!”沙悸吼了一声。“你看祖儿!”
澄立时就停下了,祖儿在他的怀里身体已经很软了,如果不是他抱住了她,她就会落到了地上。
阿宝忙抢上前,扶住了祖儿,一看,祖儿的脸上都是灰败的颜色,是因为她用手抓住了勾魂索。虽然是阴阳眼,但毕竟还是凡人的身体,那样直接的就触到了勾魂索,是会染上它的死气的。阿宝当胸就是一掌,绵绵地将自己的道体真气输入到了祖儿的身体里。
澄眼光一凛,袖子一挥,皓月一下子就飞了起来,被悬在了半空。
“神子,不要!”流云喊道,然而话才刚出口,她自己也飞了起来,摔得好远,当即就昏迷过去。
“你下手还真狠啊!”井玉冷笑着说。“断了她的脉,让她连鬼都做不成啊!不过,活该!”井玉头顶有一道幡升起来,光华一闪,另外两个勾魂使也飞了出去。
“阿弥陀佛!莫尽善缘,莫尽善缘!”悟源方丈走了过来,那袈裟此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僧袍飘飘,倒是真佛子之像。他走向勾魂使,低头念了几句佛经。
澄已经变成了深黑的眼眸又转成了蓝色,沙悸听得出他的心情平静了些。
“你跟他们不是一路?”此时,祖儿已经醒了,那双颜色奇怪的眼睛直盯着井玉,似乎能把他给看穿了一样。
“不是!”井玉低下头,仿佛是要躲避她的目光。
“可你们目的相同,放了他们吧!他们不想要那些!”祖儿很平静的说,但听得出她的气息有些虚弱。
“天命不可违!”井玉答她。
祖儿摇摇头,笑道:“天却容不下人小小的私心吗?无论他们是什么的转世,他们都只是人,他们要自己想要的,却不要别人强加的,这就是天命!老天既然给了他们生命,就该让人自己安排。我不喜欢这样,不想看见那些东西,更不喜欢这样的澄,可这就是天命吗?让人挣扎痛苦的天命?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这种生命!”祖儿扶着阿宝慢慢的站起身来。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我们都认了。智禅师,是梵的师父。而梵是我们的手足,为了他,我们什么都愿意!你们听到了没?”阿宝也说得很坚定,她们已经下定了决心。
沙悸只好摇摇头,究竟还是女人啊,总是会为那样凄楚的爱情而感动着,但既然决定了生生世世都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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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6
第九章 于是守着寂寞……
灵塔内,梵正不间断的念经。泪萦刚刚解开法术的右手还莹莹地亮着,那里还遗留着两个人的爱情痕迹。不,不能算是两个人,他们无论是生或者死都是那么的不同,但那爱情却与一般凡人无二。都是来得那么炽热,那么深远,又疯狂。
但这时,智禅师却与江无纤默默对坐着,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智,咱们一生的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江无纤突然问道。
梵和泪萦都怔住了,似乎是不能明白,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在追寻着什么?
“除魔卫道,舍己为人!”智禅师用平和的语调说,就仿佛是他平时与弟子们论道时的口气一样。
“智,你看破了吗?为何,咱们修不过情关?却到死了,还要如孩子一般的任性呢?”江无纤笑了。
智禅师摇摇头,笑道:“我没有看破!若是看破,也学这些孩子们,敢爱敢恨!你呢?无纤,你可看破?”
江无纤也摇摇头,说:“不,我也没看破,何止没有看破,还是自误了。智,我嫁时,你恨了我吗?”
“不恨!相思已是不曾闲,哪得着工夫恨她!”智禅师那样的看着她,目光中就能看得出有多少爱意在流转。
“智,咱们还是回头吧!”江无纤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智禅师笑道。“我们走出这座灵塔,去走完你我的命运。设若,还有相见之机会,愿仍记得当日那份刻骨相思!”
智禅师也站起身来,对着江无纤一揖到底,道:“是!我答应了你,永远都不忘,便是身浸入忘川,沾染上不净水,也要记得!”
江无纤走近了两步,两人双手交握,从所握之处发出了金光来,泪萦和梵都看懂了,那是许下了誓言!
智禅师和江无纤就是那么坦然的走出了灵塔,手牵着手的,虽然智师父还是和尚的模样儿,而无纤也还是美人的形象,却奇怪的一点都不觉得不和谐。以至于祖儿看到他们时,就想,这应该就是天作之合吧!所以,她就冲动了起来。
“说吧,怎么能给他们下一辈子,能让两个人在一起的下一辈子?”祖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盯着井玉。
井玉一愣,不解地看着祖儿,问道:“祖儿,为什么呢?你不是天生的阴阳眼吗?怎么会看不破?百花仙子下凡就是为了历凡尘中劫数,就连遇到他也都是天定的,怎么改,改得了吗?”
“可是她爱上了,怎么办?让她不爱吗?装做不爱吗?嫁了别人生了孩子不是还爱他吗?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只为了送一只玉镯?不就是为了求一个下一辈子能够成双成对吗?井玉,神仙可以做很久,人却只有短短的一两个轮回而已。”祖儿紧紧抓住了澄的手,仿佛是在为自己增加一些勇气。“井玉,你又下凡来做什么呢?只是为了拆散一段苦求的姻缘吗?做神仙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你一挥衣袖救了几个人,就会因此而少修几千年。可如果是你呢,你也爱上了人怎么办呢?就装做不爱,装做没事发生,头也不回的躲回你的天界去吗?真得放的下吗?告诉你,我不会的!就算是澄也许没有好的结果,我就守着他。天地都抛弃我们了,我都不会,我还是守着他!”
澄一下子把祖儿抱紧了,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嘶吼几声,想流几滴泪,但他不能,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要在祖儿面前表现出那些假的,他就要这样最最真实的把自己放在祖儿的面前,同时也把最最真实的祖儿拥抱着。
井玉愣住了,他没想到祖儿会这样说,是呀,真得就是这么简单的吗?很难吧?!在这尘世之上却不肯动一丁点儿的心。那时,他不也就心动了吗?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任性时嘟起的嘴、真实地笑着的脸,怎么让人不心动呢!
“对不起,祖儿,我职责在身!”终于井玉还是冷下了声音。
“祖儿,别为难了,我们已经想通了!”江无纤微笑着说。
“前辈?!”阿宝有点恼怒地看着江无纤,她到底怎么回事啊?没看到他们命都不要了,还在帮他们吗?居然跑出来说了这么泄气的话呀!
“为了我们,让你们都受苦了!”智禅师也笑道。“不过,我们总也要从你们这些孩子的身上学点什么啊!例如,勇敢!好了,勾魂使,我跟你们走!”当智禅师看着勾魂使时,那时,他已经心无杂念了,因此,就能看见他身上的佛光。
勾魂使们向着智禅师跪了下来,那是他们的身边的佛,随他们一起住在神仙也不会到的地狱里,但却时时刻刻在他们的身边,用佛光照亮了他们的眼,他们的心!
“无纤,我走了!你也走吧!”智禅师看着江无纤,笑着说。
江无纤点点头,但牵着智禅师的手,却没有松开。
两人又在对视了半晌,江无纤才轻声说:“能像那一天吗?等我走了你再走!”
智禅师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她口中的那一天。“可惜,这里没有一片红叶,能让你写上心事!”
“有!”一个声音突然的响了起来,吓坏了正注的看着智禅师与江无纤的众人。
周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祖儿一看到她就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无论是右眼中那个憔悴的现实中的周末,或者左眼中那个白首的凄惨的枫妖。
沙悸突然动了,他掷出一道符咒来,将周末的肉身与枫妖的身体分开了。虽然最大限度的保护了枫妖,但痛苦是免不了的。可枫妖没有表情,她只是那样的看着智禅师与江无纤,就如当日她还只是一棵野枫时,她就曾那样的看着那两个人。
“你怎么离开了我做的三福呢?”智禅师有些遗憾的问她。“其实,再过十年吧,也就是十年你就可以脱胎成仙了。”
“我不要成仙,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枫妖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之气呢?”智禅师微微地一皱眉问道。
枫妖笑了,说:“我要离开你的三福,必须要坏了德,所以,我杀了人!”
智禅师摇摇头,说:“怎么能这样呢?你是多少年才修来的德呀?”
“我知道你走了,所以要离开那儿,原本是要去黄泉路寻你的。智师父,我就想问一句话,为什么为我做一个三福呢?”枫妖又上前了几步,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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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6
智禅师还是用很深邃地目光看了她一会儿,又看了江无纤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回答。
“无纤,走吧!”智禅师笑着说了这一句。
江无纤点点头,还是笑着的,但错身的刹那,大家都看到了从她的脸上滑落的一滴泪,就像那一夜,智禅师为了她而流得泪一样。
原来魂和人都一样,他们的泪都是透明的。
“告诉我,为什么选中了我?为什么呢?”枫妖想要伸手拉住智禅师,但她忘了,智禅师已别人世,怎么是她能拉得住的呢?
智禅师笑了,低低的道:“为酬你那一叶之情!”
枫妖身子晃动了几下,几乎没有站稳,原来果然只是为了那一片落叶而已。
井玉张开了乾坤袋,而勾魂使也打开了地府门,江无纤与智禅师走得是两个方向,背对着背的方向。
祖儿真想张口叫住他们,但鼓了半天的勇气却还是算了,就看着他们这样,越走离彼此越远,不再回头的分离,也许是永生永世的分离了。
临走时,井玉回头看了祖儿一眼,似乎是想说句什么话,但澄却突然不着痕迹地把祖儿给揽进了怀,让她根本触不到井玉的目光。井玉口长了半晌,但终于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就消失在了一阵光芒中,没有告别。
“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呢?”阿宝问身边的沙悸。
沙悸笑了笑,淡淡地说:“天界有一种分为七瓣,每一片有其独有的颜色,叫做七情断!百花仙子的宫殿前,种得满满的都是七情断!饮下七情断的花露,这才是真正的成仙。”
阿宝哽住了,她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因为她已然听懂了沙悸的意思。所谓成仙,不过是将七情断绝,将红尘遗忘,这…这又有什么好?就值得人们用几生几世地轮回去追求,却还以为是多么大的福分。
“师父!”眼看着智禅师就要走进了那团幽冥死气中,梵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喊道。
智禅师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半晌才转回了头,对着梵一笑,道:“梵,师父此去,你我绝无再会之期,愿你莫负师父生平传授!悟源,这佛寺是你修行多年的结果,你要珍重,莫学为师,自误误人!”
悟源方丈低下头,双手合十道:“师父,弟子无能,未圆师父遗愿!师父临去之前是否还有托付?”
智禅师微笑地看着他好久,才说:“究竟是你,与为师气息相连。我修行多年,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智禅师指着梵,“悟源,你知道为何为师不许你出门降妖,师兄弟唯有你善心重,劫数深,不是降妖除魔的人。但师父为什么收你呢?也是因为你有善心。梵是真命,可以情关难过,罢了,为师也是情关难过啊!好了,你照应着他吧!莫让他杀伐太重,我佛家以善为本!梵是我的弟子,却如我的儿子,这就是我要托付的!”
“师父!”梵跪下了,他看着智禅师微笑的脸,于是就把泪忍了回去。“师父,前路漫漫,请您珍重!我会听师兄的话,我会记得师父教我的!”
智禅师点点头,看上去是的欣慰的表情。
繁星使上前了一步,恭敬地说:“菩萨,时辰到了,请随我们上路吧!”
“喂,你们别太过分啊!让你们带走智师父已经给够你们的面子了,连告别都不让啊!”祖儿又瞪大眼,冲着繁星吼了起来。
“这!”繁星一惊,转眼冲着澄陪个笑脸说,“神子,您是知道的……”
“是呀,我也该走了!”智禅师仰天一笑,还是忍不住侧脸看了一眼江无纤刚刚站着的地方,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阵的花香扑面而来。“梵,你莫学师父,千万不要轻易的就松开了手,若放手便是一生遗憾啊!你记住了吧!”话音未落,智禅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泪萦走到梵的身边,轻轻的扶他起来,说:“梵,我累了,咱们回房去吧!”
梵抬头看着她的笑容,怔了好久,终于也还是笑了。
“那她呢?她怎么办?”阿宝指着枫妖问道。
“放了她吧!让她走吧!修行那么久,已是不易了!”沙悸宽容地说。
“不!”枫妖突然开口道,“我不修行了,我不要成仙,也成不了仙。天师,求您,让我做回一棵树吧!我想回去了!”
“这个……不可惜吗?毕竟已经那么久了,能够破了三福,你的功力已经不浅,太可惜了!”沙悸摇头道。
祖儿走到她的身边,看了她一会儿,回头对沙悸说:“成全她吧,悸,成全她吧!”
“是呀,悸,按祖儿说的,成全她吧!”澄又是一笑。
“那好吧!你去吧!”沙悸长袖一挥,一到红光铺就的路,向着后山枫林的方向展开了。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在祖儿低吟的声音中,那枫妖白发转红,她终于踏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智禅师的火葬仪式是在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里举行的,梵穿着百宝袈裟为师父举火,果然是真佛子像。智师父还是一脸平静安详的笑容,似乎真得是在得意着,“看是佛子为我举火呢”!
那一天,邱霞带着周末也来了,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也为智禅师的圆寂而好生哭了一场。梵没有见她们,都是悟源方丈在迎来送往。
火葬之后的一天,澄沙悸他们就先离开了,梵和泪萦还多住了一夜,再替师父忏了一回经。
他们离开时,恰是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走到山门下,泪萦忍不住留恋的回看,在晨曦的微光里,泪萦留意到了山门两旁的石柱上竟刻有一副楹联。
“真空不空,执相非真,破相亦非真,为世尊如何发付?在世出世,循欲是苦,绝欲亦是苦,听吾侪善自修持!”
“怎么了?”见泪萦驻足,梵轻声问她。
“没事,我没事!梵,你说咱们会一直这样牵着手走的吧?会吧?一定会的!”泪萦拉住了梵的手,这样说。
梵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将泪萦的手握得更紧,大步的,向着日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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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7
(六)曾经,死神?来过!
第一章 几更死?
深秋,夜阑人静,时间已是凌晨,灯光昏暗的街道,不见行人的踪迹。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一点四十了,这个时候那里还有人穿梭在寒风袭人的冰冷街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时应该已经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在虚幻中渴望着新的一个现实的来临。
巷口黑色最浓的角落,突然转来一阵轻轻地悉响,然后,一点火光窜起,渐渐地燃成了一片,接着,又响起了奇怪的吟唱声。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面前的火盆里火光熊熊,她在烧纸,那吟唱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根本听不清词,而曲调也是非常怪异。不,根本就不成什么调子,就活像是在悲哭着、在咬牙切齿的咀咒着。火光投射在老妇的黑衣上,闪烁着妖异的光色,这样的场面,真让人不寒而栗。
“哒!哒!哒!”
更突然地,一阵鞋跟敲击石板地的声响,在巷子的里头响起,一点一点的向这一头移动着。听那均匀的声音也知道,走路的人并不着急着赶路,似乎只是在享受着行走的快乐,或者只是在享受着这出乎意料地与当前的氛围但合拍的节奏。
渐渐地,那脚步声离正烧纸的古怪老妇越来越近了,当走到火盆旁边时,脚步声停顿住了。
这时,那双鞋子在火光的映衬下,第一次被看了个清楚。圆跟、镶满了细碎的钻,在火光中显出不真实的华丽。高跟鞋的上面是纤细的脚踝、修长的玉腿,但仅仅是在离鞋子一掌多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了裙摆,锦绣旗袍的下摆。
老妇的吟唱声嗄然而止,她当然也看见了那双鞋子,光彩照人、夺人眼球地鞋子。
巷子突然地安静下来,只有火光的噼啵声,偶而轻响了一下,转而又安静下来。
半晌,突然是一声轻叹,然后一个声音问道:“几更了?”
那声音来自华丽高跟鞋的主人,柔且媚地女声,如溪水淙淙滑落山谷般,想来也唯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这样华丽的鞋子、这样艳丽的旗袍。
“嘿~嘿嘿~~”老妇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她的脸仍然朝向了火光,压得很低,但笑声却清清楚楚地传来,有划破夜空般地尖利。半晌,她才道:“不妨,误不了!”那声音竟是清脆的如银铃儿般地,那是只有妙龄女孩儿才能发出的声音,此时突然从一个银发满头的老太婆口中出来,还真是让人惊惧!
话音才落,火盆中的火“轰”的一声爆起了老高,四散开来,有一堆带着火的仍未全烧成灰烬的纸就落在华丽高跟鞋旁边,那双脚现在又再向前移动了。
很快,火光灭尽,那均匀的鞋跟击地声渐行渐远,转过了巷子慢慢的低了下去。回头时,才惊见,那老妇烧着纸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了空气烧热后,微微的焦糊气息,那种不真实地味道。
离巷子不过一条街的康复医院,五楼内科病房静极了。值班护士陈悦儿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歪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一点五十五分了,这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而想睡却不能睡的滋味尤其难受。虽然不是陈悦儿值夜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她还没怎么学会如何抵抗睡觉这种欲望,也难怪,这总是人的天性吧!
陈悦儿随手拿起了扣在办公桌上的一本书,想来也是哪个同事无聊,值夜班时放在手边看的。翻了几页,才发现居然是一本恐怖小说,说得还是医院的事儿。陈悦儿胆子向来不算大,立刻就打了个冷战。这下子好,心里就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说也奇怪呀!怎么这么多的故事都跟医院有关啊!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吧?这么一想,陈悦儿就更加害怕了,没事儿看什么恐怖小说呀,真是自讨苦吃,现在陈悦儿只觉得全身都冒起了冷气,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怪,居然找这么本恐怖小说来看,可也真有用,现在她一点都不困了。
“哒!哒!哒!”
正在陈悦儿精神紧张的时候,外头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哒!哒!哒!”
那声音似乎离值班室更近了些,听得也更清楚。是什么声音呢?哦,应该是鞋跟踩在走廊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吧!可是,是谁呢?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有人穿着这种鞋子在医院的病房里走呢?别说是病人,就是普通人也会被这种声音给搞得神经衰弱的。
这时,那脚步声已经越过了值班室,还再继续往前走着,走得不紧不慢,好像就是找不到自己要去病房一样。
陈悦儿忙起身出门去,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半夜三更在走廊里头乱溜达。
陈悦儿一走出值班室就一感觉到了一股实在的寒意,那觉不是自己吓自己时候的错觉,这一点陈悦儿还能分得出来。陈悦儿左右看看,并没有看见人影,但凝神一听似乎那个人已经转过了丁字回廊,走向了病房的另外一头。
陈悦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头顶传来几声“滋滋”声,陈悦儿才一抬头,头顶的几盏日光灯突然熄灭了。原本在夜间,病房走廊的灯就是间隔着打开的,唯一亮着的几盏一灭,走廊就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中。
陈悦儿又是生生地打了个激凌,这些灯可是刚刚才换过一遍的,就算是要坏,也不能一下子都坏了呀!陈悦儿心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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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7
在黑暗里,人的听觉反而特别敏感,前头的脚步声愈加的响了,示威般地,不停止也不着急。
“没公德!”此时,陈悦儿火就有点大了,她加快了步子,向前追过去。
转过了走廊,陈悦儿隐约看见前头有个黑影正在走着,因为不能在病房中大声喧哗,所以悦儿没办法喝止那个人,只好留意那脚步声是不是从那人脚下传来的。
恰在此时,前面的人经过了西窗,外头月光正好,将窗前一块地方洒满了银白色。那人就在窗前站定,但没有回头。
这时候,悦儿是把那个人看清楚了,那是个女子的背影,长发飘飘,穿一身旗袍,显得身段格外婀娜,更亮眼的是她脚上那双高跟鞋,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反射出一片细碎的光采来,亮得人都觉得睁不开眼睛。
悦儿也是女孩子,乍一看见这么漂亮的鞋子,居然呆住了。
此时,那个女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很是优雅的样子,看到悦儿离她也就几步远,那女人突然轻笑出声。
“你…你是谁?这么晚不能在走廊上走,你的鞋子太响了!”悦儿说。
那女人没有答话,但悦儿知道她也是在看着自己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发毛的感觉顺着脊背直向上窜。
“几更了?”那女人突然问道。
“呃?!”悦儿根本没预料她会问话,一紧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了。
“几更了?”那女人又问了一遍。
陈悦儿这时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更让自己害怕的事情,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那女人身上穿的旗袍花色,为什么却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脸呢!陈悦儿心里咯噔了一声,她隐约的感觉到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再也呆不住了,转身就跑。匆忙之际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冷笑声,但那个时候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回到值班室后,陈悦儿的心不停狂跳,她自己也根本就站不住了,勉强摸到了床沿后,身体就一下子向后倒去,她觉得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她清楚的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没有脸的,是看不清脸的!
难道,真得是…鬼…
不!不能想那个字!
陈悦儿翻身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住,她真想自己快一点睡着,也许自己现在就是在梦里的吧,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悦儿是被墙上呼叫器的响声吵醒的,睁眼一看,外头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呼叫器上显示的病房是18号,陈悦儿匆匆忙忙的下床,向着18号病房小跑着过去。
转过丁字走廊,陈悦儿的脚步突然滞了一下,她还清楚的记得,夜里,她追着一双华丽高跟鞋到了这里,那女人站在西窗下,悦儿看不清楚她的脸。
陈悦儿摇摇头,努力把那可怕的一幕从脑中赶走,她是个护士,还有自己的任务。这样想着,她推门进了18号病房。
住在18号病房的是市里有名的富翁乔连恺,但如果要陈悦儿评价他的话,只有两个字——色狼!每次同事们到他的病房去,他都会说着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还动手动脚的,真是让人讨厌。
不过,讨厌也没有办法,听主任说,他可是交了大把的钱的,悦儿的康复医院也是一家私人医院,当然还是得要赚钱的。无奈,讨厌也得忍着,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陈悦儿勉强扯出个笑容来,轻轻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了。
嗯!好大的…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陈悦儿全身一震,向里头病床上看去。
病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况且外头天也并没有完全亮,根本就看不清楚,陈悦儿小心翼翼的向着乔连恺的病床走过去,脚下突然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陈悦儿忙抬起脚来,地上好大的一滩……似乎是血!
陈悦儿吓了一跳,快步走到了病床前,伸手开了灯!
乔连恺端正地躺在床上,大睁着两眼,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光彩,陈悦儿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死了!但她还是尖叫了起来,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乔连恺的咽喉处是一个可怕的伤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穿了,成了血肉模糊的一个洞。血似乎是从那个洞里喷涌而出的,已经染红了病床、流了满地。陈悦儿站得地方也已经全是血了。但她还是清楚地看见在病床的侧面,一滩触目惊心地鲜红之中安放着一双高跟鞋。
华丽的金色、鞋面上镶满细碎的水钻、时下最流行的粗高跟,是呀,就是那双鞋子,夜里,陈悦儿在似梦非梦之中见过的女人脚上正穿着它们。此刻,它们安静的站在那里,在鲜红中洒下细碎的光,妖艳而虚幻,似乎是在咧开了嘴,冷冷的笑。
陈悦儿突然觉得眼前升起一片烟雾,身不由己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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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8
第二章 红颜笑
路遥走进法医乐心的办公室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路遥五个月来唯一的一天假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甚至连觉都还没有让他睡够。
乐心正很专注的在研究着办公桌上的一双高跟鞋,连路遥已经走到她身边了,她都不知道。
“乐姐!”路遥叫了她一声。
“啊!”乐心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路遥以后,白了他一眼,“你吓死我了,怎么进门都无声无息的呀!”
路遥乐了,说:“我进来好一会儿了,你看什么那么认真呀?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乐心指了指桌上那双鞋子,说:“看,这就是凶器!”
“你说什么?”路遥奇怪的看了乐心一眼,再看看那双高跟鞋,路遥的第一感觉是,这双鞋不会便宜了!“什么凶器!”
乐心又白了他一眼说:“你就这么来了,连为了什么案子叫你来都没问问?”
路遥苦笑了一声说:“知道,乔连恺嘛!我不觉得他被人杀了有什么好惊讶或者可惜的,我只是觉得为了那个败类浪费掉,五个月以来唯一的假期,真是很冤枉!”
乐心此时也笑了,说:“路队,这话可违反纪律啊!不过,我也觉得他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得告诉你,这可能是咱们这么多年来,最有技术含量的案子。我尸检的时候,小朱和小黄都在,乔连恺就是被这双鞋子杀的。他咽喉的伤口和这双鞋子的鞋跟完全吻合,而且,我从右脚这一只的鞋跟上检测到了乔连恺的组织物,这一只就是凶器!”
“高跟鞋做凶器?!什么意思?”路遥这下也瞪眼了。
乐心笑了笑,说:“什么意思啊?牡丹花下死!”
“女人?!”路遥若有所思的看着乐心。
“哎,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要再做详细检查。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双鞋子是新的,没有人穿过,或者说没有穿着它走过路。”乐心笑着说。
路遥又看了看那双鞋子,问道:“是新的?可,这怎么使得上劲儿呀?”
乐心皱起了眉,说:“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除非是穿在脚上踩下去,可……我要做得事儿还很多呢!不过,有一点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这个牌子的鞋子,咱们全市只有一个地方有得买!”
就是这家叫做红颜笑的精品商店,位于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两层店铺,在这寸土寸金的街区,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店面,而且装修得格外豪华,想来这里的生意一定不错。
路遥一面想着,一面走进了那家店。
老天!
路遥看到的第一双鞋子,就让他的里头咯噔一下,一面庆幸,还好,他不是陪女朋友来逛的,不然……这价格谁受得了呀?!一双鞋子就已经八千多块了,想想看,八千多块钱穿在脚上,还敢走路吗?
“欢迎!”路遥正专注的盯在那双昂贵的女鞋上时,一个声音从他后头的楼梯上传来。
路遥回头,看见一个穿长裙的女子走下了楼,眼睛半眯着,看着路遥,表情非常淡漠。
“哦,你好,我是刑警队的,我叫路遥!”路遥向她走近了几步,一面掏出自己的证件来。
“有什么事吗?”那女人问道,表情却似乎是更加冷淡了。
“哦!小姐,请问怎么称呼您?”路遥问道。
那女人沉吟了一下,才说:“凌,凌霜!”
“凌小姐,请您看看,您的店里有没有这种鞋子?”路遥掏出乐心为那双鞋子拍得照片递到了凌霜的手里。
凌霜只是瞄了一眼,立刻说:“当然,S&B,高级货,价格却很低,一双鞋子只要五千多,这个牌子很受欢迎!”
五千多?!这还叫低!路遥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表现出来。
“凌小姐,能不能让我看看这种鞋子?”路遥仍然是很礼貌的问。
凌霜终于笑了起来,说:“抱歉,这个样子的只有这一双,前几天已经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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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9
“卖了?!卖给什么样的人了?”路遥忙问。
凌霜摇摇头,轻声说:“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不过,当然是男人买了去送给女人的,做女人是很好的,因为,喜欢的东西往往都会有人争着要送给你,推都推不掉。”她一面说着一面笑了起来,竟带给路遥一种极妖气的感觉。
“水儿!”正说着,一个男人一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看见了凌霜正在与路遥讲话,愣了一下。
“刘西,你回来了!”看到那男人进来,凌霜的表情显得热情多了,她扔下路遥,向着那个叫做刘西的男人走了过去,一边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那个纸袋。
“你的朋友?”刘西看了路遥一眼,问凌霜,明显是戒备的口气。
“不,不是,一位警察先生,过来问几个问题!”凌霜笑了一下,回答。
路遥却也呆不下去了,于是说:“凌小姐,打扰您了,可能还会有些地方要您帮忙。”
“这是我的电话,来之前请先打个招呼,我店里有客人的时候,可能不方便接待您!”凌霜走了几步,从一面的收银台的桌面上抽了一张卡片,递给了路遥。
“打扰您了,再见!”路遥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叫刘西的男人,正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样的东西,抖开来是一件锦绣旗袍。
路遥顺路到康复医院去了一趟,陈悦儿依然昏迷不醒,她晕倒时,头不幸撞到了铁床的一角,缝了几针。宁雪和娜娜已经在医院里守了一天了,然而,唯一能提供点线索的陈悦儿现在不能说任何话,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天色已经暗了,路遥突然想念起了,泪萦煮得皮蛋瘦肉粥,所以,就直接开车去了白屋。
然而才一进屋,路遥就发现气氛很是异常。
澄、梵和沙悸坐在餐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晚饭,桌上没有路遥想喝,而怪人们也是每晚必喝的皮蛋瘦肉粥。更奇怪的是,餐桌边也没有泪萦、祖儿和阿宝,这三个号称有饭吃、何惜死的天字第一二三号好吃女人。
“你们怎么了?”路遥看了看澄他们,问道。
梵瞪了他一眼,说:“要么吃饭,要么滚蛋,选吧!”
路遥只好坐了下来,沙悸此时,站起来,从厨房中拿出了一套碗筷摆在路遥面前,然后向着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声说:“阿宝,遥来了,你不出来陪遥聊几句?”
问了也是白问,里面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路遥这时才有点明白了,不怀好意的笑问道:“悸,你跟阿宝吵架了?”
沙悸苦笑一声,说:“严格上来说,我们是被抛弃了。”
梵此时更是上火,冷冷的说:“你是来吃饭的,还是说废话的?”
路遥知道梵根本就是纸老虎,他才不怕呢,嘻笑着说:“奇怪啊,梵,你们都被抛弃了?不可能,泪萦根本就是离了你活不了吗?难道说,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什么抛弃!”梵似乎是对路遥的话很受用,立刻说,“当然,只是偶而,她们也会痴迷上其它什么东西!”
“而且,这一次,痴迷的有一点过分!”澄终于答腔了,也是无奈的口气。
路遥这下好奇死了,他立刻站起身来,要走进书房去。
“遥,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澄很郑重的说。
路遥摇摇手,几步走进了书房。
一进门入眼便是一台新液晶电视,线连在电脑主机箱上,电视前头就是三人花布沙发。然后,就是阿宝、祖儿和泪萦三个人的后脑。路遥看了一眼电视,老天,里面正在放一部古装电视剧,而且还是好多年前拍得台湾片《七侠五义》,没错,就是这个名儿,当时路遥也还上学呢,那时也是对这部电视剧着迷的不得了,每天不看都吃不下饭去。
那时,孙兴还年轻,焦恩俊也还年轻,也许是扮演的角色格外的契合,所以完美的很,因此,看完了通篇之后心里眼里的却还是那个人的白玉堂、那个人的展昭。但,现在再看来,还是觉得幼稚,而剧情也没什么创意,没办法,大家都老了嘛!很难想象,这三个号称是走在时尚尖端的美女,居然现在还能为了这个着迷,真是奇怪。
路遥一向不习惯看着人的后脑说话,所以转到了沙发前头,坏笑着站在电视机前,说:“亲爱的,美女们,我来了,你们今儿怎么了?玩怀旧?!”
“遥!”泪萦抬头叫他时,声音阴森而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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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3 14:29
“你…最好…”阿宝也抬头似乎是恨的咬牙切齿了。
“滚开!”还是祖儿干脆俐落,声音一出,怀里的抱枕也跟着飞了出去。
因为,这一下实在太快,路遥避之不及,那抱枕直接吻上了路遥的脸,虽然是软得,但祖儿丢出来的一下力量不轻,还是路遥向后退了一步,有短暂的眩晕感。路遥这一晃,也就正好闪出了电视的位置。
于是,刚刚行过凶的女人,立时显出了花痴状,啧啧道:“玉树临风!”
阿宝的眼睛变成了心形,叹息道:“风流倜傥!”
泪萦却是迷茫的表情,柔声道:“难分轩致!”
路遥简直是被吓呆了,看见澄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口,忍不住就问他们说:“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三个男人同时翻了个白眼,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自从她们下载完这部电视剧之后,我们家里就成了这个情况。虽然我很不满意,但依我们这种人,怎么也不会吃那种虚无缥缈的人的醋!”回到餐桌边坐下时,澄就是这样说的,但看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不吃醋的人应有的表情。
“所以,遥,我希望你这次就是来玩的,因为,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不能帮忙,知道吗?自从她们开始看电视剧之后,我们已经不能工作了!”沙悸扁扁嘴,说。
“不,我就是来吃饭的,吃完就走!”路遥有点心虚的说,其实他真是想把这件案子拿来跟他们讨论一下,但现在显然不适合。
“遥,你去约会了?怎么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这时,梵恰好坐到了遥的身边,突然皱起鼻子来闻了闻,问。
“什么香味?!”路遥有点奇怪,抬起袖子来闻了半天,却也没闻出什么来。
“很怪的香味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有一种纸钱是用有香味的纸做成的,烧过之后就是这种味道。”梵终于笑了笑。
“纸香味?!”路遥思索着,对了,就是那里,那个叫做红颜笑的鞋店,那个叫凌霜的女人身上的确是有一股特别的味道的。
路遥忍不住放下筷子,开始思索了起来。
红颜笑,虽然一切都还没有明确,可是,路遥相信,以后,他还会与那家店、那个奇怪的女人有更多的联系。
“吃饭啊,你在想什么?”澄问他。
“澄,祖儿都在什么地方买鞋子呢?我看到她全是高跟鞋!”路遥突然问澄。
澄想了想说:“在天堂街上,那家店名字挺怪的。”
“红颜笑?!”
“哎,就是那儿。她们都在那里买鞋子。我可是劝你啊,别带人去买鞋,那里贵死,简直是杀人!知道吗?祖儿买了一双鞋,花了六千多块,可她只穿了一次就踢花了……别说了,我想杀人!”澄皱着眉说。
路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点,他能理解,澄毕竟是他的弟弟,价值观大致相同,怎么也不可能认可花那么多钱只是为了穿在脚上踩地这种行为,真是……
“还有,遥,你少去那个地方。祖儿爱去的,肯定有古怪,可能有什么…呃…你知道的啊,她能看见的,咱们不一定能看见!”澄又嘱咐了一句。
果然!
红颜笑,路遥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