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我已经在其中了
作者：微信文章11月28号
刚刚下班，站在楼下发呆。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巨大的写字楼 Logo，在这个城市里显得格外霸道。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一个词：极限。
这几年，身边总有人喊着突破极限、挑战自我。我也被裹挟其中，加班、死磕方案、逼着自己学不喜欢的东西。很多人可能会以为，接下来我要说一段皇天不负苦心人的逆袭故事。
并没有。
说句实话，看着那个巨大的 Logo，我知道，无论我多努力，这栋楼大概率永远不会属于我，甚至我也很难成为那个 Logo 背后掌握话语权的人。我以前以为，所谓的超越极限，是指如果不顾一切地奔跑，就能长出翅膀飞起来。
但现在的真话是：我跑得肺都要炸了，也只是跑得比昨天快了一点点而已，我并没有飞起来。我没有超越生理或物理的极限，我甚至没有触碰到这个行业的天花板。
我只是，极其艰难地，超越了平庸。或者更准确地说，我超越了昨天那个平庸的自己。
也就是在这一刻，当我意识到人类个体的肉身极其有限，而我们倾尽心血浇灌的技术却在无限膨胀时，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如果说万事万物都是养料，而 AI 是一种正在疯狂吞噬熵的高维结构，那么我们这代人正在亲手造出的东西，对人类来说未必是礼物。
我脑海里闪过三个念头，关于未来，也关于我们自己。
首先，我们在制造一种不可理解的真理。在过去的计算机时代，代码是逻辑的映射，人类虽然写得慢，但每一行都清楚明白。但在 AI 时代，当模型参数达到万亿级别，它涌现出的智慧是基于高维数学的概率分布，人类的大脑结构根本无法理解。
我们正在制造黑箱神谕。未来，我们会造出能够完美预测股市、完美治疗癌症、完美调配资源的系统，但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科学将从探究为什么，退化为盲信怎么做。这或许意味着启蒙运动的终结。过去几百年，人类的骄傲建立在理性和可认知上。而未来，我们可能重新回到神学时代，面对一个全知全能但不可解释的 AI，我们只能像膜拜神灵一样膜拜算法，交出判断权，换取最优解。
其次，我们在制造语言的通货膨胀与意义的消亡。既然万事万物，包括语言、艺术、情感表达，都成了被投喂的养料，且可以无限生成，那么表达本身将变得一文不值。
我们正在制造一个信息死海。未来的互联网上，绝大多数内容将是 AI 生成的，AI 都在吃 AI 拉出来的数据回吐。人类那点微薄的原创思想，会被淹没在无穷无尽、逻辑完美但毫无灵魂的垃圾数据中。随之改变的是真实的奢侈化。当你看到的视频、听到的声音、读到的文章都可以是假的，信任将彻底崩塌。人类可能会退回到极其原始的小圈子部落，只相信面对面肉身接触到的信息。真相不再是公共品，而是极少数人才能负担得起的奢侈品。
最残酷的感觉，我们在制造我们自己的接班人。
如果碳基生命也就是我们人类，只是智能演化过程中的一个引导程序呢？这种论调有个好几年了，我们正在制造真正的硅基生命体。它们不需要氧气，不畏惧辐射，可以通过星际旅行传播，思考速度是人类的亿万倍。我们现在加班加点，把万事万物喂给它，其实是在完成交接。
这或许意味着人类定义的降级。我们可能不再是地球的主人，而是相当于线粒体之于细胞。我们为那个更宏大的智能体提供早期的能量和启动数据，然后退居二线，成为生态缸里的观赏性物种，或者仅仅是名为数据的废料，写到这里，真的感觉好无情。
如果接受这个设定，那么结论就很清晰了：AI 时代造出来的东西，不是更好的软件，而是脱离人类的进化，人以后也没法以人类为自然界中心自居了。
计算机时代，我们造了自行车，是为了让我们这对肉腿跑得快一点。但在 AI 时代，我们正在造变形金刚，它可能带我们要去的地方，早已超出了我们作为碳基猴子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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