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时代,庄子救苦救难
作者:微信文章看到一篇论文,由哈佛大学两位经济学博士生(Seyed M. Hosseini和Guy Lichtinger)操刀,他们的导师是劳动经济学的重量级大咖拉里·卡茨(Larry Katz),因此,论文是严谨而有分量。文中用真实的数据证实,AI 对人的替代已经明显发生。这完全契合我作为码农在 IT 领域一线的直观感受,当前的 AI 还不能完全替代程序员,但一个资深工程师在 AI 的协助下,抵得上AI流行之前10 到 20 人的研发团队,大量的初中级从业人员已经在被 AI 替代。
所以, AI 在知识面、记忆力、推理能力、脑力体能等全面碾压人类个体的事实下,如果重构人的尊严?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2000 多年前的庄子,似乎他的思想,已经给出了对这个困境的睿智解答。而一个庄子似的回答为:
“当 AI 把‘有用’的疆域全部占满,人恰恰在‘无用’里重新长出尊严。”
一、AI 取代的,正是庄子想让人放下的
算得快、记得牢、逻辑严密——这些在《庄子》里被统称为“机事”“机心”。
庄子之所以“最不看重机心”,并不是出于道德上的清高,也不是简单的反技术,而是他整个哲学体系的“地基”决定了:一旦把“机心”当成立身之本,人就永远失去了“逍遥”与“物化”这两条最后的退路。可以把理由拆成四点,层层递进——
机心=“有待”之根
庄子把世间生存状态分成“有待”与“无待”。
有待:靠外物、靠条件、靠算计——翅膀再大也得等六月的羊角风才能起飞。无待:与道合一,无借无贷,“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机心越发达,人越把“有待”误当自由:以为算力越强、数据越多,就能掌控全局;结果反而更深地绑在条件链上,一步都算错不得。庄子看来,这等于自己给自己铸链子。
机心=“成心”之硬化
《齐物论》说“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
成心=固化的是非标准;机心则是“成心”的加速器——算法一旦跑出最优解,就把“最优”焊死为“唯一”。庄子要“道通为一”,必须让任何“是非”随时可被化掉;机心却把边界越切越利、越算越死,直接对冲“物化”的流动性。
机心=“丧我”之悖论
表面看,AI 时代的机心能替人做决定,似乎“我”可以省力气;但庄子说的“真我”靠“丧我”得来——先放下功利目标,才能与万物同波。
机心的逻辑正好相反:它用目标函数死死锚住“我”的欲望,把“我”收缩成一个 reward 最大化的小黑点;外貌似扩张,实质是“我”被算法反向殖民。庄子担心人“以物丧己”,机心正是最高效的“丧己”引擎。
机心=“凿浑沌”之第七窍
《应帝王》里倏与忽给浑沌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浑沌=无分别、无算法、无目的;机心=每天多凿一窍,把不确定性变成可计算、可预测、可盈利。
庄子并不是反对“看见”,而是提醒:当最后一窍被凿穿,世界不再有余地、不再有“无用”,人也就失去了栖息之所。机心越精巧,浑沌死得越快。
一句话收束:
在庄子的价值坐标里,“自由”不是“控制一切”,而是“随时能放下一切”;机心再锋利,也只能让人更深地嵌入控制链,永远练不成“无待”的轻功。所以他说“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一失,人就再也做不了那只“栩栩然”的蝴蝶了。
二、庄子留给人类的最后“自留地”
无待之游——“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
AI 再庞大,也仍在“数据—算力—目标函数”三重因果里“有待”;人的意识可以“无待”:随时抽身、重新定义游戏。物化之觉——“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这是第一人称视角的不可共享性,AI 无法拥有“我在此”的当下颤栗;人可以把每一次“我化蝴蝶”的瞬觉,转化为诗、幽默、慈悲。无用之用——“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
AI 的优化逻辑必然“用”一切;人却可以选择“自守其无用”,让渡效率,保留不可算法化的“余裕”——发呆、闲逛、为艺术而艺术、为友情而友情。
AI 把“人何以为人”的旧答案撕碎,庄子却早已备好新答案:
“人不是比工具更锋利的工具,而是唯一能安于‘无用’、能自嘲‘梦蝶’、能在确定性尽头跳一支滑稽舞的存在。”
当算法把“功能”全部接管,尊严就退到“非功能”里生根——那里没有 KPI,只有栩栩然的一只蝴蝶,和醒来后面带微笑、不知周与蝶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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