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政策突遭打脸, 为什么特朗普却一点不慌?|兰犀观察
作者：微信文章兰犀君微信：lanxijunshuo0707
【兰犀锐评】
联邦上诉法院裁定对等关税政策非法，目前来看主要是对特朗普政府形成法律压力，同时也可能传导影响全球市场预期，但暂时不会对特朗普政府现行关税政策产生实质影响。一是因为裁定中已经明确，2025年10月4日之前不会生效，也就是从现在到未来一个多月对等关税政策还有效并且继续实施；二是因为这毕竟只是过程性的裁决，要看美国最高法院最终怎么判；三是以特朗普政府的行事风格，就算美国各级法院拦截，它也不会收手，它一方面会拖延执行或变相绕过法院判决去继续干，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办法行不通就用另一个办法干。换句话说，特朗普政府深知美国法院的判决赶不上它用行政令推动政策、造成既成事实的速度，所以美国法院大概率拦不住它，所谓的美国法治其实是很脆弱的。
问：当地时间8月29日，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就特朗普政府实施的对等关税政策作出裁定，认定该政策非法并维持此前下级法院判决。第一，接下来特朗普政府会怎么做？该案结果走向如何？第二，美国上诉法院裁定美国总统特朗普实施的大部分全球关税政策非法，这对特朗普政府现在的关税政策会有什么影响？第三，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为何在国际和国内都产生巨大争议？
答：
第一，我们要看到，虽然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的裁定否了特朗普政府的对等关税政策，但是仍然只是一个过程性的而不是终局性的裁定。关税政策是特朗普政府坚定不移的主打政策，所以下一步它必然要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
那么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结果会怎么样呢？这几个月我们看到有关特朗普政府被诉的各种案子中，裁决结果各不相同，这一方面是因为每个案子的情况和背后利益不同，另一方面是因为在美国各个联邦地方法院和上诉法院中都有民主党和共和党分别提名的法官，不同党派背景法官可能基于不同立场做出不同判决。但美国最高法院目前的党派属性是基本确定的，那就是保守派占主导，而且从实际判例情况看，它在很多案例中都做出了有利于特朗普政府、有利于捍卫保守价值观、有利于增强联邦权的判决。那么，在对等关税问题上，讲政治的美国最高法院也大概率会考虑特朗普政府的政治经济意图，也会有一定倾向性。
但这并不是说它一定会支持特朗普政府的对等关税政策。因为此前已经有两级法院否决并且裁定这项政策非法，而且在判决书里非常严密地论证了特朗普政府援引《国际经济紧急权力法》（英文缩写为IEEPA）来实施对等关税的做法是明显越权、超出了该法授权的界限。比如这次上诉法院的多数意见就从三个层面论证了特朗普关税政策的违法性：
一是IEEPA授权总统在国家紧急状态下可以“调查、阻止、规制、指令、强制、废除、禁止……任何财产的……进口或出口”。特朗普利用“规制进口”（regulate importation）这一点来主张征收关税的权力。但上诉法院多数意见认为，从美国现有相关法律看，如果国会确定要授予总统征收关税的权力，那会明确使用“关税”（tariffs）、“税”（duties）或“税款”（taxes）等精确的词汇并就此规定清晰的程序性和实质性限制，但IEEPA通篇未提“关税”。更何况征税权美国立法权的核心，和所谓的“规制权”是两回事。如果把这种规制权扩大解释为征税权，那时严重违背立法原意和宪法传统。
二是法院援引美国最高法院近年来强调的“重大问题原则”（Major Questions Doctrine），即如果行政部门要实施一项具有巨大经济和政治影响、且在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政策，就必须基于国会的明确授权，而不能仅靠对法律条文的模糊宽泛解释。上诉法院认为，关税措施属于“重大问题”，而IEEPA法案中“规制进口”这区区一小项规则，根本包不住这么大的权力。国会如果真要授予总统巨大的关税权力，必定会明确表示，而不是语焉不详。
三是特朗普政府方面援引1975年的Yoshida II案来为自身权力辩解，因为该案中法院允许尼克松总统依据IEEPA的前身法案（TWEA），为应对国际收支危机而实施一项10%的临时进口附加税。特朗普政府认为美国国会在1977年制定IEEPA时，明知这一判例却沿用“规制进口”的措辞，就等于是默认这一解释。但这次上诉法院多数法官认为，即便美国国会认可Yoshida II案，那也是因为当时的附加税措施是有限度的，且税率没有超过国会已批准的法定税率上限。而且当时法官在Yoshida II案明确警告，绝不支持“对立法权的全面委托”或总统“随心所欲地设定任何他认为合适的税率”。而今年特朗普政府实施的关税政策在范围、金额和持续时间上都是无限制、无边界的，与Yoshida II案涉及的关税措施截然相反，恰恰是Yoshida II案明确排斥的权力滥用类型。
上诉法院的严密论证可以说对特朗普政府形成法律压力。这种压力现在给到了美国最高法院，它也得三思而后行。如果美国最高法院实在难以平衡，它也可能会把皮球踢回下级法院重审，或踢给美国国会去重新制定相关法律。
第二，联邦上诉法院裁定对等关税政策非法，目前来看主要是对特朗普政府形成法律压力，同时也可能传导影响全球市场预期，但暂时不会对特朗普政府现行关税政策产生实质影响。一是因为裁定中已经明确，2025年10月4日之前不会生效，也就是从现在到未来一个多月对等关税政策还有效并且继续实施；二是因为这毕竟只是过程性的裁决，在美国最高法院给出最终结果之前，关税政策的合法性都还没有定数；三是以特朗普政府的行事风格，就算美国各级法院拦截，它也不会收手，它一方面会拖延执行或变相绕过法院判决去继续干，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办法行不通就用另一个办法干，换句话说，特朗普政府深知美国法院的判决赶不上它用行政令推动政策、造成既成事实的速度，所以美国法院大概率拦不住它，所谓的美国法治其实是很脆弱的。
第三，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之所以在国际上和美国国内都产生巨大争议，是因为这是一项短期内损人利己、长期看贻害各方的政策。一方面，过去一段时间，我们已经看到所谓的“对等关税”政策直接影响是造成全球大宗商品交易市场和金融市场强烈震荡，直接抬高全球经济贸易成本，损害世界各国的福利；另一方面，这种关税政策造成的冲击效应必然向美国国内传导，加剧美国通胀，抬高美国家庭生活成本，损害美国自身经济。尤其是这种政策还打乱了美国跨国资本、华尔街资本集团的全球经济布局，所以其实面临极大争议。当然，在特朗普政府及其利益集团看来，它之所以坚持关税政策，还是想用关税作为霸权武器和交易筹码，逼迫各国屈从美国的条件，以服务于它所构想的振兴美国经济、“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目标，这正是赤裸裸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美国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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