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08
不回体制学校,就在在家上学,跟着体制课程走,适当读点国学,学些才艺如何?
那麼他們將高不成低不就,和身邊的人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又無法邁入更高的圈子,這樣是很痛苦的。自己組建的師資力量不夠。最後學得雜而不精,都是半瓶水,連養活自己都難。一定要有一門能養活自己的能力。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09
你曾经身边有不适合学经典,后来有被家长逼着走上学经典路的孩子吗?
很多,見了很多。百分之九十失敗。個別我還沒看到結局。只有一兩個成功的,但成功是因爲家大業大的扶持。在家族企業中任職,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幹,只要人沒壞毛病,想失敗都難。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09
失败的孩子,一般路在何方?工作会怎么样?
失敗的孩子將來融入社會將會是個大難題 ,他們的父母帶著他們失望離去,然後又投奔向另一個“XX教育”。他們的青春就被耽擱在他們父母不斷試錯的途中。我見猶憐。他們故意逃課、打架,就希望自己早早被勸退。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09
我理解你在群里,受到很多人奚落,依然坚持你对读经解经的看法。因为看到了太多失败。
佩服!
所以教育需謹慎,推廣某種形式的教育更需愼之又愼!因爲一犯錯,就是無數家庭,無數人的一輩子。推廣錯誤的教育理念和方法,實在難有比這更大的罪過了。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10
如果家长有实力,是否可以在体制外组建更好师资力量,对孩子成长更好的学习环境?
完全可以,古時候那些世家、書香門第就是這麼做的。皇室當然更是這麼做的。“更好的學習環境”包括要給他找一群優秀的“陪讀者”。所謂“陪太子讀書”是也。而這些“陪讀者”也會成爲他將來邁入社會的第一個“智囊團”,而且是很高端的。這是“有實力的家長”要做的。社會的門第、階層就是這樣形成的。優秀的人一定會相互抱團,相互促進,走向更加優秀。這可以帶來社會穩定,但也容易導致階層固化和對立,反而走向衝突和破壞。制禮作樂,就是要在維持社會穩定的同時,一定程度的打破僵化,促進階層間的流動。這就是先王制度了。所以說先王制度的基礎在“學”。《尚書·說命》:念終始典於學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0:24
这位回答问题的学者在被问及求学经历时,发了下面一段谈话记录,这里一并发给大家看看。
我一路都是托兒所、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學過來的
小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國學熏陶
在外婆指教下,三歲識字,然後很快學會了查字典。那時候也沒有現在這麼注重“早教”,並沒有什麼“作業”“任務”,都是憑興趣。
家裏幾代人藏書頗豐,也不禁我看,我識字了就自己看。
從圖多字少到字多圖少,再到純字的書。
在七歲上小學前,我完全靠自己和一本小小的新華字典,讀完了人民文學出版社三冊版的《西遊記》。花了大概兩年多。
後來則是包括簡愛、呼嘯山莊、水滸、《血液學》(父親當年讀書的大學教材)、《局部解剖學》、《三國演義》等等,這些都是小學階段讀的,文學作品也就罷了。那些專業書一知半解,囫圇吞棗居多。
還有母親的一些數學專業的書,如今都不記得名字了
初中時讀過《共產黨宣言》《紅樓夢》等等,開始讀《資本論》,高中讀了些哲學書拉資絡的《系統哲學》等,同時還是讀《追憶似水年華》,這本書花了我五年,到大學才讀完。
大學泡圖書館,主要讀的是西學,《純粹理性批判》《論意志與表象的世界》等等
還旁聽了中文系、法律系等的課程,比如《語言學》《刑事訴訟法》,自學了《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憲法學》《論法的精神》《論犯罪與刑罰》等等
開始系統讀華夏經典反而是大四以後的事情,至今不到十年
樂教方面,受母親影響,從小是聽西方古典音樂長大的,上大學前幾乎沒聽過通俗音樂
據我母親回憶,我三個月時常常半夜大哭,只有貝多芬的《命運》能止哭,而且不是讓我睡著,而是讓我睜著眼睛靜靜聆聽。
從小沒有專門學過任何樂器,但小學五年級我就會五線譜,中學時就嘗試可以基本閱讀交響樂總譜。但系統學第一種樂器(古琴)卻是近三年的事情了。
我最初接觸經典,入門處是“禮學”
讀的是《儀禮》
因爲那時候漢服運動方興未艾,但我覺得只有衣服不知禮儀是不行的,徒有其表而已
然後在幾年間,我也開始可以跟著教我禮學的老師承接一些禮儀活動,比如婚禮、冠笄禮、祭禮等等。
在實踐中更深入的領會聖人制禮的細節拿捏。
由禮學切入,並且一開始就伴有實踐。後來才是四書、詩經、易經,乃至史記、老子、莊子等列史諸子。
其間得蒙多位老師從不同角度進行教誨
包括文字學、訓詁學等等
基本做到能粗淺辨識簡單的甲金文,能閱讀小篆
我大學的專業是化學
高中時參加過化學競賽,省裏得獎,止步於全國複賽
高中上的是蘇州中學,由北宋範文正公創校,當時叫姑蘇府學,一直沿革至今,始終在原址。校園內有宋朝堆山造池的園林
大學上的是西安交通大學
高考前唯一一個通宵未眠,我重讀了家春秋三部曲,並且做了夾批。
我一路走來的學習環境都是非常寬鬆的
比如高中,從高二一直到高考,我的一半精力都花在戀愛上了
我們班主任還給我和我的初戀送上祝福
並沒有打壓
高三下學期,週六上午有半天學校的高考補習,我從來沒去過,都是一大早出門去買菜,然後去女友家給她做午飯
她雙親週六不在家
上大學後,除了泡圖書館,我的主要精力放在社團活動上
通過全心全力的努力,大一上學期末,我就已經升任學生紅十字協會的副會長。
會長當時都大四了(醫學是七年制)
大一下學期,又開始忙雜誌社
後來一直做到主編
在大三趕上雜誌創刊十週年,我又領銜主編了十年精選集,近百萬字。
同時大三期間,我加入了廣播臺,擔任播音部部長一職
大四執行導演過校級的大型晚會
同時大四還擔任院辯論隊的教練
在校外,大四及之後幾年,我是“長安漢服”“西安高校漢服聯盟”等組織的主要負責人
以上就是在下的主要成長和求學經歷
零八年汶川地震時,我曾瞞著家裏和學校,前往災區做一名普通的志願者
其間,跟著現場拉起的團隊,蓋過房子,整理過廢墟中的物品,搶收過木耳,辦過慰問演出等
大約半個月的時間
這算是一個插曲
大學期間還有過幾次背著帳篷徒步穿越秦嶺的經歷
很榮幸我曾在西安交通大學求學,曠考十餘次,至今沒有去補考,也沒有拿過畢業證書。但我在校園裏待了六年,沒有人趕我走,沒有人歧視我。從系主任到班主任再到各位老師,始終和我相處融洽,包容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才能放心地曠了自己的專業課,去旁聽其他學院的課程。才能在同學們上課的時候,盡情地遨遊在圖書館中。
大學,是一個很大的超市,也許百分之九十九的貨品是學歷,也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奔著學歷去。但我可以選擇做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人,奔向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貨品。感謝母校的兼容並蓄,提供了一個寬鬆的環境。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2:36
前面有朋友要我继续扒皮,好,我同意,现在开始说下即将开始的文礼国际学校的中英梵三语夏令营,文礼国际学校是一所非法办学,没有任何资质和备案的学校,只是因为杨嵋开办的,有几个海外的儿童在里面自学而冠名为国际学校的。
为什么一个对外宣传的国际学校的夏令营收费那么贵,这么多家长和孩子来夏令营,书院如何解决师资问题呢?为什么对外宣传是国际学校,最后要在一个小学内举办呢?这个住宿是什么条件呢?等等等等疑问,让我们来看下德国一位妈妈和文礼国际学校负责人的对话吧。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22:40
本帖最后由 晨晨妈妈 于 2016-6-22 23:34 编辑
这是在读经方法交流公开群这位s德国妈妈发的2016年5月24日的聊天记录。
文礼国际学校
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公布场地图片等信息,确实让您和家人有非常不确定的不安全感,您因此而有点着急,对此我们非常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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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之前所在招生简章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学费会价格这么高?我带了两个孩子需要花费2万8千元,然后在一所小学里读经,无解经。一个月要支付近3万?这个收费似乎不是很合理。住宿条件相信也非可以独立洗浴,安静休息的场所。如果举办能力达不到,为什么不早说,而是在我们机票全部订完了才由抱琵琶半遮面的吞吞吐吐?
文礼国际学校
背后很多原因实在一言难尽。您查查早前我和您的对话,是提到过集体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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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件条件都不具备,为什么草率决定举办夏令营?招生简章上写明是文礼国际学校,如果硬件不具备,怎能称之为国际学校?而且学费相比之下,高出好多。贵必然有贵的道理,您告诉我是在软性条件。。。。如果不认可读经,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那么远,拖家带口的去读啊书。
文礼国际学校
费用是要和国际学校的学费相适应,避免与私塾争夺生源。原先确实希望在书院办的,只是后续涉及到书院征地工作的重大进展,且封闭式的环境更为安全,故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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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都在变动中,为何不提前说明?而不是现在机票全部订好,行程全部订好,才知道?这样的条件,从国外回去。仅剩一个半月的时间。筹备您是负责人,相信压力也会非常大。只是真的太草率了,我事先丝毫没有对教学和住宿有任何疑虑。
文礼国际学校
夏令营的举办,一方面是为海外的家庭,另一方面是为选拔学生进入国际学校读书。学校所有盈余都将捐献出来供书院建设所用。即使原来的民宿,只是可以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条件也是很普通的。大家来书院,这么高的学费,有这么多夏令营的选择,仍然报名,确实因为软性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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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仁老师也跟我说了软性条件的事,为书院健设捐款是我个人的事情,不是变相缴纳的,唉,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礼国际学校
至于为什么不早公布,确实因为这几日才最终确定场地。夏令营费用是很早公布的,大家接受才会报名。
s
非常失望,是的。因为相信国际学校这几个字。
Jinglian
发表于 2016-6-22 22:49
我是读经家长,最初就是因为读了杨嵋的帖子而走进读经的。我选择通过读经让孩子学中文是因为:
1. 一般的中文学校使用的教材很肤浅,小猫小狗之类的文字,我觉得不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去上这样的课。
2. 以我个人学习语言的经验,诵读是非常好的方式。大声诵读可以训练口齿和语感。特别是海外缺少中文环境的孩子,很需要多多开口说,才能达到字正腔圆。
3. 我个人认为中国社会很多问题,都是因为中国人失去了自己的传统道德和传统文化的根而造成的。如果中国人从小熟读“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慎独”,“仁义礼智信”,敬畏天地,相信三尺头上有神灵,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毒奶粉,假疫苗等等了。经典中固然有糟粕,但那些对人道德伦理的正面教育部分是很重要的。
4. 作为中国人,受限于国内的应试教育,我从小都没有真正系统的学习过孔孟老庄,中国的古老哲学,没有读过诗经的文字之美,所以正好可以和孩子一起学。
我和孩子断断续续读了一年半的经典,我的体会是:
1. 我们是中德家庭,孩子上了幼儿园以后,渐渐就只听而不说中文了。开始读经以后,一个字一个字给她纠正发音,从只能念四个字的句子,慢慢能念长句了,平时再坚持让她和我说中文,然后我们又回了一次国,之后她的中文口语就越来越顺了。所以,通过诵读训练口齿,达到孩子开口说中文是真的有效的。
2. 我的孩子也是不喜欢读,因为不懂读的内容,因为她觉得坐在那里读书不好玩。我最开始也是功利心很强地强迫她读,对她很凶。后来慢慢调整心态,就是耐心和她讲学中文的重要性,不对她凶,但坚持读经,她慢慢也就知道了这是每天要做的事。所以现在每天读经比较顺利。
3. 关于读不懂经典:尽我所能,能给孩子解释的地方就解释一下,我自己都还没搞懂,我只能说,以后慢慢会懂的。 我觉得,没办法也每必要每句都弄懂,但大致意思,主要的思想了解了就好了。
4. 孩子熟读成诵了,确实有成就感。我女儿“大学”前面几段滚瓜烂熟了,就喜欢在人前背诵这几段。我告诉她:你后面的都忘了,不要太骄傲了。
5. 我们回国期间也接触了上海的两所学堂,都给我留下了好印象。老师都很爱孩子,我女儿上课时睡着了,老师就抱着她睡。德国鲁尔区的同谦学堂我们也去过,也都是很好的热心教育的老师。
楼主发布的信息让我很震惊。但我相信国内确实存在这些很功利的很不好的现象,说出来让大家了解一下真相是好事。国内挺乱的,很多东西真假难辨,确实要提高警惕。
我不是很狂热的读经派,随着孩子的成长我可能也会加入其他的方法让她学习中文。我只想说,读过读经学中文确实有好处,但不能走极端,家长自己的心态要调整好。而且家长如果自己都不喜欢读经典,那就不应该逼着孩子读,除非孩子自己喜欢读。
utata
发表于 2016-6-23 11:55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2 19:43
我们在国内有一个读经方法交流群,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非常有意思,我发给大家看看。
入门识字,及识字30 ...
我一直觉得孩子的教育来源于父母的言传身教。 父母逼着孩子读经,有几个父母自己能读懂这些经文,自己能背诵下来?把孩子送到这种所谓的学经殿堂,自己留着看,还不是贪图自己省力不用自己亲历亲为教孩子。要真正培养孩子的兴趣和爱好,就陪着孩子一起做,如果孩子没有兴趣爱好,也不用强逼。多带孩子出去走走看看,教导好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才是最重要的。让孩子在别人面前被老子,大学,在我看来就是为了满足父母的炫耀心态。
在最好奇探索新事物的阶段,培养兴趣还好的阶段却硬逼孩子读经,死记硬背,这种不怪读经学校,只怪父母。老师缺德,孩子没有辨别能力,难道父母没有吗?
楼主勇气可嘉,但是不敢苟同你的教育方式。
Jinglian
发表于 2016-6-23 13:56
我还想说两句。
通过诵读经典教孩子中文,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家长认同这个理论,自己也对经典感兴趣,教一下孩子诵读经典,根据情况给孩子讲一讲解中国的传统文化,并灵活穿插认字,学习诗词等等,每天大约1个小时,个人感觉会比只是周末去一下中文学校的效果好。特别口语的进步是很明显的,而且家长自己也有很大收获。
那种很功利的强求孩子背诵的方式,甚至体罚的方式,肯定是不对的。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完全相信国内某些人打着读经学堂的名号赚钱的。但我个人的经验是:不是所有的学堂都这样,确实也有很多热心教育关爱孩子的学堂老师。
我很同情楼主的不愉快的经历,但我想说:一概否定读经是否有失偏颇呢?是不是家长自己的心态而导致了一些问题呢?
很多人为了孩子学钢琴体罚孩子,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说学钢琴也是邪的呢?
至于圈钱一事,那几个大的读经群我都在,从来没有人要我捐钱,我也不想对我还不了解的东西随便捐钱。
marklin
发表于 2016-6-23 14:47
读经村的冬天:“国学”儿童今何在
【自2004年开始,约有3000家私塾、学堂涌现全国,读经声响彻各地,民间教育实验盛况空前, 人们将对体制教育的不满投射其中,又将对传统文化的热忱附着其上,最后形成的,既有一种宗教性的热忱,也有一种使命感,但十年后,他们收获了什么?梧桐山读经村的今昔是个值得观察的标本。本文为原载于9月4日《南方周末》的系列报道《这更像是一个耗尽耐心的故事十字路口的读经村》、《读私塾的孩子》。】
这更像是一个耗尽耐心的故事 十字路口的读经村
(作者:南方周末记者 张瑞 南方周末实习生 张维 文中图片:南方周末记者翁洹 / 摄)
开学四天后,崔小萌(化名)决定退学。她要离开的不是学校,而是一家私塾。崔小萌今年15岁,她在私塾中背诵四书五经。
2014年8月23日,一大早,她给父母打了电话,要求接她回去,
语气果断,但听着又有些失落:“我是来学国学,不是来背经的。”
从小读经的孩子,年龄最小的只有3岁,他们可以将经典读得烂熟,但五六年后,家长却发现他们中的一部分认字都有问题。
梧桐山是深圳的最高峰,山脚有着全国规模最大的“读经村”。在深圳这个以创新为标志的城市,教育的民间改革也最先发端。三四十家私塾,散落在火柴盒似的民房里。在巷陌间游走,冷不丁“某某学堂”、“某某书院”的匾额就出现在门首。而孩子们整齐的诵读声,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鼎盛时,近千名孩子放弃了体制内的学校教育,在梧桐山读经诵典。《论语》、《大学》、《中庸》、佛道老庄……学生们朗朗而读,喁喁而诵,在一遍遍的记诵中,将圣贤之言装进脑子。
自2004年第一间私塾开办,这场投注无数人心血的教育实验,已经持续十年。在京、沪、浙,乃至全国各地,私塾、学堂、读经联谊会等已超过3000所,影响了上千上万的家长和孩子。
如今,这场体制外的实验走到了十字路口。
耐心耗尽,动荡来了
“今年,读经的孩子比以往少。”一位私塾老师迟疑着说,背后,是一幅至圣先师孔子的行教图。
2004年,画家张中和办起了梧桐山第一所私塾,取名“蒙正学堂”。他是梧桐山私塾教育的肇始者。后来,在他的拉动下,小学教师,餐馆老板,也在梧桐山开办了自己的私塾。数年间,越来越多的国学爱好者汇聚这里,租民房,挂上学堂的匾额。梧桐山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山村,一跃成为民间国学教育的重镇。
张中和喜欢南怀瑾描绘的读书画面——“一群乌鸦噪晚风,诸生喊破好喉咙。”
培养这个时代的圣贤之人,才是张中和的理想。“我的教育理想十年来都没改变。”
梧桐山最辉煌的时候,一所所学堂像雨后的蘑菇般纷纷生长,堂主们互相鼓励,“以后梧桐山的圣贤,得一卡车一卡车地往外拉啦。”
但今年,张中和的学生只有最多时的一半。
出现同样状况的私塾不在少数。
“原本期望的教学效果没有出现。”2009年,刘海峰在梧桐山开办了己谦学堂,“我们像古人一样付出了那么多,但没有效果。”
危机发轫于2013年。
这一年,梧桐山读经时间最长的孩子读经已近十年,许多则已读了两三年不等,按照规划,他们已经读完乃至背完了四书、五经。
从小读经的孩子,可以将经典读得烂熟,但五六年后,家长却发现他们中的一部分认字都有问题。而那些曾经引以为傲、将整本《大学》、《诗经》、《易经》一口气吐出唇边的文字,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若想重温,只剩吞吞吐吐和自找难堪。
这是因为,学生从小只是跟着老师一遍遍复读,就和唱歌一样,听熟了就能唱,但既不认识音符,也不了解意思。
很难说之前没有人察觉,这更像是一个终于耗尽耐心的故事。
“当时家长就‘反’了。”在某一家学堂,十几个家长,接走了自己的孩子。
对私塾的失望,迅速演变成一场金融危机。失去了每个学生5万到10万不等的学费,这一年倒闭的私塾就有十来所。
对一部分堂主而言,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重创。因为私塾的第一个学生,读得最久的那一个,往往是自己的孩子。
刘海峰的第一个学生就是5岁的女儿。
曾经每一天,他带着女儿诵读古书,将“子曰成仁,孟曰取义”读得口干舌燥。他想让女儿逃离体制教育的深渊,想让她变得不一样,换来的结果,却只是互相辛苦。
“她完全不愿读经了。”疲惫的父亲语气累极了。
2013年9月,刘海峰关掉了自己的学堂,离开了梧桐山。
风雨飘摇,堂主们说,这是梧桐山最动荡的时候。
十年乌托邦
现代意义的儿童读经运动,在中国大陆兴起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主要推动者是台湾学者王财贵。随后二十年,他成为大陆民间读经运动的精神领袖。
在一千余场讲座中,王财贵的理论一以贯之:中国的孩子需要学习中国的经典,学习的方法则简单明了——大量读经,大量背诵。
其中,最大的特色就是对经典的推崇。“读童蒙不如读唐诗,读唐诗不如读古文,读古文不如读四书五经”。读了四书五经,其他的也就无需花时间,这被誉为“教育的经济学”。
而读的过程,也无需讲解和认字,不认字的跟着老师读就好了,学会拼音后就自己看,高深的内容小孩子本就无法理解,而且即使不理解,经典也自有妙用。
“读一遍有一遍的好处,读一百遍有一百遍的好处。”
在王财贵流传最广的一次演讲中,他举了一个例子,阐释了经典的魔力。因为怀孕的母亲坚持读了十个月《论语》,出生的孩子不仅相貌不凡,而且知礼懂事,晚上从不哭闹。
“第一批推广读经的人,许多是佛教徒,读四书五经和读佛经的感觉差不多。”一位私塾堂主说了自己的理解。
这还是一种推广的“不二法门”,由于不讲解,读经教育中,对老师的要求简化到了极点,只要是对私塾教育感兴趣者,都可以组织私塾。
在梧桐山,私塾的堂主和老师们背景各异,辍学学生、茶艺服务员、IT工程师、餐馆老板、报社编辑、健身教练……热爱国学的人们汇集到梧桐山,他们一边自学一边授课,最主要的教材就是王财贵编写的一套注音版的《国学经典诵读系列》。
凭了经典本身的价值,“老师只有一杯水,但可以给学生一条河”。
私塾老师吴太雪在高二时接触到了读经,那时她的学习不上不下。听了王财贵的讲座光碟,才恍觉原来经典的价值那么永恒,立誓将《论语》读完一百遍,说不定对数学也有帮助。还没读完,她就退了学,辗转来到梧桐山。
如今,在她的私塾里,每天都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着一位法师对《弟子规》的讲解,无论学生是在上课、玩耍还是吃饭,又或者根本不在屋里,电视里的谆谆教导都永不停休。
这是一种混杂着教育观和文化情怀乃至文化自尊心的理念。人们将对体制教育的不满投射其中,又将对传统文化的热忱附着其上,最后形成的,既有一种宗教性的热忱,也有一种使命感:“我们是在为国家和民族,培养真正的人才。”
读经的雄心还不止于此。
“我们要培养的人物,能够引领人类前进方向。”一家私塾的堂主说。
在这家私塾的教学规划表上,学生除了要读背四书五经外,还要在六年的时间内,用同样的方式,在完全不懂外语的情况下,跟着录音机,朗读背诵英文的十四行诗、德文《圣经》、法文《圣经》以及日文的《论语》。
与体制内教育的强烈对比,吸引了许多热忱的家长:学校沉重的课业负担,白热化的考试竞争,甚至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推着家长将孩子送入另一种听起来远为纯粹而雄心勃勃的教育。
“现在大学读出来也找不到工作”、“我想让孩子了解一些传统文化,变得知礼”这是家长频繁给出的理由。
“这是一种乌托邦。”北京师范大学国学经典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徐梓教授发现,许多读经教育的推动者,热衷于培养圣贤,而传统文化教育的目的,在他看来,应该是培养既有知识又有文化的现代中国人。
“在这个价值多元的时代,传统文化成了社会产生认同的最大公约数。”
刘海峰会告诉家长读经的好处,在古文方面,读经一年有高中语文程度,读经二年有大学语文程度,读经三年有中文系语文程度,大家都这么说,“但其实这是不可能的”。
治“病”学校
崔小萌退学的鹿鸣学堂,是梧桐山规模最大的私塾,学生人数常年超过百人。
六岁那年,她就在鹿鸣学堂待过一年。那时学堂还没有搬来梧桐山,在深圳市内的一个小区里。学生只有她和堂主孟丹梅的女儿。
每天她和堂主的女儿从早读经到晚,但读的什么都忘了,崔小萌有印象的,是那时堂主的女儿好像得了厌食症,每天背完经吃完饭就要吐。
一年后,她被父母接回家。再次来到鹿鸣学堂时,已经十五岁,作为问题少女被送了进来。
“老师面前我很乖,但在学校天天打架。”崔小萌留着一头长发,语音平实,只有当对方表示难以置信,才习惯性地皱皱眉。
崔小萌代表了一大批被送来私塾的学生——问题少年。
“家长将孩子送来私塾的动机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有传统文化的情怀,另一种就是孩子太顽劣,在学校混不下去了,想用传统文化在道德上‘治病’。”一位私塾堂主说,现实是,后一种占的比例更大。
“有的私塾,完全成了问题少年学堂。”堂主们都认为,这影响了读经教学的效果,他们抱怨道,管理问题少年,吃力不讨好,耗费了大量精力。
“我感觉是那一年的私塾产生的阴影,太压抑了,长大了才要发泄出来。”2014年,当崔小萌再次来到鹿鸣学堂,她感到这种压抑的氛围依然存在,她的同学们,那些13岁以上的大孩子,显得都有些沉郁。
学堂实行封闭式寄宿制管理,不能看电视,不能用电脑,不能用手机,也不准随便出入。目的是为了将学生隔离于社会的“污染”之外,好让他们“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崔小萌说,每天读完七八个小时的经书后,那些大孩子,也会偷偷地抽烟,跑出去上网吧,或者打架谈恋爱。每天读诵圣人的教诲,并没将他们变成谦谦君子。“有的比我在学校认识的坏学生还要坏。”她想了想,接着补充,“是那种阴阴的坏。”
崔小萌来到学堂的时候,堂主的女儿在读经十年后,已经被送到了北京,进入王财贵开办的文礼书院。
“十年读经,十年解经”,王财贵为读经的孩子构想了一个超过二十年的学业过程,先用十年时间记诵中外经典,再用十年时间加以意义的理解。
“这也是为私塾的孩子找了条出路。”一位堂主说。
2012年9月28日,书院在北京正式成立,这所私塾路上的清华北大,面向全国招生,标准可谓严苛,“能背诵经典三十万字(中文二十万,外文十万)以上”。
“我的女儿背完了二十万字,”孟丹梅说,“是作为陪读生进去学习的。”
但一位同学告诉崔小萌,孟老师的女儿曾经说过,她其实想当明星。
一直到今年,书院才有两个学生真正达到了背诵三十万字的要求,一位还来自台湾。
“我觉得这显然不合理,现在我们国内最有学问的学者,是古典学者,也没有人能背诵三十万字。”徐梓对此不以为然。
但这个标准却实实在在改变了崔小萌和她的同学们的生活。
原先,对于背诵,学堂并没有严格的要求,现在则有了“包本”的制度,所有学生,都要求将某本经典读诵百遍后,进行“包本”,也就是一次性背诵,同时录像,作为以后进入文礼书院的证据。那些原本几年前就背完了的学生,由于没录像,背了也不作数,重背时,又早忘得一干二净,狼狈不堪。
这成了一种变相的考核,学生和老师,围绕着“进书院”开始紧张地运转,一堂读经课的时间也从六十分钟增加到了一百分钟。
“读经的学生,不上书院是没前途的。”老师们这么动员他们。
“多一个上书院,学堂的名气就大很多,方便招生赚钱。”崔小萌说,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是五万块。
“我不想上书院。”崔小萌的同学刘灵(化名)也和她在同一天退学了,“但我一说完,老师脸就沉了下来。”刘灵想学中医,老师告诉她,中医是聪明人学的。
“这不成了另外一种应试教育吗?”崔小萌本想离开体制学校,没想到又进了另一所——“读经学校”。
唵嘛呢叭咪吽
2013年底的时候,凌龙的学堂还只有两个学生。到了今年夏天,他的学生就有了十多个。其中七八个都来自张中和的学堂。
凌龙曾经是张中和学堂的读经老师,2012年,他开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凌龙学堂。
在梧桐山,发生的第一场变革是放假。“原来学堂不放假,没有暑假,也没有周末,一个月半个月放一次。”不放假的原因,一是防止学生受到家庭、社会的“污染”,二是害怕学生放假了就不来了。
这种精神上的紧张情绪在梧桐山贯穿多年,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被这种马拉松式的“无休状态”折磨。
“我的学堂从一开始就要过周末,学生和老师都要休息。”凌龙今年35岁,他曾经是一名健身教练,现在不介意做出改变。
“很多学堂是被理念困住了”。
2012年,一种新的教学方法传入了梧桐山,针对读经多年还不认字的情况,要教私塾的孩子先认字,再读经。这在私塾的堂主们之间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一位倡导先认字的堂主走在路上,就被其他堂主质问,“王财贵老师说了不用先认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变化发生在2013年,随着危机的到来,许多私塾迫于压力,开始反思,寻求改变。
原先,私塾教育与体制内教育完全切割,现在,为了照顾那些读完几年私塾还要回归学校的学生,许多私塾开了数学课。“原来宣传,读经的孩子,一个月就能学完小学六年的数学,那是假的。”
每天读经七八个小时的私塾,也在减少,有的私塾一天只读一个小时了,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才艺和体育锻炼上。
但也有一些私塾变得愈发坚定,“我以后只招愿意跟我读十年的学生。”张中和说,现在的变革是一种妥协和退步。
“大量读经是有用的,不能因为你没做到,就怪罪这个方法。”张中和2013年入了道籍,他有了新的比喻,“就像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不能因为你念了没用,就怪罪菩萨。”
凌龙想的,则是要留住依然相信私塾的家长。他说曾经有一个慷慨的家长,被堂主们戏称为陈员外,2012年疯传世界末日时,还特意为梧桐山的私塾囤了两百吨大米。
“但现在他也灰心了。”凌龙说。
如今,梧桐山依然吸引了大批怀有国学情怀的家长,他们将孩子送入私塾,自己也在山上租了房子,陪读。
“我们叫共学。”凌龙有些得意,其他地方只有高考陪读,只有在梧桐山,才有家庭,为了小孩读经而陪读。
“这种氛围需要维护。”
“读经的民间推动者对这一轮国学教育的兴起是有功的。”徐梓说。如今,环境本身也有利于私塾办学,虽然在法律上还是处于灰色地带,但政府没有打击,而是默认。
深圳市福田区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嵇成中的态度,代表了一批体制内教育工作者的看法:“对教育的探索是一件好事。”
“培养圣贤很难,万分之一的概率。”张中和说,当然大部分人都成不了,但只要培养出了一个,就算是成功。
“梧桐山是开风气之先的地方,我敢说,十年之后,这里肯定要出一个圣贤。”这么说的时候,一个学生走了进来,鞠躬行弟子礼,然后便到一旁弹起了钢琴,张中和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
凌龙不知道圣贤是否会出现在梧桐山,但他表示赞同,“这是个需要圣贤的时代,不是吗?”
在梧桐山的私塾村中,吴太雪所在的私塾很特别。这是一家崇尚佛教思想的私塾,包括吴太雪在内的所有老师、送孩子来私塾的家长,都是佛教徒。私塾内,无时无刻不响着袅袅佛音。
每天,孩子们都跟着老师一起吃素,吃饭前,还要念十遍阿弥陀佛。
但在孩子们的宿舍里,与佛音齐鸣的,是英文朗诵的“独立宣言”。
私塾里一共有十来个孩子,年龄从三五岁到七八岁不等,孩子们出门的时候,是每天早上六点的晨练。吴太雪让孩子们排队出门,再让他们排队回来。
私塾村的堂主们都喜欢追忆梧桐山原来的清净,山高路远,人烟稀少,是一个读圣贤书的好地方。但如今,随着私塾村的名气日益高涨,商铺、客栈、素食店、茶道馆,还有教授辟谷的医馆,乃至宣称自己有特异功能的算命馆都纷纷迁来了梧桐山。
由于房源被挤占,房租在一年内翻了一番,私塾不得不越来越向村子深处发展。过去,私塾往往是村庄供养的对象,如今,则成了村民们的摇钱树。村民也无法理解这些私塾先生,读私塾的孩子里,几乎找不到本地人家的小孩。
“村民还告我们扰民呢!”一位堂主有些不忿。从早到晚,孩子们都要齐声读经,声音震动四邻。《孝悌三百千》、《论语》、《孟子》、《大学》……圣人们的谆谆教诲借由孩子们的口朗朗诵出。但村民们没有被教化,反而经常恼怒不休,抱怨噪音扰民。 “我们的关系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堂主们甚至想过联合起来,反抗村民涨房租。 在这里读私塾的孩子们不会想到,他们身上承载着如此高远的教育理想:指望在一个山村之中,实现孔孟之道的现实传承。
Lieblos
发表于 2016-6-23 15:56
我和我 发表于 2016-6-21 07:59
很欣赏楼主能够站出来挑战这种帮派文化的勇气。
我也是近期打算让孩子学习中文的时候了解到这个“读经教 ...
我认识不少带孩子去读经的妈妈, 她们虽都各有不同, 但偏激的一群确实是她们中的主流, 比较中肯的几个的妈妈几年后也把孩子转到别的中文学校了。这是我看到的!!
Lieblos
发表于 2016-6-23 16:19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1 00:05
转群友短消息
你好!这位杨嵋当初来这个教育版推广读经时不少人就觉得她有太多给人洗脑的言论,有人反 ...
我也听过她把读经和人品相联系的言论, 我对这点极为反感。
Lieblos
发表于 2016-6-23 16:30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1 22:42
杨嵋,字怀仁,清华大学工科学士,北京大学古典印度学(梵文专业)硕士,德国哥廷根大学古典印度学博士。20 ...
有一点我必须说,杨某作为一位语言学者, 来德国多年也不愿学好德文, 对自己居住地语言的轻视让我非常诧异。
龙树
发表于 2016-6-23 16:41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17:57
这篇十字路口的读经村曾经唤醒了很多读经家长,谢谢转发。 今天有个德国妈妈发微信给我,感谢德国热线的公众号,她是通过朋友看到公众文后找到我的。她原来是一个读经班的负责人,读经妈妈们关系都很融洽,如同姐妹一样。但是当她被别人点醒了以后,杨嵋先是试图去说服她,搞得她很痛苦,特别是亲子关系相当差。等她完全觉悟无法被控制之后,杨嵋试图将她从读经班踢开,最后这个读经班不得已解散了。这位德国妈妈说的和我本人经历的一样,用卑鄙的政治手段来整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善于利用人,没有使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用精神控制法来管束读经家长。我和国内的家长交流后,反馈如下。这位读经妈妈的反思跟国内的所有纯读经学堂情况一模一样。你能说是怀仁的问题,你能说是程云枫的问题,你能说是空山的问题……说到底是教主,教主统领的,怎么可能国内外就这么一模一样,难道是巧合?也是和我一样,亲子关系差,杨梅耍政治把戏,精神控制等等等等。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只不过我要把杨媚改成程云枫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18:02
我对文礼书院财务总监的公开信在各大微信群公布后引来了一位重要的人物。一位10岁开始读经,读经8年,并且包本中文经典20万字的青年加了我的微信,并发给我他学习的简历。我想帮助他,把他推荐给了柯小刚先生。应我的要求,他给柯先生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现这位青年将师从柯先生。这封反思读经的信看了不禁令人动容。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18:03
本帖最后由 晨晨妈妈 于 2016-6-23 18:17 编辑
读经青年的来信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MDc5NjQ4MA==&mid=2650588742&idx=1&sn=f22db848b58ef4fb167b124519f2febd&scene=0#wechat_redirect
xulan9cn
发表于 2016-6-23 21:14
就看LZ的帖子都晕了
marklin
发表于 2016-6-23 21:14
xulan9cn 发表于 2016-6-23 21:14
就看LZ的帖子都晕了
同感, 都是读经给整的!
liuliu66
发表于 2016-6-23 21:17
xulan9cn 发表于 2016-6-23 21:14
就看LZ的帖子都晕了
我也是,乱七八糟的。
yxcv
发表于 2016-6-23 22:09
有点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22:49
摘几段读经青年来信中的内容吧。
这里有图书馆,但未经老师许可的书籍不许读。即使像《史记》、《曾国藩家书》这样的名著,都被列为禁书,理由是“这些书增长所知障”,禁止读书是为了“培养清净心”。甚至到最后,我只被允许拥有一本《古代汉语词典》。我发现《词典》的词条释义中会引用古文例句,我只好在经典背诵的间歇偷看那些零碎文句。可是到最后,我这本可怜的词典也被没收了。于是,我又尝试在老师去卫生间的时候,迅速冲到柜子前,拿出“禁书”偷看两眼。后来有一次,老师从卫生间回来时突然问我:“看到哪一页了?”吓了我一跳。
一年后,我被允许独立学习,不再派老师监管。我知道这个山上有很多古典书籍放在另一个山头的“往生堂”(实际就是太平间),于是我开始了一项冒险的读书计划:每天午夜十一点,等老师和同学入睡之后,我悄悄地溜进往生堂,打着手电筒读书。如果说后来我还有点独立思考能力,可能都要归功于手电筒的光照为我分开了太平间的黑暗。
这时我虽已察觉到读经私塾与真正的古典文化教育有很大区别,但仍未能完全认识到里面隐藏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对于读经老师倡导的“读经扎根”、“传统至上”的理念,我仍然深信不疑,时刻约束自己的起心动念,最顶峰的时候一天读经十一个小时。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22:50
2014年夏天,有同学认为我适合学术研究,向我推荐了一家书院。看了这家书院的入学要求(包本背诵三十万字录像)和教育规划之后,我不禁满腹狐疑。要求包本背诵的经典虽早已背过(“包本”指不间断地连续背完一本书),但若要求录像,我不得不重新背诵。这意味着我又要去重复那个曾经机械性地重复了无数遍的过程。
虽然时间也许并不需要很长,最多一年,但我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究竟何在?难道就是为了进入这家书院吗?我感到这种机械重复的背诵应试之无意义,更甚于高考!进入这家书院对我真的有意义吗?会和之前经历过的私塾一样失败吗?即使能进去学习,但对于毕业之后的前途又毫无交代。书院先生对我说:“如果你还考虑前途名利这种东西,那就不要读书了。”我顿时不知所措。我并不在乎名利。但我关心我的未来。年轻人关心自己的未来被粗暴指责为追求名利,我很委屈,却又无话可说。
这里他写的书院先生就是指王财贵教授。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22:51
我曾经在一家私塾学背英文莎士比亚,笔和纸是违禁品,不许带入教室,因为老师怕你在纸上记单词、标音标。老师的全部工作只是按下神圣的读经机按钮,不解释句意,不教发音。读经机发出的每个音节都是神的语言,只许跟着重复,而且要用最大的声音一起齐声呼喊出来。发音听不清楚,但不许问,老师也不纠正。意思更不许问,老师也不讲。所有人的嗓音早已喊哑,但每句话的发音都仍然是混浊不清、蒙混过关的。莎士比亚千言万语,但听他们吼出来的每一句都是差不多的。这样“背诵”了莎士比亚,二十六个字母却还认不全,一句简单的英语问候也听不懂、不会说。但他们的宣传却是:“什么,你问我能不能去哈佛留学?我告诉你,背完经典,我们是要去哈佛做教授的。”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22:53
2013年6月,带着这些质疑,我来到一家非常有名的御定“包本”专门私塾,冲刺最后四本英文经典的包本背诵录像摄制,以便获得进入书院学习的资格。进门后先没收东西,只允许携带三套换洗衣服和目前正在背的那一本书,其他任何东西甚至纸笔都不许带入。严格管制我早已习惯,虽有诧异,并未不满。老师见我在莎士比亚英文十四行诗的书上注了音标,当即令我擦除。
我听不清读经机,又没有词典和音标的辅助,既不明白意思,也找不准发音,无法跟上。我不愿自欺欺人,“凭嘴嘟噜”,蒙混过关。于是我找到总管老师,向他表达我对这种“读经”方法的疑问。老师当即勃然大怒:“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只好对其深施一礼,起身离去。
出门后,我在城市的街头伫立良久,茫然不知所之。我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排除情绪,冷静思考。经历了太多,早已没有时间去带什么情绪。我必须冷静地想想这些年的读经之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将来去往何方?“老实大量纯读经”的偏激排外、教条僵化、狂暴欺人,已经无需多言。只是这么多年来,我的一切都倾注在私塾和读经上了,早已视读经老师和同学为亲人,但他们却只是因我提出心中久存的疑问而视我为寇仇,视我为懦弱、没有毅力、半途而废的逃兵,千夫所指,实在感到难过万分。
晨晨妈妈
发表于 2016-6-23 23:01
在那次彷徨街头的深思中,我终于想明白,读经的命运就是我自己的命运。我的个人生命与读经息息相关,因为,我的青春岁月就是在读经中读过的。
所以,在反思读经方式的问题时,我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恶意,因为读经方法的所有失误都将是我个人生命的失误,读经教育的每一个问题也必然是我个人生命的问题。我多么愿意相信老实大量纯读经是完美的啊,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自己也将是更加完美的。
与局外人的反思不同,对读经私塾的每一点怀疑都是对我自己生命意义的怀疑,令我心如刀割。像我这个年龄的体制内学生都在反叛体制,而我却不得不过早地学会怀疑自我。这也许是读经经历的意外收获。
当我注意到在那个唯一允许解经的书院规划中有“最后三至五年的学习统归牟宗三全集”的时候,忽然惊觉读经之路可能会使自己的人生越走越窄,最后目的竟然是要限制到一个学派里的一个人。扪心自问“读书的志向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别人口中“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吗?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但我读经八年,却从未真正地将经典对照自己的人生!过去私塾的老师问及志向,我坦诚的说“是政治,但不是当官,是研究政治”,得到的回答却永远是批评和抨击:“只有文化教育才是值得从事的事业,只有孔子才是值得效法的榜样,只有做读经老师才对得起读经学堂的培养!”这种说法也许是对的,但我必须自己去理解,而不是被指责、被强迫接受。
虽然已经彻底认识到单一读经的错误,但当我真的想到要放弃这件行之多年的事情,仍令我感到十分艰难。父母问我:“你背诵了这么多年经典,难道真的愿意就此作废吗?”是啊,我知道此时放弃,舍长用短再走新路,将对我非常困难。
但那天在街头彷徨无地的冷静思索让我明白,我必须去探索一条新路。很多迷茫的读经班同学也都在探索。我们必须找到一条真正的读经之路,在这条路上,我们曾经读过的经典应该成为生命的学问,而不是包本背诵录像里的升学资格凭证。所以,我最后决定不论前方有多少困难,都决心依从自己的志向而行。
2015年7月至今,我在各地求学访师,思考自己的志向,确定人生的方向与计划,明白了读经圈中流行的“大学垃圾论”的偏激和读经学堂的局限。通过对比各种求学门径,我选择了自考本科、然后再考研的计划。
先生,我作为第一代“读经学生”,对您分析读经方式利弊的阐述有着特别切身的体会。而今我虽已决心从过去错误的学习方式中走出来,但有些严重的问题依然在困扰着我。我听说在您主办的“同济复兴古典书院”有一批像我这样的读经学生在深造,我也特别想来学习,不知有否可能?我看到古典书院的介绍里说,书院希望通过公益教学和经典研究来沟通大学和社会、古典和现代,做生命的学问。【点此查看《复兴古典,同济天下》】
我想,大学与民间、古典与现代的隔阂,这不正是我目前所遭遇的根本困境吗?如果能打通这些关节,曾经所读的经典或许能化为生命的学问?所以,我不揣冒昧写了这封信,向您介绍我自己的求学经历和遭遇的问题,希望得到您的理解和指教,希望古典书院能接纳我这个彷徨无地的学子!我四处求学并不是为了“世俗的前途”(他们如此指责我),而只是想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条路也许最终会跟他们期望的目标殊途同归,但我必须自己走出来。呈此衷心,伏惟先生鉴之!
看似体面的存在
发表于 2016-6-23 23:21
Lieblos 发表于 2016-6-23 16:30
有一点我必须说,杨某作为一位语言学者, 来德国多年也不愿学好德文, 对自己居住地语言的轻视让我非常诧 ...
她不是哥廷根大学毕业的博士吗?能写出博士论文的话,德语不会很差吧。
心情愉快
发表于 2016-6-24 09:06
本帖最后由 心情愉快 于 2016-6-24 09:1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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